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诗歌的现代性悖论
——以海子诗歌为例
2012-04-18朱国芳仪平策
■朱国芳 仪平策
中国当代诗歌的现代性悖论
——以海子诗歌为例
■朱国芳 仪平策
海子;现代性悖论;批判;主体性
一、当代诗歌的现代性悖论
现代性是中国当代诗歌的“中心焦虑”和巨大渴求,但在全球化语境下现代性差不多就意味着“西方化”,因此,中国当代诗歌在追求现代性的同时也伴随着民族性、本土化的焦虑,这是当代诗歌的一个根本悖论。“朦胧诗”时期,杨炼和江河的寻根诗歌就致力于表现时代和民族历史的“现代史诗”创作,表达了强烈的“介入”历史的愿望。“第三代诗歌”中的“整体主义”诗人石光华、宋渠、宋炜则把“人的完善”与“整体性存在”视为诗歌建构的目标,试图从民族记忆和传统文化的“黑暗河流”中还原人的纯粹存在状态。同属于“第三代诗歌”的“新传统主义”诗人廖亦武、欧阳江河以“个人经验史”打破传统的历史文化幻象,对自身与时代进行双重的审判与揭示,展示了重构历史的气魄。这种声音延续到20世纪90年代“知识分子写作”、“个人化写作”之中,呈现出历史声音与个人声音深度交织、本土经验与西方文化相互质询、洞察的互文性的写作场景。当代诗歌就在西方化与本土化、现代性与民族性的双重矛盾中艰难地发展。
此外,当代中国前现代、现代、后现代多种思潮并存的局面造成了当代诗歌的另一种悖论,即乡村情怀与都市生存之间、文化精英的人文精神与市场英雄的消费主义之间的冲突。现代性在现实层面造就了一个进步与异化共存的世界,技术现代性带来丰富物质的同时也造成日常生活的物化、生态环境的恶化和传统人文精神的消解。人们在对现代生活的热烈向往中不得不面对都市的快速扩张和农村的加速荒凉,不得不面对迅速崛起的商业社会和在起主导作用的大众媒介和消费文化。乡村被塑造成一个精神家园以对抗都市“荒原”。在现代都市,现代性要求理性、计算、利润最大化,结果使日常生活充满算计和功利;审美现代性以非理性、想象力、无功利、无目的的审美自由对之批判。20世纪80年代“纯诗”成为主要目标也是艺术自律的表现,如以现象学的还原和存在主义的本真的存在作为手段以反抗政治对艺术的侵蚀。20世纪90年代,“个人化写作”、“知识分子写作”的出现也是为了追求写作的独立性。但后现代主义的消解原则、消费主义又使艺术与生活同一,在反崇高、反文化、口语化的口号下部分诗人不再对生活现象进行提升,却大量展示恶俗、媚俗趣味。
当代诗歌的这两种现代性悖论在海子的诗歌中表现的尤为显著。海子是农家子弟,农村的生活经验构成了他生命中的底色,是最初的源头性的东西,而他15岁开始又长期生活在都市北京——思想文化最前沿的地方。现代与传统、乡村与都市之间的巨大差异和冲突导致他心理上形成一个飘摇的“中间地带”,这一地带关乎精神归属、家园意识和身份认同,海子对选择与认同的切肤之痛有深切的体会。他曾写到:“我本是农家子弟/我本应该成为/迷雾退去的河岸上/年轻的乡村教师……但为什么/我来到了酒馆/和城市”(《诗人叶赛宁》)。而农村传统又屡次遭受现代性冲击,传统业已无法赋予世界和社会生活意义,人们生活在精神上无家可归的状态中,从而使人们的行为失去了与更广大社会和宇宙的关联。
在这样的背景下,海子用诗歌开始了反抗与拯救的路程,对现代性展开批判,但他的诗歌却具有鲜明的现代性表征。
二、海子诗歌的现代性批判
海子诗歌的现代性批判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即批判现代世界的“祛魅”,为幻象辩护;批判逻辑理性主义,恢复灵性;批判现代艺术碎片化,恢复整体性。
