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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威 狂欢过后的静思

2012-04-29黄蓉

绿色中国 2012年6期
关键词:抵销斯托尔挪威

黄蓉

挪威,汇集了拥有环保思想的精英人士与政府,是第一个起征烟尘排放税与第一个捕捉二氧化碳并将其储存于地下的国家;挪威,因向世界其它国家出口不净资源而备受争议,也是第一个因争论全球变暖问题而导致政府瓦解的国家。挪威与生态环境问题的纠缠不清,不禁让人们思考:环保要进行到怎样“绿”的程度才是足够?多少的碳排放量才是过多?抵销碳排放量需要达到怎样的程度才能保持平衡?

挪威对绿色未来的承诺

挪威的中心地区崇山峻岭,蜿蜒崎岖,高山附近繁忙的峡湾港口处,座落着一间属于NorSun公司的新工厂。在工厂里,戴着防护镜的金发技师们将大桶的液体硅加工成为数米长的晶体物,并将这些晶体物切割成为最薄的晶片,最终用于制作太阳能电池板。这个工厂所使用的能源与周边的环境一样洁净——来自于附近的一个水利电气厂。工厂的一位职员塞西尔·赫尔斯特讲道:“用洁净能源制作太阳能电池板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这就是挪威人自鸣得意的地方——认为自己是环境的忠实守护者,并推动着整个地球奔向一个更绿色的未来。的确,挪威在很多方面都能做到身先士卒:挪威98%?99%的电能都来自于水利电气厂。1991年,挪威成为了第一个起征烟尘排放税的国家,以此来缓解全球变暖的问题。挪威同时还是第一个捕捉二氧化碳并将其储存于地下的国家。为此,挪威总理简斯·斯托尔顿博格讲道,让捕捉并储存二氧化碳进程更简化、更廉价已经成为了本国的“阿波罗使命”。以斯托尔顿博格为代表的中左联合政府已经做出承诺:将于2030年让挪威达到碳中和,比先前2050年的最后期限提前了20年。

然而,除了挪威在环境保护上做出的种种虔诚举动,它同样是一个污染能力相当大的国家。自从挪威实行烟尘排放税后,该国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增长了15%。据斯托尔顿博格表示,温室气体排放量仍在增长之中,并且这种上升的趋势在2012年会持续。以此来看,挪威二氧化碳人均排放量比欧洲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多。而且,在许多环保主义者眼中,这些统计数据还没有包括挪威对大气层的污染。挪威是世界第三大天然气输出国,第四大石油输出国。从北海海底提炼出这些燃料的过程中,挪威本国已经排放出了一定的温室气体,当挪威将石油与天然气出口到国外之后,会产生更多的温室气体排放。

挪威政府承诺到2030年达到碳中和时,只是将国内的气体排放量计算了进去,而没有考虑其出口的碳氢化合物所含有的额外排放量。相比之下,该政府为了达到碳中和,打算把海外市场削减的排放量计算在内,这些收支失调将会从原油与天然气的部分收入中进行抵销。简而言之,挪威因碳中和举措而获益匪浅,牺牲了地球生态环境,却仅仅花费很少的收益进行项目投资来弥补小部分对环境的损害。

这些就是挪威深远的政治辩论主题。一些人士认为国家应该有更多的做为来抗争全球变暖的问题。他们呼吁,原油与天然气的新开采应受到限制,以此来减少碳氢化合物的出口。挪威总理简斯·斯托尔顿博格回应,他的政府并不打算采取这种做法。事实上,政府正在开发新区域进行资源的开采与发展。但此举却无法满足挪威“人民进步党”(挪威最大反对党)的要求。该党认为,挪威政府应该在不切实际的绿色环保目标上少花费时间和金钱,而要减少燃油税,并新建更多的公路。

