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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延安文学事件中的大历史与小故事

2012-04-29明飞龙

理论月刊 2012年8期

明飞龙

摘要:王实味的命运在1942延安文学事件中有着深长的意味。王实味并不是1942延安“新启蒙文学”的肇始者,他批判的锋芒也没有格外锐利,但他却成为1942年以来第一个为中国文学献出生命的作家。在抗战时期的延安,王实味遭此命运有其特定的原因,主要在于:一是他的性格特点,二是他与毛泽东的关系,三是他系统的、与延安文学思想对抗的文学思想,同时,国民党的宣传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关键词:延安文学事件:王实味;大历史:小故事

中图分类号:1209=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0544(2012)08-0076-05

目前学术界对王实味的研究已有不少成果,比较著名的有黄昌勇的《王实味传》及宋金寿的《毛泽东与王实味的定案》等,但这些成果,基本是讲述事件的经过,很少涉及对王实味命运的深入考察。王实味的命运在1942延安文学事件中有着深长意味。王实味并不是1942延安“新启蒙文学”的肇始者,他批判的锋芒也不是惊世骇俗,但他却成为1942延安文学事件中的牺牲者。为什么在当代文学生成期间,王实味为什么会遭此命运?这背后有怎样的故事?本文尝试着回答这些问题。

关于王实味命运的故事是在延安文艺整风的大历史中发生的。1942延安整风初期,很多人,尤其是普通的知识分子对其意图是不清楚的,就如当时的《解放日报》编辑黎辛所说:“事实上,当时一般干部,甚至是一些高级干部对整风的意图、要求和做法也是不理解的。”应该说,整风运动一开始的目的是在于清除有苏联背景的王明等人的力量与影响。当时《解放日报》的“社论”有这样的暗示:“干部名流”、“大师”等要在群众面前“脱裤子”、“割尾巴”。同时,这篇“社论”还说:……“我们自动地主张脱裤子。因为我们有充分的自信,知道自己是基本健全的,只有局部的个别缺点,而且这些缺点是会很快清除的……”也许正是这样的暗示,延安《解放日报》的《文艺》副刊从1942年3月9日发表丁玲的《三八节有感》开始,涉及整风主题。3月11日发表了艾青的《了解作家,尊重作家》,3月12日发表了罗烽的《还是杂文时代》,3月13日发表了王实味的《野百合花》(后半部分发表于3月23日),这些文章,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此外,王实味还在墙报《矢与的》上发表了三篇文章,在创刊号上,发表了《我对罗迈同志在整风检工动员大会上发言的批评》与《零感两则》,在第3期上发表了《答李宇超、梅洛两同志》。王实味写道:“……,你是不是对大人物(尤其是你的“上司”)有话不敢说,反之,你是不是对“小人物”善于深文罗织?……”(《零感两则·软骨头与硬骨头》),…比猪还蠢的领导……王实味充分自信,他的骨头从未软过,……”(《答李宇超、梅洛两同志》)这几篇文章写于中央研究院的三·一八动员会辩论和民主选举事件之后。1942年3月18日,王实味在中央研究院的整风动员大会上,提出了“民主选举”与“墙报文章匿名”的意见,受到大多数人赞成,并使检委会的成员全部由民主选举产生。王实昧因此成了一部分人心目中的民主英雄。但包括王实味在内的许多人没想到的是,为了清除王明等人所代表的“主观主义”与“党八股”,毛泽东会对文化界和知识分子进行彻底整顿。整顿的原则是实用化与集中化,而集中化又是整风的一个主要目标,使党内生活与社会生活高度统一,使以毛泽东为首的新的领导层能实现对全党有效的组织和指挥。在延安整风普遍展开之时,王实味的系列杂文及其在中央研究院整风动员大会上体现其杂文精神的表现,注定了其被批判的命运。

