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人生存论世界的缺失及欲求假象
2012-04-01张雷
张 雷
(东南大学 人文学院,江苏 南京 211189)
一、形而上学式的经济人假设
从西方经济伦理思想史的发展角度看,经济伦理学对经济活动的道德分析依赖于经济人假设这一思想。经济人假设思想的最初设计者斯密以人的利己性为基点来论述个人谋求自身利益的动机与行为,并以追求自身利益的经济人为出发点,建立起古典经济学的整个分析体系。他认为社会生活中的人皆怀着自利的打算,利己或自爱是人类的本性,在经济活动中,每个人都尽力用他的资本“使其生产物的价值能达到最大程度”[1],这恰是“社会财富、国民财富以及私人财富所赖以产生的重大因素”[2]。利己的行为是为了追求自身的利益,但是却能增进社会的利益,这尽管并非他的本意,但他追求经济利益的行为受着“看不见的手”的指引, “在这种场合,像在其他许多场合一样,他受着一只看不见的手的指引,去尽力达到一个并非他本意想要达到的目的,也并不因为是非出于本意,就对社会有害,他追求自己的利益,往往使他能比他真正出于本意的情况下更有效地促进社会的利益”[1],让利己之心在自由的条件下充分发挥作用,并在“看不见的手”的引导下,实现社会的普遍福利及社会物质财富的增加。经济人假设思想成了西方现代经济伦理学的理论基石,一般来说经济人具有如下特征:一是自利性。追求自身利益是驱使人的经济行为的根本动机,这种动机具有内在于人的生物学和心理学依据。二是理性。这种理性在于能以最小的代价满足自身最大的需求,从而实现个人利益的最大化。三是私利即公益。经济人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自由行动在“看不见的手”的引导下会无意识地卓有成效地增进社会的公共利益。经济人受自利动机的驱使,他的谋利行为增加了社会财富,从而对社会大多数人有利,因此经济人追求的自我利益是正当的,具有道德合理性,这种追求不应受到任何的干涉。
追随斯密的古典经济学家如李嘉图、马尔萨斯和麦克库勒赫几乎都把自利原则作为人类行为的根本动机,边沁的“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这一功利主义原则又为经济人奠定了道德学和心理学的基础。如果说古典经济学时期的经济人依赖于功利主义道德学说,那么到了新古典经济学时期,经济人逐渐脱下了功利主义道德学说的外衣,经济人日益被抽象为数学晶体式的理性经济人。边际革命三杰“杰文斯、门格尔和瓦尔拉斯”以经济人最终如何获得最大效用为研究对象,以数学中的微积分学为研究工具开始了对经济人假设进行数学形式化处理的新历程。理性经济人假设的思想虽然被不断发展,但是“当事人把一直称为‘效用’的东西最大化”[3],作为经济人假设思想的核心内容,作为心理概念的效用是幸福和满足程度的大小,新古典经济学把经济人概念与功利主义哲学结合起来,提出以“最大化”为特征的理性原则,“最大化”包括消费者追求效用最大化和企业追求利润最大化两方面的内容,效用既然是关于幸福和满足程度大小的心理概念,那么经济人追求的则是心理满足程度的最大化。经济人心理的假设是否正确关系到经济人假设能否成立。但随着经济人假设的不断发展,自经济人假设接受了波普尔“证伪主义”的“假设—推理”模式,经济学不必再为经济人的心理假设是否正确或者是否符合实际而操心,只要考虑经济人的行为就可以,无论经济人的心理是不是可知的,只要经济人的行为是可知的,就可以以行为主义方式构建经济人假说。
