青海“花儿”中的文字游戏
2012-04-29悦兰
悦兰
语言学家格林说:“我们的语言就是我们的历史。”他认为语言比骨骼、武器和墓穴更能证明民族的历史,是民族历史文化的碑铭。青海“花儿”的魅力很大一部分来自它的语言,它呈现给大家的是一个立体的青海各地区、各民族的生活画面。通过这些“花儿”,我们可以看到田间地头男女用“花儿”抒发他们内心的情感,如:青燕麦吐穗穗穗儿吊,/天旱着没下个雨了;/毛绒绒眼睛憨敦敦的笑,/心疼着离不开你了。/听到过去年轻妇女抒发内心痛苦,如:夜蝙蝠抬的红莲花,/夜黑时咋飞着哩?/公公瞪眼婆婆骂,/可怜我,/苦日子咋推着哩?/不仅如此,青海各民族生活习俗,以及各地区社会、人文历史演变的线索都能从“花儿”词里找到。为此,研究“花儿”的人说,“花儿”是青海的小百科全书,这种说法一点也没错。
“花儿”的语言或真诚朴实,或俏皮明快,或含蓄委婉,或飘逸浪漫,总之辞藻并不华丽,但用词精到、意象丰富,一两句话就能让人心灵震颤,气血凝结。朴素、简练的风格极具民间文学的特点。特别有趣的是,“花儿”词中还不乏文字游戏,而且这些“花儿”的文字游戏的背后,寄托了人们炙热的情感,可以说是“花儿”绝唱。
我们知道,在中外文学作品中不乏文字游戏,这种创作形式不仅使文章和诗句妙趣横生、增强了语气,也彰显了作者的智慧、幽默。比如《三国演义》四十五回“群英会蒋干中计”中周瑜就有一段精彩的顶针诗,原文是:瑜自起舞剑作歌。歌曰:“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此处顶针的运用既表现了周瑜醉态可掬,又在反复吟唱时起到了暗示蒋干的作用。元代徐再思的《双调·水仙子·夜雨》:“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把数字嵌在诗中,诗句朗朗上口,别具一格。秦观的诗句“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句反问将读者参与诗句之中,禁不住扪心自问。当然还有不能不说的《红楼梦》,红楼一梦将无数文学爱好者带进了文字游戏的盛宴中,曹雪芹的文字游戏功夫堪称一个了得。英国戏剧大师莎士比亚也是文字游戏的高手,有人统计过他的十四行诗和戏剧作品中双关手法达3000多例,在《哈姆雷特》一场戏中,国王问哈姆雷特为什么愁云依旧笼罩他,他回答:“Not so ,my lord.I am too much in the sun.”意思是:“不,陛下,我已经在太阳里晒得太久了。”英语中“sun”和“son”发音差不多,“son”是儿子的意思,那么这里哈姆雷特话里有话,就是我做你的儿子够久了。由于我对文字游戏的偏爱,萌生了寻找青海“花儿”中文字游戏的想法。下面我将带有文字游戏的“花儿”举例并加以分类。
一、顶针“花儿”:
拔掉萝卜时栽葱哩,
栽葱时上两驮粪哩;
扒给肝花是要心哩;
要心时要我的命哩。
鸽子飞了着鹰没飞,
鹰飞时铃铛儿响哩。
身子回了时心没回,
心回时咋这么想哩?
散发着浓浓乡土气息的第一首“花儿”,以农家活计为上阕起兴。呈现一派田园风光,我们如同嗅到了泥土的味道,见到了白胖的萝卜和农民们忙碌的身影。句中的顶针起到了衔接句意、转承而下的作用,将看似普通不过的一连串动作拔萝卜、栽葱、驮粪连接紧凑,意在暗示一切顺理成章,与下阕的意思恰恰成对比。后两句也有顶针,而连接顺承的意思却惊心动魄。下阕的两个“要心”反映出男女双方对感情不同的要求,一方渴望得到真心的付出,另一方却视付出真心如舍命,战战兢兢,不敢投入太多。吟诵后两句,顶针处一断一接地重复,令人油然生出几许悲凉,几许无可奈何。想起张爱玲有句话说:“感情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爱,或者不爱,只能自行了断。”第二首“花儿”既有反复,又有顶针,上阕有三个“飞”,鸽子飞与鹰没飞是对比,鹰没飞与鹰飞既是顶针也是对比,在对比中承接场景,突出事物间的矛盾,引出下阕。下阕用质朴的文字表达了浪漫情怀,在一次次“回”中诗意美产生,情感也不断递进。人们对心上人思念的心情和煎熬的状态因此体现得淋漓尽致。
叠字顶针“花儿”:
山山儿圆来圆山山,
山山儿跟里的牡丹。
蛋蛋儿欢来欢蛋蛋,
蛋蛋哈不见着可怜。
天上的云彩起层层,
层层云天上滚哩。
想你着心尖上开缝缝,
缝缝里起心风哩!
