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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民族精神家园构建的文化哲学之维

2012-04-29王晓云

理论月刊 2012年8期
关键词:精神家园

王晓云

摘要:复兴和重构中华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园,对于身处全球化和价值多元化冲击之下的中华民族,应对民族精神家园的危机与挑战,增强民族凝聚力和文化竞争力的意义重大。而当前学界对精神家园的特质、结构、发展规律等方面的学理性研究尚不够深入。文章以黑格尔对欧洲人精神家园的研究路径为参照,借鉴文化哲学的方法和研究成果,提出精神家园的存在是主体精神(心理世界)与客体精神(文化世界)的统一精神家园的发展内涵也是历史继承性与现实观照性的统一:阐明以回归生活世界唤醒精神家园主体的文化自觉:即通过民族精神和文化传统的认同,通过对时代精神和民族精神的整合创新,探寻构建民族精神家园的基本路径。

关键词:文化哲学;精神家园;主体精神;客体精神;终极关怀;文化模式

中图分类号:G0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0544(2012)08-0055-05

自从中共十七大报告提出弘扬中华文化、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园以来,“精神家园”成为学界探讨的重要话题。精神家园一直被作为一个比喻性和描述性词语存在于日常生活世界,但对于精神家园的特质、结构要素和发展规律等问题的学理性研究尚不够深入,而这些问题正是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题中应有之义,也是转型期中国亟待解决的重大现实课题。如何构建中华民族的精神家园?文章试图从文化哲学的视阈对这一问题进行初步的学理性探讨。

一、精神家园的主体性与心理世界

精神家园是与人的精神活动相依存的复杂系统。从主体角度看。精神家园存在于主体的心理感受之中,“它是主体所感知到的一种精神状态”即“精神在家”的情感体认。精神家园是人的主体精神(知、情、意)对日常生活世界的认知状态、情感表达和精神追求。同时,精神家园的存在通常为不同的主体所拥有,可分为人类的精神家园、民族(含群体)的精神家园和个体的精神家园三个不同层次。

(一)精神家园的存在与主体“精神在家”的情感体认

精神家园的存在首先是对主体“精神在家”的情感体认。人们通常都是用生活世界的家来比喻精神家园的存在,生活世界的家一般能够给人带来舒适、自由、温暖、幸福和安宁的心灵归属感。正如黑格尔在《哲学史讲演录》中对精神家园的心灵归属感有一段经典的描述;“一提到希腊这个名字,在有教养的欧洲人心中,尤其是我们德国人心中,自然会引起一种家园之感。”他接着指出,所谓家园之感“亦即人在精神上畅适自足,怡然如在家园。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喜欢那些安于家室、自身满足而无求于外无求于上的人们与家庭,希腊人便是这样。”这种“畅适自足的家园感就是一种精神上的自由自在和安宁之感。现代匈牙利哲学家阿格妮丝·赫勒把精神家园视做我们在文化上和心理上由之开始,并经常向之回归的地方,“‘回家应当意味着:回归到我们所了解、我们所习惯的,我们在那里感到安全,我们的情感关系在那里最为强烈的坚实位置。”

精神家园蕴含了主体的心理世界对真、善、美的价值追求。心理世界是精神家园主体精神及活动状态的自发的、主观的和感性的显现,它依托并隐匿于“生活世界”;是由主体精神的认知、情感、意志三种能力要素构成,是人区别于动物的一个基本属性。古希腊的柏拉图从哲学的视角把人的灵魂(精神活动)区分为欲望、意志、理性三个方面,其中欲望和意志属于人的非理性的心理状态首次纳人精神领域来研究。近代心理学家提顿斯从心理学的视角将人的精神活动区分为知(认识)、情(感情)、意(意志)三大要素和功能,认知世界、陶冶情操、磨炼意志,是人的精神生活的主要内容。德国古典哲学家康德关于人的理性的三大批判中,揭示了人的认知、意志、情感所组成的精神生活的价值目标,即认知的科学求“真”;意志的自由求“善”,情感的艺术求“美”。精神家园的存在首先缘于人的心理需求,是人类心灵皈依的地方,面对生活世界诸多不确定性给人带来的恐惧和苦难,人类需要一个“精神的家”来安顿我们的心灵,人类对精神家园的依恋和向往寄托了人生的终极理想和价值追求。因此,从心理学角度看,“精神家园”就是由人类自我身份的理智认同(知)、情感寄托(情)和意志安顿(意)所构建的心理世界。

