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皇权统治与诸葛亮、司马懿的政治选择
2012-04-07毕秋生宋萌萌
毕秋生,宋萌萌
(1.中共济南市委政策研究室;2.济南市公安局历城分局;济南 250099)
论皇权统治与诸葛亮、司马懿的政治选择
毕秋生1,宋萌萌2
(1.中共济南市委政策研究室;2.济南市公安局历城分局;济南 250099)
诸葛亮和司马懿都是三国时期的托孤重臣,两人起点相似,却做了忠诚和谋逆两种截然不同的政治选择。究其原因,主观上有个人因素,客观上则与两国不同的皇权统治密不可分。总体看,蜀汉皇权统治顺应了以诸葛亮为首的士大夫阶层的愿望,维护和发展了他们的利益,使诸葛亮满门为皇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曹魏皇权统治则在很大程度上背离了以司马懿为首的士大夫阶层的愿望,没有维护好甚至危害了他们的利益,最终导致司马懿家族谋逆和夺权。
皇权统治;诸葛亮;司马懿;三国史
诸葛亮和司马懿都是三国时期的托孤重臣。刘备去世后,诸葛亮受命辅佐刘禅;曹丕、曹睿相继去世,司马懿先后辅佐曹睿、曹芳。从这些情况看,诸葛亮与司马懿有许多相似之处:都是皇权主要支柱士大夫阶层的领袖人物、都是辅佐年幼无能的庸主、都有很大的权力和很高的威望。然而两人却做了截然不同的政治选择:诸葛亮忠心耿耿地辅佐幼主,成为一代贤相,儿子和孙子都为保卫蜀汉皇朝而血洒疆场;司马懿却处心积虑地发展私人势力,逐步控制幼主,儿子继之,孙子司马炎最终篡魏称帝。究其原因,从主观方面看,是两人个体不同所致;而从客观方面看,则与蜀汉、曹魏的皇权统治不同有关。本文重点从皇朝建立方式、统治思想、皇帝驾驭大臣手段、中央政府权力分配等方面入手,分析蜀汉、曹魏皇权统治的异同,并探究其对两人的政治选择产生的影响。
一、皇朝建立方式:继承汉统与篡汉自立
蜀汉以继承汉统的名义建立,容易赢得诸葛亮的忠诚。纵观我国封建社会历史,儒家士大夫一向恪守“君君、臣臣”的政治信条,把“忠”作为根本政治原则。“忠”,从狭义上说是对某个皇帝的忠诚,广义上则是对整个皇朝的忠诚。狭义的“忠”相对好突破。如大多数士大夫会默认因皇室内部斗争而发生的皇位更迭;天下大乱之际,皇族中的优秀人物趁机崛起平定天下做皇帝但不改国号(如汉光武帝刘秀)也会受到士大夫拥护,因为这既没有推翻朝廷也稳定了天下。广义上的“忠”则很难突破。一般来说士大夫反对改朝换代的,例外的情况有两种:一是皇帝荒淫残暴导致民不聊生,反对者建立新朝(如李渊父子),这虽然“不忠”却因有拯救天下苍生的意义而能得到士大夫拥护。二是皇朝建立时间短,特别是由大臣通过夺位建立的皇朝,士大夫还没有形成效忠的惯性;新皇帝如果年幼或者昏庸残暴,此时威望很高的大臣夺位(如赵匡胤)往往也能得到士大夫认可。但这两种情况是士大夫阶层对改朝换代认识的“最大公约数”。除此之外,其他原因引发的改朝换代都会引起多数士大夫甚至整个士大夫阶层的激烈反对和谴责。刘备的帝王事业,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模仿汉光武帝。刘备是汉景帝子中山靖王刘胜之后,虽“世数悠远,昭穆难明”,[1]《蜀书·先主传》传到他也成了普通百姓,但姓刘让他还有了一点皇族的凭据。因此,在汉末大乱之际,刘备以皇族身份打出兴复汉室的广告,符合士大夫“忠”的政治原则。随着形势的发展,刘协无能,其他皇族逐渐淡出政治舞台,只剩下刘备有重振汉室的能力、威望和意愿。由于刘备、刘协都是高祖子孙,两人要争夺帝位也是属于皇族内部斗争不涉及改朝换代。所以,即使因为拥刘备而反刘协也算不上不忠,反而还有重振汉朝的希望。于是,许多心存汉室的士大夫心安理得地追随刘备,并将其作为兴复汉室的唯一人选做好了拥立的准备。