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黄滔为例看晚唐闽地文士的读书与科举心态
2012-03-31杨娟娟
杨娟娟
(漳州师范学院 中文系,福建 漳州 363100)
从诗文创作的角度来看,黄滔是唐末闽地文士中最为突出的一位,被誉为闽中“文章初祖”。从其身世背景、人生经历、思想感情来说,他也是其时典型的文人,求仕24载,艰难登第,人生曲折,悲欢离合,沉浮跌宕,其中的心态变化,亦含括了众多唐末士人尤其是闽中文士的辛酸困苦。所以,我们从黄滔的文学作品出发,探究其读书与科举心态,亦期推知其他士人之种种风貌。
一
黄滔《莆山灵岩寺碑铭》云:“粤灵岩寺,乃莆山之灵秀焉。……初侍御史济南林公藻与其季水部员外郎蕴,贞元中谷兹而业文,欧阳四门舍泉山而诣焉。其后皆中殊科。御史省试《珠还合浦赋》,有神授之名;水部应贤良方正科擅比干之誉;欧阳垂四门之号,与韩文公齐名,得非山水之灵秀乎?……大中中,颍川陈蔚、江夏黄楷、长沙欧阳碣兼愚慕三贤之懿躅,葺斋于东峰十年。”[1](p3856)这段话首先展现了黄滔早年读书的景象:结庐于山巅,与数好友朝夕相处。在这里,黄滔不仅可以徜徉于知识的海洋,还可以与好朋友们促膝长谈,这是他漫漫求仕路的起点。长年累月的读书生活是枯燥的,但又是美好的,所以,当其及第返回闽地之后,他便立刻去探访旧地,“东归之寻旧址,苍苔四叠,嘉树双亚”,虽然早已物是人非,但对于此山此寺的情感却无法忘怀,“访旧僧,云扃十扣,雪顶一存。于是谨祝金仪,益誓邱祷,以谢兹山之灵秀”。由黄滔的感激之情,足见这段美好的生活早已经铭记在他的心底。
当然文中所体现的远不止于此,更重要的是展现出了以林藻、林蕴和、欧阳詹为代表的闽地先贤对黄滔读书与科举心态所产生的深刻影响。林藻与林蕴俱是林披之子,欧阳詹是林披的女婿。林披在天宝年间明经及第,其九子中除七子林蒙外,其余诸人或进士及第,或明经及第,而以明经及第居多。林披九子后皆任刺史,被誉为林氏九牧,成为莆田乃至福建的名门望族。欧阳詹更是被誉为福建文人中“第一个走向全国的文学家”,这与之参加古文运动,与韩愈成为挚友有着密切的关系。欧阳詹去世后,由于相同的对儒学的敬仰和对古文的喜爱,韩愈饱含深情地写下了《欧阳生哀辞》,文中赞誉欧阳詹“志在古文”,“詹事父母尽孝道,仁于妻子,于朋友义以诚。气醇以方,容貌嶷嶷然。其燕私善谑以和,其文章切深喜往复,善自道。读其书,知其于慈孝最隆也”[2](P301),赞赏欧阳詹的仁义观和对古文的热爱之情。由于欧阳詹是福建第一个甲第进士,是中唐古文运动的积极参与者,从而使得他得到中原文士的认可与尊重,并成为福建文化史上开风气之先的人物。林氏家族与欧阳詹突出的成就,自然而然对莆田及泉州两地的文人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不仅使他们在求学之初就立下了求取功名的远大理想,更重要的是给了他们后来于举场中克服困难的勇气和信心,这个动力就是儒家积极入世的观念。
