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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N+Vv”结构的句式语义

2012-04-08弋雅鹏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2年10期
关键词:宾语句式报纸

弋雅鹏

(河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7)

“把+N+Vv”结构的句式语义

弋雅鹏

(河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7)

“把”字句是现代汉语中常见的一种句式,也是较有特色的一种句式,长期以来受到许多语言学家的关注。文章选择“把”字句中一个比较特殊的小类――谓语动词重叠式祈使句“把+N+Vv”结构,从进入“把”字句的动词及名词重叠的语义特征、语义角色及限制条件等方面进行综合分析,概括出“把+N+Vv”这整个结构成立的条件。

“把+N+Vv”式;处置性;结果性;动词重叠;受事宾语

通常我们可以说“把马遛遛”,但不能说“把马骑骑”;我们可以说“把衣服洗洗”,但不能说“把衣服买买”;我们可以说“把报纸念念”,但不能说“把报纸借借”。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能用这种语法结构表达的动作需要满足怎样的条件?陆俭明曾指出:“之所以前者能说,后者不能说,这 应该和‘把’字所给予的特殊限制和动词 V的语义特征有关。”[1]P115-116目前普遍认为,遛马、洗衣服、念报纸等动作满足动因明确、带有必然结果的条件。只有满足这个条件的动作才能进入“把+N+Vv”的句子结构中。

一 “把”字句的句式语义

我们先从“把”字句入手,根据对它的句式语义特点的研究和总结,对“把”字句中特殊的小类“把+N+Vv”的概括打下基础。事实上,语言学家们对“把”字句特点的研究经历了一个较长的过程,黎锦熙最早在《新著国语文法》提出“提宾说”,受其影响,语法学界长期以来普遍认为“把”字句是从一般的“主—动—宾”句式变化而来的,后来随着研究的深入,人们才逐渐意识到“提宾说”存在着问题,即它不能解释为什么有些宾语能提前,而有些却不能,由此人们开始反对“提宾说”。事实上,黎锦熙在《新著国语文法》中说的很明白:“提宾的‘把’只是介词的一种特别用法,他只能提宾于动前,‘把’字本来是一个介所用的方法介词,所以这是它的一个特别用法。”[2]P36可见,黎锦熙所说的“提宾”只是“把”字的一个特别用法,除了这个特别的用法之外,“把”字还能“介所用”。后来王力提出“处置说”,从语义的角度来分析“把”字句,他认为“把”字句的语义就是“处置”,“处置”就是把人怎样安排,怎样支使,怎样对付;或把事物怎样处理,或把事情怎样进行。这一说法虽有一定的道理,但并不是所有的动词都具有“处置性”,所有的“把”字句都能用“处置式”进行解释。王力认为有些“把”字句并非真的表示一种处置,它只表示此事是受另一事影响而生的结果。他把这种“把”字句称为“处置式的活用”。再后来邵敬敏先生在《把字句及其变换式》中指出:“‘把’字句本身由于其中动作或某中原因,使把的宾语,全句主语或整个事件获得某种结果,或使动作达到某种状态,简称之为致果或致态”[3]P198来说明“把”字句本身的致使意义。这就意味着“把”字句的语义核心是致使。“把”字句后面的成分往往是一个致使情景。“处置”换种说法就是“致使”,是一种有意志力参与的“致使”。

概括地说,处置性和结果性是“把”字句最基本的语义特征,而“把”字句的特殊小类“把+N+Vv”在表现处置和结果义时和“把”字句并无很大区别,甚至其义更突出明显。其结构中 N处于一种不如意、待加工的状态,亟待改变和处理,谓语所表示的动作行为对其受动成分 N施加影响,这种影响致使该成分发生变化,产生某种预期的结果或处于某种好的状态。如“把衣服洗洗”,通过“洗洗”这个动作的实施,会对N产生影响,使衣服变得较之前干净。同时,一个合乎语义、语法的句子同时也要受到语用的制约,即进入“把”字祈使句中,语用约束就会要求其Vv同处置对象之间存在某种相对明确、自足的语境指示义。如“把衣服洗洗”的语境提示义是很明确的,即衣服脏了,需要洗洗;而“把衣服买买”的语境提示义不那么明确,更大成分上是由于“买”不是处置性动作,此时“把”字句的宾语认定性更强,“买”的对象有种模糊的概念,没有指明衣服是旧了还是脏了抑或是别的情况,可接受性不那么强。

