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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黔森 来自黔贵的“金牌编剧”

2012-04-27陈晰

中华儿女 2012年8期
关键词:欧阳文化

陈晰

他从来没有名片,也不喜欢罗列自己一连串的头衔,在自我介绍时,他仍然喜欢把自己简单地定义为:“一个写东西的人。”

抒写红军长征的壮丽凯歌《雄关漫道》、以贵州小山村为视角反映改革开放三十年的史诗作品《绝地逢生》,记录彝族女政治家传奇一生、荡气回肠的《奢香夫人》,几部热播电视剧作品,让欧阳黔森在专业作家之余,又拥有了“金牌编剧”的头衔。

虽然部部是主旋律作品,却接连在央视黄金时段创下收视奇迹。这位“体制内”作家不但面向市场证明了自己,更接连荣获“全国五个一工程奖”,中国电视“飞天奖”“金鹰奖”,全军最高奖“金星奖”等多项大奖。

从一个心怀文学梦的少年,昔日的地矿工人,到贵州省作协主席、全国人大代表,再到知名编剧、制片人,欧阳黔森再一次向世人证明了:精彩的人生,总是将每一个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金牌编剧的力作

由欧阳黔森担任总制片人、编剧的电视剧作品《奢香夫人》至今被业内奉为是社会和经济效益“双丰收”的佳作。

《奢香夫人》是国内第一部全景展现彝族历史和政治变迁的历史剧。元末明初,西南边陲民族割据,政局动荡,彝族公主奢香在丈夫去世后力排众议代夫从政,她以高度的历史观主动接近明朝、办汉学、修驿道、息战事、灭梁王、兴汉农、促团结,作品凸显出推动国家统一、维护民族和谐团结的宏大主题。

其实在史书中对奢香夫人的描写只是寥寥几笔,有据可查的就是她被明政府封为“顺德夫人”,明太祖朱元璋曾感慨“奢香归附,胜得十万雄兵”。之前尝试过六、七个剧本都把她写成一个武侠人物,有的写成纯粹的民族题材。欧阳黔森在为这部剧定位的时候,将她定位成女政治家。

“首先鉴于她对历史的贡献,奢香夫人对贵州建省有重大意义。她引进中原文化、汉学,使各民族之间互相学习融合,开创了最早的‘西部大开发。贵州地形复杂,交通不便,没有官道,她开设驿站。所以,奢香夫人对贵州建设和维护国家民族统一都做出了巨大贡献。”

在创作剧本的时候,欧阳黔森度过了一段食不知味的日子,他自己开玩笑说,连睡觉都梦到奢香夫人。

该剧自2011年11月在央视黄金时段播出后,旋即创下同题材类电视剧收视冠军。除了跌宕起伏的剧情和豪华阵容外,绚烂的画面也为电视剧增色不少。很多观众感叹:原来彝族有这么伟大的一位女性,有这么漂亮的服装,这么美的音乐和歌舞。

《奢香夫人》的“丰收”不止是收视率飘红。电视剧的拍摄地,原本贫困闭塞的贵州省大方县如今建起了慕俄格古城,成为热门旅游景点。在旅游旺季,一天内就有多达6500人次进景区参观,掀起了“贵州热”、“彝族文化热”,更全方位带动了当地的经济文化发展。

当然,金牌编剧并不是一部戏“练成”的。2009,欧阳黔森担任编剧的反应我国农村改革开放三十年、践行科学发展观的大戏《绝地逢生》就已经引起轰动。为了创作这部作品,他把自己关在宾馆房间里40多天,夜以继日一气呵成。这部以贵州乌蒙山区盘江村为原型的作品,着眼小村子,写出了大故事。而早在2006年,他领衔创作的纪念红军长征70周年的献礼片《雄关漫道》也获得了巨大成功,除获得很高的收视率外,还先后荣获了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金鹰奖”、“飞天奖”、“金星奖”。创作过程中,他随剧组转战拍摄,行程万余公里。因为他在剧组中的出色表现,八一电影制片厂专门发公函至贵州省委宣传部,称“欧阳黔森同志以他娴熟、丰富的写作经验和厚实的党史、军史知识,与导演精诚合作,顺利完成了剧本的定稿,他任劳任怨、不计个人得失,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优秀作家”。

文化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创作主旋律的作品是欧阳黔森一贯的坚持,他总是能将宏大的主题融入扣人心弦的情节和打动人心的情感,被媒体誉为“讲故事的高手”。

在欧阳黔森看来,文化阵地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只不过它比有硝烟的战场更加可怕。因为文化的渗透和影响,是延续几代人甚至上千年的。要在这场无形的战争中攻坚克难夺取阵地,就必须要赢得观众的认可,要过市场这一关。

