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离本质
2012-04-29廖和平谭培文
廖和平 谭培文
摘要:科学技术在彰显人的本质力量,提高人认识和改造世界的同时,也改造了人本身,科技进而成为衡量人的精神世界的终极标准,成为统治人的外在力量,于是便产生了技术理性与传统的价值理性之间尖锐的矛盾冲突。当代德国著名哲学家、社会学家哈贝马斯认为科学技术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成为意识形态。其思想渊源是马克思和霍克海默的科学技术方面的理论。它对我们认识科学技术的正反作用有很大的益处,但它也有否决科学技术的进步的社会功能,具有对科学技术本质的偏离、对“两个必然”的偏离、对剩余价值理论的偏离、非历史性和超越性和反马克思主义等缺陷。
关键词:哈贝马斯;科学技术;意识形态
中图分类号:G3(51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0544(2012)06-0035-05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09BKS040);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1XKS014);广西师范大学青年基金项目(师政科技[2008]9号)。
作者简介:廖和平(1977-),男,广西桂林人,广西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讲师;谭培文(1948-),男,湖南衡山人,哲学博士,广西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二战后在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掀起了一场以核能和电子信息技术为核心的规模空前巨大的第三次科技革命,使得资本主义进入到所谓的“黄金二十年”的高速发展时期,资本主义国家繁荣稳定,革命偃旗息鼓。高新科技在彰显人的本质力量,提高人认识和改造世界的同时,也改造了人本身。科技进而成为衡量人的精神世界的终极标准,成为统治人的外在力量,于是便产生了技术理性与传统的价值理性之间尖锐的矛盾冲突。当代德国著名哲学家、社会学家哈贝马斯提出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著名论断,并对作为第一生产力的科学技术进行了批判,并论证科学技术在现代已成了意识形态,对现代资本主义社会起着“合法化”、“合理化”的作用。
一、哈贝马斯科学技术意识形态理论的主要内容
哈贝马斯在1968年纪念马尔库塞诞辰70周年所作的长篇演讲中说:“自19世纪后25年以来,在最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中出现了两种引人注目的发展趋势:其一。强化国家干预,这确保了制度的稳定;其二,推进科学研究与技术之间的相互依存,这使科学成了第一位的生产力。”在这里哈贝马斯断定科学技术已成为第一生产力。
在科学技术成为第一位的生产力后,科学技术与人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科学技术作为一种渗透性的生产力组成要素,其作用本来是隐而不显的,是一种潜在的生产力,但现在它在生产力中的作用越来越显现出来,越来越彰显出其在改造世界以满足人类自身需要方面的威力,这与科学、技术、生产的越来越合一是相关的。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已经很难分清科学与技术的差别,进而也很难分出科学技术与生产的差别,生产的自动化与智能化就是其最重要的体现。在直接的生产中,人似乎已经隐于幕后。变成了可有可无的组成部分,不再是生产中的主体,反而是作为生产工具的技术设备越来越成为主体本身,甚至就是主体,似乎生产已经成为生产设备的事情,而不是作为生产者的人的事情了。主体不在场,客体成为主体。
哈贝马斯认为,在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阶段,“公平交换”是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核心观点,它起着对资本主义合法性的辩护和维系作用,但是进入到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以后,国家的干预使得原有的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的辩护已经失效。哈贝马斯断定,国家干预使“公平交换的意识形态瓦解了,人们也就不能再用生产关系直接地批判统治制度了。”他认为,作为第一生产力的科学技术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履行着意识形态职能,实现着对人的统治,不仅不是人类解放的力量,反而成为人类解放的梗桔。这与国家的“科技立国”的战略政策是直接相关的。哈贝马斯认为,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中,科学技术的决定性作用成为了当代生产力新的增长点。人的素质的高低,劳动对象的拓展都决定于科学技术水平的高低。