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事
2012-04-29殁薰
殁薰
时光飞逝,我尤记得那三个愿望。
第一个,希望我们能在一起。
没有实现。
第二个,希望我们全家能幸福。
它实现了。
第三个,希望你能快乐。
不知道实现了没有。
楔子:
关于人是一种矛盾生物体我持赞同意见。特别是当我遇见你时越发笃定的相信这个奇异理论的科学性是相当可取的。
第一次喜欢人,应都是这种矛盾心情。迫不及待想把蜷缩于心底的秘密尽数吐尽,却永远都差一点,支吾在嘴边的话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说到底,还是因为太喜欢了,害怕失去这样子幼稚却也恳切的理由。
其实一开始是并不喜欢突如其来的你的。雨后黄昏狭小后院凭空冒出的你,眉眼中是不明所以的冷漠倨傲。
当时不能理解那种复杂的阴郁来于何处,只晓得先入为主地对你失掉了好感。
像是丢失了水晶鞋的灰姑娘,待到折身王子驾到才发觉本是一场闹剧的无谓开端却铺垫了婉约的美丽结局。莫名其妙的,就是喜欢上了你,难以自拔。
记得匍匐在桌上的自己认真地在纸上写下“YJ”时,无法言喻的甜蜜喜悦如同盛在粉红糖罐里的虹色彩糖。看上去总是甜腻的糖衣含到酸得牙倒时再泛出甘美。
仅仅只是看着,都会情不自禁笑出泪来。
是谁说的,单恋不算恋爱?
我就是这样心甘情愿把美好的初恋完完整整地奉献给一场极有可能无疾而终的单恋。
待它长成青芜的大树,开出圣洁的白花,最后,幸得修成正果。
第一章闷骚就是背地里很骚
忘了与你邂逅在哪一天,也忘了,那之后过了多少年。只记得最初相遇时,懵懂无知的自己假想是英勇的女骑士,肩负拯救王子的重任。
带着异乎常人的执拗与勇气,扬起面来迎上你略微拘谨的开端。
“俞槿。”
平铺直叙,如此轻易就省去了累赘的闲话。
你是个白净清爽的少年。
原谅我的言辞太过贫乏,甚至找不出第二个比这更适合你的形容。
素净的面庞,棱角分明的侧颊以及黝黑硬直的利落短发,加一身休闲装。人如其名。
仔细回忆往昔的枝节末梢,毫无交际的我们如何越走越近,唯一句。
时间是味良药,自会携归良人。
你家与我家的距离无非就是曲折迂回的长廊一道,嶙峋斑斓的石路两条。 不过是11栋到2栋的短暂间隔。只消步行不过五分钟就轻松“串门”。
在同一个小区住自然免不了交际。每逢周六周日放假,屁大点儿的自己就给爹妈连拖带拽扯去你家拜访。
倒不是因为你家有多恐怖的妖魔鬼怪以至于我总是不大情愿迈入。但我叔,也就是你爹,简直比妖魔鬼怪也好不了多少。
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一个妈生的都能差那么远,对比起我爹的耐心幽默,你爹实在是严苛得难以置信。
按说你是该管他叫爹,不过你从来都只喊他叔,跟我一样。每次听你喊他叔我就恍惚有种你我亲如兄妹的错觉。
我对你爹,哦,不,准确地说是你后爹。我对你后爹的抵触情绪并不妨碍我对你的喜欢。对,你不知道吧,我喜欢你哦。
乍一瞧你就是个冰棍似的冷淡主儿,听花痴们说这种男生最抢手。
但其实跟你混熟了就会发现你不仅不冷淡而且是典型的大脑脱线,外放程度非常人胆敢与之媲美。
人家都管这性格叫闷骚。
当我在后院浇好花水,旋身回眸。你隔着玻璃窗腾出握笔的手向我打手势(兼)并憨笑的模样,像极了正抱着我裤腿撒娇的金毛狗狗。
我当场顿悟,原来闷骚就是背地里很骚。
第二章 我不知道你的心