所有这些言论听起来就像是窄小峡湾里的一阵暴风雨。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国家制定了具有挑战性的气体排放量目标,挪威政府也面临着同样的难题。环保要进行到怎样“绿”的程度才是足够?多少的碳排放量才是过多?碳排放抵销需要达到怎样的程度才能保持平衡?按照挪威的经验,这些问题都不大容易回答——据了解,挪威也是第一个因争论全球变暖问题而导致政府瓦解的国家。

夸张温室效应以改变政府的经济开发思路是困难的。继任的各届政府已经采取了各种明显措施来印证此观点。燃油与汽车被征收了高额的赋税;公共交通系统覆盖率广阔,火车通行于各大城市,货轮行驶于海岸线上,而乘运车也穿行于挪威许多边缘地带。自行车的行驶道遍布各地,但司机们喜欢的新公路却不太多。事实上,政府迫不及待地需要减少交通堵塞的问题。为此政府表示,那些承诺将限制私家车上路的城市,政府将把公共交通的费用投入翻一番。

尽管挪威几乎所有的电力都来自于水利电气厂,政府仍试图推进对其它形式的再生能源的使用,以及能源效率的提高。政府已经提高了建筑物的节能标准,也正在鼓励各类企业与家庭燃烧木材与其它形式的生物燃料来取暖与供电,而不是使用矿物燃料。此外,政府筹集了100亿克朗(约70亿人民币)的资金,进行再生能源与节能项目的投资。斯托尔顿博格在去年也讲道,他会将投入的金额在今年翻一番;政府还建立了另一个类似的设施,来加强碳捕捉与储存的能力;预计今年开始实行第三种手段——寻求减少交通设施碳排放量的各种

方式。

上天遁地的环境代价

挪威的官僚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思索着与环境相关的棘手问题。比如,高速路部门就探索横越峡湾的各种方式在环境上的相对优点。他们最终决定,桥梁比隧道更具有优势,因为与在桥梁上行驶所耗费的汽油相比,汽车从陡坡驶入隧道并在另一端爬上陡坡所耗费的汽油多要出几倍。除此之外,隧道需要电来为隧道里的灯与通风扇供电,还需要在隧道被淹的时候使用水泵,而桥梁则不需要考虑这些。因此,现在政府的政策会更多地偏向桥梁的建设,而不是隧道。

当涉及到穿越山脉时,则要优先考虑修建隧道:修建一条隧道所耗费的额外碳排放量很快能得到抵销,因为汽车能飞速穿越山脉,而不是吃力地爬越山坡,这样就能省下相当的汽油。据称,挪威拥有世界上最长的地面隧道——25公里,隧道里布置着固定间距的蓝色灯光,以使疲劳乏味的司机们感觉到他们是在飞速地摆脱

黑暗。

国有企业同样也在寻求减少挪威碳排放量的有效措施。挪威最大且完全由国家控股的电力公司Statkraft正进行着几个可再生能源项目。该公司希望能开发出浮动的风力涡轮机,可以在公海的深处使用,那里的风力通常更强劲,更稳定。该设施完成建设与安装调试后,将比现行根植于海底的离岸模式更加省钱。

Statkraft公司最具潜力的项目还囊括了一个叫做“盐能”的新科技。这种技术的操作原理是:在挪威众多的河流与峡湾口抽取淡水与海水,然后将这些水资源输转到半透膜任意一边的储水库中,淡水通过半透膜被抽进来以稀释海水,这样就能有助于在储水库的另一端形成压力,有着压力的水便可以用于运转涡轮机来发电。据Statkraft公司估计,通过这种方式最终能满足挪威10%的能源需求。该公司花费了10年的时间与1亿克朗来开发这项科技。这项技术可以让半透膜每平方米的发电能力从不足1瓦提高到3瓦,并有望达到5瓦。2008年末,该公司在奥斯陆南面的滨水地区新建了一个试验工厂,但这里所产出的能量仍远远缺乏竞争力。