(一)为幻象辩护
现代性的一个重要特征是“祛魅”,使神圣性消失,一切都实利化,一切神秘的东西都渐次失去了他们的魔力。海子生活的时代正逢现代性在中国社会全面生长,“祛魅”后的社会只剩下世俗人类狭隘的自我欲望。海子说:“由于丧失了土地,这些现代的漂泊无依的灵魂必须寻找一种代替品——那就是欲望,肤浅的欲望。大地本身恢宏的生命力只能用欲望来代替和指称,可见我们已丧失了多少东西。”[1](P1038)针对这一危机,他希望激活文化中有生命力的因子,重新给文化一个开端。他先从中国传统文化中寻找生机——寂静而包含的东方精神、水和大地的总体关系进入他的视野。接着,他又从东方文化和谐的天空突入西方精神激荡的文化之中,也从民族视野走向了人类视野,要在衰竭实利的时代为英雄主义唱一曲赞歌。这一次,他找到了无头战士和弥赛亚、火和太阳。可见,海子的任务就是创建幻象,恢复人与自然、人与历史的整体关联,这些幻象渗入生活形式之中,“提高生存的深度与生存的深刻,生存深渊的可能”。[1](P1052)
当然,海子也非常重视经验,他说:“你首先是恋人,其次才是诗人;你首先是裁缝,是叛徒,是同情别人的人,是目击者,是击剑的人,其次才是诗人。”[1](P1027)但他又认为仅有经验是不够的,还要上升到幻象,使世界附魅,承认自然的神秘性,即“幻象的根基或底气是将人类生存与自然循环的元素轮回联结起来加以创造幻想”。[1](P1053)因此,对海子来说,“生存是全部的生活和秘密的生活(如:死者、灵魂、景色、大自然实体、风、元素、植物、动物、器皿)”[1](P1062)。但承认宇宙的神秘性不是要求回归神秘主义,而是用之打破工具理性的麻木冷漠和狂妄自大,这就要“祛魅”的世界重新恢复它魔力四起的魅力。
(二)恢复灵性
理性依靠概念思维手段去把握终极实在,与此同时,感性的因素因为不能带来确定的知识就遭到了贬抑。文明就是建立在压抑感性本能之上的,即“原生的生命涌动蜕化为文明形式和文明外形”。[1](P1039)艺术就是要以直观来恢复感性的原始生命力,使生命之树繁茂壮大。
恢复原始生命力就要重新审视人类文化传统。海子将整个文化传统称为夜晚,他在写作长诗《传说》时就发现了黑夜的秘密——古老的黑夜也是神圣的,因为黑夜是死亡的时间,也是孕育和成长的时间。海子说:“这风也许是从夜里来的,就像血液是从夜里来的一样。这是一个胚胎中的秘密过程。”[1](P1022)不仅历史传统是黑夜,海子还发现土地、人、种子、谷仓都是黑色的。海子要从源头上使古老的文明因子复活,理所当然的重视这作为昼夜尺度的充满可能性的黑夜时间。因此,黑夜既可以给人带来希望也给人带来绝望,与其说海子是绝望的,不如说海子一直生活在希望与绝望之间。[2](P125-138)
海子将他当下的生存时间称为黑夜与复活之间的时间,是一段“受难”的日子。他又将“受难”称为“化身为人”的时刻,是以肉身的创痛生活着的“在世”的时间、此在的时间——“生活着的悲剧时间”。此在的危机主要是灵性受到物质的挤压,即“今天的日子是一片沙漠,物质凶相毕露……在物质中死亡”、“物质要了人命”(《太阳·断头篇·祭礼之歌》)。所以,诗歌就要直面生命存在本身,就是要恢复原始生命力——“什么时刻,一个浑浊和悲痛的生活携带他的英雄冲入自然和景色,并应和着全部壮观而悲剧起伏的自然生活在一起——时间就会在‘此世’出现并照亮世界和他世”[1](P1060)。这一时刻,人与自然、个体与世界、瞬时与永恒、自我与绝对、存在者与存在、现实世界与想象世界浑然一体,人突破物质与技术理性的牢笼从而使灵性复活。