从林氏家族和欧阳詹的经历可见,林家与欧阳詹的成名似乎并不因为文才,而更多的是由于他们对儒家思想的推崇与践行。林氏八子中除林藻外,其余人均是明经及第,而欧阳詹更是在生活与文学创作中践行着儒家道义。黄洁琼在《欧阳詹与唐代福建文化的发展》一文中曾指出:“唐代科举考试的内容大多与儒家经义有关,读书人要参加考试,必得苦读这些经典,闽人思想水平的提高便是自然而然的事了。这对闽中崇儒社会风气的形成及百姓素质的提高都是大有裨益的。福建热心科举功名的士子日益增多,名人学者相继涌现。”[3]在中原地区儒学渐次衰微的晚唐,福建儒学却因刚刚起步而富于生命力,为福建文士的读书和科举生活注入了动力和信心,这一点可从黄滔诗文中得到充分的印证。
峤字延封,龆龀好学,弱冠能文。与高阳许龟图、江夏黄彦修居莆之北岩精舍,五年而二子西去,复居北平山。两地穴管宁之榻,十霜索随氏之珠。然后应诏诸侯,求试宗伯。(《司直陈公墓志铭》)[1](P3858)
陈峤的读书生活与黄滔十分相似,都是与两位志同道合的好友结伴读书,而且又都是十载寒窗,其间的清苦自是难言。其实闽人于山间幽静之所专心苦读的习惯已是由来已久,福建第一位进士,于神龙二年进士及第的薛令之,就有《灵岩寺》一诗:“草堂栖在灵山谷,勤苦诗书向灯烛。柴门半掩寂无人,惟有白云相伴宿。”[4](P2248)诗人以白云相伴与尽日灯烛来渲染其“勤苦诗书”的生活,有助于我们体会闽地士子对于清苦的读书生活的心灵体会。当然,不是所有的人一开始都能全心全意于读书和科举的,因为他们有家庭的羁绊:
先生松姿柳态,山屹陂注,语默有程,进退可法。早孤,事太夫人弥孝,熙熙愉愉,承颜侍膳。虽隆云路之望,终确彩衣之恋。既而及其子蔚冠,太夫人勉之曰:“付蔚于潘岳之筵,俟尔于郄诜之桂。”方起于乡荐,求试贡闱,已过不惑之年矣。乃会昌乙丑逮咸通乙酉,其间以宁家兼在疚之日,断绝往来。吴楚之江山辛勤,秦雍之槐蝉叹嗟。(《颖川陈先生集序》)[1](P3850)
洎中兴之十年,寒进亹亹于科第。袭明业东而迹不西,惜违亲也。近吾姊以他人之继翔,念袭明之久蟠,悄焉如疾。吾得以与内外之亲辈流之善者,日激其行。(《送外甥翁袭明赴举序》)[1](P3850)
陈黯因为挂念年老的孤母而不得不将对科举的渴望之情长压心底,然而知子莫若母,陈母以晋代郤诜举贤良对策为天下第一的故事来勉励他,使其在年过40之时仍能毅然投身科举,从会昌乙丑(845)至咸通乙酉(865)之21年间奔波于长安与福建的漫漫长路中,其间之辛苦自不可言,其信心亦显得愈发的坚定。与陈黯有所不同的是,黄滔的外甥翁袭明似乎一开始无心于科举,但是其母亲以望子成龙之心盼其应举,而且发动包括黄滔在内的内外族亲来劝导袭明,终于使其下定了应举的决心,并于哀帝天祐三年(906)擢第。两位母亲的朴实愿望正可见出科举求功名的信念早已经在闽地深入人心了。
当然,与其他的闽地文人相比,黄滔所受儒学的影响似乎更深,从其文学思想与创作中似可窥见一斑。黄滔在其《与王雄书》中表达了对晚唐华糜艳丽文风的强烈不满:“夫以唐德之盛,而文道之衰。尝聆作者论近日场中,或尚辞而鲜质,多阁下能揭元次山、韩退之之风……元次山、韩退之之风复行于今日也。”[1](P3843)黄滔主张应以元结、韩愈的刚健文风来扭转晚唐文坛的孱弱之气,使其恢复健康。那么怎样才能呈现出刚健的文风呢?最重要的莫过于要有充实的内容,“若摘元珠,非所得而遽得,则知文本于道。道不可量,杳韬存而韫亡。道散于文,文不可当”(《课虚责有赋》)[1](P3839),只有在文学创作中充分反映现实,文学作品才能熠熠生辉。