十三岁以前,大多数情况是你埋首奋笔疾书,不时还手杵下巴嘴里蹦跶出一两个我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词汇。而我捧一本从你书柜里搜刮出的漫画搬把椅子坐你身边等你做功课。
闲极无聊,我伸手扯你的袖摆,你便会放下手里的功课陪我乱侃一通。枯燥乏味,就换你在我鼻尖前面打个响指,硬生生把我从精彩的剧情里扯回现实。我就陪你瞎聊一阵。
我们之间安之若素,波澜不惊的日子里本不该掺入多余的情愫。未曾想跌宕辗转的命运却在万顷平湖上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无须再早起摸黑赶去学校上课,可以窝在被子里睡到自然醒的美好时光弥足珍贵。
只是暑假的第一天,唤醒我的竟是你明澈的笑颜。
裹在被窝中被急促的门铃声吵醒,心不甘情不愿地爬向家门边催命似聒噪的白盒子。屏幕中单元门前立着的少年,居然是为备期末考数日不见的你。朦胧的睡眼霎那清明。
慌忙按下“开锁”键,便飞奔回卧房。你从一楼爬到五楼的时间,恰好够我把前夜翻得乱麻的衣服一股脑塞回衣柜再出来迎接你。
长发蓬乱,熬夜看碟导致满脸流油未来得及洗净,粉绿的睡裙下还套着男款大脚4,5号的人字拖一双。一付标准欧巴桑打扮的我对上了眉眼含笑的你。
瞬间羞愧到底,恨不得变成鸵鸟把脑袋插进土里,抵死不见光。
“去我家吃早餐吧。”相较于我的手足无措,你则表现得极为坦然。
“哦,嗯。等我换下衣服。”说罢就藏回房间,二度翻出才塞回柜子的衣服。
矛盾再起,在穿衣搭配问题上,女生向来都很会把自己纠结得头晕眼花。
是可爱甜美的粉红长款连帽衫,还是纯白干净的长摆裙?是干练修身的黑T恤配短牛仔裤,还是蓝底白点的清爽衬衫配黑纱蓬蓬腰裙?
好不容易套上了白色长摆裙站在镜前又开始挣扎。腿会不会太粗了,手臂好像太黑了,腰上似乎赘肉好多,诸如此类……
然后就嫌弃自己了。
换过近十个发型,终于在半小时后梳洗停当,跌跌撞撞地冲出来。
你还在,逆着光静静伫立在落地窗前。
听见响动侧眸来看的你,微蹙的眉梢还不及舒展,瞳里茕漓的光有冬末漂霰的冷凛。
我就拎着系带凉鞋僵在原地。
第一次觉得,自内心汹涌而出的磅礴哀伤。原来,我不懂你。
我以为我懂你。
你的名字叫俞槿,生日5月21日,星座是花名满天下的双子,血型A。喜欢画画,最喜欢的电影是《哈里波特》系列,轻微自恋情结。
我坚信最后一项该是鲜为人知的。
而我偏偏就是知道。
可这些能代表什么,我还是不懂你。我不懂你看似阳光爽朗的外表下遮天蔽日的阴霾。
我只是固执却愚拙地认为。总有一天,我所想知道的都会由你亲口告诉我。
待到那天,我一定会用尽我所有的温暖,驱散你的万里冰封。
这些,都是你不知道的事。
“好了?”须臾间调换颜色,绽开的笑与露出的小虎牙分毫不露方才的异样。
我敛起情绪恬笑与你离开。
第三章 提拉米苏的承诺
Tiramisu,请带我走,带我走。
学校门前新开的蛋糕店,推出了一款名为“提拉米苏”的甜点。据说“提拉米苏”是由意大利语“Tiramisu”直译而来,意思是:带我走。
有着美丽传说和梦幻名字的提拉米苏一定是很美味的吧。
而你开始越发热衷于绘制剧情式漫画。同一时期,我们不约而同地喜欢上一部描绘日本狐仙的漫画。一拍即合,你绘画,我编剧。
男女主角的名字是我定下,你投了赞成票的。男主角叫Tira,女主角叫Misu。我潜藏在他们名字里的小心思,情商低到某种程度的你当然不能领会。
当我将稿纸压在课本底下鬼鬼祟祟地偷写剧本时。我想象你在另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晒着初晨的暖阳。
薄霭的熹微光芒落在你的睫梢,你薄软的唇因专注的描绘而微微撅起,纤细灵动的指扣着冰凉光滑的画笔在白皙的画纸上蘸墨而舞,落笔生花。