(二)精神家园的意义与主体的终极关怀

精神家园的存在意义在于它是对人类的终极关怀。所谓“终极关怀”是指人们对自身生命的终极价值与意义的思考,是对主体的生命意志的安顿。终极关怀正是源于人的存在的有限性而又企盼无限超越性的本质,是人类超越有限追求无限以达到永恒的一种精神渴望,寻求人类精神生活的最高寄托以化解生存和死亡尖锐对立的紧张状态。这是人的超越性的价值追求,也是人类作为万物之灵长的宗教和哲学智慧。因此,精神家园存在的终极意义是捍卫主体的“意志自由”。正如黑格尔在《哲学史讲演录》中关于欧洲人在希腊人那里产生“家园之感”的实质内容有一段精辟的论述:“如果我们对希腊人有家园之感,就应该对他们的哲学特别有家园之感,——不过哲学并不只是在希腊人那里有如故乡,因为哲学本身正是人的精神的故乡:我们在哲学里所从事的,乃是思想,乃是我们内在的东西,乃是摆脱一切特殊性的自由精神”。“自由精神”是希腊文化精神乃至人类精神家园的核心价值,欧洲人对希腊哲学精神的认同。本质上就是对唤起人类家园感的“自由精神”的价值认同。人类只有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才获得了生命的意义;一个民族才有凝聚力、创造力和生命活力:个体的人才拥有了生存的意义、勇气和动力。因此。精神家园是人类的精神支柱,是我们心灵的沃土,是生长我们的情感、智慧和力量的基础,是人类安身立命之根本。

(三)精神家园的特质与文化模式

民族精神家园的特质是由其民族文化精神所决定。由于主体心理特质的差异,精神家园具有极为鲜明的民族心理特质,并集中体现在作为民族心理的文化模式之中。在文化哲学的视阈中,“文化模式是特定民族或特定时代人们普遍认同的、由内在的民族精神或时代精神、价值取向、传统习俗和伦理规范等构成的相对稳定的行为方式,或者说基本的生存方式或样法。……文化模式具有一种强制性的行为规范的功能,文化决定人格。”具体表现为主导性文化模式的群体价值观赋予个体的行为以根据和意义。不了解文化模式的特质,就无法深刻理解在这一模式之下生活的个体和特定民族的行为特征。梁澈溟先生在《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中区分了中国、印度和西方三种文化模式。他认为,这三种文化模式对人生有三种基本的价值导向,可以称作“人生的三路向”。他指出:“中国文化是以意欲自为、调和、持中为其根本精神的”;西方文化是“以意欲向前要求为根本精神的”;而“印度文化是以意欲反身向后要求为其根本精神。”可见,人是文化的产物。人格塑造首先受民族文化模式的价值导向的规范,也受人类精神家园的滋养和影响,更是与主体主动地选择不同的文化价值去构建个体精神家园的产物。

二、精神家园的客体性与文化世界

精神家园是以精神文化为要素的复杂系统。从客体角度看,精神家园的实质内容是人的主体精神的外化即对象化为客体精神,是主体凭借自身知(理性)、情(情感)、意(意志)三种能力创造的并与主体精神相对立的文化世界和意义世界。

(一)精神家园的外化与文化世界

人是文化的创造者。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找寻和创建自己精神家园的文化发展史,它记载了人类探寻和构筑自己精神家园的心路历程。人类以自觉创建的艺术、宗教、道德、政治法律思想、科学和哲学等意识形式,以彰显和捍卫主体意志自由的广度与深度,使人类在不断探索人生意义的过程中找到自己的精神支柱,构筑起精神家园。

艺术构筑了精神家园中“审美”的领地,是对理性世界的超越。艺术是人类意识所创造的表现人的情感深度的世界,艺术直接、鲜明、生动地体现着人类心灵的复杂性、丰富性和创造性,它总是给人类展现了一个至美的世界。宗教构筑了精神家园中“信仰”的领地,通过“彼岸世界”(无限性)的构建实现对现实世界(有限性)的超越。宗教表现了人对生命意义的寻求,为人类找到了一个灵魂的守护者和精神支柱—全能的神,以对抗世俗世界里恐惧、苦难与丑恶,是精神家园中对人类精神的终极关怀。伦理构筑了精神家园中个人行为“至善”的领地,以实现对个体欲望的超越。伦理是维系人的社会性存在的基础,是个人在处理社会关系中坚守的价值原则和理想信念。一个社会的伦理精神的扭曲,都会造成人的生活意义及精神家园的扭曲和失落。政治法律思想构筑了精神家园中国家行为“至善”的领地,以实现对各社会集团利益的超越。它是调整国家、社会团体及其个人三者关系的社会生活规范体系,处于意识形态的核心地位。科学构筑了精神家园“至真”的领地,是科学理性对“经验世界”的超越。科学是人类运用理性思维建构的知识体系去解释和改造世界的方式,科学理论构成人类认识的世界的阶梯。公民的科学素养是衡量一个国家文明程度和综合国力强弱的重要指标。哲学构筑了精神家园的“智慧”领地,是哲学理性对“自我”的超越。哲学是通过对无限的追问。实现对有限世界的超越。哲学以其对文化的本质性、整体性、统一性的思维方式,使自己成为文化的灵魂,哲学创新将引领文化创新和社会进步。

