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革命时期《中国青年》对国家主义的批判探微*
2012-04-14王鹏程储峰
王鹏程,储峰
(1.中共湖北省委党校,湖北武汉430022;2.后勤指挥学院,北京100858)
大革命时期《中国青年》对国家主义的批判探微*
王鹏程1,储峰2
(1.中共湖北省委党校,湖北武汉430022;2.后勤指挥学院,北京100858)
国家主义是兴起于欧洲的一种资产阶级民族主义思潮,20世纪初传入中国,20年代前后因其抽象的“国家”、“民族”观念契合英雄救国的中国传统思想曾兴盛一时。大革命时期它实际上起着维护反动统治的作用,极大地阻碍了革命的发展。《中国青年》作为中共党团思想文化宣传工作的重要阵地,对国家主义思潮和行动进行了有力批判。其中,恽代英、萧楚女、李求实、刘仁静对国家主义的批判尤为突出。
《中国青年》;国家主义;批判
国家主义是产生于18世纪末19世纪初欧洲的一种资产阶级民族主义思潮,它在20世纪初涌入中国,五四时期在少年中国学会内得到大力宣扬,20世纪20年代主要分流为国家主义教育思潮和国家主义政治思潮。作为一种政治思潮,国家主义一方面用抽象的概念、空洞的说教来挑拨青年的爱国热情;另一方面企图救治现存的反动腐朽的政府、国家,明显含有反对阶级斗争的意思在内,“实际上妨碍民族的解放与独立”,[1]P414因此必然与中共所倡导的共产主义发生矛盾。而从组织上看,由曾琦、李璜、余家菊、陈启天等国家主义派骨干所组织成立的中国国家主义青年团本身也是一个反共产党的政治组织。《中国青年》是中共领导下的共青团中央机关刊物,作为党的思想文化宣传工作的重要阵地,它在大革命时期的1924年至1927年间共刊发了40余篇文章批判国家主义,成为了中国共产党、共青团反国家主义的重要阵地。
一、恽代英对国家主义的批判
在《中国青年》中批判国家主义最早的当属恽代英。其实,早在《中国青年》出刊之前,当1923年初余家菊、李璜出版《国家主义的教育》,认为中国的大患在于国民“缺乏国家观念”而祭起“教育救国”这个旗号时,恽代英“即感到他们有‘唯心’的弊病,因他们救中国专说提倡教育不从打倒经济压迫入手”。[2]1924年10月10日,以曾琦、李璜、左舜生、陈启天、余家菊为代表的国家主义派又大张旗鼓在上海创办《醒狮》周报作为自己的机关报。他们打着“全民革命”的旗帜,以“国家”、“民族”为幌子,将五四运动中的“内惩国贼、外争国权”口号改为“内除国贼、外抗强权”,公然以“国家主义”为名反对中国共产党、反对苏联。这次的“国家主义”宣传刚一发动,恽代英即于同年11月1日在《中国青年》发表《国家主义者的误解》一文,从一国的文明、一国的历史、爱国精神、被压迫者的自卫四个方面剖析了国家主义者的错误。他认为“一国的文明”不应是理由,因为“文明的古国,非努力求所以适应于近代的文化,终只有归于衰弱破灭之一途”;认为“一国的历史”不应是理由,因为像黄帝开疆拓土也并非光荣的事;认为“国民自有一种与物质生活无关的爱国精神”不应是理由,因为世界各国在经济上共存互助中应利用国际经济关系,发展产业,反帝国主义;认为“被压迫者的自卫”也不是理由,因为自卫也能作为侵略者用以扰乱和平的工具。由此表示:“我们对于所谓国家主义,第一以为不合理,第二以为不合用。”并明确指出:“国家主义乃是资本阶级用以愚弄人民,驱使一般压迫的工人平民,以蹂躏同运命的殖民地弱小民族的口号。”[3]恽代英认为中国革命的正确之途应是顺应国际主义的潮流,联合世界革命的势力,以共同打倒帝国主义。