人的价值与企业的效益的高低也是由科学技术决定的。由于企业生存的需要,也由于国家实力竞争的需要,社会对科技需求急剧增长。科学技术的发展不再仅仅是为了企业获得超额剩余价值的需要,更多的是为了强国的需要,是为了国家现代化的需要。为了提升本国的综合实力,提升国家的国际竞争力,国家作为一个主体积极介入到科技的研发之中,纷纷出台“科技立国”、“科教强国”战略。“科技立国”战略的出台使得各国纷纷增加科研投入,科技迅速发展,使得其发展和规模也只有国家才能控制。也就是说,科学技术发展本身成为了国家意识形态的产物。受到国家意识形态的控制。反过来,科学技术越发展,运用越广泛,国家的统治也越容易。科技的发展使得社会向“合理化”方向发展,影响和改变人的思维方式,进而使得人们把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问题都归结为科技问题,归结为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认为一切问题的缘由在于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否合理。却忽视了人与人之间关系是否合理的根源在于社会制度。这就使人对社会的关注转移为对人与自然的关系的关注,消解了人对社会制度的不满和反抗,使得科学技术具有了意识形态的功能,起着使资本主义合法化的支撑作用。他说道:“如果合法化力量能成功地把实践问题重新界定为技术问题,甚至能成功地阻止资产阶级社会的价值普遍主义激进化问题产生,那么,这样一类与合法化相关的问题甚至不需要被考虑。”但哈贝马斯也认为,不能无限夸大科技的社会作用,科技本身并不能完全消除原有社会制度中出现的各种“危机”,无法真正实现社会的完全合理化,无法赋予“晚期资本主义”社会以彻底的新的合法性。而且科技成为第一生产力,成为意识形态必然会走向“科技统治”,使人的目的、利益和价值观念,人对人的统治都内化于科学技术之中,导致人的主体性缺失和异化,导致国家政治民主化进程受挫,进而使得人们最终会质疑科学技术,对科技理性的批判成了唯一的选择。
二、哈贝马斯科学技术意识形态理论的思想渊源
理论的发展有着自身的历史渊源。哈贝马斯科学技术意识形态理论来源于马克思恩格斯的相关理论。马克思在《经济学手稿(1857-1858)》中指出:“资本是以生产力的一定的现有的历史发展为前提的,——_在这些生产力中也包括科学。”“科学的力量也是不费资本家分文的另一种生产力。”并认为“劳动生产力是随着科学和技术的不断进步而不断发展的。”恩格斯也认为“科学是一种在历史上起推动作用的革命力量”,“是最高意义上的革命力量”。不仅如此,马克思更是明确指出:“随着大工业的发展,现实财富的创造较少地取决于劳动时间和已消费的劳动量,较多地取决于在劳动时间内所适用的动因自身……取决于一般的科学水平和技术进步。或者说取决于科学在生产上的应用。”很明显,马克思恩格斯已经确定了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看到和肯定了科学技术在物质财富创造方面的作用。不仅如此,其实马克思也看到了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之间可能的联系。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已经论述了科学技术对人的精神世界的影响,在《资本论》中,进一步论述了科学技术对意识形态的影响:“工艺学(Die Technologie)会揭示出人对自然的能动关系,人的生活的直接生产过程,以及人的社会生活条件和由此产生的精神观念的直接生产过程。”但是马克思也并不因此认为科学技术是意识形态。马克思认为社会意识是社会存在的反映,作为社会存在的一部分,科学技术对人的意识的影响是必然的,只是相比其它社会存在的影响更加深刻而已。
哈贝马斯接受马克思有关科学技术是生产力这一思想并进行了系统“发挥”。他说,马克思认为“‘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自然力的征服;机器的采用;化学在工业和农业中的应用;轮船的行驶;铁路的通行;电报的使用;整个整个大陆的开垦;河川的通航;仿佛用法术从地下呼唤出来的大量人口……”哈贝马斯进一步指出,“这种经验的最深刻的证明,至今依旧是《共产党宣言》”哈贝马斯认为马克思有关科技是生产力的思想,在20世纪60年代的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是仍然适用的。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赞扬科学技术的巨大作用,也看到了科学技术对资本主义的维护与摧毁的辩证作用,但是其维护作用却不是意识形态上的辩护作用。而哈贝马斯把他引申到意识形态上去了。