黄滔不仅鲜明地提倡“道”,提倡“文本于道”,其创作也多体现这一观点。唐代科举考试多试诗赋,所以文人的赋作大体为准备科考的练笔和行卷之作,于其中所体现出的政治情怀并不多见。正因为如此,杜牧的《阿房宫赋》才会因其中强烈的讽谏意味而广为流传,而王棨、徐寅、黄滔赋作中的咏史怀古赋也因其中讽刺君王荒淫亡国的主题而深受后代学者所关注。正如洪迈在《唐御史公集序》中所说:“晚唐士人作律赋,多以古事为题,寓悲伤之旨,如吴融、徐寅诸人是也。黄滔,字文江,亦以此擅名。”[5](P2)《十国春秋》亦赞赏黄滔“《马嵬》、《馆娃》、《景阳》、《水殿》诸赋,雄新隽永,称一时绝调”[6](P4633),可见黄滔等人是以赋的形式来实现美刺的儒家传统文教观的。
古人读书与习作是相结合的,文学观念在很大程度上体现出了其读书的心态,黄滔能高扬“文以明道”的观点,并在文学创作中践行之,正可为其读书备考之时,儒家思想已经深入其心之辅证。而其后来于翁袭明首次赴长安求举时所说的勉励之语,又当可作为此之明证:“大哉吾唐之设科第也,实本于乡举里选。乡举里选,莫不以忠孝先之,繇是诸侯之岁贡。其觯云:‘忠于国,孝于家。内则闺门和,外则乡党附。’今袭明孝于是家也,闺门和也,乡党附也,而移孝于忠。”(《送外甥翁袭明赴举序》)[1](P3850)鼓励袭明将对父母的敬孝之心转化为对皇帝的忠诚与报效之志,足见在黄滔心中,求取功名不是简单地为了生存,而是有着更远大的理想的,这大概也是陈黯、徐寅、陈峤等闽中士子能于昏暗艰难的举场中坚持近二十年之久的根本动力。
二
咸通十三年(872)春,已经在东峰苦读十年的黄滔开始了他漫长又艰难的科举之路,但是初试便落第。下第后的黄滔即流露出稍显沉重的心境:
昨夜孤灯下,阑干泣数行。辞家从早岁,落第在初场。青草湖田改,单车客路忙。何人立功业,新命到封王。(《下第》)[4](P8101)
在离家千里之外的长安城中,诗人独自品味着失败的痛苦,回想起自小离家十数年的苦读生活,想到福建和长安漫漫的路程,令人不禁泪流满面。但是此刻的诗人也许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科举之路将会是怎样的艰难,因为他心中还有建功立业的理想来作为前进的信念。初次求举的失败,让黄滔意识到,一个在朝中没有强援,家里又没有背景的寒门之士,是很难打通科举考试的各种关卡的。“咸通、乾符之际,龙门有万仞之险,莺谷无孤飞之羽。”(《司直陈公墓志铭》)[1](P3858)贫寒士子想要进士及第,犹如要过万仞之险,但是他们却是无羽之鸟,想要展翅都已艰难,哪里还能高飞呀。因此接下来的数年中,黄滔奔走于长安、广州、邓州、成都等地,不断干谒权贵,希望能得到他们的举荐。从现存黄滔的诗文中可见,其干谒的对象至少有20人之多,其中既有韦荷、高骈等手握大权的封疆大吏,也有裴贽、崔沆、杨涉等朝中主文柄者。从这些干谒之文中,约可以领略到黄滔多年奋战于举场间之心境变化。
且圣代近来,时风愈正。取舍先资于德行,较量次及于文章。无论于草泽山林,不计于簪裾绂冕。少有三举五举,多闻十年廿年。而滔自厕迹其中,且迷津不暇。(《段先辈第二启》)[1](P3848)
此文中有“滔行役已到潮州,伏以一路经过,二年漂泊”之言。考黄滔咸通十四(873)年下第后即南下广州参加州试,并于第二年即乾符元年(874)通过州试,而后黄滔再未涉足过广东,故而此文当其此年通过广州州试北返路途中所作。由文中可见,虽然黄滔有过两次科举的失利,但是此刻他的内心还不是特别的悲伤。尽管黄滔已经做好了在举场中奋斗多年的准备,然而,晚唐时期科场的混乱和激烈程度则是超乎他的意料,远不是他所谓的“圣代近来,时风愈正”。
