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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价值观念嬗变背后的现代性焦虑
——论刘玉峰长篇小说《漂泊的日子》的主题蕴涵

2012-04-07刘瑞杰

关键词:转型期价值观念现代性

刘瑞杰

社会价值观念嬗变背后的现代性焦虑
——论刘玉峰长篇小说《漂泊的日子》的主题蕴涵

刘瑞杰

刘玉峰的长篇小说《漂泊的日子》塑造了一个“北漂”者秋子的形象,通过对这个“北漂一族”形象的展现,反映了人们由于社会价值观念的嬗变所造成的情感、精神、生活状态上不同程度的改变。揭示出时代转型期人们普遍存在的现代性焦虑问题,表现了作者对普通民众所给予的人文关怀和对一些社会现象进行的深刻反思。

社会价值观念;嬗变;现代性焦虑

刘玉峰的长篇小说《漂泊的日子》描写了“北漂”者秋子的故事:为留住一心想去日本的女友童瑶,他耗尽积蓄在北京买二手房。但房子并没有挽留住女友的心,感情受挫的秋子在偶然中和女同事陈小燕发生关系,这让秋子尴尬与不安。恰巧此时秋子单位出版大型画册的业务涉嫌违规,秋子在无奈之中成了替罪羊,最终结束了“北漂”生活,启程回乡……作家眼中的“北漂一族”,不仅是指生存上常变不定的状态,同时“漂”还意味着情感和精神状态上的难以安妥,在多方面的“漂”动状态下,显示了生活在无奈中的艰难进行,还反映了人们由于价值观的不断嬗变而带来的情感、精神、生活状态上的改变,由此揭示出社会转型期人们所普遍存在的现代性焦虑问题。

一 社会价值观念的嬗变

“漂泊”的人生状态首先体现出的是中国由传统向现代转型过程中社会价值观念的嬗变。这种嬗变体现于当代价值观念与传统价值观念在金钱、爱情、道德、诚信等方面的相互冲突与矛盾之中。

小说一开始就交代,“再好的朋友不借钱”。透过这句流行话语,便可见生活在京城里的人们对金钱的看重胜于朋友情谊,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一旦某一方在经济上遇到困难而向朋友借钱,这肯定是办不到的。金钱大于情谊,这种流行观念很清晰地说明时下人们对金钱的极度崇拜,甚至连人类社会宝贵的友情都已经无法撼动金钱在人心中的地位。小说从一开头便引入这句流行语,也正为整部小说极力凸显小说人物的拜金思想定下了讽刺性的基调。再从小说情节来看,拜金观念在其中得到淋漓尽致地体现,特别是以刘京鸣为代表的小说人物处处表现出的“捞钱”观念更是异常明显。如果说,刘京鸣通过扶贫来捞钱只是陈小燕的一面之词,其拜金思想在此体现的还不够明显,那么他通过刊办大型画册,从而大量收取版面费的行为,就使得其拜金主义思想赤裸裸地展现在读者面前了。在刘京鸣眼中,宣传城市绿色环保又变成绝佳的幌子,借此捞取可观的版面费才是首要目的。因此,原是得到国家有关部委批准而用来宣传城市绿色环保的好事,却再次成为刘京鸣用来捞钱的最佳工具,尤其是当画册原有版面无法满足各地参选单位时,他更是向秋子表现出对金钱的极度贪求,公然宣称:“反正钱又不咬手,越多越好。”到了最后分钱的时候,刘京鸣更是用尽心思,欺骗同事,而“所谓吴总的那份钱,全归刘京鸣自己所有”。综合分析刘京鸣上述言行,其最终目的就是想尽方法来“捞钱”。

在传统观念里,人们通常对爱情持一种唯美纯洁的态度,但在转型期多重观念的冲击下唯美纯洁的态度也遗失了。这种遗失主要表现在以陈小燕的母亲为代表的传统爱情价值观与以刘京鸣等为代表的西化爱情价值观的相斥以及童瑶对秋子的背叛。