由以上可知,经济人是具有特定本质的现成存在,如自利性、理性和追求效益的最大化等,那么经济伦理学中的经济人是形而上学式的具有本质性的经济人,海德格尔指出形而上学关注存在者而遗忘了存在,“究竟为什么在者在而无反倒不在?这是问题所在”[4]。海德格尔所探讨的“无非是这样一种可能性,它使存在者作为这样一个存在者得以为人的此在敞开出来”[5],人只有进入存在的敞开领域才能遭遇存在者,海德格尔把与形而上学的人相区别的可能性存在者称为此在,此在在世界之中去存在,去展开自身,所以就生存论来说人并不是具有本质属性的现成存在者。经济人既然是具有特定本质的现成存在者,那他就不能作为可能性而去存在。既然经济人不能在经济活动中自由地面向种种可能性筹划自身,经济人也不会失去自身,成为非本真的存在,也不会有所谓的得到自身,成为本真的存在,因为经济人作为现成存在者的在世活动是被规定好了的。对经济人在世活动的规定表现在以数学的方法对待经济人,经济人成了数学计算的对象,“成了数学晶体式的理性经济人”。在经济活动中,经济人是经济活动的主体,但现在经济人却成了数学计算的对象,那么在形而上学的主客对立的视界中,经济人本身就不是真正的主体,他不过是客体化了的主体。
经济人应当是去存在着的“人”而不是经济动物,经济伦理中的“义与利”、“利己与利他”的道德关系恰恰有“人”的因素在里面起作用,人之为人的生存论基础在于人去存在,在于人面向种种生存可能性去筹划、去选择,因为存在是人不得不承受的重负,人要勇敢地承担起生存自由所赋予人的存在重负,面对存在重负,人不能逃避或沉沦,承受生存的重负才使人成为个体化的自由存在。经济人的存在虽然具有特殊性,但是经济人假设是在经济人作为一个去存在着的人,而不是作为“经济动物”前提下的假设,那么关于经济人假设就要考虑到经济人存在的生存论基础。但经济人假设一开始就扭曲了他如何去存在,在经济学家的论述中,经济人是作为具有固定本质的形而上学式的现成存在者而出现的。无论他在他的经济关系世界中怎样去经营算计,他在经济活动中的目的以及经营的方式和过程都是被规定好了的,都是可以用数学公式做精确地计算的。他的价值如果按照自利的本性去理解,即使在经济活动中获利巨大,他也丧失了人之为人的尊严,因为经济人在经济活动中作为现成存在已经被降低到物的水平,成了可以用数学公式计算的对象。他作为经济活动中的现成存在者被赋予了自利、理性的本质,利他和对社会的贡献根本不是他的有目的的行为。经济学家以固定本质的现成存在假设经济人及经济人以主客对立的方式对待经济活动,都使他缺失了“经济人的生存论世界”。经济学家在对经济人进行研究的活动中,他成了被计算的对象,他自身已经被降低到了物的水平,在经济活动中他不过是作为现成存在者而存在,形而上学式的经济人假设使经济人丧失了“人怎样去是”,“人怎样去存在”的生存论基础。
二、经济人生存论世界的缺失
20世纪初德国哲学家胡塞尔开创的现象学运动通过对意识现象的分析发现意识具有意向性,意识总是对某物的意识,并非对象的存在使意识成为意向性的,意识的本性就在于超出自身而指向对象,意识与对象的关系并不是外在的,而是内在的。意识的意向性使意识总有它的意向对象,所以我们绝不会单纯地去看、去爱、去厌恶,而总是去看、去爱、去厌恶某个特定的对象,如就听来说,“要听到纯响动,先就需要非常复杂的技艺训练”,“我们听到的是行进的兵团、呼啸的北风、笃笃的啄木鸟和劈啪作响的火焰”[6]。意识的意向性理论沉重地打击了近代哲学中主客对立的哲学观。
胡塞尔的高徒海德格尔则进一步发展了现象学理论,人们习惯于把海德格尔的现象学称为存在主义现象学。海德格尔指出人的生存论特性就是在世界之中去存在,此在不是一种现成存在,此在总是从生存可能性方面来领会自身,在生存可能性中去存在。由于此在在生存可能性中去筹划自身,所以此在可能失去自身,成为非本真的存在;此在也可能获得自身,成为本真的存在,即成为自由的个体化存在。但此在无论怎样也摆脱不了它的生存,当它对面向生存的种种可能性做出筹划和选择时,他要对自身的选择承担责任,存在成了他摆脱不了的重负,它承担起生存的重负就获得本真的存在,逃避生存的重负则会沉沦。此在生存着就展开它的世界,即此在“有”它的世界,此在和它的世界不是主客对立的而是始源一体的关系,可以说此在就是世界。