看见你第一副完成的Tira,我险些扑到你身上放声尖叫。Tira眉眼间的温婉妖媚与我憧憬的样子绝无出入。但你不知道,那亦是我心驰神往的你的模样。
我不是不会写Bad end,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除了悲剧,我都再不会写。
直到遇见你,我舍不得给我们的故事一个破碎的结局。
所以我写:四目相对,缠绵缱绻。
而你始终没能看到这个结局,所以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曾经约定过我们的作品大功告成之时,你要请我吃蛋糕店的提拉米苏。我在等,等给自己开口的机会。
然而这部漫画,一画两年,许还更久。这并不重要,我没有吃到你给我的提拉米苏,但我得到了你给我的纪念品。
站在“XX画集”面前挪不动步的我第一次向男生撒娇。紧攥你衣摆的指都因为紧张微微颤抖,可说出口的话还是完美的淡定讨巧。
那是唯一一次,我开口,叫你哥。
承认只大我不足一岁的你,是我的堂哥,而非别的什么。
“哥哥~我想要嘛,拜托你买给我好不好?我知道你最好了。”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愕然却迷糊地掏钱付了帐,为此你忍痛割爱舍弃了自己一直想买的书。
我想我是在赌气才会这么说的,你不知道。
你就大我那么一点点,站在我身侧高挑纤瘦。我们一起逛街买书不止一次,然而你却是第一次开口说:“那个老板娘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她怕是误会了。”
哦,原来你也并非情商为零。可那又怎样,误会什么,误会我们是男女朋友么?误会又怎样,你怎会如此介怀。那么急着想撇清我们的关系。
负恃地扯你的衣,大声喊的哥哥到底是喊给老板娘听,还是你听,也许根本就是喊给我自己听的。我都不知道了。
无论如何,你为我忍痛割爱,我感激不尽。
那本画集一直被我小心珍藏,于我,它弥足珍贵。
我喜欢你身上独一无二的味道。陷入你床上蓬松的被褥,埋脸闻你特有的香味。你会纵容我随意蹂躏你的床铺,任我在上面翻天覆地。而我总是一不小心就沉浸在有你的世界里,凝视着你坐在书桌前背对我的熟悉身影,安然入眠。
再一次从你床上醒来,已近黄昏。蓦然忆起初见你的那天,夕阳灼灼。你包裹在一团暖红中的身姿燎伤了我的瞳。你推开门,望着窝在被褥里的我,笑容和煦。
第四章 那么勇敢
我从来不是一个勇敢的人。直到小学三年级仍会因为一点小磕小碰哭得一塌糊涂。
长大之后对于鬼屋,海盗船,过山车之类的刺激娱乐设施也一直停留在有贼心没贼胆的状态。
但你却有魔力,仅一句话就把我拐上了觊觎已久的疯狂老鼠。两人坐一张的微缩版过山车,安全带扣上的刹那,不是没想过逃走的。
可你在身边,铃响了。
注定我逃不开这场惊心动魄的游戏,更逃不开让我窒息的你。
一路尖叫到最后,无数个急转弯里你不知在惯性与重力的双重作用下靠在我身上多少次。脸红心跳,一半是给吓的,另一半,为你。
曾有人说过,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爱的人在极短暂的时间里扭转自己的兴趣爱好。我就在这儿不足三分钟的冒险旅程里,为你爱上万有引力。
如果不会游泳是一件糗事的话,我大概能把自己糗死。幼年时曾落水一次,被捞上岸后虽然只是吐了几口水却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我还记得双臂开合间从救生圈里滑进水中时仓皇睁大的双眼看见池底蓝白相间的条纹。自那以后,准确的说我再也没能学会游泳。