他说,我们国家作为一个政治大国,国际地位不容小觑,经济发展也很快,但作为一个拥有五千年历史的璀璨文化的国家,我们今天仍不能称为一个文化强国。可以说我们文化的影响力跟我们现在大国的地位不相称。身为作家,他有清醒的认识和清晰的使命感,“我们目前的文化生产相对薄弱,主流价值观在文化生产中没有得到很好的体现。刻板的太过刻板,娱乐的过于娱乐。”而他的目标就是“写观众爱看的作品,同时积极传播我们的主流价值观”。

他讲到好莱坞的电影,其实无处不在里面灌输着他们深层的文化价值立场,是美国文化的重要表达方式,通过电影这个载体影响着全世界。

“文化的终极目的是传播力和影响力。我们创作的艺术作品,不能是自己拍给自己看。只有用打动人心的艺术作品,用鲜活的人物、故事,让全世界的观众接受、喜爱,才能将中华民族的核心价值观,优秀的中华文化传播到全世界。”

他讲到,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提出了文化大繁荣大发展的号召,这实际上对每一个文艺工作者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文化大繁荣大发展,是在做中华民族全面崛起的准备,也是吹响了冲锋的号角。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有足够的力量和速度,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是需要每一个文艺工作者思考的问题。我们必须具备思想上的速度,具备超前意识和前瞻性,具备深厚的文化底蕴,只有具备了这些东西,才有可能赶超在人家前面。就像小时候我们唱的一首歌:‘时刻准备着,必须时刻准备着。因为世界上成功的机会永远是给有准备的人。”

不一样的天空

的确,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出生在贵州一个普通矿工家庭的欧阳黔森,从小就做着文学梦,但直到36岁,他才真正成为一名作家。

小学时,他就是老师眼中典型的偏科生。费老大劲记住的一个化学公式,第二天就忘得干干净净,凡是跟文史有关的内容他却过目成诵。那时候并没有想过将来要当作家。理由有两个,一是当时盛行“学好数理化”的金律,虽然没那根筋,他仍然努力地苦学数理知识。二是文学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太神圣,太崇高,高到不敢奢望。

但是,却仍压抑不住心中的一股豪情。小学的时候,老师问同学们将来的梦想是什么,他的回答是:我要乘长风破万里滔天浪。

从这句充满文采的回答中,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

高考后,他进入贵州地校读书。1984年,欧阳黔森子承父业,成了一名地质队员。从此,他开始拿着地质锤和放大镜,奔走于山山水水之间。

在外人看来,这好像是一个现实扼杀梦想的凄苦故事。但是,在当事人看来并非如此。对欧阳黔森来说,当地矿工人的8年,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8年。

虽然地质工作的生活是艰苦又枯燥的。每天早出晚归,在山路上奔波上百里路,午饭就是压缩饼干就凉水。山中气候多变,时而大暴雨,时而艳阳天,常常一天之内衣服被浇湿几次,又被晒干几次。有时走着走着,队友发现他的胡子全白了,手一摸,原来是出汗太多,汗水凝结成盐巴挂在胡子上。

辛苦不必说了,危险也时刻相伴。有时和豺狼虎豹狭路相逢,有时候遭遇山石塌方,数次和死神擦肩而过。他还记得有一次,和队友兵分三路去一个山沟里探矿,他独自一人攀爬山崖时,被困在上面。

“爬到离上面还有20多米的时候,上面光溜溜的,爬不上去了,又下不来,就困在了那里。”一两个小时过去,天色渐渐暗下来,欧阳黔森的手开始有些发抖。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把身体稳住。心一横,不就二十多米吗?他把鞋脱了,用脚趾扒住石头缝,像壁虎一样,慢慢地一步一步地爬上去。

“爬到崖顶上之后,我就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太阳落山,一直坐了四十分钟一动没动,心里一片平静。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脚下的一棵小草、一只蚂蚁,都是那么亲切。”

这段艰苦的岁月磨炼了他的意志,也让他悟出人生的道理:任何真善美,不付出代价是不知道的,不痛到极点,怎么能乐到极致?

这份工作也让他尽览人间的美景。在一个山谷中,他见过几十种颜色的杜鹃花热烈地绽放,琼浆一样的水在其中静静流淌。“那时候就想,能死在这里有多好,但是转念一想不行啊,不能让自己污染了这块美丽的地方。”

有时候,午夜时分他们还在山路上往住地赶路。这时候皎白的月亮升起,满天繁星,天地间的雄浑与苍凉让他忍不住想放声歌唱。

这段日子沉淀在他的回忆里,也化成他笔下的文字。后来,在《十月》杂志上发表的中篇小说《莽昆仑》中,他开篇写道:

“你见过的天空,是我见过的那一种吗?