哈贝马斯的科学技术意识形态理论不仅源于马克思恩格斯,更直接的是继承和发展了法兰克福学派的法兰克福研究所所长霍克海默的关于生产力的思想。在《科学及其危机札记》中,霍克海默提出了科学是意识形态的观点。他写道:“不仅形而上学,而且还有它所批评的科学,皆为意识形态的东西;之所以说科学是意识形态,是因为它保留着一种阻碍它发现社会危机真正原因的形式。说它是意识形态,并不是说它的参与者不关心纯粹真理。任何一种掩盖社会真实本性的人类行为方式。即使是建立在相互争执的基础上,皆为意识形态的东西。认为信仰、科学理论、法规、文化体制这些哲学的、道德的、宗教的活动皆具有意识形态功能的说法。并不是攻击那些发明这些行当的个人。而仅仅是陈述了这些实在在社会中所起的客观作用。”霍克海默指出,科学技术成为意识形态,并没有使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看起来更少意识形态性,“相反,在特定的意义上,发达的工业文化较之它的前身是更为意识形态性的。因为今天的意识形态就包含在生产过程本身之中。”而且“以某种富有争议的形式,该命题揭示出现行技术合理性的政治成份。”霍克海默在自己的著作中揭示了科学技术在生产力和意识形态中的巨大作用。哈贝马斯作为法兰克福学派的后期的一份子,接着霍克海默的论述提出科学技术意识形态理论既是合情合理的,也是理论发展自身要求的必然。
三、哈贝马斯科学技术意识形态理论的价值和缺陷
(一)哈贝马斯科学技术意识形态理论的价值
1.揭示了技术的负面作用,使我们对科学技术的开发应用上的态度更加谨慎。科学是对自然界的规律的真理性认识。其社会效应是中性的。但其应用即技术则会产生或正面或负面的功效。科学技术的开发与应用是贯彻着人的意图的,是人们利用真理以达到价值目标。不同的社会制度价值追求是不一样的,必然导致从真理问题到价值问题的转化的不同。当代资本主义科学技术的发展与人的异化的加深是同时的,应该引起我们的注意。哈贝马斯虽然也看到并论述了科学技术的巨大的正面作用,但是主要关注和揭示的是其负面的功能,尤其是意识形态的功能。哈贝马斯注意到了科技进步对人的理性观念和思维方式的重大影响,以及科学技术被资产阶级作为统治工具加以利用的局面,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接触到科学技术的消极社会功能与特定制度有关,这是值得肯定的。哈贝马斯认为“科学技术即是意识形态”,虽然错误地夸大了科学技术中价值因素的存在和作用,用价值因素和主体性消解了科学的真理性和客观性,滑向了相对主义。但是,不可否认,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之间确实存在着某种联系。一方面,意识形态作为一种社会价值背景,会渗入到科学中,对科学研究和科学发展起导向作用;另一方面,科学本身也向意识形态渗透,从而变革人们的思想观念和思维方式,部分地执行着意识形态的功能。因此,科学技术确实起着意识形态的功能。当今时代人文精神与科学精神的碰撞与融合,导致对科学的意义与人生的价值的追问,哈贝马斯对科学技术所作的批判性思考,确实给我们提供了一种理论资源。有助于我们深刻地汲取西方发达工业社会发展历程中的经验和教训,建立和完善符合科学技术发展客观规律的新的运行机制,有效地协调科学技术与政治、经济、文化的相互关系,更好地发挥它在认识和改造自然、社会中的伟大作用从而推进我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它提醒我们,社会主义在对待科学技术的态度上也要慎重。
2.给了我们一个分析资本主义得以生存的另一种理由和解释。我们在分析资本主义何以没有灭亡时。常常就是说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对生产力的容纳能力还没有释放完,还有继续发展的潜力,资本主义的经济还在快速发展。这些都没有错,可是事情并不是如此般的简单。哈贝马斯进一步揭示了其中的原因:原来是科学技术不单单是由于它自身的发展而使得生产力发展,而是科学技术本身就是第一生产力,它不但因为自身的发展满足了人们的需要,并且在这种需要中让人们沉沦到物欲的享受中去,自觉认可了资本主义制度的合理性。科学技术发展起到了一种意识形态的功能,它使得人们认同资本主义,为资本主义提供了“合法性”。
科学技术意识形态的操纵功能不可抗拒,它不是一种幻觉,它对人的宰制与操纵极有“说服力”,容不得人们作出反思。哈贝马斯说:科学技术这种意识形态“不是一种被理性化的,能满足欲望的幻想(fantasy)、不是这样一种弗洛伊德意义上的幻觉(illusion),可以用这种‘幻觉来表示、解释和建立相互作用的体系。即使是资产阶级意识形态也可以被归结为一种公平的、摆脱了统治的、双方都会满意的相互作用的基本方式。正是这些资产阶级意识形态与那些实现欲望和满足补偿的标准相符。它们赖以存在的交往是如此地受到压抑的限制,以致于不能直言曾经作为资本——劳动关系被制度化了的强权关系。但是。科学技术这种意识形态不是以同样的方式建立在分裂的符号与无意识动机的因果关系的基础之上的,这种因果关系既形成了虚假的意识又产生了意识形态批判所欠缺的反思力量,它不大容易被人们所反思,因为它不再仅仅是意识形态。它并不按照意识形态的方式代表一种对‘美好生活的规划(‘美好生活不能与糟糕的现实同日而语,它至少可以获得事实上的与这种糟糕的现实相符的满足)。当然,这种新意识形态像老的意识形态一样,所起的作用是阻碍把社会基础作为思维和反思的对象。先前,社会暴力是资本家与雇佣劳动者之间关系的基础。如今,基础是由预先就赋予维护制度的任务的下述结构性条件所提供的:资本利用的私有形式以及分配可以确保群众忠诚的社会补偿的政治形式。”由此可见,科学技术意识形态不仅行使着操纵与控制的功能,而且这种功能的发挥带有很强的欺骗性,披着一层虚伪的面纱。而“在技术面纱的背后,在民主政治面纱的背后,显现出了现实:全面的奴役,人的尊严在作预先规定的自由选择时的沦丧。”
(二)哈贝马斯科学技术意识形态理论的缺陷