数字顶针“花儿”:
正月正嘛就二月二,
二月的会场上遇来。
十五家等到二月二,
二月二灌着个醋来。
这几首“花儿”结构紧密,前后两句环环相扣,意思连贯,朗朗上口,尤其是叠字顶真“花儿”更加引人入胜。
二、叠字“花儿”:
双双对对的牡丹花,
层层摞摞的菊花。
亲亲热热说下的话,
牢牢实实地记下。
此“花儿”头两句用叠字赞美花朵,牡丹在中国传统文化里代表富贵祥和,层层摞摞绽放的菊花让人感到了旺盛的生命力。前两句表达的意境亲切、自然,以及对美好事物的渴望,从而为下两句做足了的铺垫。在这样美好的氛围里,两个人亲亲热热说了些情话,又彼此叮嘱不要忘记。叠字在这首“花儿”里渲染出的效果,令人回味无穷。另有一首供大家欣赏:
四四方方的红箱子,
花花绿绿的座子。
大大方方的跟上去,
平平安安的过去。
三、数字“花儿”:
一张桌桌儿两张凳,
三个人没办法坐了。
四分尕地儿五个人种,
六月里没办法过了。
一把斧头二两铁,
要砍个三年的树哩。
三心二意的要不得,
要走一辈子路哩。
柳木的擀仗一尺半,
手擀了三尺的细面。
油泼的辣子两口蒜,
吃罢着想给了四年。
乌木的筷子摆八双,
四碟儿凉菜哈要上。
万元的彩礼我花上,
六子儿留孙的抱上。
数字叠字:
一道道山来两道道山,
三道道山,
四季花开下的满川;
五月月盼来六月月盼,
七月月盼,
八月里心肝花想烂。
一溜溜山来二溜溜山,
三溜溜山,
脚户哥下了个四川。
四道道弯来五道道弯,
六道道弯,
要听个尕妹的少年。
数字“花儿”的魅力在于,简单枯燥的数字穿插在“花儿”里,使人物、事物具体化,展现出一幅生动的生活画面。更为有趣的是,数字在“花儿”里的用法也很讲究,上面第一首“花儿”是按正常顺序排列头两句用了一、二、三;后两句用了四、五、六,此“花儿”条理清楚,感染力随数字层层递进,第二首“花儿”则用了一、二、三;三、二、一的排列,此结构似乎是让人先上山,然后再下山。创作者独具匠心,也让读者乐在其中。第三个“花儿”前两句用奇数,后两句用偶数。第四个“花儿”一三句的数字比二四句的数字成倍减少。后两个“花儿”是叠字加数字的完美结合,层层递进的效果被叠字加强,渲染了“盼的急切,想的断肠”的心情。
四、同头“花儿”:
半个儿蓝天半个儿云,
半个儿烧红着哩;
半个儿肝花半个儿心,
半个儿牵谁着哩?