穿了泳衣坐在池边百无聊赖地踢水。脚下泛过一片阴影也没发觉,因为我在嬉水的人群中努力搜寻你的身影。
蓦地四溅的水花中你像从天而降的惊喜自水底纵身跃出。晶莹的水露泼得我满脸温潮,眼底氤氲。
诺大的游泳馆,人声鼎沸在你出现的瞬间淡化为静默的背景。
只有你奸计得逞的窃笑,尚缀凉薄的白皙肌肤晃得我眼花。原来那么瘦弱的你竟也有线条分明的均匀身形。我就看着青春韶华的你无耻的垂下睫,悄悄羞红了脸。
YJ,YJ,YJ。
周围近半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你。
只有你,只有你不知道。
翻阅你送我的画集,情不自禁哼起轻快的小情歌。妈是什么时候站在身后也未有察觉。
“你是不是喜欢俞槿?”一旦触及到你的名字就会手足无措的我,确确实实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慌乱一片。
“没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否定。
“他妈跟我说的。”
“真的没有。”
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不可以承认?
喜欢一个人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但是……你是哥哥,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就算没有一点点的血缘关系。这样的话还是不可以,因为你是哥哥。
没想到世界会如此之小。
我只是告诉了我们班的一个女生我喜欢你。但我没料到那个女生有一个认识的学姐。那个学姐,偏偏是你有血缘关系的表妹。
有调查显示,只需七个人,就可以与全世界的人都联系起来。
这个理论真荒谬,我那时这么想着却还是认真地记住了。
现在,我开始相信,世界真的是太小太小了。
小到这样喜欢着你的心思都无处躲藏。
第五章 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秘密被戳破的感觉超级糟糕。我像个做错事情拒绝面对只晓躲藏的孩子,此事之后的两个多月找尽借口不再去你家。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老祖宗的话是真理。
八月十五中秋夜,我被迫跟爹妈又一次拜访你家。
远远的隔着朦胧的落地窗跟纵横交错的黝黑铁栅栏,看见你愈渐走近。
忐忑不安,就是此时此刻的感觉吧。
打开门,你看着我溢出爽朗的笑。
我松了口气,暗自庆幸你应该并不知道我喜欢你。背了好久的包袱好不容易卸下,心中却有了微妙的失落。
你看,我又矛盾了。
或许是我太多心,总觉得你后爹跟你妈看我的眼神五味杂陈。每每打他们身边经过都见他们欲诉还休的纠结表情。我只好硬撑着笑,伪装不明情况。
关于我暗恋你的问题,大家契合地选择了绝口不提。我们则依旧如常玩得快掀了屋顶。
可是喜欢你的心情越来越难以抑制。你们搬了家,换了一所靠湖的两层小楼,小日子过得如鱼得水,好不快活。
我们都各自忙学业忙得焦头烂额,加之各种外界因素,再见到你,已是近一年之后。
你不知道在这分别的一年里,我有了第一个男朋友。
他叫Z,是我朋友的表哥。
我是个非常任性蛮横的女生,只有无条件容忍我将我捧在手心里疼爱的男生才留得住我。