1.它的片面的深刻偏离了科学技术的本质。科学技术是作为主体的人的本质力量的体现。是人类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力量的彰显,它标志着人类认识和改造世界的广度和深度。科学技术的进步体现了人的本质力量的增强。科学技术有它自身的辩证性,既有积极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积极是主要的,消极的是次要的。而且消极大都还不是它本身造成的,而是制度和人的使用所造成的。虽然这一理论较为深刻地看到了科学技术的负面影响,但却走向了极端,最终否定了它促进社会进步的功能。这就歪曲了科学技术的本质,走向了技术悲观主义,进而走向对科学技术本质的彻底怀疑。这是错误的,是与马克思主义对科学技术的看法背道而驰的。马克思恩格斯都非常重视科学技术的作用,认为科学技术是推动历史前进的动力之一,是生产力的重要构成部分,科学技术所渗透的生产工具和所武装的劳动者推动着历史前进的步伐。科学技术进步使得人能够创造更多的物质和精神财富以满足人自身的需要。它使得“世界历史”成为可能,使得资本主义的物质生产快速提高,使得人类能够尽可能的减少必要劳动时间以拥有尽可能多的自由时间,它是人类由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飞跃的基本前提或物质保证。人类不应该惧怕科学技术的发展,反而应该更加快速地发展科学技术。科技理性对人的控制诚然体现了它的消极作用,却也使得人的能力得以提高,使人的素质得到增强。科学技术对资本主义的合法性功能只是表面的。它指出了科学技术发展导致的物质丰富使得人们跌入消费的欲望中消解了人的反抗意识,但却从一开始就误解了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从不认为贫穷或者没有消费品是革命的根本原因,革命的根本原因是生产关系不适合生产力的发展、上层建筑不适应经济基础的发展。
2.把科学技术看做意识形态偏离了“两个必然”。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不是因为资本主义的贫穷,不是因为资本主义的生产力、科学技术不发展,恰恰相反,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正是以科学技术为代表的生产力快速发展、产品和财富的快速增加才是资本主义灭亡的原因。当然这同时也是资本主义得以存在的原因。这是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的辩证法。对于马克思主义来说,促使资本主义灭亡的不是他的财富、商品的少,而是“多”,是相对于无产阶级的购买力来说的过剩,而不是商品缺乏。相反,是因为资本家对无产阶级剩余价值的无偿剥削使得资本家对剩余价值最大化的追求导致的生产的商品不限扩大与无产阶级有支付能力的购买力之间的差额使得资本主义的再生产无法维系。进而导致周期性的经济危机的产生。经济危机使得再生产无法维系,同时也使得消费无法继续。无产阶级就必然要起来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而哈贝马斯认为,马克思针对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的生产社会化和私人占有制之间这个资本主义社会所固有的基本矛盾不可能由资本主义本身来解决的结论,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已不适用。继而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基础、上层建筑范畴也不再起作用,因为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国家干预,生产和交换领域变得越来越重要,结果,“经济基础”的功能中也包含有政治活动和政治斗争,“如果社会不再是‘独立的……那么,社会和国家也就不会长期地处于马克思的理论所说的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关系之中”。最后,顺理成章的结论是阶级斗争理论也不能到处搬用了。“国家管理的资本主义,就是从对阶级冲突的危害所作的反应中产生的,它平息了阶级冲突。”这样资本主义的灭亡就是不可能的了。
3.把科学技术当作唯一的剩余价值的源泉偏离了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哈贝马斯的“第一位”有“独立变数”、“独立剩余价值来源”之意。有排除其他要素之嫌。哈贝马斯是从本原意义上来界定科学技术是第一位生产力,“他强调科学技术是唯一生产力,是生产力,社会财富的唯一创造者。”哈贝马斯认为,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里,“随着科学技术成了第一位的生产力,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的应用前提便从此告吹”。因为“当科学技术的进步变成一种独立的剩余价值来源时,在非熟练的(简单的)劳动力的价值基础上来计算和研究发展方面的资本投资总额,是没有多大意义的;而同这种独立的剩余价值来源相比较,马克思本人在考察中所得出的剩余价值来源,即直接的生产者的劳动力,就愈来愈不重要了。”劳动力只在社会的前工业阶段才有决定意义。