经济人假设中经济人时刻面临着世界复杂多样的经济客体,处理瞬息万变的经济情况,时刻以自利的本性关注自身的利益。他自认为他始终把自身投入到世界之中,他越是投入到客观世界的经济活动中,他越是缺乏生存论世界。经济人本身就是具有本质属性的现成存在者,他在经济活动中所处理和面对的也是世界的现成存在者,所以在经济活动中,经济人是作为经济活动的主体而存在的,世界的现成存在者是作为经济活动的客体而存在的,经济人的世界是主客对立的世界。而缺少了生存论世界,经济人如何冲出自身的内在性而认识世界的现成存在者自笛卡尔确立主客对立以来就一直谜一样地存在着。经济人如果缺失他在其中打交道的生存论世界,或者说经济人作为一个现成存在只是静观主客对立世界的现成存在者,那么经济人就无法获得效用的最大化。就生存论世界来说,此在并不是作为现成之物那样放置在世界这样一个空间之中,此在生存着就“有”它的世界,此在与世界不是主客对立的关系,而是始源一体的关系。经济人假设中的经济人不同于此在,经济人是有本质属性的现成存在,而此在是“去是”,是可能性存在。经济人假设中的经济人首先被放置在世界这一空间之中,他与物并列存在着成为世界的现成存在者。而生存论世界并不是我们所谈论的主客对立的世界,生存论世界是“此在作为存在者向来已曾在其中的何所在,是此在无论怎样转身而去,但纵到海角天涯也还不过是向之归来的何所向”[6]。此在从生存论方面来说就是它的世界,此在生存着就展开世界。此在并不是作为与物相对立的客体而出现的,物并不是观念的集合或者多种性质的集合体,物作为用具而成为此在的上手之物,此在使用用具越起劲,此在与用具的关系越亲密,用具越作为用具而展现出来。就物作为用具而成为此在的上手之物来说“森林是一片林场,山是采石场,河流是水力,风是扬帆之风”[6]。只有在此在的操劳巡视中,即此在与用具的打交道过程中,上手事物的触目、窘迫和腻歪之处才展现出来,在触目、窘迫和腻歪之处,上手事物才失去了上手的性质而成为现成在手之物。
在此在的生存论世界中,用具本质上是一种“为了作……的东西”,有用、合用和方便都是为了作……之用的方式,各种各样的方式组成了用具的整体性,“在这种为了作的结构中有某种东西指向某种东西的指引”[6],用具的指引揭示了世间存在者的因缘整体性。对于经济人的假设首先应当探讨他作为生存着的人而去存在的因素,只有经济人在不缺失生存论世界的情况下,经济人才能真正地和世界之中的存在者打交道,在打交道的过程中,经济人才能对上手之物是不是有价值,即物作为价值之物是不是可能为人使用而找到一个“此”即“敞开之域”。经济人在对物的操劳中,才能进一步发现物的价值,即物的何所用,由于用具的指引,物的何所用对于经济人来说就不会紧紧从某一个方面展示出来,因为因缘不同于原因,作为有用的物会处在不同的因缘关系中,而这些因缘关系最终与此在的存在相关,那么经济人则能从不同的因缘关系中,寻找到物的不同价值和用途,经济人生存论世界的缺失恰恰遮蔽了物性,在经济人假设的主客对立的世界中,物的物理和化学属性被主体做了精确地分析并以此判断它的价值,主客的分析方法破坏了物的物性;而在生存论世界中,与此在有“因缘关系”的物恰恰彰显了物性,是对物性的保全,物越是作为上手之物,物越是物尽其用。经济人假说中的经济人从自利的本性出发,对物是否具有经济价值的考察恰恰是用主客对立的办法考察物,即物能否为人所用,能为人所使用之物就具有经济价值,经济人成了判断物的经济价值的主体。而在生存论世界中,物是在物的上手性中彰显物性,即人并不是占有、毁灭而是保全物,在海德格尔后期关于世界的论述中,人其实不过是世界四方关联体中的一方。
经济人虽然只是一个假设,但是后期论述经济人假设的经济学家越来越认为经济人是不能脱离世界的,经济人是生活世界中的一个现实存在,新古典经济学的代表人物马歇尔认为经济学是“研究在日常生活事务中过活、活动和思考的人们的学问”[7]。马歇尔虽然强调了作为假设的经济人的唯一动机是为了追求一定数额的货币,因为这便于以数学方式分析经济人,但是马歇尔认为经济学家研究的经济人有一定的实在性,经济人实际上是“一个怀有利人愿望、甘受劳苦和牺牲以赡养家庭的人”,是“一个真实的人”、“实际存在的人”、“有血肉之躯的人”,而不是“抽象的或‘经济的’人”[7]。马歇尔关于经济人的实在性的论述指出经济人不是抽象的人,经济人离不开生活世界,经济人需要他的生活世界,只有经济人处身于生活世界之中,才能更好地研究经济人的自利本性,研究经济人的自利本性如何促进了社会的整体利益。但经济人的生活世界不同于此在的生存论世界,此在的生存论世界是此在生存展开的世界,即此在就是它的世界。