陈小燕的母亲常催促陈小燕赶快找个对象把自己嫁出去,她并不认同女儿所谓的“三十岁的大姑娘没男朋友的多的去了”是种流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传统爱情才是值得推崇的。她的这种观念与刘京鸣母亲对爱情的看法不谋而合,可以说,她们这一代人对爱情的态度正是传统爱情观念的体现。而对刘京鸣来讲,他所信奉的是西化的爱情观,所谓“合则留,不合则分”正是他所推崇的爱情观。事实上,裴林林起初就对刘京鸣做了交代:“咱们做夫妻不合适,做情人没得说”,[1]而刘京鸣心里也明白这一点,他宁可与裴林林保持暧昧,满足着双方对于性的需求,可若谈起真感情,还差得远。

对传统爱情观念最具颠覆力度的还是童瑶和秋子的爱情。秋子与童瑶曾经共患难,即使在童瑶遇到条件稍好的北京人时,她也觉得不如秋子让她感到踏实可靠。可这美好的爱情同样经不起诱惑,童瑶对爱情的忠诚要用什么来衡量也感到困惑不已。她虽然觉得日本人渡边“其貌不扬,远没有秋子让女孩子心醉,但渡边有秋子所没有的能量”,[2]童瑶最终承认“一个男人的外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为女人带来力量与希望”,“人不能生活在自己骗自己的虚幻世界里,生活最重要的就是要面对现实”。[3]因此,上一刻童谣还在遗憾与秋子的爱情,下一刻就“人面桃花阳光明媚”的与渡边约会了。为了自己的前途,童瑶宁愿受点苦,也不愿意跟着没什么希望的秋子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可见,在社会转型期,爱情也成了实现某种功利性目的的工具,从而达成“个人效用的最大化”,[4]即一切以“交换价值取向”[5]为根本,以成本的最小化换取利益的最大化。

通过以上论述,不难看到,在现代变革的关键时期,随之而变的不仅是物质上的极大富足,这种转变同样也存在于精神思想方面。这种社会价值观念的嬗变,有对传统糟粕的抛弃,但更多的是对优良传统价值观念的扭曲与异变。

二 现代性焦虑的凸显

马泰·卡林内斯库在看待“现代性”的问题时曾提出“两种现代性”见解,一种是“作为西方文明史一个阶段的现代性”,另一种则是“作为美学概念的现代性”。[6]其中,第一种现代性主要是由科技和经济变化所导致的,我们可以称之为“社会的现代性”,第二种现代性则主要是指现代文化,可以称之为“文化的现代性”。针对马泰·卡林内斯库对“文化的现代性”的论述,再读小说《漂泊的日子》,不难发现,作品在反映我国由传统向现代过渡期间社会价值观念嬗变的同时,也深刻地揭示出在社会急剧转型期人的现代性焦虑问题,这才是小说更深的主旨。而这种现代性焦虑主要体现为对传统文化价值失范的焦虑,对终极价值理念丧失所带来的思想空虚、无所寄托的焦虑。

小说在叙述秋子坐公交车上班时,特意使用一定笔墨描写了一次交通意外。而当秋子把这件事告诉刘京鸣的时候,刘京鸣却对此作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笑着说:“这年头大家都烦着呢,谁心里都不顺畅,很正常。”

且将刘京鸣口中提到的“这年头”当做探究线索来看。小说创作的时间背景正是处于由传统向现代过渡的当代中国。而从“传统”向“现代”的过渡,是全球都要经历的一场世界性的变动。这场变动,既是一种诱惑,又是一种压力。但是,“没有一个国家或社会能免于这项诱惑与压力”。[7]因此,在这个特殊的社会转型期中,刘京鸣等人心中都对这个社会的去向以及前景的认识充满了不确定性,正是出于对这种不确定性的焦虑,他们想抓住一些有安全感的东西,特别是物质财富。当物质上得到改善时,精神食粮却得不到同等补充,思想上的文化价值观念、终极价值理念也处于失范状态,正是因为这种文化价值观念的失范,这种终极价值理念的丧失,直接导致刘京鸣、裴林林等的无信仰化。除金钱之外,他们不再相信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神圣的。“对刘京鸣来说,既不缺钱,也不缺智商,可就是无所事事,好像患了软骨病似的。虽然经济发展了,城市变样了,生活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可是人们的精神世界却瓦解了,人与人之间变得陌生起来,大家追求的主题就是拥有……”[8]然而越是如此,刘京鸣便越感到一种无家可归的漂泊感,他们的内心是孤独寂寞的,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朋友,正如小说所说的那样,“虽然刘京鸣的朋友遍京城,可是刘京鸣时常都有一种无聊和孤独的感觉”。

