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之薯”的女主人
2012-04-29刘莉
刘莉
“你们不该喊我新浪潮之母,亲爱的,是新浪潮的老祖母。”好吧,在影迷的心中,瓦尔达60年不变的除了她的头发,还有她的年龄。
阿涅斯·瓦尔达当年带回法国的,除了那组胶片作品,还有一堆民族配饰。当她从中国朋友那儿弄明白本命年(2012年是她的本命年)的讲究,立刻将一个桃红色的刺绣小件搭配绿松石挂在胸前。影迷要求合影,她会将它摆在最抢镜的角度,“给自己带来好运”。如果影迷过于紧张,表情严肃,她会做出各种俏皮的动作,试图逗笑他们。
她毫不吝惜对美的发挥,用玉石搭配粉白条纹的上衣,用紫色的长棉袜搭配红色凉鞋。她关注身边任何一个小而美好的事物。领馆的随行年轻姑娘每天换不同的厚水台高跟,她佯装惊讶的调侃,”这么高的鞋子,你是想站在二楼看我吗?”
她喜欢置身于艺术者之中。当影迷们如潮水般追随她流向二楼的展厅时,她挥动着紫色纱巾,小碎步冲向某个摄影机的镜头,又为自己的“淘气”忍俊不禁。玩累了,她站在录像装置作品“乌托邦之薯”的边上,绘声绘色的讲起地上700公斤土豆的故事。“她们发芽的时候好像又开始了一道生命轮回。嘘,听听这背景音乐,多么美妙。”“你们不该喊我新浪潮之母,亲爱的,是新浪潮的老祖母。”好吧,在影迷的心中,瓦尔达60年不变的除了她的头发,还有她的年龄。
《短角情事》成就新浪潮祖母
在中国的两个月中,每到一处,都有人给她倒上满杯热水。这让一直习惯喝冰水的她产生巨大好奇,回法国后她还是保持了这个特别的习惯。
上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世界各地爆发不同程度的“青年电影运动”,而其中影响最大的群体出现在法国,就是所谓的法国电影新浪潮。
他们誓以现代主义精神彻底改变电影艺术,用浪漫的个人的方式挑战传统工业。在巴黎读文学和心理学,并考取职业摄影师资格证的并在阿涅斯·瓦尔达最初的理想是成为美术馆策展人,后来却阴差阳错的成为其中非常重要的一员。“照片就是凝滞了,或者说未完成的电影。”阿涅斯·瓦尔达那时的想法更简单,“图片配上文字不就是电影?”
没有科班背景,25岁前也没看过多少电影的阿涅斯·瓦尔达很快意识到那样的想法是错的。但福克纳的《野棕榈》却给她创作的灵感,《短角情事》的剧本灵感正是从此处而来。她很快与阿伦·雷乃、克里斯·马克等圈中人成为朋友,并成立了自己的独立制片公司“Tamaris”。
1955年完成的《短角情事》像一匹黑马,成为新浪潮先锋之作。日后声名鹊起的阿伦·雷乃当年负责了《短角情事》的剪辑。他承认,后来的著名作品《广岛之恋》等也是直接受了阿涅斯·瓦尔达的影响。她日后的丈夫,同为新浪潮重要电影作者的雅克·德米(Jacques Demy)在关键时刻充当了她的伯乐,直接促成经典的女性主义影片《五点到七点多克莱奥》。
1990年,雅克·德米的离世,在阿涅斯·瓦尔达心中留下一个空缺。在德米弥留之际拍摄的传记式剧情片《南特的雅各》(Jacquot de Nantes,1991)中,快要结尾处,她轻声唱了一首歌。
所有遗憾皆因小而美好的事物烟消云散
而在这次湖北美术馆的展览中,《努瓦姆梯耶的寡妇》明显就是她对孀居女性的关怀。她甚至向记者表示,“如果时间和精力来得及,她也愿意与中国的类似群体交流。
55年前的一场中国之旅给她日后的生活打下了深刻的中国烙印。“当时在广东,小孩穿着很喜庆的红色衣服,戴着形状可爱的绣花布帽。”她一口气买来很多小衣服和帽子,一年后,她的女儿奥黛丽诞生的时候,“我身边可能只有我的女儿是穿着这种中国服饰。”
在中国的两个月中,每到一处,都有人给她倒上满杯热水。这让一直习惯喝冰水的她产生巨大好奇,回法国后她还是保持了这个特别的习惯。
这次在武汉停留的5天时间,好脾气的“老祖母”耍过两回小性子。第一次,是在4月16日的武汉艺术家交流活动中。她执意不去坐“高高在上”的贵宾席,而要守在艺术家的中间。事后,她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向主办方认真致歉。“对不起,我只是不想离他们那么远。”第二次,是在4月15日的电影放映现场。当她发现自己的电影胶片被承办的商业机构弄错了,影迷们急的议论纷纷时,原本要和女儿一起晚餐的她围在放映机边上,不肯离去。惶恐、焦虑,她的不安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直到影片用另一种形式顺利放映。
回到休息室,另一个角落的孩子们正在用牙签和小木块做手工艺品。看到这一幕,她的脸上旋即转晴,转过身一件件仔细端详,并主动走上前跟其中一个孩子交流。她给予每件手工艺品评论,然后喃喃自语,“今晚的一切遗憾在这儿得到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