清水儿担了满两桶,
清眼泪淌给了半桶;
清泉的跟里你装聋,
清茶儿喝了个难心。
《西游记》中吴承恩就用“福”、“禄”、“寿”为字头写过同头诗三首;唐代侍僧皎然作《春诗》:“春日绣衣轻,春台别有情。春烟间草色,春鸟隔花声。春树乱无次,春山遥得名。春风正飘荡,春瓮莫须倾。” “花儿”是民间艺术,不及古诗工整雅致,但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每首“花儿”虽然字头一样,但并不枯燥呆板,可见创作者娴熟的技巧。
五、独桥“花儿”,即同字韵脚:
尕雪儿落在水面上,
尕风儿吹在个脸上。
尕妹妹坐在腿面上,
尕嘴儿贴在个脸上。
上山的鹿羔儿下山来,
平川的地儿里卧来;
我维的花儿路边上来,
路边上我俩儿坐来。
青海“花儿”中以“了”、“下”(发哈音)、“哩”、“来”结尾的“花儿”很多,和青海方言的语言习惯有关。值得注意的是第一首“花儿”同头同脚,“百度”了一下,竟未找到同头同脚的诗,实在稀罕。此“花儿”并不是特别精致,但同字风格别出心裁,自成一趣。打个比方,四个纵列的“尕”字和“上”字如两个晾衣竿,其余的文字如晾晒的花花绿绿的衣衫。
六、方位“花儿”:
东川里下雨西川里淌,
南川的滩,
北川里能摆个渡船;
上半夜睡觉下半夜想,
左巴浪转,
右巴浪把你哈梦见!
上阕用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词,下阕对上下左右,相互压得住,是方位“花儿”中的佳作。但缺憾在于上阕中有重复的四个川字,下阕没有对出来。下面这首“花儿”上下阙的方位和重复都对出,较为工整。
阴山阳山的山对山,
溜溜儿山,
青海湖边里的鸟山;
左面右面的面对面,
难见个面,
睡梦里才遇了一面。
七、反复“花儿”:
豆儿豆儿尕豆儿,
没知道豆儿是滚的;
肉儿肉儿尕肉儿,
没知道肉儿是哄的。
黑了黑了实黑了,
长虫在石崖上过了。
亏了亏了实亏了,
我把你维下着错了!
词语在句子中反复出现,起了一个强调的作用,使抒发的感情有较强感染力。第一首“花儿”似童谣般欢快,活泼,表现男女在调侃中打情骂俏时轻松、愉快的情景,令人羡慕。第二首上阕反复强调天黑了,伴有一条蛇爬过石崖,营造了一种暗流运动的氛围,引出悲情、无奈的下阕,表达了人们委屈、悔恨的心情。两首“花儿”上下阙搭配恰如其分,实属“花儿”精品。
八、回环“花儿”:
眉毛弯弯一张弓,
弓一张,
五台山请哈个匠人;
小妹妹本是贤良人,
人贤良,
说两句话儿时受听。
西瓜园哩嘛园西瓜,
秧秧上开着的黄花。
实话说哩嘛说实话,
维你者编了个谎话。
回环“花儿”是指“花儿”中的词或句子,后者是前者的倒文,利用这种循环往复表达强烈的感情,语意或精辟警醒,或诚恳真挚,且有语感美。回环修辞在文学作品中并不少见,大文豪苏轼回环诗一首:“雪花飞暖融香颊,颊香融暖飞花雪。欺雪任单衣,衣单任雪欺。别时梅子结,结子梅时别。归不恨开迟,迟开恨不归。”也许青海“花儿”质朴的文字难以和此诗相媲美,但对于我们土生土长的青海人来说,青海的民间艺术是我们精神的母乳,吃了它我们就硬气。大文豪的作品则是我们的精神维生素。两者都不可缺,所以从这一点来说,它们同样重要,不分高下。
九、缀名“花儿”:
“花儿”中有好多上阕使用了典故、历史人物、地名、戏曲名以及中药名。
姜子牙伐兵灭成汤,
摘星楼火烧了纣王;
走到的路儿上眼泪淌,
这就是维人的下场。
皇上是真龙元帅是虎,
县官是百姓的父母,
黄连的苦哈不算个苦,
人没个媳妇是最苦。
进去个西口着挖大黄,
顺便儿挖了个党参。
中间里隔着个薄墙墙,
墙那哈好少的响动。
前院里来哈的影子匠,
后院里唱的是大戏,
没有个实心的嘴子匠,
