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时光用心锯开的语词(四章)
2012-04-29郭毅
郭毅
太深不要再趟了
深或浅,夜晚的锯末全部撒开。
一地黑色,几盏灯火,间或的几声狗吠,侵袭了今夜的草原。
举目望去,大地的轮廓依稀可见。那错动的草声,在风中把躯体放下。更多的言辞,弥漫而起的气息,像寒冷中的骨头,越来越硬朗。
女人和狗,融入其中,温暖了今夜的灯火。帐篷里的火炉和,酥油,深入骨髓,将历史呈现。
腐木。枯草。更多的死亡,包括马匹和偶尔掠过天空的星光,遗落了多少?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激情归于今夜的寂静。这清幽的夜晚,适于梦想和倾听。光芒滑落,有动听的声音扶摇而来,把我打醒。
我坐落于一簇绵软的草上,听花开的声音多么清脆和响亮。那芳香,那温暖,反复涌来,显示出今夜动听的情节。
脚步越踩越轻,宛若尘封的老酒,悄悄地浸入血液。
我听到寂灭的花朵,闪过灵魂的塔尖,从容地退去。
不着边际的话
或许,沉浸其中的《诗经》,不只一册,还有不着边际的话,散发出高贵的气息。
灵魂里的那些词,一路咳血踏来,照耀着半壁草原。
箭镞和弯弓,呐喊与士气,沉淀在历史的深巷,透出腐败的味道。
而我欲罢不能,想经历的情感,丢也丢不去。
骨头和风,因为血液流淌的声音而蠢蠢欲动。
那扩张的草地收紧了裤带,把茂盛扎住。剩余的空旷,阳光普照着,等待另一次花开。
浮华的、肉体的春天,保持着的姿势,连同时代的光芒,在我的身体里驻扎。
平平仄仄,越来越快,一忽儿就到了天边。
亮或暗,缀满星光,饱含着坚强。灯火一隅,提奶桶的姑娘,藏袍裹身,飘飘扬扬。
一些简单的词,不敢轻言纯粹和完美。那响动,羞羞答答,像初恋的声音,止不住跳跃。
绝对的降临,一截截耀眼走在草原,也走进我的心脏。
好,我们走
对着草原,轻微地说出:好,我们走!生怕惊醒草原的梦。
阳光没有醒来,月亮已经下去。一个怀抱吉他的藏族女子,喜悦悄悄地涌出喉咙。
马蹄间的草香、泥星,滴滴晶莹的露水,在黎明时分破碎了。
轻盈的云,凉爽的风,不需要等待,混沌已经洞开。
鸟鸣,狗吠,一些事物落下的沧桑,如初来的晨光,彤红,清凉。
而爱情正开,在草间扬起头发,解开衣襟,抵御温暖的部分。
欢乐如此迫切,于马蹄间透出风尘,透出原野的彩幅,快步逼近。
有响动从很远的涧边传来。我听到枪声大作,在岁月的火花中,庞大,骚动,覆向今天的处子。
蝶落蝶起。空气中清醒的孩子,举着牧鞭,赶着牛羊,走向大地寂静的高处。
用鼻子一闻
谁能抵达,大地的冰片,我内心的热?
用鼻子一闻,一首诗的呈现,就此打开。静静的原野,歇在阳光下,被三月的花朵追赶。
一截阳光的辞藻,染上颜色的植物,宠辱不惊,摆出固定的姿势。
我无法回避,这些现实:草地的花,阳光的味道,山脉远处的雪,风中的刀子,蓝天上的云,步态憨厚的牛羊,行动的马匹……
沿着诗歌的方向,还有芬芳的流水,驰入春天。一万篷黑帐,强大的阵势,在季节的旋律里张开嘴呼吸。
好香的气息,直抵肺腑,直抵每根肆意的神经。睡去或者醒来,都是一种品质。这馨香,弥漫了花海。
从一匹马的眼睛里,我闻到嫩绿的青稞的光芒,在田畴一带匍匐散开,仿佛突然被某种意念打碎。
一切都在我躬身的那一刻,次第涌来。我在陶醉中缓慢地闭上眼睛,很久也不愿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