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安原
2012-04-29赖咸院
赖咸院
一个人在安源
多久了,它在我的血液里存在着。
多少个日夜,我躺在它博大的胸脯安静地睡又安静地醒来。不抽烟,也不喝酒,坐在萍水河旁,听月光慢慢揉碎流淌的清水。
一个人在安源,我走上一条寂寞的不归路,手指苍空,看星星闪烁消失,风吹烟走,喧嚣的汽笛声淡去了愁滋味。
路越走越长,我看到一颗流星划过。
一个人不小心踩到了落叶,很疼很疼。
我一个人走在安源,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一个人,静静地,行走或者眺望,在安源,在安静的芒上。
河水轻轻地冲击着无尽的岁月,一点一点地,收拢着那些映辉在河面上的无限月光。
冬天
树枝也冻僵了,此刻的安源,被寒冷笼罩,一撮泥土进入休眠状态,一些石头,对冬天表示前所未有的抗拒。
它们是寒冷的,时间也是寒冷的。属于冬天的河流,向着下一个季节的方向流去。
稻草堆被雪覆盖着,脚印一深一浅地向远方延伸。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山还是那座山,绿了,又白了;白了,等到太阳出来时,又将绿撒遍整座山。
这个冬天,冷像童话一样进入我的身体,渗透着每一寸肌肤,我还来不及为自己备一双长筒靴,脚下的路越走越长。
雪水流经的地方,我的脚步同样抵达。
想起父亲
那座山坡上,父亲的树又枯了,大片大片的叶子模糊了整个冬季的天空。
那个早晨,我坐在门槛前,听到了父亲的最后一句教训:
“以后要听妈妈的话,不要让她生气。”
此刻,这句话又浮现在我的脑海,像铁锤敲击着,让我的梦碎了,让一张破旧的床,更接近于苍茫的大地。
想起父亲,想起那棵不结果的梨树。
我倚着门槛再次对着山坡,泪流满面,模糊了母亲弯曲的背影。
冲破
不容半刻迟缓,雪花降下来。
太多的愁,落在枝头上。醉了半遮面的月亮,梦回唐代,一枚剑舞落寒冷,舞落一生的白。
凭谁知,我心中的寒同样白,脚下的土地同样白,还有那条涓涓小溪,多少岁月随它去,听不到内心的声音。
我长歌当酒,对月,对雪……
心中的焰火愈烧愈烈,寒冷却在。
一棵树,撑起一片天;一条河流。让一个人障得回忆,懂得对故乡表示思念。黑夜的眼睛——向着雪降下的地方,向着光明之处飞去。
旧墙
这是一面旧墙,一面哑默的墙。
涂满标语的无声之喊叫的墙。
它的肌肤凹凸不均,回忆塞满噩梦。同时,它也是无辜的,它的骨骼还留有血的记忆。
它的羞涩,它的宣泄,当风雨再次抹净种种谎言时,旧墙无言,保持着矜持和古典,而坍塌成了它命运的最终选择。
一块石头在天空飘荡
一块石头在天空飘荡,它的四周是空茫的。
它飘得小心翼翼,因为它热爱自由。
一块古老而庞大的石头,它在天空飘忽,让我们对生命产生了无穷的追问。
一块石头,像长了翅膀,从西飘到东,又从东边飘向更远的地方,它的重量在慢慢地增加。
它飘忽着,如果有谁捡拾了这块石头,足够垒成一座房子,或者铺成一条道路。
思故乡
不需举头,也用不着低头,故乡就在脚下。
看不见月光,也没有怀疑。
地上的霜,事情就是如此简单。我想起了故乡,包括屋舍、板栗树、田野及河流,风还是故乡的风,只是味道没有那么纯,颜色没有那么白。
但依然吹过我的脸,就像母亲的纤手摸过一样,只是更粗糙,也更疼。
很久很久以前,脚下的土地已被踩过,如今,我踩过,不知道是更沉了,还是更轻了?
我多想俯下身子,贴近土地,这样我就能更清楚地看见它的重量,以及自己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