五荤里耍的是把戏。
孟达的天池是明镜儿,
镜儿里有月亮哩;
尕艳姑活像是石竹儿,
光气儿赛凤凰哩。
皮影里唱的是铡美案,
电影里耍的是三国。
包黑炭判了个铡美案,
把诸葛亮请了三回。
独占花魁的卖油郎,
杜十娘,
百宝箱怒江里沉上。
谁俩有缘了谁领上,
阳世上,
一把手遮不住太阳。
青海“花儿”里有“草花儿”和“大传花儿”(也叫“本子花儿”)之分,“草花儿”就是单首“花儿”,所以,也叫“散花儿”。“大传花儿”是以历史事件,典故为上阕,较为常见的有三国“花儿”、封神“花儿”、西游记“花儿”、杨家将“花儿”等。“花儿”中用到典故增加了它的趣味性,有些“花儿”以典故起兴,就好像前半场古装戏,后半场现代戏,你方唱罢我登场,随意的时空的跳跃看似荒诞,却将古人与今人结合,将历史与现在结合,仔细品味,生出些感慨,有时历史会重演,或者说现在是历史的延续。“花儿”的厚重、沧桑、使命感藉此产生。另外从“大传花儿”能看出普通老百姓中较为喜爱的古典著作,以此也反映出他们的价值观、道德伦理观。曾有幸和井石先生谈到“大传花儿”,他介绍说上世纪80年代开始,“大传花儿”中新增了红楼梦“花儿”,这是本省“花儿”爱好者智慧的结晶,其中大部分作者是像井石先生一样的知识分子。我想青海“花儿”从山野乡间到舞台上大放异彩与他们的努力与坚持难以分开。几十年前人们不会想到,这种进了村里就不能唱的野曲而今上了厅堂、电视、舞台,在青海、在中国、在世界上很多人领略了青海“花儿”的风姿。回过头,让我们向这些推手说声“谢谢”,经过这一推,我们的青海“花儿”向前有了质的飞跃,也为它的长久流存做了很有意义的工作。
十、对答“花儿”:
这种“花儿”里常见的有几种,如:问答“花儿”、猜谜“花儿”、调侃“花儿”、自问自答“花儿”和反问“花儿”。
问:十朵儿玫瑰九朵儿开,
一朵儿为啥者没开?
心肠又好的嘴又乖,
这两天咋了者没来?
答:十朵儿玫瑰九朵儿开,
一朵儿霜杀者没开。
心肠又好的嘴又乖,
这两天活忙者没来。
问:啥个有嘴的不说话?
啥个无嘴的吵吵?
啥个有腿的不走路?
啥个无腿的跑掉?
答:佛像有嘴的不说话。
铜锣无嘴的吵吵。
板凳有腿的不走路。
钞票无腿的跑掉。
问:衣裳上缝给的兜兜儿,
兜兜儿装的是枣儿;
我问你谁家的憨头儿?
再问你谁家的宝儿?
答:衣裳上缝给的兜兜儿,
兜兜儿装的是枣儿;
你的小名是鬏鬏儿,
鬏鬏的连手是宝儿。
问:风匣不拉着心不热,
想滚着阿么价滚哩?
跟前不来着心不热,
想好着阿么价好哩?
答:尕妹是风匣阿哥是火,
火没风匣时不着。
尕妹是肝花心就是我,
心离开肝花时不活。
一问一答,你来我往,以歌传情,歌声飘荡在漫山遍野。人们用心灵歌颂生命,朴素、野性的质感毫无顾忌地挑战压抑,虚伪的传统伦理道德,还原了人们真实的自我,让不堪重负的灵魂暂时得到解脱。那一刻人们视它为天籁之音,也听醉了林中的百灵鸟,唤醒了河边的水晶晶花,劳动人民追求浪漫情怀,渴望美好爱情的心愿在歌声中尽情流淌。以上几种对答“花儿”的妙趣各有千秋,问答“花儿”比较常见,对唱本来就是青海“花儿”演唱的主要形式,即使一首没有问句的“花儿”,唱家在演唱的时候也是有针对性的,并且希望得到回应。倘若是问答句,便使“花儿”的形式更加紧凑、连贯,歌唱中演绎的画面连续不断,男女唱家们机智对答,气氛活跃,加上观众的助威,好唱家在兴奋中即兴出彩是常有的事。谜语“花儿”在对唱中有点儿给下马威的意思,一方为难另一方,答得上来才好继续对,答不上来颜面不保,十分有趣。调侃是打情骂俏的好手段,你说我是憨头,我说你是小孩儿,我揪你小辫子,你挠我咯吱窝,不温不火,不紧不慢,双方感觉逐渐升温,说不定从此促生了一桩好事。
还有自问自答的:
白牡丹好么红牡丹好?