(三)恢复完整性
海子认为原始生命力有母性与父性两种,它们被看成两种艺术创造力量。母性力量意味着爱与死的宗教气质,意味着主体性缺乏;父性力量是挣脱母性束缚的力量,是主体性意志力。主体性即真实的“我”是由这两种本能冲动组成的,它们彼此冲突和斗争,按力量强弱形成某种等级秩序,达到动态的平衡。在这种平衡中,父性成为原始力的主宰,把母性原始力变成它的臣民,从而形成“主体统一性”。主体性就是父性的造型能力,它挣脱了虚无混乱的母性束缚,使理性与感性平衡。在海子看来,但丁、歌德对这两种原始力做到了真正的平衡,他们结构稳定的史诗,展示了一个充满力量、秩序井然的完整世界。从这种意义上看,海子是一个古典主义者,他明确把这种古典当成一种黎明,当成黑夜之后复活起来的黎明。因此,海子认为浪漫主义以来尤其是现代艺术存在大量的母本倾向:缺乏主体性、自恋、碎片、盲目,丧失了诗歌意志力,酷爱元素与变形。所以,他要对浪漫主义和现代主义的这些不良倾向进行清算。
由此,海子决定写作大型史诗。史诗的写作当然需要作者具备强大的对原始材料的把握能力以及进行史诗写作的意志力;同时,史诗写作的造型能力将会把感性的碎片、盲目的血性熔化成坚实的外观结构。在海子的史诗写作中,如《土地篇》里,他将大地的生殖、死亡、轮回神话与现代人的分裂结合起来,将自身的成长经历与外在世界的历史处境结合起来,写出了一部现代人的心灵史诗,取得了公认的成功。
海子恢复完整性的又一手段是向后退,回到源头激活文明生命力,恢复与幻象的密切关联,回到灵性的生活。在那个时代,诗人是人性的教育者、人生的塑造者。他写到:“歌子就是人民自己/歌王是人民的心”、“诗是运送人民的天空”(《太阳·断头篇·最初的歌者之夜》)。艺术创作是关乎天地人神和动物的,创作者不仅仅是表达内心的理念,还要亲身参与到季节的变幻中去,要熟悉天空的飞鸟、河里的游鱼、泥土的芳香、种子的力量、万物的繁殖……他要经历天地自然的奥秘,懂得死亡与再生的循环,然后创造的激情使他突然年轻,生命力期待一次性喷发,“胸中有五匹烈马同时奔踏跃进”。可见,艺术品决不是供娱乐消遣的对象,它是上述一切的结晶,并为家园带来安康。这是巫术时代艺术创造的神奇力量。
三、海子诗歌的现代性表征
在对现代性进行批判的同时,海子诗歌又具有鲜明的现代性表征,主要表现在对中国古典诗歌的批评、主体性上的浪漫主义色彩、思想遭遇上的虚无主义、激情方式的反抗以及诗歌写作的先锋性等方面。
海子写史诗的最终旨归在文化复活与塑造新人上,这与他对时代的判断和轮回思想有关。在新世纪到来的时刻,民族的复兴与人类的复兴将会产生一个新的开端。他想为黑夜过去后即将开始的黎明时刻,树立一个伟大的人格、文明的类型、有秩序的世界。这就像但丁通过《神曲》成为旧世纪的最后一个诗人、新时期的第一个诗人,歌德通过《浮士德》将个人自传类型上升到一种文明类型那样。也正是对主体意识的期待让海子对待中国或者东方文化有了一个转变过程,他从赞誉“寂静而包含”的东方精神起步到激烈批评中国古代诗人的文人趣味,反对古典的淡泊、和解、隐逸趣味。这与黑格尔对中国诗歌的批评是相同的,黑格尔认为中国古典抒情诗没有独立自由的主体性,主体意识完全沉浸在意象中,主体在外在事物与情境中否定了自己。