诸葛亮就很认同刘备皇族血统、赞成兴复汉室,也支持刘备在适当时机称帝:稳定西川之后就鼓动刘备称汉中王,迈出称帝的关键一步;曹丕废汉建魏、刘协遇害的消息传到蜀中,刘备立即在成都宣布继承帝统重建汉朝(史称蜀汉或蜀)。刘备称帝时机选择得很恰当,此时曹丕替他搬开了刘协这个最大障碍,他以刘邦后裔身份继承汉统可谓顺理成章。虽然蜀汉与东汉有本质区别,但国号仍然是汉皇帝仍然姓刘,这就没有从根本上触犯“忠”的政治原则,容易唤起士大夫的效忠感情,也容易赢得诸葛亮的忠诚。只要继任的皇帝不是荒淫无道的暴君,他就会继续效忠,也会要求子孙效忠,从而形成一种世代相继的效忠。刘禅虽然昏庸无能但不是暴君,并且坚持兴复汉室的旗帜,于是诸葛亮就继续效忠刘禅。诸葛亮《出师表》就表达了这一忠心:“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1]《蜀书·诸葛亮传》
曹魏篡汉自立,较难赢得司马懿的忠诚。汉末大乱,曹操起兵之初可能是真的想匡扶朝廷,然而随着实力增强,开始想自己当主子了。但曹操并非皇族,无法名正言顺地开展帝王之业,只能“挟天子以令诸侯”,最后以魏王爵位去世。曹丕袭魏王后很快迫使汉献帝禅让,正式建立魏朝。但曹丕称帝名不正言不顺,时机也不很恰当。第一,曹氏是没有皇族血统的臣子且出身宦官家族,士大夫对宦官素来轻蔑,故出身已经让士大夫对曹氏心存芥蒂,想再让他们真心效忠难度可想而知。第二,刘协虽然软弱但没有荒淫残暴行为,对汉末大乱也不应负直接责任,故没有构成以拯救苍生为名推翻刘协的条件。这种情况下曹丕篡汉,不仅会让人们同情刘协,还给后来者提供了借口。第三,若从高祖刘邦算起,汉祚已有400年,士大夫阶层形成的忠诚皇室的惯性,不容易短时间接受僭越之主。针对曹操弄权,吉本、耿纪、魏讽等人曾组织两次军事行动,虽然失败但影响不小。另外,曹操集团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赞成其称帝,如荀彧甚至反对曹操当魏公。他“以为太祖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1]《魏书·荀彧传》所以,曹丕以宦官后代身份篡汉违背了“忠”的政治原则,不容易唤起士大夫的效忠感情。特别是司马懿出身世家大族,属于士大夫的上层,自然不甘心世世代代都做宦官家族的臣子,他当初就不愿意在曹操手下当官,后来虽然参与了篡汉行动,但是否真心拥戴曹氏值得怀疑。面对这样的形势,曹魏建立之初,应当剪除司马懿等威胁皇权的主要人物,并在较长时间内励精图治、恩威并施,以赢得士大夫阶层的普遍忠诚。然而,历史没有给曹魏这个机会。对司马懿,曹丕由于欣赏而不想杀,曹睿出于对付蜀吴威胁的需要不能杀,可等到曹丕父子都去世后他还活着,而且有大功于朝廷还没有小辫子可抓,很难以正当理由诛杀。此时的皇帝曹芳是一个孱弱昏庸之人,辅佐他的是膏粱子弟曹爽,两人都无法诛杀或控制司马懿。面对大好机遇,司马懿摆脱宦官之后曹氏统治也就顺理成章。对此,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何兹全先生在《三国史》中有一段引述陈寅恪先生的话:“汉末士大夫阶级之代表人袁绍,其凭借深厚,远过于阉宦阶级之代表人曹操,而官渡一战,曹氏胜,袁氏败,于是当时士大夫阶级不得不隐忍屈辱,暂与曹氏合作,但乘机恢复之念,未始或忘也。东汉末世与曹孟德合作诸士大夫,官渡战后五十年间多已死亡。而司马仲达,其年少于孟德二十四岁,又后死三十一年,乘曹氏子孙孱弱昏庸之际,以垂死之年,奋起一击,二子师、昭承其遗业,终于颠覆魏鼎,取而代之,尽复东汉时士大夫阶级统治全盛之局。”[2]209
二、统治思想:正宗儒家与儒法混合