(二)精神家园的生成与文化创造

精神家园的生成根源于人的创造本性。从文化哲学的视角看,人类为寻找生命的价值,从不同的视角解读外部世界并赋予其意义,以满足主体精神的需求,自觉构建起体现主体精神的文化世界。人是文化的创造者,也是文化的产物。在文化创造过程中,人类也在找寻、回答和确认“人是什么”的问题中实现人的自我超越。正如德国人类学家兰德曼所说:“人在本质上是不确定的、未完成和不完善的。……自然只完成了人的一半,另一半留给人自己在文化的创造中去完成。”人类特别是西方人的文化创造根源于希腊文化的理性精神。理性和上帝是西方人的精神家园的两大精神支柱,也是西方文化的象征,其中,理性主义文化精神是西方文化的灵魂,它既哺育了古代文明,也支撑了整个现代工业文明。西方理性主义精神经历了由希腊古典理性主义——新教伦理——现代的技术理性三个发展阶段。技术理性是由古典理性主义与文艺复兴的人本精神及现代科学技术的结合体。技术理性极大地推动了西方现代化进程和社会的发展,人类超越自然的创造和自由本性得到充分实现。与此同时,启蒙运动以来人们由对全能上帝的崇拜转向对理性至上、科技万能的盲目崇拜。也使技术理性异化为统治人类的工具,最终导致人类精神家园的失落。因此,理性主义文化模式的境遇是我们理解20世纪人类社会和历史问题的中心线索。

(三)精神家园的失落与文化危机

现代社会里理性精神在推进科学和社会进步的同时,也把人的问题排斥在科学世界之外,导致了工具理性对人的统治,科学世界里生命意义的扭曲、民族精神的失落和人的主体性的丧失,最终导致科学危机,使人类失去了自已的精神家园。

生态危机背景下人类的精神家园失落的原因——生命意义的丧失。当代美国环境史学家唐纳德·沃斯特在《地球的终结:关于现代环境史的一些观点》一书中,明确指出:“我们今天所面临的全球性生态危机''起因不在生态系统本身。而在于我们的文化系统。”随着现代化和全球化的推进,技术理性成为统治和扼杀人的创造性的工具,正如雅斯贝尔斯所说:“人类已经并正在丧失其一切根基,人类成为地球上无家可归的人。他正在丧失传统的连续性。精神已经被贬低到只是为实用功能而认识事实和进行训练。”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直到20世纪欧洲科学危机的出现,人们才开始怀疑一直坚信的理性文化信仰出了问题,那时笼罩着西方世界的是一种幻灭感,“人是什么”这个困扰历代哲学家的问题又一次向现代人发问。

社会转型期和全球化背景下中华民族精神家园失落的原因——民族精神的丧失。中国从辛亥革命以来到五四新文化运动的爆发,特别是改革开放之后,西方文化开始全面渗透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世界,中国社会进入了价值多元化时代,人们深切地感受到中华民族固守了几千年的安身立命之文化传统,在面对多元文化的挑战时失去了原有的意义和价值,当我们毫无顾忌地抛弃传统融入全球化浪潮中,我们突然发现已经迷失了回归中华民族精神家园之路,我们曾经所熟悉的民族精神即将消失殆尽,“我们是谁”中华民族向何处去的历史性课题拷问着当代中国人。

三、精神家园的构建与生活世界

精神家园的存在既是主客体精神的统一。也是历史继承性与现实观照性的统一。精神家园的构建应该包括互相依存的两大领域:主体性(心理世界)构建和客体性(文化世界)构建,而生活世界是精神家园的主体精神和客体精神的交汇点,通过回归生活世界的文化反思唤醒主体的文化自觉,推进客体文化精神的不断整合与创新,实现主体精神(心理世界)与客体精神(文化世界)的良性互动。可见,回归生活世界的文化重建是构建精神家园的基本实现路径。