1925年4月,在《与李琯卿君论新国家主义》中,恽代英又表示李琯卿所谓“新国家主义”仍旧与醒狮诸君的“旧国家主义”有同样错误,都是“拿国家的观念来压倒阶级的观念;他们都是想用‘全个民族’的好听名词,欺骗无产阶级。”在客观上所生的结果不仅妨碍当时“国民革命势力的发展”,而且“使我们无法抵抗国民革命以后资产阶级的反动”。[4]恽代英还对醒狮派作过详评,阐发了自己的三种感想:一是如上所述,在《醒狮》周报出版前,就感到他们有“唯心”的弊病;二是《醒狮》周报出版以后,又增加了他们“士大夫救国论”的感想,因为他们忽略农工平民的力量;三是感觉他们处处只反对共产主义,“他们名为讲国家主义,其实对于帝国主义的罪恶,军阀政府与帝国主义相勾结的实况,似乎是没有多少精力顾到,他们最大的努力,处处看出只是一个反对共产主义”。[5]面对国家主义派拿国家观念压制阶级观念,质疑并疯狂反对阶级斗争的叫嚣,恽代英说,我们心目中的国家,是为了抵御国际资本主义压迫而存在的;我们要全民族自爱自保,是为要使全民族从帝国主义政治经济压迫之下解放出来;要求全民族解放,我们自然要更注意力求那些最受压迫而占人口最大多数的农工阶级的解放。他表示:“我们要求全民族的解放,自然没有反转让人民中大多数工人农民受资产阶级的压迫而不求解放的道理。”[6]恽代英通过上述文章严厉批评了国家主义派的国家观、教育观以及对革命的诽谤和中伤,使许多青年摆脱了国家主义的盅惑,知迷而返。
二、萧楚女对国家主义的批判
如果说恽代英是在《中国青年》中率先撰文批判国家主义的,那么萧楚女也是对国家主义思潮关注较早、一直高度重视并投入大量精力彻底对它进行痛击的。早在1922年国家主义思潮在中国刚一露头之时,萧楚女就发现国家主义超阶级的国家观等与马克思主义格格不入。他曾在《讨论“国家主义教育”的一封信》中指出,中国是国际资本主义管辖之下的半殖民地国家,从本质上看,“中国已亡国多时”,对中国人来说,当务之急不是去爱一个实际上不存在的国家,而是要“把国家从国际帝国主义的代表者武人手中取回”。[7]从1924年底国家主义者在其机关报《醒狮》周报连篇累牍发表文章宣扬他们超阶级的国家观后,萧楚女先是在四川《新蜀报》著文对其进行过揭露,随后便在上海以《中国青年》为主要阵地展开了对国家主义的深入分析与批判。当伏之与他和恽代英通信阐述观察国家主义派发现它“有包办全国中级教育之野心”、是“一种投机的组织:军阀赞许,绅士赞许,即流氓也赞许”、“他们以‘治人者’自居”时,萧楚女表示该观察和批评“甚为深刻”。[8]他认为随时间的推移,伏之对国家主义者的观察和评述将会被证实得明明白白。
1925年8月,萧楚女又以“五卅”事件为例深入揭露了国家主义者超阶级的国家观。他说,“五卅”明明白白是一幅紧张无比的超国界的世界的“阶级斗争”,但国家主义者还睡在他们自己的幻觉世界里,高谈所谓“各阶级融合一致的国家”,认为国家主义派“他们不知道‘阶级’和‘国家’是两个绝对矛盾,而又同始同终相并存亡的东西。有国家时,便有阶级;无阶级时,便无国家——国家起源于阶级的分化”,因此,“‘国家’和‘阶级调和’这两个概念,刚刚是绝对矛盾的”。[9]对于国家、阶级的分析,列宁曾明确指出:“国家的存在表明阶级矛盾的不可调和。”[10]P175面对国家主义者灵光等人反对提“打倒帝国主义”的口号,认为列强对于中国的厉害完全不能一致,但是对于共产主义这一点利害完全一致,由此表示:“现在我们若立足于国家主义而不立脚于共产主义,我们可以利用他们利害不同之点,使其互相牵制,以谋独立,俟内乱平定,国防充实之后,再进而恢复我们的国权……但是我们现在若一挂起赤色招牌,他们的厉害完全一致,八国联军便立刻可以成立。”对此,萧楚女以帝国主义对待共产主义俄国态度各有不同,对待非共产主义摩洛哥的革命却态度一致去压迫等,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帝国主义者对于一切弱国的压迫,并不要等到那弱国赤化实行共产才能一致,而且果真赤化实行共产,他们亦未必能一致。”揭示了国家主义者不反帝实反赤的真面目,称“国家主义的狡猾,简直明目张胆的替外国资本家羁糜着四万万奴隶”。[11]为反对国家主义醒狮派,萧楚女不仅刊发文章零星地介绍与批判醒狮派的观点、做法,而且在1925年10月还撰写了《显微镜下之醒狮派》一书系统地对其剖析。该书作为中国青年社丛书第6种出版发行。《中国青年》第119期的封底广告上,详细介绍了该书出版的定价、通信等,明白表示:“这是肖楚女君所给予醒狮周报第一期至第五十期的总批评,分二十七节,均用种种事实,或就醒狮报自己的材料,以说明醒狮派之谬妄,文笔简明有力,读者大可就国家主义者与共产党人双方主张比较观之,那醒狮派之丑态与野心,自无施逞的地方了。”[12]该书发行后,在全国产生了重大影响。