《册府元龟》卷651《贡举部·谬滥》记载了宣宗大中十四年(860)的考试状况:“时举子尤盛,进士过千人,然中第者皆衣冠士子。”[7]到了唐末,这种情况显得越发地突出:“唐末五代,权臣执政,公然交贿,科策差除,各有等差。故当时语云:‘及第不必读书,作官何须事业。’”[8](P103)在这种情况下,寒门之士唯一值得指望的就是能遇到稍微正直一些的主考官,但是这并不容易。咸通十年,王凝知贡举,“凝性坚正,贡闱取士,拔其寒俊,而权豪请托不行,为其所怒,出为商州刺史”[9](P4299)。随着黄滔应试次数的增多,他也渐渐体会到了现实的冷淡,“大舟有深利,沧海无浅波。利深波也深,君意竟如何。鲸鲵齿上路,何如少经过”(《贾客》)[4](P8094)。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警醒他,一个寒门之士想在本不公平的科举考试中及第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豪门腐粱肉,穷巷思糠秕。孤灯照独吟,半壁秋花死”(《秋夕贫居》)[4](P8094)。因此,其作品中所体现出来的情感显得越来越悲凉:
况今攀托门墙,依凭奖顾。以坑谷苍黄之态,戴邱山岌嶪之恩。得不欲别还留,将行复却。丹诚聚血,双泪流珠。矧当杏苑烟晴,柳沟风暖。陌上而群英得意,尘中而衰发伤离。设令勇若荆轲,固亦恸如阮籍。(《崔右丞启》)[1](P3848)
乾符四年(877),黄滔第五举下第,作此文上尚书右丞崔沆。看着别人及第之后的风光景象,诗人不禁悲从中来,泪流满面。多年的不第,使诗人略显老态,面色如幽谷般昏黄,头发也已经渐渐发白。黄滔以阮籍自比,来表达自己此刻心中虽有无限的悲愤,却又无从排遣之困顿与凄伤。如果说此时的黄滔尚有荆轲之勇的话,那么到了景福元年(892)其作《翰林薛舍人启》时,其心境就已经显得十分苍凉了。
而滔折角有年,交锋无托。羽毛零落,鬐鬣摧残。若不自学士舍人推恩极山岳之隆,攘臂到沟隍之底,则还惭抱瓮,难出戴盆。兼近者面获起居,亲承念录。哀滔昔年五随计吏,刖双足以全空。今复三历贡闱,救陆沉而未暇。许垂敏手,拯上重霄。谨以誓向鬼神,刻于肌骨。中兴教化,一身免没于风尘。下国儿孙,百世敢忘于厮隶。[1](P8349)
此时的黄滔已经困于举场21年了,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久经磨炼,早已形容憔悴,头发凋零,其身似刖足不全,其心若陆沉水底。其哀悯之情亦显得格外的沉重,如若薛舍人可以施以援手,提拔奖谒,那么黄滔便将其恩情沁入肌骨,铭记于心,不仅如此,还百世不敢忘恩。如此夸张求悯的文句正可展现出其状况之困顿,心境之凄伤。
24年的求举生涯,黄滔所经受的不仅仅只有落第的悲伤,“况缘家邈东闽,路遥北阙。一回逐计,数载违亲”(《与蒋先辈启》)。闽地距长安千里之遥,正所谓“南北风烟即异方”(欧阳詹《题梨岭》)[4](P3912),长年漂泊在外的孤独之感和远离亲人的乡思之愁亦显得特别浓烈:
雪貌潜凋雪发生,故国魂断弟兼兄。十年除夜在孤馆,万里一身求大名。(《旅怀》)[4](P8111)