而经济人的生活世界虽然不再是主客对立的世界,但是生活世界却不是经济人自身生存展开的世界,而是给定的世界,生活世界使经济人具有了实在性,使经济人成为活生生的而不再是抽像的存在,从这方面来说经济人的生活世界已经十分地接近了生存论世界,但是生存论世界是可能性的世界,而经济人的世界是现实性的世界,所以马歇尔一再强调数学方法对经济人的研究。就此在作为可能性存在与生活世界中的经济人关系来说,由于生活世界中的经济人作为现实性的存在,经济人可以看做是此在作为可能性存在向经济领域的筹划、选择而达于现实性的存在。因为向经济领域的筹划和选择也是此在的可能存在方式。但只有在生存论世界中,此在与世界才是始源一体的关系,抽象的经济人缺乏生存论世界的根基,虽然此后的经济学家更强调经济人的实在性,强调经济人在生活世界中的活动和行为,但是对生活世界中的经济人进行数学式地计算,其实是降低了人的价值和尊严,把人降到物的水平。此在首先是去存在的可能性存在,经济人并不是经济动物,所以经济人离不开生存论世界,经济人生存论世界的缺失从根本上降低了人的价值和尊严,也是经济学家关于经济人假设有失偏颇的地方。
三、缺失生存论世界经济人假设的欲求假象
就此在与生存论世界的关系来说,此在与用具具有始源的上手关系,而胡塞尔的现象学描述方法也一再地指出人所意向和追求的是事物本身,而不是事物所带给我们的快乐,但近代以来的整个功利伦理学都把人首先追求快乐视为当然的。不仅如此,功利主义伦理学的对立方——义务论伦理学的创立者康德也认为“人原初所追求的是快乐”[8]。在经济人假设中,理性经济人假设思想的核心内容是追求效用最大化,由于效用是个心理概念,经济人所追求的恰是自我心理满足的最大化,这一思想无疑来源于功利主义。功利主义者边沁认为人的本性就是追求快乐,逃避痛苦,每个具有理性的人必然追求自身的最大幸福。由于事物本质价值的不同,不同事物之间的价值是难以加总的,这导致了数学方法应用于经济研究的困难,由于近代哲学始终认为数学是非经验的严格的科学。功利主义经济学家则热衷于把数学方法应用到其研究之中,目的是使功利主义哲学成为“实践的、量化的、科学的理论”[9],如边沁的理想就是创立一门“幸福微积分”学,数学的分析方法要求被度量的对象必须同质化,而经济领域中的事物各不相同,那么消费者追求的对象就必须从主观领域去寻求,所以功利主义哲学家一再地宣称快乐和痛苦是同质的,由此经济人假设中经济人的欲求对象也成了同质的快乐和幸福。
经济人假设中理性经济人自私的动机在于追求自身的最大幸福,那么在假设中是最大幸福而不是事物本身成了经济人的第一追求。而那些经济人假设的反对者通常也不会否认人们会追求幸福和快乐,他们不过认为最大化很难实现,或者认为幸福和快乐并不是人的唯一追求。根据意识的意向性理论,人的欲求活动是指向意向对象的,而就此在与生存论世界的关系来说,即此在与用具打交道的存在状态来说,“指引奠基于用具的存在结构,奠基于对某某东西有效”[6],就用具的上手性来说,用具所指向的是被制作的工件,而工件不仅指向何所用和成分的何所来,同时还指向承用者和利用者,生存论世界因用具的何所用所展示的指引活动都是指向存在者的,存在者在指引中来上手,成为上手之物。而经济人假设因为缺乏生存论世界这一基础,认为经济活动中人所欲求的是幸福和快乐,而不是对象事物,这就造成了经济人假设中的欲求假象。
现象学运动的另一位代表人物舍勒认为假象是“本身并不在此的东西看似给予在此”[10],假象并不与判断的真与假相关,假象的发生是在直观领域内的,而判断已经超出了直观领域。舍勒认为与心理对象有关的假象有两种基本形式:本原的、自然的假象;不自然的、病理性的假象,即“人倾向于将自己……心灵的体验,塞到或者投射到物理的自然的客体上去[10],在现代社会第二种假象占据优势。在欲求假象之中,意向指向发生变化,从指向外在世界转为指向内心,而在生存论世界中与用具打交道的此在的生存活动是直接指向用具的,而不是指向所谓的内在的心理方面。经济人假设中的经济人追求幸福和快乐是经济人的意向指向内心的表现,但这却是欲求假象。当我们在消费一件物品时,我们的欲求最先指向的是物品的价值,物品是作为上手之物而存在的。对物品利用的“越起劲”,物品就越上手,物品就越作为上手之物而存在,物品就越成为是之所是,而越是沉浸在对物的享用或者使用中,对自己的快乐就越不关注,“人在他人事物身上所感到的价值面前就倾向于忽视他自己对价值的感受反应,忽视他对某种东西的欢乐,对某种东西的悲伤”[10]。海德格尔以锤子为例,他说“用它 (锤子)用的越起劲,对它的关系也就变的越原始,它也就越发昭然若揭地作为它所是的东西来照面,作为用具来照面”[6]。
