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脉络里的寒冷与温暖
——萧殷小说分析
2012-03-20王学海
王学海
(海宁市文联,浙江 海宁 314400)
历史脉络里的寒冷与温暖
——萧殷小说分析
王学海
(海宁市文联,浙江 海宁 314400)
萧殷的小说是对底层百姓蒙受生活煎熬与战争苦难的沉重叙事,对人压迫人的黑暗现实的写实批判。同时,他还借小说的叙事与场景描写,凸显人性的觉醒,流泻出人性的温暖与光泽,以应对人世的冷酷与龌龊。由还原意识内容,过渡到社会人类学视域的思考,是萧殷小说的核心意义所在。
萧殷;小说;叙事;人性觉醒
翻检萧殷的小说,我们又一次扯开了历史尘封的沉重一页,同时也看到了萧殷作为一个旧中国的知识分子,运用小说揭示底层劳苦百姓蒙受战争苦难与生活煎熬的现实,以及作者在小说中表达的对那个时代的生命感悟及责任思考。
一
由花城出版社1984年2月出版的《萧殷自选集》中,共有14篇小说,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生路》、《芋园》、《灾》和《倒闭》。《生路》和萧殷早期其它几篇小说一样,讲的也是底层百姓寻找工作养家活口的故事,然其情节的设置、人物的刻画、环境与细节的描写,均已见出作者较鲜明的审美意识与深刻的批判精神。小说借阿荣在砖厂找工的事,引出他失败回家的沉重压抑,接着便引出挨饿要吃奶的孩子阿金,这既增加了压抑沉重的氛围,又让人产生悬念去思考孩子的妈妈的种种。童养媳出生的孩子妈兰嫂,在穷人家长大,贫苦中成长,却偏偏拥有强壮的身体,这给小说增添了一抹希望的亮色。然而,为了孩子,为了家庭,兰嫂和男人们一样到车站做牛马似的挑夫活。照说,即使她男人阿荣一时找不到工作,只要她挑得到东西,就能让全家喝口粥汤,也是可以勉强活下去的。然而,偏偏是风雨专打破漏屋,活蹦乱跳好端端的儿子阿金却突然跌伤了,还因流血过多而昏迷。医院当然是有的,但“一打听,至少要十块钱,这不比上天还难么”[1]709?小说虽然没有直接描写官僚、军阀、地主老财等对阿荣家的欺诈、压迫,但是这短短的一句话,深刻地揭示了空气般弥散在平民百姓生活中的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制度对他们生活的挤压。因为无钱治病,孩子阿金死去了。特别要指出的是,萧殷在这里以小说表达社会的痛苦,已冲破了其它小说描写对象是工人农民的成规,将“公务员”(统捐局卫兵)的阿荣作为小说主人翁,让读者看到他写作时的多元趋向与社会学上的开阔思考,这与同时期只写工人农民如何贫苦如何受压迫的小说相比,无疑拓展了小说创作的多元文化视野。尤其令人刮目的是小说的结尾,小说没有循读者想象惯例——阿荣由于身体瘦弱又不熟悉挑夫行当,根本抢不到生意;或他被同行欺打受伤生病而死;或因妻子健壮惹人妒恨受人暗算,甚至被行业霸头们欺压奸侮而走上自寻短见之路等,来以悲剧形式结束小说,而是跳开这一套路,笔锋一转,将日本鬼子占领车站,镇上再没有挑夫的情景冷酷又无情地推到阿荣面前,推到为阿荣一家之生计忐忑不安的读者面前。“阿荣……像着了魔似地跳起来窜到房里叫:‘难道这种卖苦力的生涯也不容我们过下去么?!”[1]710“兰嫂听了这话,喉咙里象给什么堵住似地:‘天啦,这世道叫我们怎么活下去!……”[1]710是道貌岸然的腐败政府的无能,是无视他国主权的日本铁蹄的践踏,将困顿、饥饿、挣扎和绝望中的民众一步步推向了死亡的深渊。萧殷在其创作谈中曾说过,写这小说是“九一八事件以后,由于日本帝国主义的步步逼进,不仅农村破产更加恶化,亡国的威胁也日益加深。于是,心中有许多激情要迸发,有许多积愤要呐喊……”[2]这是一种精神的审美,也是萧殷创作小说的积极动因。现实的残酷、社会的黑暗、人民的苦痛、国家的贫弱,让萧殷拿起笔来,以小说为武器,刺戳花朵下的脓疮,揭露国民政府伪善下的罪恶和日本侵略的罪行。我们知道,20世纪20年代,中国知识分子的目光,已开始探测与关注乡土中国的农民问题、城市居民的失业问题,并逐渐发现了政治腐败的主因与错综复杂的社会原因,在发现这些问题与苦难的同时,知识分子自身也陷入了由此带来的精神上的胁迫与折磨,并在思考中逐渐有了新的认识,正是在此过程中,文学的审美想象以及文学对社会的精神担当,也就在他们创作的小说人物中,有了新的发展与提升。