二 “把+N+Vv”结构中Vv的语义特征

上述例子中,遛马的“遛”、洗衣服的“洗”、念报纸的“念”等(本文仅限于讨论单音节动词的重叠式),所表达的动作行为都不是一次性能够完成的,需要多次的重复和持续才能够完成。高平平从语用角度进行分析,认为“凡是能表示一定动作行为的并能够持续、重复的动词都可以重叠;反之,凡表示非动作行为、不能持续重复的动词或表示一定量的动词,一般不能重叠使用”[4]。动词重叠可表示动作反复多次,也可表示次数少时间短,还可表示尝试义,下面我们就结合动词重叠的语义特点对“把+N+Vv”结构限制下的Vv进行分析。

(一)Vv表示反复次数少、持续时间短的意义

李宇明指出:“动词重叠主要起的是调整动量的作用。”[5]其主要表义功能为调量,使基式(动词重叠前的形式)所表达的物量、数量、动量、度量向加大或缩小两个维度上发生变化。本文我们所讨论的是单音节动词的重叠,即所谓动量或时量的加大或减小。而“把马遛遛”、“把衣服洗洗”、“把报纸念念”中的动词“遛”、“洗”、“念”的重叠式为“遛遛”、“洗洗”、“念念”,显然,动词重叠之后所代表的行为次数明显减少,“遛遛马”比“遛马”遛的反复次数减少了。而“念”重叠后的“念念”持续义较之前更短暂,动词重叠后所代表的动作行为持续的时间没有重叠前长了,即持续的时间或者频率、次数相对的缩短了。

(二)动作Vv的结果有程度上的差异

动词所表示的动作对宾语所表示的事物进行处置后,其结果在程度上显示出了不同的差异性。如“把衣服洗洗”可以很认真的洗,也可以随便洗洗,造成的结果是所洗衣物的干净程度不同,而“把衣服买买”则不能说,是因为“买”这个动作实施后,只能有一种结果买下了,不可能有程度上的不同。

(三)动作Vv的结果有范围上的不同

动词所表示的动作对宾语所表示的事物进行处置后,其结果在范围上也会出现不同。如“把报纸念念”,“念报纸”可根据报纸所涵盖的版面、内容有选择性的念,可以念全部内容,也可以念部分章节,其结果就是范围的不同。而“把报纸借借”则不能有范围的不同,“借报纸”从主观上来讲目的很明确,就是把所需的报纸借来,对于所借的报纸而言,不存在范围的概念。

故“把+N+Vv”结构中动词的重叠含有次少时短和可度量的语义特点,这恰恰说明“把+N+Vv”结构成立的条件是动词重叠后所代表的动作行为能够表现出反复次数少、持续时间短的特点,此外,“V”还要具有“数量”的语法特征,即动作结果有一个“度”,具有可度量性,有一定的数量范围。

“把”字祈使句中的动词重叠是句子层面的问题,一个句子的完成不仅仅局限于核心动词的影响,而且也会受到句子其他成分的制约,沈稼轩曾指出:“一个句式是一个完型……只有把握句式的主题意义,才能解释许多分小类未能解决的语法现象,才能对许多语法现象作出相应的概括。”[6]P89所以,一种语法形式的选择也就意味着对其特有的语义进行的映射,从整体上进行分析无疑是一种纵观全局的良策。如“把草拔拔”和“把牙拔拔”,都是祈使句,其中的核心动词“拔”都相同,唯一就是宾语“草”和“牙”的不同,然而,这样的祈使句的完成却有赖于宾语的选定,可见,句式具有整体意义,不仅受核心动词的制约,而且受其他成分的影响。

此外,有的动词在“把”字祈使句中不能重叠,但却可以在一定的语境下出现在其他的“把”字句式中,如:“把书压压”,单说时不能够成立,但可以说“书皱了,他用力的把它压了压。”一个句子的语义是各个成分通力合作的结果,不是某个词在单独起作用。同样,“把”字句中的动词重叠看似是核心动词在起作用,实质却不只是动词的问题,而是整个句子层面的问题。