在爱情方面,当传统爱情观的嬗变在刘京鸣、裴林林等人身上得到印证的同时,当刘京鸣、裴林林等人纵情享受暧昧关系时,我们却从这些印证与享受中很强烈地读到一种人物思想情感与言行举措之间的矛盾,而从这矛盾中又分明体会到人物因此所流露出的更深的焦虑感。小说写到,深夜回家的刘京鸣听着儿子的鼾声“忽然涌起一阵凄凉”,进而睡意全无。这种凄凉之感应是刘京鸣觉得自己未对儿子尽到父亲的责任而引起的,他也认识到自己未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对此,老太太一席话就点中了刘京鸣凄凉的要害,“京鸣,该成个家了……成天忙着挣钱,挣得再多,孤魂野鬼似的有什么意思”。刘京鸣对老太太的劝诫只是报以苦笑,老太太进屋后,他摸出烟又抽起来,此时这微弱的烟火照亮了刘京鸣紧锁的眉头,其焦虑之感顿时清晰地显露在我们眼前。这种焦虑并不是因为经济原因,而是源于身陷“黑夜”之中的刘京鸣已完全找不回对家庭与人生的精神归依。最终,丧失了精神归依的刘京鸣只有继续将其追求安全感的理念寄托在物质上,即不择手段拼命地挣钱。可当刘京鸣等人在精神与物质上都嗅不到安全的气息时,这股“焦虑症”就体现出来,它既是人贪求物质财富却无法满足的失望,又是精神无依的痛苦挣扎。

概而言之,当社会经历由传统向现代的变革时,这中间不免要造成一些阵痛,我们不可能越过这种阵痛而从最初的传统状态直接跃入所谓的“后工业时代”。对此,人们更应想到的是如何通过有效的途径尽可能将这种阵痛降低到最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刘玉峰的《漂泊的日子》显示了作者较为深远的时代眼光以及他本人对处在当下这个特殊转型期里的人们所给予的人文关怀。与此同时,只有准确理解并把握好作品在凸显在时代变革过程中所反映的诸多社会问题和人的精神问题,才能顺利实施相应的疗救方法,以使当前社会的传统文化价值失范现象得以规束,并逐步抚平人们处于这种剧烈的社会变革期下普遍存在的现代性焦虑所带来的精神创伤,最终重构业已丧失的终极价值理念。这应是《漂泊的日子》所要表达的深层主题蕴涵。

[1][2][3]刘玉峰.漂泊的日子《十月·长篇小说》[J].北京出版集团公司,2011:186 -195.

[4]曹锦清,陈保平.中国七问[M].中国科技教育出版社,2002:85.

[5][德]尤尔根·哈贝马斯.合法化危机[M].刘北成,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107.

[6][美]马泰·卡林内斯库.现代性的五副面孔[M].顾爱彬,等,译.商务印书馆,2002:48.

[7]金耀基.从传统到现代[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92.

[8]刘玉峰.《漂泊的日子》,《十月·长篇小说》[J].北京出版集团公司,2011:197、198.

On Anxiety of Modern People Hiding in the Changes of SocialValues

Liu Ruijie

The article shows the changes of social values,social emotion and the mentality and life state of modern people.The character Qiuzi,one of the persons fighting for living in Beijing described in the book Days of Wandering written by LiuYufeng.And it reveals the anxiety of modern people which is the universal issue for people living in transitional society .It also indicates the writer’s humanistic care to the ordinary people and made a deep reflection about the phenomena.

socialvalue;change;modern anxiety

I206.7

A

1672-6758( 2012) 03-0103-2

刘瑞杰,在读硕士,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四川·南充。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邮政编码:637002

Class No.:I206.7Document Mark:A

(责任编辑:蔡雪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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