《灾》和《倒闭》也是两篇上乘的小说。《灾》反映了拼命种田的农民到头来只能被社会抛弃而饿死的残酷现实。《倒闭》描写了即便是处于社会中层的小业主,他们在艰难维持生计的最后,不是坐牢就是出逃的悲惨结局。这是中国大革命前夜农村与城市的凄惨图画,也是广袤的神洲大地百业凋零、饿殍遍野的现实写照。《灾》的取材虽与当时其它同类小说题材相似,但作者将故事情节置于整个社会变动的大情势之中,这就不得不令人叹服。七月的平原,禾苗茁壮,丰收在望。然而勤劳的阿赤突然遇上了妻子因劳累过度而流产的大事,尚未享受丰收的喜悦,生活的灾难竟又降至。阿赤无奈,只好偷偷拿了地契去财主家作抵押借钱为妻治病。然病未去治,灾又空降:城里的米价,每百斤七块半又跌至六块八!这无疑给丰收在望的农民又狂打了一记令人晕玄的大耳光。“反正总是我们吃亏!”[3]阿赤的话道出了亿万农民长期压抑的心声,也反映了当时中国农民的实情。不管是战争还是自然灾害,到头来,一切灾难全摊到了普通老百姓的头上。社会,就是这样的不公平——小说表达的,正是这么一个时代的病相。然而,灾难的空降犹如日本鬼子的炸弹那样,接二连三地狂轰下来:突然,大雨滂沱,一连十几天的暴雨,先是冲决了堤岸,尔后又淹没了长势正旺的庄稼,后来甚至冲毁了房屋。当撤退上山的一班人惊魂未定地喘息下来时,阿赤才猛然想起,患病的妻子还躺在床上。勤劳、拼搏、希望;禾苗长势旺盛、丰收在望;妻子流产、地契抵押、借债治病;稻米跌价、大雨冲堤、庄稼淹没、房屋冲垮、病妻在床……一连串的情境,在小说的叙事中似电影境头般摇晃着闪现,整个小说,恰似一出扣人心弦的独幕剧,将生活中喜剧的闪影与悲剧的多味重叠,浓缩地呈现在读者的视野与心灵中,让读者通过文字的有限阅读,直观又无限放大地看到了当时中国农民活生生被折磨的一幕。作者虽亦身处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中,但他并未躲在“小我”中置身事外,作小资式的呻吟,而是通过社会与自然等的诸多灾难的典型描写,为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广大农民,表达出了特有的责任感与人道主义的审美情怀。相比同时代的某些作家,萧殷的忧患意识确实是难能可贵的。
《倒闭》讲的是小业主兴和米铺老板何侃的故事。处于赊给农民大米艰难境地中的何侃,眼见自己的米铺也将日不敷出,不料晚上张富翁因移居香港又来讨债,而且是三百元的大数目,而泰隆钱庄上,何侃还欠着四百元。无奈,何侃只好再借高利贷三百元。年关到了,人家欠何侃的钱怎么讨也讨不回,而张任生、三奶又来催债,更何况还有高利贷利上加利的欠债、泰隆钱庄的欠款,在万般无奈下,何侃只得逃走了。承接《倒闭》,萧殷又写了续篇《沉落》。何侃到了广东珠江,找乡友未成,只好流落街头,沦为乞丐。最后,“陡的一块硬东西压到他裂着龟纹似的脚胫上,原来是一位阔太太的高跟鞋跟,把他干裂的脚胫踏破流着血。”[4]可想而知,逃出来的何侃最后的下场会是何等凄惨。由《倒闭》到《沉落》,我们不仅看到了小业主由生到灭的过程,而且看到了整个中国民族资本经营者的萎糜衰败。这是文本自觉的民族意识在萧殷创作中的流动,这是自我矛盾与自我寻找中企求自我突破的时代民族精神的底层显现。在萧殷的叙事里,读者看到了他对社会疾患的深度认知,在欲望与恐惧、生计与家庭的交织描写中,他让读者直面这类群体的无助与绝望,读者也由此看出了作者对悲凉凄落时代的写实批判。
二
在萧殷的小说中,我们还发现了萧殷创作的另一种精神指向——人性的精神关怀,其代表是《芋园》和《疯子》。