挪威最大的石油与天然气生产商StatoilHydro(一个国家部分控股的企业)同样在策划几项优化气候的工程项目。比如说,该公司也在开发一个浮动式风力涡轮机,并在2009年末安装了首个全规模的试验模式。此外,该公司参与了政府的一个方案——从一家使用燃料的发电厂捕捉并储存碳排放气体——这是世界首个此类方案。

为了鼓励发起更多类似的环保方案,挪威政府针对国内最具污染性的行业征收了烟尘排放税。这次征税的主要目标石油与燃料公司的反应如预计一样,他们正在大幅提高各自的生产效率。据StatoilHydro公司统计,平均来算,石油公司每生产一桶石油就会排放出7.8公斤的二氧化碳,而全球的平均值为19公斤。该公司计算自己的排放量仅为7公斤,是全球平均值的37%。公司为了削减其排放量,大大减少了对天然气的使用。该公司还执行着全球四大碳捕捉方案中的两项,包括对其两块油田开发天然气过程中携带的二氧化碳过滤,并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些二氧化碳传输到地下。同样,该公司在进行着试验——从陆地向离岸采油平台接通电缆,以便使用更洁净的能源发电,从而取代小型的天然气发电机。

在尴尬地带左右徘徊

随着StatoilHydro公司的产量近些年的大幅增长,尽管有着科技进步的支撑,其二氧化碳的排放量仍日益增多。因此,挪威政府目前正在尝试一种新的策略——“定额-贸易”方案。这种方案会对二氧化碳设置一个综合限度,并列明该方案允许公司污染的相关次数。那些超过限额的公司必须降低其排放量,或者从其它的参与者手里争取到多余的污染权限。

理论上来讲,这个方案比征税更加严密,因为整体的排放量水平是固定的。但挪威政府把本国的烟尘排放交易方案与欧盟的类似方案关联起来,这样挪威的企业就能随时使用大量多余的污染许可次数。降低遵守政策法规的成本,意味着预计的碳减排量能在西班牙或斯洛伐克得到良好的效果,而不是挪威。挪威政府还允许企业为穷国的减排方案买单,来抵销各自的气体排放量。

这种碳排放量抵销方式是挪威执行碳减排过程中最具争议的部分,原因是不仅仅只有企业在采取这种方式——政府是其最大的狂热者。挪威目前年均二氧化碳的排放量约5500万吨,政府项目的日常排放量总和在2020年将达到5900万吨。虽然,挪威政府承诺在2020年将排放量降低为3500万吨,到2030年实现零排放,挪威政府已明确指出,花费一定的开支能将国内的碳排放量减少1000万?1300万吨,但在新科技(如捕捉二氧化碳技术或电动汽车)产生竞争性效果之前,挪威剩余的排放量将无法排除,只能被抵销。

据挪威政府估计,在国内种植足够的树木能抵销约300万吨的二氧化碳排放,这将为政府履行2020年承诺减少了国内一半的排放量,但也意味着挪威无法实现的另一半减排量将从国外实现。而且如果得不到科技进步的支持,挪威要想达到碳中和的目标,就将更加依赖国外排放量的抵销。

暗藏在波浪下的污染

挪威政府表示,将仅购买最牢靠的抵销物。该举应有助于贫穷国家的发展,挪威通过让贫穷国家得到更多的外来投资,来进一步获取拟定替代《京都议定书》协议书的资格。挪威除了对抵销物的购买之外,政府还承诺每年花费30亿克朗来减少热带森林的砍伐问题。斯托尔顿伯格指出,如果像尼古拉斯·斯德恩与其他气候专家认为的那样,减少森林砍伐能成为减排的一种廉价方式,那么就只需金钱就足够以两倍的优势抵销挪威所有的气体排放。

斯托尔顿伯格主张,不管怎样,减少国外抵销最明显的方式则是通过减少石油与燃料的生产来达到降低挪威排放量的目的,这将是不利于生产的,因为这样会把这些燃料的价格推高,并因此使消费者选择更廉价但更具污染性的其它种类的燃料,比如说煤炭。拉斯姆斯·汉森对此却持不同意见,他认为挪威应该减少石油与天然气的产量来树立一个榜样,以此希望其它国家也以同样高的姿态做出回应。他讲道:“总要有人踩住刹车,如果挪威不来做,谁会去做?”