他很好,懂得心疼我,更懂得娇宠我。
我想要的,只要不是星星月亮他都能想方设法找来给我。不论我如何对他呼来喝去,他都不会生气,只是任由我胡闹够了再来安慰。
又一次平白无故的争吵之后,在校门口的蛋糕店前Z拥我入怀。
他说:“薰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跟我吵架。我只知道只要我先认错,只要我不辩解。你就不会离开我。可现在,我开始觉得怕了,怕一松手你就会逃开。”
他拥我的双臂颤抖而用力,声音中细微的哽咽让我愧疚难当。
目光越过他温暖宽厚的肩膀,我一眼就看见放在透明玻璃柜里最显眼位置褐白相间的甜品。
Tiramisu,带我走。7/杯。
于是就这样在Z怀里泣不成声。
不是他不好,只是他不是你。
不是你俞槿,再好也白搭。
那次为了出来找我,被父母反锁在房里的Z从二楼卧室开窗一跃而下。找到蹲坐在校门畔的我时,崴了一只脚的他一瘸一拐地努力向我奔跑起来。
依偎在他怀里,我脑海翻腾涌过无数想法。第一个想法是:若为我这般的人是你,我该多开心。
最后一个想法是:俞槿,或许我该放过你了。
脸上挂着疏离的浅笑,我礼貌乖顺地跟你后爹和妈打招呼。
一年的时光历练,我非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只是学会了恬淡静稳。你后爹跟妈都称赞我长成大姑娘了,我笑而不答。
坐在你新家的沙发上,陌生感强烈。二楼有门敞开的吱哑声。你俯身对我挥手,我敛了情绪回首征求妈的意见。
妈妈应许,我才不紧不慢地拾阶而上。
才进你房间,你就迫不及待地从柜中翻出什么东西藏在身后。我默默看你。
时间真是神奇的雕刻师。
一年,它将你刻画得更加棱角分明,瞳眸犀锐,鼻若悬梁,口如樱瓣。你的嗓音亦有了男子特有的厚重磁性。
放下,就是怎么也放不下。
那些口口声声喊着誓死相忘于江湖的人往往最记得清楚所谓要忘记的人。
你是我的江湖。
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矫情,可是我确确实实在再见你的须臾把放下你这件事情忘记得彻头彻尾。
你亮出方才藏在身后的东西。是我喜欢甚至是痴迷的“XX画集”官方版。它是我跑遍大街小巷书店报刊亭都没能寻到的宝贝。但它此刻就安稳地躺在你的怀中。
唯美绚烂的封面画上俊逸的少年与绝美的少女紧紧相拥。
“我要!”毫不迟疑地向你扑过去见你心疼不舍得模样,心里却暗自打起了小算盘。
都已经那么久了,勇敢一次吧,就这样勇敢一次吧。
如果问你三次,你还是拒绝的话,那么就……
勇敢地吻你吧。
多年以后回忆起当时的心情以及想法觉得自己真像个女流氓。可是,过了那样冲动勇敢的年纪,再也没有这样刻骨铭心的喜欢。
“给不给?”
“不给。”
第一次。
“给不给?你不要后悔噢。”
“嘿嘿,就是不给你。”
第二次……
“最后再问你一次,给不给……”
声音颤抖得连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可还是努力靠近你又一步。
你笑着摇头,我阔步上前,仰起脸合眼吻你的唇。
薄凉柔软。
你没有推开我,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
“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俞槿。”
我捂着脸轻轻蹲了下去,眼泪顺着指隙汹涌而落。
终于说出口了,答案是怎样早就无所谓了,至少终于亲口对你说出喜欢你的心情。这,就足矣。
“我也是哦。”
“哎!!!”