一样儿好
红牡丹的叶叶儿俊些;
家里的好么外头的好?
一样的好,
外头的情谊儿重些。
自问自答的“花儿”似乎是唱家在自言自语中表达感悟,实质上却含义丰富,有点劝解,有点无奈,有点释然,有点欣慰。反问“花儿”语气强,有咄咄逼人之势,好似不说清楚便不罢休。语言大胆,爱恨分明,“花儿”野性突显。
十一、“花儿”曲令地方特色趣谈
如果你走在乡间,不经意就会听到远处传来的“花儿”。也许在清晨,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芳香,草尖上的露水调皮地一闪一闪,山上年轻的挡羊娃看着羊儿吃草,想起了心中的憨墩墩,漫出一曲高亢、嘹亮的“白牡丹令”表达思念。也许是阴历三月、四月间农家妇女戴着各式遮阳的凉帽、彩色的头巾在嫩绿色田间拔草时,手下不停地拔,心头不停地想,想一开春就出门打工的丈夫,想半夜墙头野猫叫春,想鸳鸯枕头一个人睡,禁不住漫出一曲悠长、哀婉的“拔草令”。“花儿”曲令多达上百种,有显著的地方特色,查阅《青海花儿大典》,发现与少数民族有关的曲令很多,且令牌名称多样化,这显然与少数民族喜歌善舞的风俗有关,此外青海“花儿”曲令之所以如此丰富也有本地各少数民族音乐的贡献。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曲令中出现数字“三”的有11处之多,如:《花儿三姑娘令》、《绕三绕令》、《三尕妹令》、《三花嫂令》、《三节子令》、《三姐儿令》、《三起三落令》、《三湾令》、《三闪令》、《小三妹令》和《河州三令》,是除了“尕”字(有13个)外重复最多的字。“尕”在青海方言中比小字更具感情色彩,有怜惜、可爱的意思,就像英语中“little”和“small”同为小的意思,little却有可爱之意。所以在以情歌为主要内容的“花儿”曲令中有较多尕字是不足为怪的。但“三”字和本地人的偏好有什么关联呢?特别是曲令中的女性都是老三。小时候我们有个顺口溜:老大开飞机,老二撂炸弹,炸死老三王八蛋。这个顺口溜现在想起来都很好笑,为什么那么恨老三啊,非要炸死。因为老三小啊,受宠最多啊,老大、老二嫉妒之余编排个顺口溜发泄不满。还有本地人有时直接称呼家里的老三叫“三坏儿”,不外乎是老三受宠比较多,就调皮些。好了,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把“三”和“尕”联系在一起了,不管是三花嫂、三姑娘,还是三姐儿都是代表比较年轻、可爱,个性张扬的女性形象。其他的几个三就好解释了,要么是和衬词有关系,要么和歌词,要么就是个数词。
我是上世纪70年代出生的青海人,在西宁长大。西宁是个移民城市,所以我对民间文化的知识来自五湖四海,对自己家乡的民歌、民俗,反而了解不多,且接收渠道较少,意识也随之淡薄,认识肤浅。然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家乡的味道由不得我,它早已潜移默化地渗到我的骨子里,流淌在我的血管里。在接触青海“花儿”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从一开始的看热闹到现在的热爱,心路历程转变之快实在自己未曾料到。在“花儿”的世界里,我的情感和生活在这里的祖祖辈辈的先人们贴近,甚至是几百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我们用“花儿”对话、倾诉、安慰,分享,一切尽在“花儿”中。这,就是我们青海人的“花儿”。“花儿”中的文字游戏只是“花儿”世界的沧海一粟,我自不量力,自知水平有限却斗胆写了这篇文章,就想把自己的看法拿来与大家分享。
参考文献:
[1]吉狄马加.青海花儿大典[M].青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出版.
[2]滕晓天,井石.花儿卷[M].青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