这显然是偏离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的。在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中,剩余价值唯一的来源是劳动者的活劳动。是劳动力。邓小平的“第一”是说“科学技术是生产力发展的动力和源泉,但科学技术并不是生产力的唯一源泉和动力。”科学技术作为潜在的生产力,日益渗透到生产力的实体要素中去,因而起到变数的作用。“生产力的这种发展。归根结底来源于发挥着作用的劳动的社会性质,来源于社会内部的分工,来源于智力劳动特别是自然科学的发展”。而在哈贝马斯这里,劳动力已经于剩余价值的来源无关了。与此同时,既然科学技术才是剩余价值的创造者。而不是工人阶级才是剩余价值的创造者,那么无产阶级就没有受到资产阶级的剥削就成为逻辑的必然。无产阶级没有受到剥削,进而有可能与资产阶级一起享有了科学技术创造的剩余价值,成为“共犯”,无产阶级反抗资产阶级的统治就是没有必要和不可能的。
4.“科学技术就是意识形态”是非历史性和超越性的。哈贝马斯注意到了科技进步对人的理性观念和思维方式的重大影响,以及科学技术被资产阶级作为统治工具加以利用的局面,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接触到科学技术的消极社会功能与特定制度有关,这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哈贝马斯认为科学技术即是意识形态,这就错误地夸大了科学技术中价值因素的存在和作用。不可否认,科学技术与意识形态之间确实存在着某种联系。意识形态作为一种社会价值背景与科学本身有双向作用。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为人类提供改变世界的巨大的物质力量,并不必然导致它对人们的控制,成为意识形态。起意识形态功能的科学技术只是在科学技术一体化后的晚期资本主义特有的现象,而且在晚期资本主义也只是暂时的和表面的,也无法起到真正的长期的意识形态的作用,它的主要作用仍然是冲破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容纳极限,导致资本主义的灭亡。其实科学技术发挥什么样的作用与它应用于什么样的社会制度是直接相关的,它的意识形态功能也好,剩余价值的生产功能也罢,还是使人异化的功能都是只在资本主义社会才会出现,在真正的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社会里是不会有的。把科学技术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出现的现象,不加限制的说成是科学技术本身必然会出现的后果,进而攻击科学技术本身,这就是一种非历史性和超越性的对待科学技术不科学的态度。
5.它实际上是反马克思主义的。哈贝马斯认为,在马克思唯物史观看来,推动社会发展的最根本的力量——生产力,在它的“连续提高依赖于本身也具有使统治合理化的功能的科技进步以来”,已不再是“一般情况下解放的潜力,而且都能引起解放运动”。哈贝马斯关于科学技术成了“第一位生产力”的三种表述。都内涵着对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剩余价值学说的否定和对科学技术是意识形态的肯定。如哈贝马斯说“运用马克思根据自由资本主义社会正确提出的政治经济学的重要条件消失了。”“运用马克思的劳动价值学说的条件也就不存在了……马克思本人在考察中所得出的剩余价值来源就愈来愈不重要了。”科学技术“已成了统治的合法性的基础”。哈贝马斯“第一位生产力”在理论来源上虽然接受了马克思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的思想,实质上他是站在“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改良主义立场之上来表述他的思想的。哈贝马斯“主张科学技术对人类社会发展的‘单向决定性、‘唯一决定性、‘孤立决定性。这样,他就把科学技术及其作用偶像化和绝对化,置于社会经济根源之上,看成是决定着人类社会发展的终极原因。”很显然,如果人类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和直接动力都只能归结为本属于智力或知识形态的科学技术,这也就偏离了历史唯物主义立场。哈贝马斯把批判的矛头指向科学技术,科学技术是一切矛盾的根源,经济危机即使有意义也微不足道。如果社会的好坏决定于人与自然的关系,决定于科学技术,那么资本主义社会的一切消极因素都不是资本主义制度本身的结果,而是科学技术的原因,那么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和斗争就是无理无知的,是没有意义的。这一理论直接的就是为资本主义辩护的,与马克思主义要推翻资本主义是截然相反的。这样。哈贝马斯完全站到了维护资本主义的立场上去了。哈贝马斯确实是维护资本主义的。他对资本主义社会现象的批判不是为了推翻资本主义,而是为了延续资本主义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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