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兴资本“染指”IPO

张述冠

2011年，348家中国企业IPO，融资总额553.7亿美元，华兴资本动心了。

自己悉心“养成”的客户终于IPO，却不能参与这最丰厚的I笔生意，是多少新型投行之痛。

选择在6月6日这一天成立子公司华兴证券，华兴资本显然想为这一布局求个好兆头。华兴证券的成立，将帮助华兴资本的业务线从现有的融资和并购延伸至IPO领域，这是华兴资本这家领先的新型投资银行近几年来尤为重要的一步棋。

“染指”IPO可谓大多数中国新型投行的集体目标。新型投行是一个为数不多的特殊群体，它们主要为高成长中的创业企业提供融资或并购方面的顾问服务，从中获得一定比例的佣金收入。它们的合伙人通常来自国际顶级投行，在国内没有承销商资格，不能参与资本市场IPO的承销业务——这是它们与传统投资银行的主要区别所在。

2000年以后，中国涌现出大量的创业企业(尤其是在TMT行业)，这些企业在快速发展过程中产生了巨大的融资需求；而另一方面，那些活跃在中国的投资机构，要想从数量众多的创业企业中挑选出合适的投资对象同样不易。这块市场对于传统的大投行来说食之无味，上市之前的中国创业企业，其融资规模尚无法引起它们足够的兴趣(其重点业务是在IPO以及再融资等与二级市场直接相关的领域)。于是，新型投行找到了自身的价值空间。

一类投行的崛起，总伴生于最核心的一群客户，例如欧洲皇室之于罗希尔德，洛克菲勒之于摩根，犹太商人之于高盛，香港家族之于百富勤。中国的民营企业，尤其是高科技民营企业，同样也需要有自己的投行。2000年以后，华兴资本、易凯资本、汉能投资、汉理资本等一批新型投行相继成立，并且成长迅速。

2011年，整个资本市场表现不佳，但中国新型投行仍实现了超预期的成长。以华兴资本为例，据投中集团数据显示，2011年该公司总计完成近40例融资并购案例，交易总金额近200亿元人民币，同比增幅为165％，京东商城15亿美元的融资就是其大手笔。其他如汉能投资、易凯资本等亦业绩可观。

虽然新型投行的业务并非简单地建立于为资本牵线搭桥，但创业企业与投资人信息不对称的存在，确实为新型投行开展业务提供了更有利的条件，随着创业企业与资本市场打交道的增多，这种信息不对称的程度必然逐渐减弱。这一趋势日渐明朗，新型投行需要为自己的业务持续性找到更坚实的基础。

新型投行亟须解决的另一个问题是如何提高客户的“反复购买次数”。创业企业在IPO之前往往都会有数次融资过程，单笔业务的量通常都不大。因此，新型投行都会努力与客户建立起长期的合作关系，为其发展过程中的多次融资活动提供连续的服务。但由于资质所限，关系再完美的客户，等到IPO之时，新型投行都只能遗憾地将其交给具有承销资质的传统投行，对自己悉心“养成”的客户融资历程中最丰厚的一笔生意望而止步，新型投行们徒唤奈何。

根据纽约证券交易所提供的数据，2011年中国再次成为全球IPO最活跃的国家，全年共有348家公司上市，融资规模高达553.7亿美元。如此巨大的交易规模，中国的新型投行不可能不为之动心。所以，新型投行都不满足于自己目前所涉及的业务，无不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变身为一家全能的投资银行。

更令人心动的是，传统大投行对于中国企业IPO的服务远谈不上周全，企业与承销方之间握手双赢者有，但也不乏心生龌龊的怨偶。中国创业企业在赴海外上市时，只能选择摩根士丹利、高盛等国际大投行作为承销商。由于存在沟通上的障碍，双方的互信程度其实有限，由此导致的不快时有发生，当当网与摩根发生争吵就是最典型的事例。

2011年1月15日，当当网上市后，CEO李国庆在其微博直指负责当当网IPO的投行摩根，为了拿到生意，最初给出当当网10亿-60亿美元的估值，可是等到拿到标书后，到香港写招股说明书时又全盘推翻，把当当网打折出售，只给出7亿-8亿美元的估值。李国庆还说，投行明明知道第二天開盘即有20亿美元的市值，却只给定价11亿美元。微博上一位自称负责这个项目的“大摩女”就此与李国庆展开了一场口水战。

“从专业角度来说，其实当当的发行已经相当成功。为什么在相当成功的情况下，客户对投行的服务会如此不满意?我觉得很大程度上是沟通的原因。”华兴资本CEO包凡说。当当与摩根之间的这种隔阂，可以说从双方接触的第一天就开始了。包凡透露，当时在选择承销商的时候，当当网与摩根的一位代表沟通不畅，对这位代表不很满意，但基于摩根的业绩及其影响力，后来还是选择了摩根，但双方之间的不信任一直没有消除，反而不断发酵，最终酿成巨大裂痕。

包凡认为，在当当网的股票销售、定价等方面，摩根确实可以做得更好一些。但他也承认，如果华兴去做，也未必能够把价格定得更高，“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当当不会跟我吵架。”包凡说，“我们跟当当网之前已经建立了长期的信任。同样的一句话，我去说，也许国庆和俞渝就信；换了摩根去说，也许他们就不信。”

与已有客户长期积累的信任，这对于华兴资本来说也许是一个机会。自成立以来，华兴资本服务过的客户接近200家，其中10％已经在纽约证券交易所、纳斯达克等地上市，未来几年还有一些客户将启动赴海外上市的计划，华兴当然希望自己能够参与到这些客户的IPO项目之中。基于这样的一个想法，在经过一段时期的筹备之后，华兴在香港成立了子公司华兴证券，未来将开展证券承销、证券经纪、海外兼并收购等业务。

这是所有的新型投行都期待走出的一步，但这一步并不好走。因为一旦开始做证券业务，就必然面临更严格的监管和更高的资质要求。一家公司要在香港拿到证券业务牌照，需要有自己的法律顾问，员工要求有执业资格和从业经验，公司内部信息要进行控制，每个员工参与的股票交易账户要向香港证监会披露。其中最重要的是，公司必须能够网罗到合适的人才，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有巨大的投入。“坦率地讲，我们在香港成立证券业务，这里面的投入相当多。”包凡说。

华兴证券的骨干成员均来自科文亚洲投行部，CEO区国誉被包凡视为“曾经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区国誉曾供职于雷曼兄弟，后与他人联手创办乐通投资，于2008年出售给科文，之后区国誉担任科文亚洲CEO，曾经参与和主导了凤凰新媒体、奇虎360等公司的IPO。

虽然华兴证券的成立让华兴资本更加接近于一家全能投行，但它还远不能与摩根、高盛等投行相提并论，后者所拥有的全球销售渠道就远非华兴证券所能及。正因为如此，华兴证券将自己定位为上市公司与承销商之间的中间人，旨在协调上市公司与承销商之间的关系，为其提供专业知识和意见。“我们跟企业有长期合作的关系，企业对我们有最基本的信任，我们能够帮助它们在上市过程中正确地判断一些事情。”包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