另一方面,内在性原则始终包裹着海子,他将自己的心灵当成战场,灵与肉、光明与黑暗、水与火、天堂与大地、粮食与爱情统统在心灵里面冲突、战斗、燃烧直至黑暗。一切实体最终都被主体裹挟进来,所以海子说:“实体其实就是主体。”[1](P1017)其实,浪漫主义的背后有一个“绝对自我”的观念,勃兰兑斯认为:“绝对自我由于包括一切真实,它要求它所对的非我同它本身和谐,而无限的奋斗过程就是克服它的限制。”[[4]这样燃烧的狂热将不可避免地导致主体的分裂或燃尽掏空。海子本身对这种分裂与掏空是清醒的——“在世界和我身上,已分不清/哪儿是语言哪儿是经历/我现在还仍然置身其中”(《太阳·弥赛亚》),“我的一切叙述上的错误和混乱都来自世界和自我的合一”(《太阳·你是父亲的好女儿》)。
海子在批判浪漫主义诗人缺乏行动意志的同时又在血缘气质上认同他们。他说:“这些人像是我们的血肉兄弟,甚至就是我的血。”[1](P1042)又说:“从祭司到王子,是人类意识的一次苏醒,也是命运的一次胜利,在这里,人类个体的脆弱性暴露无遗。”[1](P1046)这种认同说明海子对自己的心性气质是十分了解的,不过,他不满足自己只是一个诗歌王子,他想要成为像但丁或歌德那样的王者。但他缺少歌德那样的控制力,他诗中的无限生长的原始力量吞噬了他的主体,这使他挣扎的越激烈诗歌越凄切。
海子诗歌中还充斥着虚无主义。这首先表现在神圣性缺失,“上帝本人开始流浪。/众神死去”(《太阳·诗剧》)。没有上帝、众神赋予生活以价值与意义,人类也就不会存在允诺与救赎的希望。海子写到:“如是,可怜痛楚的人民这时永远成了追求瞬间幸福的市民。教堂远了。只剩下酒馆、公共厕所、澡堂子。诸神撤离了这座城。”(《太阳·弥赛亚》)其次表现在人类的颓废,“人类犹如黄昏和夜晚的灰烬/散步在河畔 忧伤疲倦”(《黎明和黄昏——两次嫁妆,两位姐妹》);“人类破碎/我内心混沌一片”(《春天》)。在没有秩序、没有完整性的时代,完整的人正在灭绝。那种拥有思想与行动、个人与社会、灵与肉、生活与艺术的和谐统一完整的理想人不复存在了。土地死了,只剩下肤浅的欲望和人类死亡的命运。“我逃不出谷仓,这可耻的谷仓,肉体谷仓——人类的躯壳,这悲剧的谷仓之门。我逃不出‘情欲——死亡老人’眼睛盯视。”(《太阳·弥赛亚》)
海子采用了激情方式对这种虚无境地进行过荒诞的反抗,这种激情黑暗而盲目,点燃生命,只是燃烧,只是任凭意志力疯狂横行,反抗生命之外的一切。但生命如果不与其他种种东西牵连,剩下的只能是盲目的意志力。海子的状态像风暴一样狂乱,像爆炸的太阳一样炽热而黑暗。他说:“燃烧指向一切,拥抱一切,又放弃一切,劫夺一切。生活也越来越像劫夺和战斗,像‘烈’。”[1](P31)其实,海子这种激情的反抗也是虚无的,就像尼采反抗虚无主义又落入另一种形式的虚无一样。
结果,他不止在一处发问:“什么是黑夜?/黑夜的前面首先是什么?/黑夜的会面又紧跟着什么?紧跟着谁?”(《桃树林》)“大风从东刮到西,从北刮到南,无视黑夜和黎明/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春天,十个海子》)。他遇到了自己本身的虚无,他发现“风后面是风/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还是道路”(《四姐妹》),世界仿佛充满了可能性却又没有稳定的真理。走到最后,他看到“我走到了人类的尽头”、“在这空无一人的太阳上/我忍受着烈火/也忍受着灰烬”(《太阳·诗剧》),没有任何人任何书能告诉他真实与真理。他被绝望笼罩,“我永远是这样绝望/永远是这样”(《黎明,或阿根廷请不要为我哭泣》)。
海子说向歌德学习诗艺和生活,歌德一生漫长而经历丰富,他用强大的包容能力尽可能地容纳、吸收、占有。歌德是那种各方面特别均衡的人,连尼采都认为歌德是“通过上升到文艺复兴的质朴来克服18世纪的巨大尝试,该世纪的一种自我克服”。[5](P418)但海子显然没有做到耐心忍受生活、包容生活的各个方面,在生活面前他茫然而混沌,他说:“我的生活多么盲目 多么空虚/多么黑暗/多么像雷电的中心。”(《太阳·诗剧》)