三、李求实对国家主义的批判
随着革命运动的发展,国家主义派又开始与反革命势力勾结花样翻新以垂死挣扎。1926年初当学生运动轰轰烈烈之时,国家主义派一改以往空洞的宣传策略而从行动上将目标转向拉拢学生,意图使他们脱离革命的前进方向。对此,李求实在《中国青年》上连续发表《我们的功罪——斥醒狮派诸领袖》、《五卅杂话一束》、《近来颇有些妄言家》、《国家主义派的实际行动》等文章批驳了国家主义的谬论。
就理论批驳而言,针对国家主义派诸领袖将中国共产党、共青团团结国民党左派一道向帝国主义及军阀英勇的奋斗称之为“把持”、“包办”的言论,李求实指出,这是这些所谓的领袖们向革命的孤军“施放冷箭排枪,阻挠革命运动的进展,以遮掩自己不能从事实际工作的耻辱,并求苟容于帝国主义者与军阀”。李求实详细批驳了国家主义者在其机关报第77、78、81等期上将“共产党把持的学生会”拿来作“论文”中心的系列观点。他首先指出:“五四以来,一直到今天,我们都可以看出学生几乎常是站在革命运动的第一道战线上。”认为并非像国家主义者所说那样,是共产党、共青团对学生运用了“妙法”,从而把持了学生运动。接着他又表示:如果要说“妙法”,那就是“按照群众当前的需要,指示以正当的出路,且身先为之领导,为群众之利益是视,牺牲一切个人的利益与幸福;这样,群众自然会在你的影响与领导之下,比任何‘妙法’都更‘妙’”。[13]李求实也深入批驳国家主义者艮生将“五卅”惨杀的罪魁归为共产党的观点;驳斥了国家主义派领袖曾琦关于“国内各界因共产党而难于合作”的谬论,认为在革命统一战线中,共产党与工人、学生、商人、士兵各界的合作有相当成绩,而处处表现出不合作的恰恰是国民党右派、国家主义派;批判了国家主义者李琯卿盛赞的所谓“大规模的具有全国组织的青年革命团体——一个‘崭新的国家主义青年团’”等活动,讽刺国家主义者的“救国”秘决——“提倡教育至上,埋头读书于下”。[14]李求实还对国家主义派散布“不要迷信什么领袖”,否则群众运动便“有被人利用的嫌疑”的谬论进行了批判。他严肃地指出:“我们应该知道,革命运动即是一种战争,所以革命的民众应如军队一样,亦需要司令部与参谋部。”[15]认为革命群众运动应该有领袖,而且必须有领袖,并通过理论和实证分析,表示革命民众愿意奉共产党为领袖。
就实践批判而论,李求实详细介绍与分析了国家主义派取悦于帝国主义与军阀的实际行动,深入揭露了北京反俄援侨大会、重庆联合中学、武昌中华大学中国家主义者对待革命共产党人和革命青年的行径,指出:“国家主义派殴打北京的共产党,蹂躏重庆进步的新闻记者,更持刀弄杖殴伤思想清楚反对糊涂学说的青年学生,且勾结军警加以逮捕——这都是国家主义派对付革命势力的‘实际行动’!”[16]他曾揭露国家主义派领袖陈启天在武昌中华大学讲演时因遭反对而引发骚乱的情形,表示该事件最终造成中华大学教员严十佳持刀杀伤第一师范学生杨某,随后学生又遭军警逮捕11人,其中重伤3人,轻伤4人。上述宣传在彻底撕破国家主义派自称“彻底革命者”、“青年运动领袖”的假面目之时,为中国共产党、共青团争取青年群众提供了思想武器。
四、刘仁静等对国家主义的批判