蜀汉采用正宗儒家统治思想,对诸葛亮有较强吸引力和感召力。蜀汉政权继承的是东汉帝统,其统治思想也是儒家思想。刘备早年曾以大儒卢植为师,对儒家一向极为尊重。他之所以打出兴复汉室的旗帜,除了皇族血统因素外,更有儒家忠君思想的因素。在儒家思想指导下,他提出了“惟贤惟德,能服于人”,[1]《蜀书·先主传》认为人心向背是事业成败的决定因素,努力争取人心。在被曹操打败溃逃之时有大量民众跟随,有人建议抛弃民众以快逃,他严词拒绝:“夫济大事必以人为本,今人归吾,吾何忍弃去。”[1]《蜀书·先主传》在与庞统讨论取西川时,他指出:“与吾为水火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宽;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每与操反,事乃可成耳。”[1]《蜀书·庞统传》他入主成都后,对周群、杜琼、许慈等西川儒家代表人物加官进爵,令各居其位以充分发挥作用。刘备这种继承东汉儒家统治思想的做法,很对正宗士大夫的路。诸葛亮作为士大夫的领袖人物,自然赞同且身体力行。如他数擒数纵孟获就是重在收服西南少数民族人心。因此,刘备的统治指导思想,契合了诸葛亮的意愿使其乐意效忠。更重要的是,这种统治思想使君臣之间形成了统一的意识形态,皇权易世后,只要新皇帝继续坚持这一统治思想,诸葛亮就会继续效忠新皇帝。所以,刘备驾崩之后,刘禅登基后虽然昏庸但没有转向刚猛繁苛的暴政,而是继续坚持以儒家思想为指导,于是诸葛亮就继续效忠刘禅。
曹魏采用儒法混合的统治思想,对司马懿的吸引力和感召力比较有限。陈寿对曹操的评介是“运筹演谋,鞭挞宇内,揽申、商之法术,该韩、白之奇策”,[1]《魏书·武帝纪》明确指出他偏向于法家。加上曹操本人虽然尊孔但又非常务实,对所谓虚名看得不重。特别是身处东汉末年乱世,他更注重的是如何达到目的,而不太在乎用什么手段。如他借为父报仇之名征伐陶谦,“击破之,遂攻拔襄贲,所过多所屠戮”。[1]《魏书·武帝纪》之所以杀人很多,可能是要达到震慑敌人的目的。但这显然不是收取人心的做法,与正宗士大夫的政治思想有矛盾。曹丕、曹睿当皇帝后,社会趋于安定,儒家思想受到更多重视,但是儒法两种思想仍在朝廷中并存甚至激烈斗争。如曹睿统治时兖州刺史王昶上疏:“魏承秦汉之弊。法制苛碎,不大厘改国典以准先王之风,而望智化复兴,不可得也。”[1]《魏书·王昶传》可见,曹魏繁苛的政治不为正宗儒家士大夫所喜。特别是司马懿家作为伏膺儒教的世家大族,自然对这种儒法混合的政治思想不太感冒。他作为有野心的杰出封建政治家,如有机会就确立正宗儒家思想统治地位是很自然的事。历史正好提供了这个机会。由于曹魏皇帝一直没有完全转到正宗儒家政治思想轨道上来,使得士大夫们日益倾向司马家族,第一代辅佐曹操的文人去世后,其后代中的很多人就转到了司马家门,如荀彧之子荀顗就是辅助司马氏的重要人物。因此,司马父子自然要抓住机会图谋不轨。时吴人张悌就说:“曹操虽功盖中夏,民畏其威而不怀其德也。丕、睿承之,刑繁役重,东西驱驰,无有宁岁。司马懿父子累有大功,除其烦苛而布其平惠,为之谋主而救其疾苦,民心归之亦已久矣。故淮南三叛,而腹心不扰;曹髦之死,四方不动。”[3]917
三、皇帝驾驭大臣手段:信任大度与狐疑猜忌
