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儿甜

徐成龙

他嗜好抽烟，忙里偷闲，抽出烟叼在嘴上，很享受地吞云吐雾。

她喜欢吃糖，见缝插针，掏出糖含在嘴里，很优雅地吮吸咀嚼。

他们是同事，刚认识不久，每天忙碌的空隙，都重复着自己的爱好。

他见着她津津有味地吃着糖，心里想，她怎么喜欢吃糖呢？难道不知道吃了糖身体会长胖吗？多苗条的身材啊，要是长胖了，实在可惜。

她见着他滋滋有味地抽着烟，心里想，他怎么喜欢抽烟呢？难道不知道抽烟会有害身体吗？多健硕的身子啊，要是身体搞垮了，实在可惜。

他们想归想，谁也不提起话题，偶尔互相打量几眼，又埋头开始工作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照样我行我素，雷打不动。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淌，眨眼间，过了一个月。不知咋的，老天心情也开始不好，阴沉着脸，连续下了好几天绵绵细雨，人的心情都变得压抑起来。

他抽烟的频率大大提高了，接二连三地抽烟，一边抽着烟，一边不停地咳，咳得脸儿通红。

她吃糖的次数渐渐增加了，连续不断地吃糖，一边吃着糖，一边不断地咳，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她也困惑地看了他一眼。

他打开窗户，站在窗口透口气儿。

她也打开窗户，站在窗口透口气儿。

天，阴雨霏霏，白茫茫的，天地一片混沌。这该死的天。

半晌，他转身对她说，你喜欢吃糖？

喜欢。她说。

糖吃多了会长胖的。他说。

管它长不长胖，好吃就行。她说。

他不再说，望着她，沉默了。

少顷，她对他说，你喜欢抽烟？

喜欢。他答。

抽烟有害身体。她说。

没事，只要心情好，比什么都强。他说。

她不再说，瞄着他，默然了。

這是他们第一次交流。

天没有晴好的迹象，依然是阴森森的一片，偶尔下起淅沥沥的雨。他趁着忙活的空儿，不由自主地抽出烟。

她看见了，说，别抽烟了，吃颗糖。说着送过一颗糖。

你自己吃吧，我抽烟。他说。

尝一尝，味道不错的。她坚持道。

他不愿拂她的诚意，接过糖剥开了糖纸，把糖塞进嘴里，蠕动着嘴。

好吃吗？她笑着问。

甜津津，香喷喷，一股巧克力的味道，他说，嘴巴咧了一下。

别抽烟，就吃糖吧！她说。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吃了糖，他又忍不住地掏烟抽。她看见了，说，吃糖吧！说着，又送过来一颗糖。

以后的日子，只要他掏出烟来抽，她都会送过一颗糖，而且每隔一些时间都会送来一颗糖。

一天又一天，吃着她送来的糖儿，他的心情格外好，抽烟的次数越来越少，烟瘾渐渐地消失了。

那一天，天气晴朗无云，阳光明媚，暖暖的阳光透进窗口，他格外开心，巴望着她送来一颗糖。

她没有给他糖，他似乎失去了什么，不停地在室内踱来踱去，如同困兽。

她说，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问，你有糖吗？

抱歉，没带糖。她狡黠地冲他一笑。他很失望，心里空落落的，浑身不得劲，傻乎乎的。

于是，他冲下楼，买了好多糖，带到办公室里。

他对她说，吃颗糖吧！

她温柔地看了他一眼，说，谢谢你，不吃了。

你不是很喜欢吃糖吗？怎么不吃了？我是特地挑选你爱吃的糖啊！他疑惑地说。

你不是说吃糖会长胖吗？你也别吃糖了。她说。

以前怎么不听我劝说？他觉得蹊跷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天气都变好了。她调皮地说，笑吟吟的。

不可思议啊！他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你不抽烟了，我吃什么糖？她扑哧一声笑，鬼怪精灵般。

你吃糖跟我抽烟有什么关系？他愕然地问。

她说，那个烟味好刺鼻啊！又臭又呛人。

你怎么不跟我说？他说。

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不抽烟？只好吃糖来冲淡你的烟味。她说。

知道了真相，他怪不好意思的，心里十分内疚，不禁羞赧起来，讪讪地笑。

是我不对，没有顾及你。他说。

是我不好，限制了你的权利。她说。

他俩相视一笑，刹那间，小小的办公室洋溢着脉脉温情，弥漫着糖果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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