宦名中夜切,人事长年谙。……乡心随去雁,一一到江南。(《旅怀》)[4](P8101)
楚岸花晴塞柳衰,年年南北去来期。江城日暮见飞处,旅馆月明闻过时。(《雁》)[4](P8110)
明日蓝田关外路,连天风雨一行人。(《下第东归留辞刑部郑郞中》)[4](P8108)
还失礼官求,花时出雍州。一生为远客,几处未曾游。故疾江南雨,单衣蓟北秋。茫茫数年事,今日泪俱流。(《下第出京》)[4](P8099)
二纪漂泊,行踪不定,为求功名,风雨兼行,连十数个除夕之夜都只能在旅馆中孤独度过,诗人唯有寄情于南飞的大雁,以慰乡愁之苦。
不幸的是,黄滔还身逢唐末乱世,这使他的科举之路更加艰难。乾符五年(878)十二月,黄巢攻陷福州,后又下泉州。幸运的是,黄滔与其从兄黄璞因为有儒者之名而免于杀戮,但是却不得不举家迁徙,“故国田园经战后”(《旅怀寄友人》),“故国经荒未有家”(《别友人》),尽管如此,战乱并没有阻挡黄滔求举的脚步。广明元年(880)秋,黄滔照例投身于漫漫的科举之路,“穷荒岁月逼秋期”(《旅怀寄友人》)[4](P8110),但不幸的是,这年冬黄巢攻陷长安,僖宗仓皇出逃,黄滔错过了考试的机会,“大朝多事还停举”(《别友人》),“谒帝逢移国,投文值用兵”(《壬癸岁书情》)。在这种环境底下,诗人感到进退两难,“迢递一名,进取则大朝有难;零丁数口,退休则故国无家”(《与蒋先辈启》)。可贵的是,黄滔虽然屡次失败,而且还遭逢乱世,但儒家的积极入世精神却依旧能给他提供坚持下来的勇气与信念,“此生如孤灯,素心挑易尽。不及如顽石,非与磨砻近”(《书怀寄友人》)。
乾宁二年(895),黄滔终于进士及第。中举后的黄滔喜不自胜:“吾唐取士最堪夸,仙榜标名出曙霞。白马嘶风三十辔,朱门秉烛一千家”(《放榜日》)[4](P8111),“桂苑五更听榜后,蓬山二月看花开。垂名入甲成龙去,列姓如丁作鹤来”(《二月二日宴中贻同年封先辈渭》)[4](P8111)。看似夸张的言语,正可显现出诗人心中无法表达的喜悦之情。然而此时却风波再起,主考官崔凝被落第的举子们指控营私舞弊,录取的25名进士中,除了黄滔与程晏为孤寒者外,其他人均为权贵请托。一时朝议纷纷,唐昭宗下诏重试,更换户部侍郎陆扆为主考官,并亲自阅卷。所幸的是,黄滔仍然进士及第,“今日朝廷推草泽”(《酬俞钧》)[4](P8112),为自己能遇到一位重视寒门之士的好皇帝而深感庆幸。然而,大概是经历了此次风波,黄滔的喜悦之情稍稍被冲淡了:“野堂如雪草如茵,光武城边一水滨。越客归遥春有雨,杜鹃啼苦夜无人。东堂岁去衔杯懒,南浦期来落泪频。莫道还家不惆怅,苏秦羁旅长卿贫。”(《新野道中》)[4](P8111)为了求举,黄滔付出了青春、家庭,如今一朝成名,却有着痛定思痛的凄苦,足见漫漫科举之路对其心灵之创伤有多深。
晚唐闽地文士多久抑科举,陈黯历21年,陈峤20年,徐寅17年,而黄滔最久,可为代表。可为庆幸的是,由于其“文以明道”的思想,他创作了大量展现自己科举经历的作品,这为我们研究其读书与科举心态提供了良好的文本,并为探究当时闽中文士之风貌打开了方便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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