蜀汉皇帝待大臣信任宽厚,以温情手段赢得诸葛亮等的忠诚。刘备起家之初,“内丰财施,士之下者,必与同席而坐,同簋而食,无所简择。众多归焉”。[1]《蜀书·先主传》占领益州后,他对刘璋旧臣不念旧恶安排得当,“董和、黄权、李严等本璋之所授用也,吴壹、费观等又璋之婚亲也,彭羕又璋之所排摈也,刘巴者宿昔之所忌恨也,皆处之显任,尽其器能。有志之士,无不竞劝”。[1]《蜀书·先主传》他欲称帝时费诗提出反对,但只将其贬官而没有做进一步处理。他晚年伐吴失败黄权不得已降魏,有人建议惩治其家人时,他说:“孤负黄权,权不负孤也。”[1]《蜀书·黄权传》黄权听到老婆孩子被害的传言对曹丕说:“臣与刘、葛推诚相信,明臣本志。疑惑未实,请须后问。”[1]《蜀书·黄权传》后来刘备驾崩消息传到魏国,群臣皆贺独黄权例外。由于刘备对大臣宽厚信任,蜀汉君臣关系相对和谐,大臣们不易生出二心。特别是刘备三顾茅庐,使诸葛亮大为感动欣然出山为之效劳。托孤时,刘备的一句“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1]《蜀书·诸葛亮传》更让他深深震动而感激涕零,甘心为皇帝肝脑涂地。对此,陈寿评曰:“先主之弘毅宽厚,知人待士,盖有高祖之风,英雄之器焉。及其举国讬孤於诸葛亮,而心神无贰,诚君臣之至公,古今之盛轨也。”[1]《蜀书·先主传》所以,刘备以宽厚信任的驭臣之道,赢得了诸葛亮等的忠诚。以至于刘备驾崩之后,他仍效忠后主以报先主恩德。刘禅继位后,也没有明显严苛地对待大臣,如费诗还做到谏议大夫得以善终。他更没有对诸葛亮表露出猜忌,而是按照刘备的要求父事诸葛亮,对其做出的军政决策都基本同意。在这种信任面前,诸葛亮自然而然地将对刘备的忠诚转移到了后主身上,鞠躬尽瘁地辅佐。后来诸葛瞻尚公主,君臣两家更加亲密。这样的君臣关系使得诸葛亮不想谋反、后代也不愿谋反。
曹魏皇帝对大臣狐疑猜忌,采取强制手段迫司马懿合作。曹操狐疑成性,出手狠辣,被许子将
称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1]《魏书·武帝纪》如在逃避董卓之乱回归乡里的路上杀吕伯奢家人。关于这件事有三种记载;一是“伯奢不在,其子与宾客共劫太祖,取马及物,太祖手刃击杀数人”;[1]《魏书·武帝纪》二是“伯奢出行,五子皆在,备宾主礼。太祖自以背卓命,疑其图己,手剑夜杀八人而去”;[1]《魏书·武帝纪》三是“太祖闻其食器声,以为图己,遂夜杀之。既而凄怆曰‘宁我负人,毋人负我!’”。[1]《魏书·武帝纪》综合起来看,第一种记载有为尊者讳的意思,因为谁也不能证实曹操回乡时骑名马带宝物,而吕家既是故人,且养得起宾客,必为富人之家,贪的什么马匹、什么物品?因此,后两种记载应更为可信。仅仅因为怀疑图己他就痛下杀手。曹操还“持法峻刻,诸将有计画胜出己者,随以法诛之,及故人旧怨,亦皆无馀”。[1]《魏书·武帝纪》他可以对归顺的敌人既往不咎,但对触犯自己的臣子却很无情,如仅因荀彧不同意他当魏公便“心不能平”,[1]《魏书·荀彧传》最后导致其“以忧薨”。[1]《魏书·荀彧传》荀彧尚且因不识时务而导致如此下场,况他人乎!曹丕继承了乃父之风,表面宽容东吴送回的于禁,实际设计羞辱使其羞愤而终。曹操父子严苛的待臣态度,使得大臣们对其是既效忠又提防,君臣之间关系微妙。面对一代奸雄曹操,司马懿起初“不欲屈节曹氏,辞以风痹,不能起居。魏武使人夜往密刺之,帝坚卧不动。及魏武为丞相,又辟为文学掾,敕行者曰:‘若复盘桓,便收之。’帝惧而就职”。[4]《宣帝纪》可见,曹操以暴力威胁迫司马懿出仕,司马懿为曹操效力乃不得已而为之。这与刘备三顾茅庐、诸葛亮欣然出山构成了鲜明对比。压力之下的合作是存在较大变数的,而且这种合作也很难传承下去。如果皇帝能力较强,司马懿还能继续合作,否则,他就很可能要解除合作关系。在奸雄曹操统治下,司马懿采取韬晦之策十分谨慎小心,尽量不显露自己的军事和政治才华,只在农业生产等经济领域发表重要意见。在曹丕、曹睿时代,司马懿继续战战兢兢地为皇帝服务,官越做越大,到了曹芳时代又成为托孤大臣之一。此时,君臣强弱已经完全易位,司马懿是功高震主、威望日隆、资历很深的大臣,而曹芳是一个昏庸无能之辈。于是,司马懿的机会来了,终于有了解除与曹氏合作关系的条件,可以摆脱压抑的日子了。