挪威政府对石油与天然气的热情程度,与它对其它投资的道德立场所持有的极端谨慎态度显然有些不一致。挪威各州从石油与天然气得到盈余的财政收入有着严格的使用程序,以此来保证这些资金不会投入到那些有着不良动机的企业之中——从侵犯人权的行为到破坏环境。挪威政府卖掉了其在世界第二大矿业公司Rio Tinto中持有的股份,以免其拥有一份股权的矿区或将在印度尼西亚引起“严重的环境破坏”。

毋庸置疑,挪威在出口那些燃料的过程中赚取了大笔的利润。据挪威政府数据,它们2008年的汽油收入就达到了4130亿克朗。该国的石油收入在全世界此类收入中位居第二。

在汉森来看,所有资金都可以用于大力研发低烟尘排放的科学技术。他主张,如果挪威政府将更多的财力物力花费在离岸风力、盐能与相关方面,那么挪威就能够通过出口洁净能源来取代该国目前叫卖的有害物品。据他计算,挪威领海的风力足够产出本国需求电力的1万倍。

汉森同样相信,普通的挪威人应该过上更绿色的生活。挪威的人均收入在世界位居第二,在2008年就超过了10万美元。这样就让许多挪威人能够拥有相当奢侈的生活,包括频繁的出国旅游、购置第二套房、更大的私家车,也许还能拥有一艘汽艇或雪地汽车。汉森先生表明,挪威人对暖气的浪费,犹如美国人对汽油的挥霍。他认为,挪威人应该好好利用他们自己的石油财富,来减少烟尘排放,而不是挥霍浪费。

民众的反绿行动

除此之外,挪威人正在偏离对环境所做出的种种承诺。最近燃油税的提高(每升征收0.05克朗)引发了一场政治风暴。许多司机(特别是那些拥挤在奥斯陆的司机)同样由于政府不情愿修建更多道路而被惹恼。

拥有约四分之一选民支持的挪威进步党已着手在处理这些问题。该党派环境问题发言人科第尔·索尔维克·奥尔森指出了政府在处理问题时的种种矛盾。为什么挪威的司机或航空乘客所付的烟尘排放税金比挪威政府用于抵销排放的费用要多出那么多倍?为什么挪威政府要花费大笔资金开发科技来捕捉天然气发电厂的废气排放,而世界最需要的却是对煤电发电厂的废气捕捉?为什么斯托尔伯格先生如此焦急地要制止挪威人使用天然气供暖与烹饪食物,而又非常高兴英国人这样做?索尔维克·奥尔森先生指出,为了庆祝通往英国的新天然气管道的开通,他甚至偶然拜访了一个英国普通的天然气用户,并喝了一杯用挪威天然气煮熟的咖啡,而这种事情正是让挪威政府皱眉的尴尬举措。

索尔维克·奥尔森先生主张,挪威政府对于不切实际的事情太过于雄心勃勃,而且急功近利。他提出要少谈一些登月计划,更多地去分析成本与利益。而且,他认为挪威产业界无法像预计的那样减少气体排放,目前只能做出不多的微小改善。挪威政府应该加大对碳排放抵销政策的实施,而不是限制其使用。

到目前为止,议会中其它6个政党已经不再理会挪威进步党的担忧,并签属了政府的全球变暖策略。但在议会中,除了有斯托尔伯格领导的劳动党外,进步党已经是第二大党派,2008年的几次投票让该党派呈现出超越劳动党的势头。斯托尔伯格先生最初在2000年掌权,那时的议会对前总理强硬的环境措施齐心反对。

可想而知,要成为一位环境先锋并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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