自从我见过这天空,就不再相信还有什么样的天空,能比得上我见过的这一种。

我是站在海拔四千九百米的一处山脊上,在我仰起头狂吸一口气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了,看见了我的天空。我的心胸一阵紧缩,接着一声痛快的呐喊——这是我的天空啊!我的天空湛蓝湛蓝的,蓝得像透明的翠玉一样的鲜嫩。

……

我甚至不能第二次扬起手来。我怕一不小心,指尖划破了这神话般静谧的湛蓝色世界。”

他说,直到现在,他还经常午夜梦回大山深处,穿着一双磨破的鞋,大汗淋漓地在山上行走。

跨界的精彩

跋山涉水的日子之后,欧阳黔森寻找机会到贵州大学中文系进修。毕业后他转身下海经商,一干又是8年。在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之后,他内心却总是有一种疏离感。“我觉得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内心对文学的爱始终没有泯灭。1999年,在《当代》发表短篇小说《十八块地》是他创作高潮新的开始。短短4年时间里,他在《人民文学》《当代》《十月》《中国作家》《散文》等刊物发表短篇、中篇、长篇及散文、诗歌、文学评论共计200多万字,他的代表作品集《味道》更是在短短三个月内连印三版。媒体评论他“激活了沉寂多年的贵州文坛”,他亦被称为继蹇先艾、何士光后第三代贵州作家的代表。

之后,出于为家乡的文化建设出力的想法,欧阳黔森开始了他的转型,也迎来了他在影视生产领域的创作实践。

2009年,贵州日报报业集团成立“黔森影视文化工作室”,欧阳黔森担任工作室的艺术总监。做为制片人和编剧的他,除了推出央视的“黄金三部曲”外,还打造了《幸存日》、《云下的日子》、《旷继勋蓬遂起义》等电影作品,在全国各大院线上映。

“只有不断的创新,才能产生新的、有影响力的作品。”欧阳黔森说。虽然外面重金邀约不断,但他牢牢把握“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的原则,依然在主旋律和地域特色上做文章,工作重心放在作品艺术特色的打造上,有的剧本他甚至一分钱稿费都没有拿。

如今,身兼多职的欧阳黔森并没有改变自己写作者的本色。他从来没有名片,也不喜欢罗列自己一连串的头衔,在自我介绍时,他仍然喜欢把自己简单地定义为:“一个写东西的人。”

对话欧阳黔森:写作是一个人寻找另一个人的过程

《中华儿女》:您创作的主旋律影视作品接连获得市场认可,您有什么样的心得?

欧阳黔森:在文化复兴的大前提下,文化体制改革正适应时代需要。要打破旧的瓶瓶罐罐。过去,不少人认为体制内的文化产品是公益性的,体制外的文化产品才是市场化的,这其实是一种误区。观众对文化产品的需求是多样的,怎样既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导向,又使其得到市场的认可,这需要文艺工作者从自身找原因,练好“内功”。群众的审美水平并不低。并非只有媚俗才能有市场,当代文艺工作者应该有这样的历史责任敢,依靠市场的传播力量,将中华文化传承下去,将包括正确历史观、世界观在内的核心价值观念,渗透在文艺作品的方方面面。

《中华儿女》:您作为作家,现在又担任编剧和影视作品的制片人,这个转型对您来说困难吗?

欧阳黔森:艺术是相通的,只不过形式手段不一样。从小说到影视的转型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工作的需要。影视作品是一种集体创作的作品,有编剧的创作、导演的创作、演员的创作,这种集体创作必须要在一个目标下工作,需要有一个人来主导。我的作品要改编成影视作品,我需要我的创作意图最终能在作品中体现。有时候单纯做编剧有一种无奈,就是他的作品会在后来的拍摄过程中被任意更改。比如《奢香夫人》,我们要表现爱国主义、民族团结这样的主题,如果后来被改成一个武侠片了,那怎么办?所以我从编剧、到拍摄、制作等所有的环节都要参与,就是我要对影视作品有整体的把握和掌控。

《中华儿女》:您怎么看待时下影视题材的“跟风”现象?

欧阳黔森:我在创作的时候,我不问现在什么最“红”。当然有时候,形式、题材上占领先机,是可以给观众带来一种新鲜感,可以沾一点光。但是人家已经推出来了,你再去跟,那是跟不过来的。要找准自己的优势,才能以不变应万变。艺术中有些主题是永恒的,比如爱的主题、人性中喜怒哀乐的情感,这些都是亘古不变的,要讲好一个故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中华儿女》:随着网络和新兴媒体的普及,很多年轻读者的阅读习惯都在发生改变,他们看网络小说、手机小说,您认为传统文学应如何适应这种变化?

欧阳黔森:我觉得不要改变自己去适应。你就是历史,就是传统,如果这个时代需要你,会反过来看你的。如果把自己的优势和坚守的东西丢掉了,转去追新的,比如去写网络小说,那反而不伦不类了。阅读其实有很多层面,有大众阅读,也有精英阅读。我一直认为,文学是一个人寻找另一个人的过程。想要看你的人,自然会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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