四、中央政府权力分配:异姓执政与宗室专权
蜀汉异姓主导中央政府权力,诸葛亮稳居相位终身执政。刘备虽号称汉室之胄、皇家宗族,但轮到他已是寒门小户,史书中没有记载他的兄弟姐妹,近枝宗族中也没有高官显贵,只得从五湖四海广泛吸纳贤才。由此,刘备的班子成员中很少有姓刘的。这个从《三国志》的人物传记就能看出,只在《蜀书·二主妃子传》中有对宗室人物的记载,其余入《蜀书》传记的人物都不是宗室,也没有对宗室主政的记载。蜀汉(包括刘备称帝前)的高级文武官员,前期主要是:文有诸葛亮、庞统、法正、许靖、糜竺、孙乾、简雍、李严等,武有关羽、张飞、马超、黄忠、赵云、魏延等;后期主要是:文有蒋琬、费祎等,武有姜维、张嶷、张翼等,还都是外姓人士。而且刘备不以亲疏用人,如大家都以为要让张飞当汉中太守时,他却选拔了很有将才的魏延,以致一军皆惊。特别是三国处于乱世分裂时期,军权最重要,而刘备的高级军官中没有一个宗室人员,关、张与刘备再亲密也算不得宗室。这样能让士大夫看到希望,没有必要以谋逆手段获得权力地位,有利于巩固皇权。刘备在永安托孤时,诸葛亮、李严受命辅政,没有宗室人员参与,而且命刘禅兄弟父事诸葛亮,明确了辅政的主角是诸葛亮,由其掌握军政大权。刘禅继位后基本上是按照刘备遗诏行事,继续重用外姓大臣。诸葛亮虽身为丞相,却一直掌握事实上的最高决策权。大臣们也都承认诸葛亮的权威,如邓芝在出使东吴时就直接拿诸葛亮与孙权对比,表达了拥护诸葛亮合法统治权力的态度。对这一段历史,人们称之为诸葛亮治蜀。在朝野上下都高度拥护的情况下,诸葛亮显然缺乏谋反的动力,他没有必要冒着青史留骂名的危险,欺压幼主甚至废掉幼主自己当皇帝。
曹魏宗室主导中央政府权力,司马懿被迫以谋逆手段巩固地位。曹操父亲曹嵩,“夏侯氏之子,夏侯惇之叔父。太祖与惇为从父兄弟”。[1]《魏书·武帝纪》所以,曹家、夏侯家都是曹操的亲族。曹氏、夏侯氏子弟众多,这是曹操的先天优势。他从开始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曹仁、曹洪、曹真、曹休、夏侯惇、夏侯渊等一大批宗族子弟都追随他,组成了高级军官的骨干力量,曹操部队是名副其实的曹家军。曹操、曹丕、曹睿三代,曹氏和夏侯氏都占据最高军事长官职位,掌握最高军事指挥权,且能左右朝廷政事。文官中的荀彧、郭嘉、程昱、荀攸、贾诩等人虽然作用很大,但在地位实权上与宗室武官相比还是差了不少,基本上只有军国大事参谋权而没有指挥权,也不能左右朝政。而且,曹魏两任皇帝托孤,都以宗室人物作为第一辅政大臣,让宗室人物主导中央政府权力。曹丕临终时,曹真、陈群、曹休、司马懿并受遗诏辅佐曹睿,但陈群、司马懿只是配角。曹睿去世后,曹爽和司马懿作为两大巨头共同辅政,司马懿的地位明显提高但仍不如曹爽。总是由宗室掌握中央政府权力,是不得人心的,限制外姓士大夫进入最高决策层会引起他们的不满,因而他们很有可能会支持有威望有能力的领袖人物谋逆,况且即便司马懿是第二辅政大臣地位也不很稳固。曹爽在一部分士大夫的支持下想要剥夺他的辅政权力,企图建立完全由宗室主导的中央政府。如果曹爽的计划成功,司马懿就很有可能一步步走向家族灭亡。此时,司马懿如果想保住地位,退一步说想要保住家族性命,只能先采取措施控制幼主,以后再顺势而为。另外,曹操在选拔人才时主要看才能,而对德行不太看重。他于建安十五年春下令曰:“必廉士而后可用,则齐桓其何以霸世!今天下得无有被褐怀玉而钓于渭滨者乎?又得无盗嫂受金而未遇无知者乎……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1]《魏书·武帝纪》这样的选拔人才方式虽能快速壮大势力,但很难避免野心家进入高层(如司马懿),也难以避免见风使舵者混进来(如后来转投司马家族的大臣)。