三 “把+N+Vv”结构中N的语义角色

在“把”字句中,“把”后的宾语可以充当各种语义角色,但前提是宾语要受到动词的作用,使宾语发生一定的变化。那么在“把+N+Vv”结构中的 N应当具有什么样的语义条件呢?张伯江认为:“施事和受事等并不是初始概念,跟动词发生种种语义关系的成分中最基本的角色只有两类,及原型施事和原型受事……‘把’字的宾语更多的具备受事的特征。”[7]从“把衣服洗洗”、“把草拔拔”、“把报纸念念”等可以看出,宾语“衣服”是“洗洗”的受事;“草”是“拔拔”的受事;“报纸”是动词“念念”受事。所以,在“把”字动词重叠中,“把”后的宾语多为受事宾语。

那么,是不是所有的宾语都能充当“把”后的受事呢,是不是所有的宾语都能和动词重叠搭配呢?我们可以说“把马遛遛”、“把报纸念念”、“把地扫扫”,但却不能说“把习学学”“把步跑跑”,通过对比,我们发现,“遛马”“念报纸”“扫地”中的名词“马”、“报纸”、“地”都是能单说的自由语素,而后者“学习”的“习”、“跑步”的“步”却不能单说,故进入“把+N+Vv”结构的 N必须是能单说的自由语素。但这只是一个必要不充分的条件,并不是所有能单说的自由语素都能充当“把”字结构的宾语,如“把街逛逛”“把球打打”等就不符合条件。根据上文提到的“把”字句的核心是致使义,所以进入“把+N+Vv”结构的名词与动词重叠后必须能发生某种变化,或产生某种预期的效果。如“把衣服洗洗”(较没洗之前衣服干净了),“把地扫扫”(扫完之后地面变得干净了)。而“逛街”“打球”则不会使“街”“球”发生任何的变化或使其本身达到某种预期的结果。

此外,即便是能单说的自由语素,倘若与那些本身就带有致使义的动词重叠相结合,也是不能够进入“把+N+Vv”的结构中的,如“晒太阳”,“太阳”是能单说的自由语素,“晒”所含的内在意思为“让太阳晒”,本身就含有致使义,这与“把”字句这种“致使义”是相互排斥的,故这样情况下符合特征的名词也是不能进入“把”字结构的。

综上,进入“把+N+Vv”结构的 N多为受事宾语,同时还应满足:一是“把”后面的名词是能单说的自由语素;二是名词与动词重叠之后能发生变化或达到某种预期结果,或者说至少要发生某种变化。

四 “把+N+Vv”与“Vv+N”的比较

一般情况下,“把+N+Vv”和“Vv+N”这两种结构是可以互换的,前者能够自由转换为后者,但后者转换为前者却有一定的限制,如“把衣服洗洗”可变换为“洗洗衣服”,两者的区别在于侧重点不同,“把+N+Vv”侧重点在于动作,着重强调这个动作行为的情况状态;而“Vv+N”侧重点在于宾语名词上。但是,当“Vv+N”表示一种经常性的行为习惯时,这时的 N表示无定的对象,通常不能转换为“把+N+Vv”结构。如“看看书、打打球”表示一种经常性的动作行为,不能把它转换为“把书看看、把球打打”。

本文从“把”字句的句式语义、“把+N+Vv”动词重叠的语义特征和名词的语义角色及“把+N+Vv”和“Vv+N”结构的比较等方面进行了系统的阐述,才没有宥于局部问题的探讨,疏于对整个体系的全方位的建构,此篇是管窥之见,还有很多尚未解决的问题,需要进一步从基础做起,搜集更多的语料素材,从中获取更多的研究发现。

[1]陆俭明.八十年代中国语法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3.

[2]黎锦熙.新著国语文法[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2.

[3]邵敬敏.把字句及其变换句式[A].研究生论文选集·语言文字分册[C].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5.

[4]高平平.谈“把”字句中的动词叠用[J].汉语学习,1999,(5).[5]李宇明.动词重叠的若干句法问题[J].中国语文,1998,(2).

[6]沈家煊.认知与汉语语法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7]张伯江.论“把”字句的句式语义[J].语言研究,2001,(1).

H021

A

1673-2219(2012)10-0166-03

2012-07-15

弋雅鹏(1987-),女,河南登封人,河南师范大学文学院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语法与修辞研究。

(责任编校:王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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