刘仁静先后以仁、仁静、子云等笔名、别名在《中国青年》发表大量文章,展开对国家主义的批判。1925年11月,刘仁静曾就重庆国家主义的团体诚学会作了报道。报道说,重庆联中与第二女师发生学潮驱逐校长,诚学会的要人竟去求重庆卫戍司令王陵基枪毙为首学生,刘仁静愤慨地表示“这大慨就是他们的‘内除国贼’!”[17]为引导受国家主义蒙蔽的青年走上革命正途,同年12月初,刘仁静又发表《告国家主义的青年》,深入分析了国家主义派与国民党、共产党在革命策略上的对立,表示国民党、共产党“是扶助农工势力之发展,为打倒军阀与帝国主义的主力军,对外联合苏俄以至帝国主义国家的无产阶级,共同从事世界的革命”,而国家主义派则“仇视工人农人的阶级斗争,仇视苏俄,而主张所谓全民革命,换言之,即上层社会的人物,资产阶级的代表,学者,绅士,领导民众的革命”。[18]当两派以此为争论重心而唇枪舌战时,刘仁静以革命斗争中的事实为据分析了各阶级阶层的革命性,表明应当拥护国共两党的主张,因为它们代表“历史的趋势”。他号召有血性的国家主义青年不要受醒狮派领袖的欺骗,不要为抽象的所谓“保存国粹发扬国魂而革命”,应当为自己的利益革命。
1925年12月底,共青团在上海发起召开全民反段祺瑞政府的市民大会,并向国家主义派提议合作反段,可是国家主义者们的回响是“终不肯参加反段市民大会”,他们认为国共两党与郭松龄、冯玉祥等军阀妥协,是“捧军阀以倒军阀”。对此刘仁静批驳说,国共两党在特殊时期对部分特殊军阀确实有特殊的态度,对其同情爱国运动好的一面给予赞成,对其投机妥协倾向则时时监督和批评。他认为“这是使进步的军阀拥护人民,这是人民督促部分进步的军阀打倒反动的军阀,不是人民拥护军阀”,并表示这正是孙中山先生及国民党的政策,即“第一步使武力脱离帝国主义,与人民结合,第二步使武力变为民众的武力”。[19]刘仁静痛斥了国家主义者的虚伪、狡诈、畏怯、偷惰、愚蠢。
1926年初,当国家主义醒狮派从攻击共产党拥护军阀进一步转向攻击说“广州没有国民党,只有共产党”、攻击李大钊曾署名于好人政治宣言时,刘仁静一方面对此进行分析批驳,另一方面则由此总结了醒狮派的四种品质,即“醒狮的‘美德’,便是造谣、诬蔑、怯懦、吹牛”。[20]在《中国青年》第114期,他撰文批驳了醒狮派诬蔑共产党“复古”、“反动”、“反革命”的三个论点。对于醒狮派加在共产党身上的罪状“怕死,不敢牺牲,无人格,利用人,受俄国的收买,卖国贼”等,刘仁静表示“事实是最有力的判断”,认为事实上只有共产党人到处受人摧残,杀戮,而醒狮派并没有为中国的解放运动“流一滴血,坐一次牢”。刘仁静还提前预告了中国青年社即将出版的《显微镜下之醒狮》一书,认为它将会把醒狮派“这些‘微生物’照得纤毫毕现”。[21]
国家主义者平时总不肯把他们的政纲示人,但北伐快攻下武汉之时,他们的组织——中国国家主义青年团竟召开了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并发表了对于时局的宣言。刘仁静据此认真剖析了国家主义的“革命”策略,即空喊“全民革命”、“内不妥协,外不亲善”、“内除国贼,外抗强权”等“好听”的口号,使革命民众分不清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国家主义者革命的对象之一——“赤色帝国主义”,即苏俄;国家主义者革命的对象之二——国民军、国民政府和共产党等。他指出,国家主义者“是以打倒赤色帝国主义与共产党为其中心工作”,是“内不与共产党妥协”、“外不与苏俄亲善”。[22]显然,国家主义派是口头鼓吹革命,实际上一直与反动势力为缘。
五、郑超麟、齐白石等对国家主义的批判