第六章 其实我们无局而终
我们并没有在一起。
因为我并没有吻你,而你更不可能说出你也是。那些,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在距离你咫尺时,横在我眼前的是那本画集。
“本来就是买给你的,逗你玩儿呢。”你微笑,可爱的小虎牙在唇边露出一隅。
像是正在投入故事情景却被导演无情叫“卡”的三流演员。哽在嘴边的台词跟尚未完成的动作是个莫大的玩笑。
命运,又耍我一次。
没有吻,没有告白,没有回应。
什么都没有。
我想大大咧咧的你一定看不到我接过画集时一闪而过的失落。原来这就是所谓天意,天意难违。最后一个对你告白的机会飞走了。
你只知道我是会为了抢那本画集跟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花痴。你却不知道对比起你,它根本微不足道。
我已经,花痴你很久了。
很多时候,关于故事,无局而终的例子多不胜举。我只是不小心成为了其中一个罢了。
后来我明白了暑假熹微晨光里,你眼底的阴霾来于何处。
你亲爹跟你妈丢失了爱情,所以他们选择了分开。而你后爹,从来都不喜欢你。没多久你妈有了我叔的孩子。我想你会很疼爱他,就像疼爱自己的亲弟弟一样,本来你们就只是同母异父而已。
可能我叔对你太严苛,甚至刻薄。压迫得你快要窒息,但你无法反抗。你恨,你恨这个不是你亲爹不待见你还处处为难你的男人。
你对他的儿子,你的弟弟伸出了手。
听说你会掐他,掐得他浑身乌青。
但我不信,我也不想相信。
阳光如你,温良如你,怎会舍得如此待你的弟弟。
我只听说了后面的结局。过年时,我叔又搬家了。你来看我叔的母亲,我们的奶奶。
搬家时因为没有地方摆,你妈把我叔的酒都藏到你床底下放着。我叔回来了翻箱倒柜最后在你床下找到那些酒。他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是小偷,你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那时,你已经很久没有回过这个家而是住在你的外婆家。
你妈稍后也赶回了家,他们就开始激烈的争吵,为你。
而你默默把你妈给你的新家门钥匙放在了玄关,悄然离去。我无法体会你那时的心情,我猜那大概叫委屈,也叫隐忍。
你放回钥匙,无非是希望终止他们的争吵,你希望的母亲能幸福。
我想在我叔家,我再也不会见到俯身对我摆手浅笑的你了。
我遗憾的不是我们不能在一起,而是我的温暖始终无法分给你。
第七章 摩天轮不流泪
又是八月十五,准备好了满桌饭菜,我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我叔他们的到来。时光总会改变一些人和事,我想我叔的确改变了许多,他变得没有那么尖酸刻薄了。竟然还有一点点的好脾气。
你没有出现。
我早该料到的。
之前吃了太多零食的我终于光荣发烧。天公不作美,骑车上学还没带雨衣。
在校门前我却看到了爹跟妈。妈说我爹非要来学校接我。被我爹连哄带骗去医院看过,医生说没事,就是不让吃月饼。我爹还大惊小怪老担心医生会不会太马虎了事了。
开了药回家时,侧脸看见我爹下巴上零星灰白的胡茬我暗暗红了眼眶。
他也不是我的亲爹,那不重要,因为他真的对我太好太好。
还记得么,在玩疯狂老鼠的同一天,我们一起坐上了摩天轮。被关在狭小盒子里的我们莫名沉默。
我率先挑起话头:“听说过这样一个传说么,只要在摩天轮到达最高点时许下三个心愿就会实现的!”
你将信将疑略带不屑的表情让我备受打击。
当摩天轮迤逦爬到最高处时,刚刚许完心愿睁开双眼的我分明看见对面的你无限虔诚的双手合十,神情肃穆。
你偷偷眯着一只眼发觉我在看你就装得极不正经,合十的手胡乱摩擦一阵。
我只是笑,没有点破。
时光飞逝,我尤记得那三个愿望。
第一个,希望我们能在一起。
没有实现。
第二个,希望我们全家能幸福。
它实现了。
第三个,希望你能快乐。
不知道实现了没有。
我以前总是在担心,如果你有了喜欢的女生或者是女朋友要怎么办。
对此我耿耿于怀了很久。
后来我长大了,开始明白若你能幸福快乐,谁与你相偎,并不重要。
只要你快乐。
俞槿,摩天轮不流泪,我们不流泪。
这一次,你一定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