中央研究院的“民主”事件引起了毛泽东的高度重视,中共中央宣传部于1942年4月3日作出了《关于在延安讨论决定及毛泽东同志整顿三风报告的决定》,决定指出:整风是“改正干部及党员思想”,……,个别单位“没有在干部中预先研究清楚,……,以致以发生某些不适当的现象”,……研究、讨论与检查的目标是为着“改造工作,团结工作,团结全党。一切与此目标相违反的言论及行动,都是不正确的”。1945年5月21日,毛泽东在一次政治局会议上指出:“整风的性质就是无产阶级与小资产阶级的作战”。无疑,这些都是针对中央研究院整风出现的问题,同时,也是表明:整风已不是针对领导,而是对小资产阶级进行“思想改造”。中央研究院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对初期的整风进行“纠偏”。中央研究院的“纠偏”工作分为六步,第一步至第五步就是使“带有群众自发性的偏向基本纠正”,第六步就是“开展对王实味的斗争”。

为了更好地批判王实味,中央研究院做了一些准备工作,比如叫刘雪苇揭发王实味在非正式场合的言行,随后在批判大会上,刘雪苇便奉命在中央研究院全院大会上发言,揭发王实味散布的托派观点。在批判大会召开之前,康生已对王实味定性,说王实味是“托派分子”、“国民党蓝衣社特务”,对不同的意见进行批评。1942年5月27日至6月11日,中央研究院召开“关于党的民主与纪律”座谈会,对王实味进行集中批判。在十多天的大会中,批判不断升级:由纠正一般偏向引导到对王实味的斗争,由一般的思想斗争转变为对托派的思想斗争,由对托派的思想斗争转变到对托派分子的斗争,最后由对托派分子的斗争上升到对其组织处理。在座谈会中,范文澜、罗迈(李维汉)、李言,以及陈伯达、艾青、丁玲等人对王实味进行严厉批判,李又常、潘芳、刘雪苇等人对王实味的日常生活表现和私下言论进行检举揭发。艾青说:“王实昧的文章充满阴森气,当我读到它的时候,就像走进城隍庙一样。……这样的‘人,实在够不上‘人这个称号,……”丁玲提出对王实味“要打落水狗”,认为王实味是“善于‘纵横捭阖阴谋诡计破坏革命的流氓”。同时,对自己签发《野百合花》做出自我批评:“……是我最大的耻辱和罪恶。我永远不忘记这错误,我要时时记住作为自己的警惕。”罗迈说王实味的态度活是在“耍死狗”。说对于王实味我们已经尽了自己的力量,……,他愿不愿意从反党反革命的茅坑里爬出来,要看他自己,等等。参加座谈会的人数少则100多人,多则1OOO多人,“座谈会”已经变成了一种群众运动。尤其是当毛泽东指示“准许插言”后,更是如此,当有人提出与“组织”想法不符的意见时,就会受到严厉批评、反对甚至围攻。当一个人说王实味虽然在思想上肯定是托派,但不能肯定他在组织上有什么问题时,立即有六七个人反驳,说王实味绝不只是思想政治问题,而且是组织问题。这样,对王实味的批判,由“思想”到“政治”最后到“组织”,一步步引向康生早已定好的结论。除批判大会之外,1942年4月初到6月底这段时间的《解放日报》,有15个版面刊发了关于王实味的评论和报道,基本上是批判之词,文风非常粗暴,全是政治讨伐与人身攻击。有的还是整版文章,比如6月17日张如心的《彻底粉碎王实味的托派理论及其反党活动》艾青的《现实不容歪曲》等。中央研究院的座谈会结束后,延安文艺界继续批判王实味,一致通过了谴责他的决议,并向“文抗”理事会提出开除王实味会籍的要求,随即便通过。此外,康生在7月与10月间,采用各种手段,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把潘芳、宗铮夫妇,成全、王里夫妇,与王实味一起打成“反党五人集团”,其中潘芳在批判王实味的座谈会上还表现得很积极。1942年10月23日,中央研究院党委开除王实味党籍。10月底,王实味问题正式定性:托派、暗藏在党内的反革命分子、“五人反党集团”成员。1943年4月1日,王实味被中央社会部正式逮捕。1947年3月,王实味被押送着撤离延安,7月1日,在山西兴县被秘密处死。

