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们都还有机会

伊如梦

还记得高中时，我常和几个好哥们抱怨，愤青一般讨论中国教育制度的种种缺陷，定下了豪言壮语的约定：“等我们出人头地了，万万要解救万千学子于高考的苦海。”大有“苟富贵，勿相忘”的豪迈。几年过去了，那愤慨的无奈和约定依旧历历在目，几个人却各奔前程，再未相见。

自从上了大学，我对高考的关注就日渐消弭了。

前阵子，我和几位书友谈及此事，惊讶地发现大家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只不过处理的方式不同，有的人不埋怨命运不公，自知目前无法改变什么，惟一的出路是怀着能屈能伸的态度，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有的人怨天尤人，用尽思想言语之极致咒骂制度和文化，消极怠学，嘲笑其他学生像蒙上双眼的驴，只会原地绕圈。当时的我，就居身于后者，迷茫在懵懂的青春之中。

看过《高考翻身记》后，我不由得想到曾经迷茫过的日子，为每天的作业而苦恼。我想，那时迷茫的主要原因是没有看清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换言之，就是没有前进的方向，不自甘自蒙双目面对未知的道路，于是止足不前，望着身边的人们大步经过，也下不了闭眼前行的决心与定力。此外，很重要的是，大概也有无法面对自己的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就像台湾导演九把刀演讲中所说：“成绩不好的学生，心理有一点变态。没有读书，成绩不好，很正常对不对？那万一读了怎么办？万一读了还考不好，那就确认是一个百分之百的白痴。所以，很害怕证明自己是白痴这件事情，成绩不好就索性不要去念，就可以一辈子都跟同学讲：‘会读书有什么了不起？我就是还没有开始念而已。讲一些莫名其妙的自以为是的话来武装自己。”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学习也是一样，点滴的努力是不会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得到回报，而急于求成又是我们这代人的通病。经过几次失败的尝试后，很多差生会慢慢地怀疑自己，会慢慢消极下去，放弃努力。我并没有切实研究过教育方面的问题，但在这一点上，作为一个差生的我深有体会。

命运是一位最难以揣摩的主宰者，喜欢给人们的生活带来转折和起落，这样的变化有时会毁灭一个人，有时却会创造出一个全新的存在。在书中，靠经营辅导班辅导高中生的五十岚，事业蒸蒸日上，每年考入东京大学（日本的最高学府）的考生与年俱增，自然五十岚的腰包也慢慢鼓了起来。对于金钱的追求，让他忘记了自己最初经营补习班时的单纯目的，渐渐与当年一同努力达到梦想的同事们分道扬鑣，直到他得知自己的生命已不足一年半后，他有所反思。真纪是一个有着不凡数学能力的穷苦女孩，母亲却挥霍自己与女儿青春来换取金迷纸醉生活。真纪不得不在高一时辍学，在外偷偷打工养家，当她发现自己的感情和身体被相恋一年的男友玩弄，心灰意冷之下，打算依靠援交来挥霍青春和人生。走入迷途的少女和一蹶不振的辅导教师在城市旅馆的房间内相遇，就有了新的故事。五十岚决定挽救这名少女，把这位与大学本无缘分的灰姑娘送入东京大学。

作为一个从高考走过的老生，我不得不说书中有很多让我眼前一亮的备考观点，作者借五十岚之口抨击了高考的盲目性，教育者故弄玄虚把原本简单的东西搞得复杂等一系列观点。相应的，五十岚给真纪的几十条应考要点，如今看来可以说是金玉良言。我不禁有些嫉妒和遗憾。如果当初我高考时，有这样一位谆谆教导的老师告诉我这些事情，帮助我摆脱学习和心理上的迷茫，命运会不会向我投来常青的橄榄枝？

如果我们把一生看做一条射线的话，我们的人生线上会不时地出现波折。在生命的前一部分，高考也许是起伏落差最大的一个波峰，但长远来看，无论毕业、创业、打工、恋爱、婚姻、生子，以及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我们未曾想到的命运，都在或起或伏，巅峰和低谷是我们孤独人生的陪同。

我自知高考绝不是我人生中最波澜的峰或谷，若真是如此，我只会为我的一生感到悲哀。此后，我的人生遇到高峰时，我会用高考的记忆提醒自己：记住曾经的失败，绝不能为一点点小小的成功沾沾自喜；当我人生遇到低谷，我也会用高考的这段记忆勉励自己：再怎样的困境，我都要顽强地扛下来，并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