勃兰兑斯认为对于浪漫主义来说,“诗的任务不在于维护自由的永恒权利,去反抗外部环境的暴虐,而在于使自己成为诗,去反抗生活的散文”[3](P37)。诗与人生的合一显著地体现在海子身上,燃烧的生活,盲目的生活同样产生盲目的诗歌,海子的大诗几乎都是处于盲目的未完成状态。尽管这样,他将自己塑造成了一首诗,反抗过无聊的大众,竭力挣脱“自恋”的心情,孤军奋战地在黑夜走遍大地。这一切用尽了他灿烂的青春与疯狂的才华。
海子用最个人化的方式在旧秩序衰落的时代,创造性地完成了想象的世界图景,为20世纪80年代树立了一个文学镜像。海子之后,现代性的消极面在我们面前全然呈现。物质的逼迫使生态环境进一步遭到破坏,人们对自然的征服已付出沉重的代价。消费主义横扫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造就了一群道德冷漠、心灵麻木的现代人。由此,海子对现代性的反抗与克服以及最终的失败将会作为命运落在每一个生活着的诗人身上,反思如何活着、如何写作就成为一个需要回答的问题。20世纪90年代以后,海子盼望的集体写作时代没有到来,多元化的“无名”时代反而出现了,从而以“个人化”的写作远离了集体抒情的喧嚣。诗人们希望以日常生活经验去规避乌托邦和宏大叙事的笼罩,来恢复诗歌以个人经验处理现实和时代语境的能力。但在诗意匮乏和语言荒疏的时代,“个人化”写作既要看护、葆养语言又要抵制消费主义带来的写作技术化、精神平庸化的不良倾向。因此,既接受世界所提出的挑战同时又能够坚守批判性和反省性,建设一种具有建设性的“世俗世界的美学”也许是一种解决方式。
[1]海子.海子诗全集[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
[2]崔卫平.不死的海子[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1999.
[3](丹麦)勃兰兑斯.十九世纪文学主潮[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4]崔卫平 .海子神话[J].青年作家,2007,(3).
[5](德)尼采.尼采美学文选[M].周国平,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
海子的诗歌集中而显著地体现了中国当代诗歌的现代性悖论。一方面,他的诗歌致力于现代性批判,批判现代世界的“祛魅”,为幻象辩护,试图恢复灵性与整体性;另一方面,他的诗歌又具有鲜明的现代性表征,主要表现在对中国古典诗歌的批评、主体性上的浪漫主义色彩、思想遭遇上的虚无主义与激情方式的反抗以及诗歌写作的先锋性等。这种现代性悖论体现出海子对时代的挣扎与不算成功的克服。
I206.6
A
1004-518X(2012)03-0066-05
朱国芳(1979—),女,山东大学文艺美学中心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审美文化学;仪平策(1956—),男,山东大学文艺美学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审美文化学。(山东济南 250100)
【责任编辑:张 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