在第72期《中国青年》中,郑超麟旗帜鲜明地表示要与醒狮派“五个月来的宣传算一算帐”,认为《醒狮》周报第1-18期的国家主义宣传表明,国家主义已不再仅仅是“留学生夹带来的舶来品的拍卖”,而是中国反共产主义势力中“新添加的一支军队”。[23]他发现国家主义者攻击国民会议促成会、称赞广州商团、攻击苏维埃俄国和各国共产党等,“断绝中国革命的外援与内应”,根本上是反动的。第84期,砍石对国家主义者一贯标榜的“爱国”一词进行了深刻剖析,他说:“国家不过是统治阶级利用之以掠夺别人的工具”、“我们也主张爱国。不过我们爱的是无产阶级的国家,不是资本的国家;是以国家为过渡到世界主义的工具,不是把它看做终极的偶像;是为了要反抗帝国主义压迫中国的无产阶级才爱国,不是想抱‘大中华’的传统观念,步帝国主义者的后尘。”他斥责醒狮派是“冒牌的革命派”、“狭隘的国家主义”者,称:“国家主义,青年党,不过是反动队伍中的一个比较漂亮的支队罢了!”[24]第85期,刘峻山更是直接宣称醒狮派是帝国主义和军阀的“好朋友”,“有意地或无意地做了帝国及军阀的工具”。第87期,李青锋则进一步从阶级属性的角度揭露了醒狮派“外抗强权、内除国贼”实为外反苏俄、内反共产党的本质。第88期,百镕以事实为例介绍说,“五卅”发生后旅法华人开会援助上海而遭帝国主义反攻逮捕并驱逐共产党人,可就在此过程中,反革命的青年党人(即国家主义派)何鲁之等竟向帝国主义告密,指陈共产党人并陷害他们。[25]由此反证了国家主义“外抗强权”的假面目。第97期,齐白石(笔名纯生)也撰文指出:“醒狮派献媚于帝国主义与军阀,以求苟容,附和国民党右派与戴季陶派,希图拉拢,真可谓无微不至,面面俱到。”在事实上,他们是“最反动势力的结晶”。[26]第115期,敦化也向《中国青年》来稿揭露了“醒狮派的马脚”,引证了自己在1926年1月4日听左舜生的一场历史演讲中关于国家主义的讲话。左舜生说:“有人以为国家主义可以变成帝国主义,目前的中国,有什么资格?至少也要在一百年以后去了!”、“日本侵略我们中国的方法,是多么的好啊!(其时正讲清代史)我们以后要侵略别人是很可以采用的”等等。敦化由此发现国家主义的真面目,即“它只是畸形资本的,侵略的,自私自利的”、“他们救国的目的,完全是完成他们的伟人梦”。[27]第130期,曼少则在宁波通讯中介绍了新国家主义派李琯卿在宁波替资本家卖力、诬蔑共产党、在家乡镇海龙岩勾结教育界的反动派等等活动,揭露了其反动丑态。
虽然《中国青年》主要是从政治的角度谈国家主义,但反对国家主义的教育观也在《中国青年》中也稍有体现。如在第141期,砍石就详细谈论了所谓的“国家主义的教育”。他在分析陈启天、余家菊、曾琦等关于教育的宗旨表达与其实践后,得出结论:“国家主义教育便是一种反动的,讴歌东方文化的,狭隘的爱国主义的,充满忠孝节义的传统思想的教育”。[28]认为国家主义的教育思想建立在唯心哲学之上,不能发生积极的效能,由于带有浓厚的封建思想,因此它消极地阻碍较进步的科学及平民主义思想发展,必须反对。
六、国家主义的覆灭
国家主义的覆灭是历史发展的必然。1926年底刘昌群在《中国青年》第145、146期中介绍了随着革命形势不断发展,在中国共产党、共青团指引下国家主义团体中不断发生的几起“叛逆”倒戈事件。一是中国少年自强会自行解散,且在1926年11月27日《上海商报》宣称“愿放弃国家主义,与进步的革命青年合作”;二是自强会和起舞社两个国家主义团体的发起人彭十严和宋继武先后在《觉悟》上发表文章,宣讲他们“从国家主义中觉醒过来,全部接受三民主义而加入国民党”之思想变迁的经过。刘昌群转引了1926年11月25日《觉悟》中彭十严《从国家主义觉悟过来告朋友并致青年》一文的部分内容,彭十严交代了自强会组织的最初“不过是因为我们的动机,是想以国家为本位,与列强对抗,所以颇倾向于国家主义”。坦陈那时所以不加入国民党信仰三民主义,完全是“由于不赞成联俄和容纳共产党的政策”,是“快于自己的成见,误于片面的宣传,误于不深切去研究”;刘昌群也转引了宋继武在《又一个国家主义者的叛徒》一文中的部分内容,宋继武勇敢地表达了在四川组织“起舞社”是由于嫉妒萧楚女在四川组织“平民学社”而起的,明确向广大青年告示了最终不信仰国家主义的“五个理由”,如明白了国家主义的真正宗旨“并不是外抗强权(如亲善日政府,联络顺天时报)和内除国贼(如妥协研究系,结纳军阀),而是专门反对苏俄”,明白了他的行为“不是救国(或者他的主观的目的是在救国),乃是卖国(如联络讨赤军阀以阻挠北伐军,使国民革命不易成功,以便帝国主义之宰割)”等等。