为什么延安文艺界在整风中遭到严厉批判的是王实味?在1942春天延安的那股启蒙浪潮中。王实味并不是开风气之先者,使他获罪的《野百合花》与《政治家、艺术家》等发表在丁玲、艾青、罗烽等人的重头文章之后。文章的思想比起他的那些同道者也没有太多的新见解,文章表达的对“歌颂与暴露”关系的理解,对“衣分三色、食分五等”与延安歌舞的讽刺等,如:“……真正关心干部爱护干部的,实在太少了。”“到处乌鸦一般黑”,……。要“去防止黑暗的产生,消灭黑暗的滋长”,“把黑暗消灭至最小限度”。(《野百合花》)在其他人的文章中都有类似的表达,而其语言也未必比艾青等人的更辛辣。比如:“生了要开刀的病而怕开刀是不行的。……鼻子被梅毒菌吃空了而要人赞美是不行的。”“……在荒凉的山坑里住久了的人,应该知道那样的云雾不单盛产于重庆,这里也时常出现。”丁玲的文章里也有直接针对江青的牢骚。此外,王实味在《政治家、艺术家》一文中,提出艺术家改造人的灵魂的目的也同样是为了社会的进步与人类的完善,具体到解放区,就是为了延安更加美好,有着强烈的功利目的,并没有像萧军、艾青等人那样倡导创作自由。而王实味在整风中所表现的“嚣张”也根本上不能与萧军相比:“……萧军提什么具体意见我现在说不清了,但我记得比较清楚的是他这样说,你们共产党现在又文艺座谈会,又在整风,我觉得你们的整风是‘露淫狂。你们现在整三风。将来总有一天会整六风(他的意思是说你们早就应该整了,而且还应该整得厉害一点,但不相信能整好)。”萧军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发言时还说,“这样一个会,我看了情况就可以写十万字”,不但要做中国的第一作家,而且要做世界的第一作家。并表示,从来不写歌功颂德的文章。而在之前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中,萧军作为抵制整风的代表人物就已被毛泽东点了名,但萧军仿佛浑然不知。作为开启蒙新潮之先的丁玲与表现“嚣张”的萧军完全可以作为整风的典型人物。胡乔木也说:“王实味不代表整个文艺界。尽管《野百合花》引起很大的争论,比丁玲的《三八节有感》争论得更激烈,但《三八节有感》在文艺界有相当代表性。”“在延安文艺座谈会后,丁玲和萧军还是两个主要人物”。为什么不是他俩而是王实味受到了最严厉的批判,并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有一定的原因,因为丁玲是第一个到延安的国统区著名作家,她在国统区文学青年中有很大的影响。历史学者高华也这样阐述:“毛泽东决定拿王实味开刀,挑选在当时社会知名度不甚高的他作斗争靶子,而有意放过了和王实味有相同思想的知名作家丁玲,是基于一种深谋远虑的考量:若在延安打击1936年底就投奔陕北的《沙菲女士的日记》的作者丁玲,势必在国统区文化教育界和青年学生中引起极大震动:而清洗王实味,则犹如下一场‘毛毛雨,最多地皮湿一层,稍刻就会无踪影全无,不致严重削弱国统区左翼文化人和青年学生对延安的向心力……”而萧军则是鲁迅在延安唯一的弟子,他在延安知识分子当中具有某种象征意义。因此他们暂时没有使大历史在他们身上上演。而王实味则把自己推上了历史的风口浪尖。