(一)构建精神家园的实现路径是回归生活世界

回归生活世界是构建精神家园的实现路径。生活世界理论是文化哲学的重要内容,正如衣俊卿先生所说,文化哲学作为一种文化批判理论,作为一种历史解释模式,具有的强烈的现实关怀和实践理性的维度。20世纪欧洲科学危机其根源在于科学世界在自己的建构过程中,取代并遗忘了生活世界,科学危机的实质是科学与人的存在的分离,致使科学失去了意义,而迷信科学的人们也失去了意义世界,科学危机是理性文化的危机。也导致了人的存在危机。为了解决这场危机,以胡塞尔为代表的文化学者提出了“日常生活世界”的范式理论。生活世界“作为自在的第一性的东西是主体性”,相对于科学世界具有优先性、自在性、给定性的。生活世界不是琐屑的经验的日常生活而是主体性的意义构造,生活世界的这种意义构造成为科学世界和其他一切领域的基础。无独有偶,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儒家思想的核心内容就是教导人们如何安排日常生活。因为有了日常生活,才有发展价值的可能,并且通过日常生活的实践实现其教化功能,产生以德化人的社会影响。因此,回归生活世界的全部意义在于找回被科学世界所遗忘的主体性,是唤醒主体的文化自觉的必由之路。

唤醒主体的文化自觉是构建精神家园的基本方法和决定性因素。文化自觉最早是费孝通先生提出,他认为“文化自觉只是指生活在一定社会中的人对其文化有‘自知之明。明白它的来历、形成过程、所具的特色和它发展的趋向,自知之明是为了加强对文化转型的自主能力,取得决定适应新环境、新时代文化选择的自主地位。”可见,文化自觉体现了主体在构建精神家园中的一种自由的、自觉的、理性的精神状态。从作用上看,通过主体的文化自觉对多元文化价值的发现、选择和认同,实现对精神家园的营造、维护和引领的作用。从过程上看,文化自觉是一个文化主体主动积极的整合客体精神构建自我精神家园的动态的、充满矛盾的发展过程,从实现路径看。文化自觉包括主体对客体精神的文化认同和文化创新两个必经阶段,实现了从价值确认到吸收内化的飞跃。

(二)精神家园的主体性构建与民族精神的回归

从主体角度看,精神家园的建设具有历史继承性。精神家园的主体性构建是通过文化认同的路径实现的。文化认同是文化自觉的前提,具体内容包括对彰显主体精神(如民族精神特质和文化传统)的传承与价值认同的动态过程。文化认同始终是以自我为中心的,精神家园的主体必须要对本民族的精神有自知之明,对自身文化的优势与不足有自觉清醒的反思能力,才能具有根据文化环境的新变化作出正确取舍的自主能力,找回和确认民族文化主体的精神支柱,从而凝聚民族精神培育爱国主义情感。

对民族精神特质的文化认同是构建民族精神家园的首要前提。中华文化精神与西方文化精神的巨大差异集中体现在民族心理特质的不同。首先,认知方式不同。与西方人擅长理性的、逻辑的思维方式不同,中华文化精神是以感性的、反躬内省的认知方式为主导;其次,情感寄托方式不同。与西方文化强调彼岸世界和灵魂不朽,把人生终极意义最终托付给上帝不同;中华文化作为一种安身立命之道注重现世意义,强调通过道德修养与内在人格精神的不断升华,以德性精神的永恒性实现对现实世界有限性的超越而获得安身立命的心理皈依。第三,生命意志的核心价值不同。与西方人追求个体自由、平等和私有财产等权利的捍卫,具有强烈个体性、功利性的价值取向不同:中国传统文化模式的核心价值是以家庭为基本活动单位,以亲情为基本纽带,以社会共同体内部的和谐共处为理想,具有明显的整体性和重情义的价值取向。因此,重视“情感体认”在中华文化的民族精神和文化模式的心理认同方式的特质,是找寻中华民族“家园感”,凝聚民族精神的重要路径,因此,我们有必要从中国传统文化模式中探寻中华民族精神的根脉和现代价值,在培养民族文化的自信中确认“我们是谁”的终极意义。

对文化传统的价值认同是构建民族性精神家园的重要内容。回归生活世界让我们重新发现了文化传统的现代价值和社会功能。文化传统是民族性精神家园的文化遗传基因和精神火炬。兰德曼认为人类是历史和文化的创造物,所以人的本质是不能靠遗传继承,代替遗传保存祖先的现实形式便是文化传统。他说“通过传统,知识和技术如同救火线上的水桶一代一代地传递,而且靠典范传达给后世,于是前辈的传统引导着人们。”当代美国社会学家希尔斯在《论传统》一书中也对传统的当代价值有深刻的反思:传统之所以能长期受人们的敬重和依恋,并对人们的行为具有强大的道德规范作用,是因为传统作为合理反思的经验之积累是人们既有的解决各种人类问题的文化途径。他郑重指出:“传统应该被当作是有价值生活的必要构成部分。在现代,人们提出了一种把传统当作社会进步发展之累赘的学说。这是一种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错误。”可见,既保持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核心价值,又能够像希腊人那样积极参与跨文化的交流与融合,吸收先进文化并内化为民族精神,增强民族精神的活力与自信,才能真正实现对民族精神的自我认同。

