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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也骗老妈一把

2012-04-29李培俊

小说月刊 2012年5期
关键词:兔崽子小子老妈

李培俊

儿子打来电话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十分,其时,叶俊秀正看一部游本昌主演的电视剧《我的老爹》。这是叶俊秀第二遍看这部电视剧了,她觉得游本昌的表演恢谐幽默,细腻完美,把那种父亲与儿女间的亲情演绎得淋漓尽致,真不知道演员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咋就演得那么像呢。十点九分,叶俊秀打算睡觉,这是叶俊秀多年养成的习惯,早睡早起。当然叶俊秀并不是从健身角度考虑,她不到公园跳健身操,也不去舞剑打太极。而是一种需要。她必须五点准时起床,蹬上三轮到她承包的地段去扫马路,然后赶往一户姓刘的人家,给一个老太太做午饭,顺便抹桌、拖地、洗衣,清理卫生。

叶俊秀刚从沙发上起来,准备洗脸刷牙,放在茶几一角的手机响了起来。都这时候了,谁会来电话呢?叶俊秀心里嘀咕着,翻开手机盖一看,是儿子的电话,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叶俊秀的儿子叫董欣,在杭州读大三。一般情况下,董欣一个月来次电话,电话内容主要有两项,一是问候一下妈妈,二是要当月的生活费。

每次儿子先收线,叶俊秀的手机却还贴在耳朵上,久久没有放下,对着电话自说自话:你个傻小子,不能陪妈多说一会儿话呀?怨过了,叶俊秀反倒笑了。儿子懂事,知道爸过世早,妈一个人挣钱供他上学不容易,是在省电话费呢,省电话费就是为家里省钱。

儿子上次来电话的时间是上个月三十号,当月生活费业已打到卡上,仅仅相隔十天,却又打来电话,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叶俊秀颤抖着按下通话键,儿子的声音便从千里之外传送过来,儿子喊了一声妈——

叶俊秀忙问儿子,钱不是打到你卡上了吗?没收到?儿子说,收到了妈。我打电话不是要钱,是……

叶俊秀是个急性子,打断儿子,说,快告诉妈,出了什么事?儿子说,没事,我会有什么事呢?只是……只是……

叶俊秀见儿子吞吞吐吐的,更急了。现在外面世界乱,二十来岁的儿子孤身在外,难免碰上山高水低的事,他一个孩子,无法应付也在情理之中。忙问儿子,只是什么?不管事大事小,說给妈,妈给你想办法。儿子却说,妈,真的没事,只是……

儿子话没讲完,电话里先是一连串嘟嘟嘟的声响,之后便没音了。

叶俊秀断定,儿子一定出了事!而且不是小事,凭儿子的个性和脾气,小来小去的,不会这么晚又回电话。

放下电话,叶俊秀一直处于惴惴不安之中,在猜测儿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小兔崽子谈了朋友?年轻人不知深浅,没好几天就爬到床上去了,这是常有的事。把人家姑娘肚子弄大了?或者,银行卡丢了,没钱花了?这小子从小马虎,丢三落四的,说过多少次不见改。或者,和同学打架了?年轻人爱冲动,伤着人可不是玩的……

这天晚上叶俊秀基本没怎么睡,咋能睡得着呢?她就一个儿子,没兄没弟没姐没妹,早早地,丈夫丢下她和儿子走了,儿子便成为叶俊秀的希望,叶俊秀的未来,叶俊秀的一切,如果儿子出事,叶俊秀还怎么活得下去?

叶俊秀不停拨打儿子手机,一次,两次,三次……拨到第二十一次,儿子电话老处于无法接通状态。

叶俊秀决定,马上赶往杭州,天明就出发!

叶俊秀是在宿舍见到儿子董欣的,儿子刚刚吃过午饭,坐着,和几个同学一起,聊得一塌糊涂。见了叶俊秀,儿子脸上浮现一抹诡谲的微笑,他问,妈,你怎么来了?叶俊秀说,你出了事,妈咋能不来!同学们面面相觑,齐问董欣:你出事了?出了什么事?叶俊秀说,儿子,你就别瞒着妈了,说吧,事大事小,妈给你顶着。儿子说,妈,真没什么事,我会出什么事呢?叶俊秀还是不信,说,无事无非你打电话干什么?董欣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我……是想给你给你放假,让你到杭州来玩几天。叶俊秀说,你小子,明说呀。董欣说,你那脾气我不知道?明说了,你舍得放下工作来旅游?我马上大学毕业了,要离开杭州了,不陪你看看西湖,看看灵隐寺,我这儿子当得也太没良心了。

董欣一番话,说得大家眼睛潮潮的。

叶俊秀眼睛也湿了,扑嗒一声,泪就落了下来,说,算你小子有良心,心里有妈,可你个小兔崽子知不知道?这一趟耽误妈多少活儿?叶俊秀又对大家说,你们千万别跟他学,骗人骗到老妈头上了。

那一群同学都说,咱也骗老爸老妈一把。

【责任编辑何光占 xiaoshuoyuekan0@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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