首先是王实味那种“狂生”似的性格特征,狂傲、孤僻、偏执,缺乏中国人所推崇的“温良恭谦让”的君子之风。他大部分时间生活在自我封闭的精神世界里。与他人交往时,也往往取一种居高临下、屈尊俯就的姿态。戴晴在其《王实味与<野百合花>》中有这样的记载:在编译室,王实味的性格十分不可爱,大部分人都讨厌他。他除了与张闻天、王学文这两位院领导没有吵过,其他人他都不轻易放过。他翻译的文章,审稿者改动他一个字。他都会找上门来大吵大闹。和同事一起吃饭时也不拘小节,不顾自己有肺结核,吃菜尽挑里面的瘦肉。王实味对当时常在俱乐部举办交宜舞会非常反感,一次,经常出面组织各种文艺活动的俱乐部主任金紫光从王实味窑洞门口经过,王实味(正在躺椅上躺着)见到他,突然跳起来,当胸一把抓住他,直指着下面还有乐声传来的礼堂,咬牙叫道:“再跳!再跳就找颗手榴弹把你们全炸死!”此外。还有其他相关的回忆文字。1941年冬,中央研究院在发棉衣时,王实味没有领到“干部服”,他就跟副院长范文澜从前山吵到后山,从山下闹到山上。最后,范文澜把自己的棉衣给了王实味。才算平息了这场风波。在王实味受批判之前,他就公开宣称陈伯达是他几个最大的敌人之一。开党小组会议,只要有王实味参加,就开不下去,还经常大闹稿费。当中央研究院成立时,王实味提议研究室不设主任,后来他又活动要自己当主任。对与他毫无个人恩怨的年轻人也进行无端挖苦。王实味这样的性格虽然不能说决定了事件的结果,但却对结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从这些材料可以看出。王实味与周围的人基本上是处于一种敌对状态,在中国这个有着浓厚的人际伦理传统的国家,这样的人面临厄运时,是少有或者没有同情者,更不要说维护者。而在那种从众心理的支配下,群起而攻之的情形很容易发生。遑论有“组织”的引导。因此,可以说王实味的悲剧有性格悲剧的因素。

其次是毛泽东对事件的关注及王实味毫不屈服的姿态。如果说因为丁玲、萧军等与毛泽东有相对良好的个人关系是他们躲过1942整风风暴的原因之一,那么,毛对王实味的高度“重视”则是其受严厉批判的原因之一。据胡乔木回忆,当毛泽东读到《野百合花》后反应强烈,猛拍办公桌上的报纸,厉声问道:“这是王实味挂帅。还是马克思挂帅”。并当即打电话,要求报社做出深刻检查。不久,毛泽东又在一个晚上提着马灯读到王实味发表在墙报《矢与的》上面的三篇文章,他便说:“这些东西很有教育意义,是很好的反面教材”,并当即指出:“思想斗争有了目标了”。尽管如此,毛泽东可能一开始也还是采取一种“惩前毖后”与“治病救人”的态度。在《野百合花》发表后,他的秘书胡乔木找王实味谈过两次话、写过两次信。毫无疑问这与毛泽东有关。胡乔木的信中有这样的话:“《野百合花》的错误,首先是立场上的问题。其次是具体意见,再次是写作技术。毛主席希望你改正的,首先也就是这种错误的立场。……”但王实味对这种来自最高层的意见置之不理。因为王实味这种不认错的态度,毛泽东才会在一次高层会议上做出定性:“《三八节有感》同《野百合花》不一样。《三八节有感》虽然有批评,但还有建议。丁玲同王实味也不同,丁玲是同志,王实味是托派。”在剧烈的批判大会中,王实味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比如,在6月2日,他得知一些会议内容后便向党委提出了退党要求,认为“个人与党的功利主义之间的矛盾是无法解决的”,他要走“自己要走的路”。他参加了一次座谈会后,便不再参加,以沉默来表达自己的坚持和抗议。王实味这样的态度无疑会助长“组织”对其批判的升级。而当王实味被开除党籍时。他想向“组织”妥协,但一切已经晚了。因此,最高领袖的介入与王实味不妥协的态度助长了对其批判的升级。