综上所述,蜀汉皇权统治顺应了以诸葛亮为代表的士大夫阶层的愿望,维护和发展了他们的利益,从而使诸葛亮满门为皇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曹魏皇权统治则在很大程度上背离了以司马懿为代表的士大夫阶层的愿望,没有维护甚至危害了他们的利益,最终导致司马懿家族谋逆和夺权。诸葛亮和司马懿看似起点相同,但却终点迥异的政治道路,又一次验证了时势造英雄的历史规律。
[1]陈寿,裴松之.三国志[M].北京:中华书局,2007.
[2]司马光.资治通鉴[M].北京:中华书局,2006.
[3]何兹全.三国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
[4]房玄龄.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
On Imperial Rules and Political Choices Zhuge Liang and Sima Yi’s
BIQiu-sheng1,SONG Meng-meng2
(1.Policy Research Office,CPC Ji’nan Municipal Committee;
2.Ji’nan Municipal Public Security Bureau Licheng Branch,Ji’nan 250099,China)
Zhuge Liang and Sima Yi were important officials in the period of the Three Kingdoms,having similar starting point,but seeking two quite distinct political choices.Subjective factors include personal reasons and objective reasons are closely linked with the different imperial rules of the two kingdoms.Overall,the Shu Han imperial rule complies with the aspirations of the literati and officialdom class headed by Zhuge Liang,maintaining and developing their interests,so that the Zhuge Liang family is loyal and devoted to the last for the royal family.To great extent,Wei’s imperial rule deviates from the aspirations of the literati and officialdom class led by Sima Yi,there is nomaintenance or even does harm to their interests.Eventually,the Sima Yi family conspires against royal shrines and seizes the power.
imperial rule;Zhuge Liang;Sima Yi;the history of Three Kingdoms
K235
:A
:1672-3910(2012)04-0026-05
2012-04-17
毕秋生(1981-),男,山东梁山人,主任科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