(三)精神家园的客体性构建与时代精神的观照

从客体角度看,精神家园的建设具有现实观照性。精神家园的客体性构建是通过主体的文化创新的路径实现的。文化创新是文化自觉的突出表现,具体内容包括主体自觉地对彰显客体精神(如时代精神和人文精神)价值选择,并与本民族文化精神进行文化整合、吸收和内化的过程,才能自觉推进传统文化模式的现代转型与符合时代精神的新文化模式的生成过程。

黑格尔在《哲学史讲演录》中揭示了欧洲人对希腊人产生家园感的文化精神根源。他说“我们所以对希腊人有家园之感,乃是因为我们感到希腊人把他们的世界化作家园;这种化外在世界为家园的共同精神把希腊人和我们结合在一起。”从黑格尔这段描述中看,只有以希腊文化对世界异类文化价值的包容、认同和内化为前提。才可能使欧洲人看到希腊文化时产生回到了自己的文化故乡那样熟悉和亲切的家园感。这里黑格尔所说的“化外在世界为家园的共同精神”的方法,其实质就是希腊人通过不断吸收、整合异域文化和时代精神的精华,并内化于希腊民族精神之中的“文化创新”过程。在希腊文化的发展史中,希腊人吸收借鉴了古代埃及和西亚的宗教、文化和社会组织等精神文化的养料。如希腊人从希伯来文化中发现了犹太教(宗教信仰作为时代精神化身)的文化价值,但他们不是生吞活剥而是利用希腊哲学改造了犹太教,并转化为本民族喜闻乐见和易于接受的新型的宗教形式——基督教,最终与本民族文化融为一体。成为希腊文化乃至西方文化的重要精神支柱,在一次次文化整合与创新中,希腊文化既实现了文化认同凝聚了民族精神,又夯实了自己的精神家园使希腊文化一次次获得新生,成为世界文化的中心和欧洲人的精神家园。

精神家园建设的具有高度的现实观照性。通过回归生活世界,关注人的存在意义彰显了人文精神的关怀。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文化哲学的产生表达了时代对人文精神的观照。从文化哲学的研究对象看,“文化哲学的特点在于它不仅仅满足于对世界作出某种一般性的解释和说明,而是把关注的重心指向人的现实生存,力求给人的生存活动提供智慧和现实关怀。”人生意义的探寻既是精神家园建设的核心问题,也是化解欧洲科学危机的根本方法。启蒙运动以来的西方学者仅注重对科学世界的探索,而对主体生存意义却不屑一顾。胡塞尔认为:“实证科学正是原则上排斥了一个在我们的不幸的时代中,人面对命运攸关的根本变革所必须立即作出回答的问题:探问整个人生有无意义。”在生活世界里,人作为自然存在物,个体的存在是有限的,人生短暂与宇宙永恒的矛盾,最能激发人内在心灵的不安与痛苦。正如近代法国思想家布莱士-帕斯卡在他的《思想录》中指出:“对于人,没有什么比他自己的状态更为重要的了,没有什么比永恒更能使他惊心动魄的了。”只有回到人类社会和文化的根基一生活世界,以探索生命意义和人的价值为目标,扬弃和超越理性主义的局限性,实现科学世界与生活世界的统一,有助于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统一,化解人类的理性文化的危机,才能让主体实现精神上“回家”。可见,精神家园的发展内涵是历史与现实的统一,精神家园的建设也应该遵循精神文化自身的发展规律,做到历史的、具体的统一。

综上所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是对民族精神与时代精神的高度概括和全面表达,是当今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指导思想。从现实形态看,当代中华民族的共有精神家园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为内核、以中华文化为根基并为中华民族各地域、各层次成员所认同的精神文化体系。为此,重建中华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园必须以回归生活世界的文化重建为切入点,即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为依托,通过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通过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人类文明优秀成果的融会贯通。通过文化认同和文化创新内化为民族精神,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凝聚力量,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时代风尚,真正建成让整个民族高度认同并引以自豪的精神家园。

责任编辑文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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