最后就是王实味有比较系统的文艺思想,这是他在延安文艺界第一个受到大规模批判的根本原因。其实,毛泽东的一次讲话已暗示了这一点:“……现在所发生的这些问题,所有发生问题的作品,我们说都没有什么大问题。……至于某些时候,或者某次说话、写文章没有弄好这是属于部分的性质,这样的问题好解决,都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个别比较严重的就是王实味这个同志,他的思想是比较有系统的。似乎坏的东西较更深一些。其他作品都与此不同,只是部分的问题,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问题。”“系统的”,是毛泽东这段话的关键词。王实味的“系统性”在其延安整风之前的《文艺民族形式上的旧错误与新偏向》就已经充分体现出来了。他在文中进行了系统而又深度的阐述,肯定了五四传统,认为它不仅是进步的,而且是民族的、大众的,认为目前的新文艺没有大众化的原因在于革命没有成功,而不是新文艺没有民族化。他对毛泽东的“民族形式”有其独到的理解,即认为“民族化”、“大众化”不等于“旧形式”、“民间形式”。他的文艺思想与延安主流文艺思想相左,换句话说,与毛泽东的文艺思想是对抗的。这篇文章的精神实质是对五四文学启蒙精神的坚持,反对那种简单的大众化、通俗化所导致的文艺上的农民意识倾向。这种比较系统的“异端”思想在当时的延安是相当特殊,在主要观点上与他的北大同班同学、远在千里之外的胡风是一致的。因此,可以说问题的全部复杂性在于王实味相对系统的文艺思想与主流意识形态所要求且即将形成的主导文艺思想潜在地存在着巨大的冲突,而其《野百合花》等杂文则使这种冲突表面化。这些,是丁玲、艾青等人所不具备的。在“我们”话语观与“人民”文学的形成过程中,这种系统的“个人”话语观与“人”的文学受到严厉批判是必然的。而对“异端”的“系统性”的警惕与批判则是毛泽东一直关注的核心话题。因此,1949年后,同样有着“系统性”的胡风遭遇王实味类似的命运也就在意料之中。当然,除此以外,还有其他原因,比如国民党特务机关把《野百合花》作为反共宣传的典型材料,虽然其中不止《野百合花》一篇文章,但材料以其命名,可见其影响是最大的。这对延安带来了恶劣的影响。而王实味自己对政治事件的理解也是其悲剧发生的原因之一。他认为:“整风就是毛主席团结正派人,反对不正派人”,把整风作了道德化的定位。这种把复杂的生活进行简单的“正”“邪”划分,是中国文人的一种偏好。他们认识不到“正”与“邪”其实是一个不确定的、空洞的概念,它们在某些时候还可以相互转化,而单纯地认为凭借理想主义者的热情就能解决各种问题,由此,丧失了理解别人尤其是政治家意图与立场的能力,这一点,与其他知识分子相比,王实味表现得更突出。这种认识直接影响着王实味的《野百合花》等系列杂文的写作及其现实表现。

结语

如果说1942年延安文学事件是大历史发展的必然,是“在战时特殊环境下,注重效率、集权的政党、政权组织开始对各种社会组织进行体制化、政治化改造的第一个引人注目的结果”,是为了把文艺变成“整个革命机器的一部分”,成为“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有力的武器”的需要。是为了在文学里确立组织观念,清除知识分子“异端”思想的需要。那么,这大历史后面的小故事也就决定王实味成了这种历史演绎的承受者与牺牲者。其实,在中国文学、尤其是1949年以后的文学事件中,那些一幕一幕上演的大历史后面都是由许多看似不起眼的小故事共同推动的。而同一个人的故事在不同的时期也能以不同的版本讲述,比如萧军,尽管是鲁迅的学生。尽管与毛泽东个人关系良好,但却在1948年遭到批判,从而消失于文坛;比如丁玲,尽管是解放区文学成就最高的作家,尽管也曾经受到毛泽东的善待,但却同样成为“右派”而遭受磨难。当然,每一个作家有每一个作家的故事,然这些故事有一个不变的核心,那就是它是否符合大历史的演绎,由此而上演悲剧或喜剧。自1942年以来,“组织性”或者说“党性”、“阶级性”逐渐成为中国文学的核心概念,政治与文学紧密纠缠在一起,尤其在1949年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它们对作家及其创作产生了覆盖性的影响。这可以看着是那段时期文学的大历史。而在其中遭遇不同命运的文坛人物,比如萧军、萧也牧、胡风、冯雪峰、丁玲等等,比如周扬、浩然、姚文元等等,其实,背后都有不同的故事,当然,这些故事其实没有什么根本的不同,不同的只不过是讲述方式。

责任编辑文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