在经济人假设中,经济学家普遍相信功利主义伦理学所谓的人的本性是逃避痛苦,追求快乐这一说法,而存在主义现象学运动的另一位代表人物萨特则指出对某个客体的厌恶情绪并“不期望阻止它自身的发展,而期望阻止不喜欢的客体的发展”[11]。人的欲求的对象不是快乐或者痛苦的情绪,而是直接的对物的欲求,经济学家关于经济人的假设因为缺失了生存论世界,经济学家在对欲求现象进行解释时,也错误地解释了欲求的对象,即经济学家恰恰用了反常的欲求假象解释了正常的欲求行为。外在世界的对象只是理性经济人实现快乐的手段,而快乐和幸福成了欲求的对象乃至唯一的目的,价值对象越来越失去上手性,甚至快乐和幸福放逐了价值对象的存在。缺失了生存论世界,理性经济人无法专注的与价值对象打交道,他只是在众多的消费品面前匆匆滑过,而全身心投入游戏的儿童,越投入到游戏之中,越专注于游戏,他获得的快乐就越多,越是不停地从价值对象滑向快乐的经济人获得的快乐反而越少。这恰恰解释了在这个消费品泛滥的时代,以快乐为对象的人们为什么面对数量众多的消费品而其所获得的快乐越来越少,因为以快乐为欲求对象导致了理性经济人的欲求假象及其对生存论世界的疏离。
[1]亚当·斯密.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下)[M].郭大力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2.27.
[2]亚当·斯密.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上)[M].郭大力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2.315.
[3]G.M.霍奇逊.现代制度主义经济学宣言[M].向以斌等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83.
[4]海德格尔.形而上学导论[M].熊伟,王庆节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1.
[5]海德格尔.路标[M].孙周兴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133.
[6]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M].陈嘉映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5.191.89.83.80.46.90.
[7]阿尔弗雷德·马歇尔.经济学原理(上)[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27.46.
[8]马克思·舍勒.伦理学中的形式主义与质料的价值伦理学[M].倪梁康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4.41.
[9]托马斯·H.黎黑.心理学史(上)[M].李维译,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8.286.
[10]马克斯·舍勒.自我认识的偶像[M].罗悌伦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9.116.165.171.
[11]萨特.自我的超越[M].潘培庆译,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8.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