刘昌群明确宣告:“醒狮派言行反动之登峰造极的时候,同时亦就是国家主义者在民众中被它自己的宣传枪毙的时候”、“中国国家主义的‘寿终正寝’的讣告,可算已经发出了”。[29]1927年初日新也在《中国青年》第152期撰文《醒狮派之过去与将来》,以一个非友非敌的身份概述了自己对醒狮派二年来的观察。他说两年前醒狮运动从中国中部诞生,高悬国家主义的旗帜,狂喊“外抗强权、内除国贼”口号,初始便赢得了呻吟于强权枷锁之下人们的无限同情,但是随着时日的流失,便显而易见了醒狮派的野战法:“内除国贼”就是“内除赤党!”“外抗强权”便是“外抗苏俄!”日新表示:“我敢斗胆的说,现在醒狮派在言论行动上已变成比研究系等而下之,为帝国主义军阀御用的新式工具”,其将来会“专门做军阀帝国主义的卫队与革命为敌”,其命运将“一步一步的走到坟墓之中”。[30]
实践上,醒狮派其及代表在全国民众参与的北伐中不仅不敦促和参与北伐,反而和《时事新报》、《申报》联合反对国共两党,说三民主义是残民主义等。当1927年1月3日英帝国主义在汉口屠杀华人之时,醒狮派不仅不和人民同仇敌忾,其机关刊物《醒狮》周报第119期、第120期反而大做避开反英、拼命反赤的宣传。如余家菊在《可忧之汉口事件》一文中即希望国民政府中的“稳健分子”出来“制止急进派”,希望各地人士“以沉着之气,为抗英之行,决不可堕入赤党之计而作暴动之举”、“勿使乱象扩大”。反映了国家主义醒狮派害怕民众奋起抗英的妥协心理。
其实,国家主义在19世纪的欧洲资本主义国家如意大利、罗马利亚、德意志等国因其作为民族独立运动的精神武器而曾兴盛一时,但到了帝国主义时代,由于任何国家和民族其政治经济的国际性都进一步增强,原国家主义因鼓吹“国家至上、民族至上”而违背历史潮流自然走向没路,有的甚至直接变成了德国式的对外侵略、对内专制的狭隘国家主义。国家主义在中国也曾“风起云涌”一时,契合过英雄救国的传统思想,但在客观上、在时代性上,它注定要“中途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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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敦化.醒狮派的马脚[J].中国青年,1926,(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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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2
A
1004-3160(2012)03-0104-06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国青年>周刊研究(1923-1927)》[课题编号:10BDJ005],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遗著收集、整理与研究》[课题编号:11ZD079]的阶段性成果。
2011-12-20
1.王鹏程,男,湖北恩施人,中共湖北省委党校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中共党史;2.储峰,女,湖北随州人,后勤指挥学院总后干部轮训大队法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中共党史党建。
黄有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