一个美丽的爱恋故事,被包裹在沾满泥丸的芋园里。两颗情投意合的心,让每次激烈的冲动真实地演绎曾经的梦想。在实实在在的肉的交合中,宣告了想要的自我之实现和幻灭。这就是《芋园》,寂静里有光的透亮,幽深中有热的升腾。林子和梅姐,决不仅仅是偷吃野食的奸淫之人,更重要的是,他们是没有一定明确的理性目标,但内心深处满蕴着朦胧的、潜在的向往自由的冲动的代表。自然,两人最后的结局必然是封建制度的牺牲品,“就在这一天夜时,小河里浮着两个尸首,那是牢牢地搁在一起的”[5]。他们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处于现代性前夜的人们向往现代、追求现代的一份祭奠,更是一个具有现代意识的作家,在发现自身所处环境的糜烂衰败、毁国祸民的毒雾之后,以深度的精神批判与生命的全力呐喊,试图驱散这团毒雾,追寻百姓真正的希求,并把它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内心真正的需要,从而去确立自我人生的一个崇高的座标。这是小说的审美性,也是萧殷自我追求的美学价值。
在小说《疯子》中,作者显然是以另一种形式的反证方式来展现民众疾苦,更以此境暗喻彼境的想象,诠释一个疯子的苦难史。如果说疯子的疯是因为女儿被抢被杀,那么,造成他疯的一定是更疯的对手——这正是萧殷所关注的“比较重大的社会主题”[6]。疯子是被逼疯的,他不过是被逼疯的成千上万的老百姓之一,而导致这一类疯子的正是那个不讲公道、不讲人情的社会,正是那些恶霸,那些乡长,加上那些道貌岸然的绅士,正是这一类贪婪、狠毒的真正疯子们,做出的一桩桩非人性的罪孽之事,才导致了玉姐父亲的变疯。是的,首先是这个社会疯了,它疯得开始在吞噬构成社会最基本的元素:百姓。小说以它荒诞的形式雕凿了那个时代一座疯的群像,揭示出社会对人性无情的摧残、对家庭的疯狂破坏与戕害的无边的罪恶。这正是小说《疯子》极其深刻的社会意义所在,也是文学史中作为历史缩影的小说的历史意义所在。
在这里,我们不能不提到萧殷的另一部小说《乌龟》。作者通过主人公“我”对一群人追围辱骂陆伯的感性认识与理性认知的描写,剖析了“我”的灵魂的感悟过程。“我”起先几次表示出对邻居陆伯的厌恶,直至“我”溺水被陆伯救起,才开始重新审读常常被众人疏远嘲弄恶骂的“乌龟”陆伯。故事及小说并非简单地告知读者,“我”从无知到亲近到深读陆伯与“乌龟”这个名词,以及陆伯蒙受被误读的冤屈,小说更深远的意义在于,作者借故事的曲折发展、小说的叙事与场景描写,凸显出主人公“我”的人性觉醒,以及其觉醒的深度与社会学美学价值。这既是主人公“我”对社会的认知与感悟,更是作者对现实苦难的尖锐批判,是萧殷笔间流泻出的人性的温暖与光泽。
三
小说的力量,有时会像风暴一样,掀开读者的心灵,同时带出我们的内力,与之共舞。萧殷以小说人物中的那份无助、孤独、孱弱、忧伤、痛苦,乃至绝望的悲之形象去对应旧中国衰败的社会面貌,是对新文学人物群像的一份贡献。在当时社会境况及内在构成面前,萧殷表现了极大的同情心与主动性。作为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他丝毫不屈从于压抑霸道的反人民力量,更没有流俗于逃避消极的行列,而是以生命的自觉感受、思想的主动碰撞、身源的巨大活力,对备受战争、贫困、灾难和压榨的人群倾注了极大的热情与心血,以敏锐的观察、沉着的思索、无情的揭露、深刻的批判,写下了一个个催人泪下的故事,刻画了一个个身受相同苦难而又遭受不同境遇的文学人物形象,为中国的新文学建设留下了一页厚重的历史遗存。
萧殷与其他一些作家一样,不回避自杀的题材。《狗运的一生》中的狗运出生的那一年便死了母亲,他被寄养在叔母家里,受到叔母的虐待,饱受同伴孩子的欺侮。在学校,由于“不讲卫生”,一个肮脏的形象,让他也“被疏远”,永远成为一只失群的孤雁。最为可怕的,是他一生两次被诬陷做贼,不久唯一的亲人父亲也去世了。于是,狗运只好去干苦力做挑夫,但因经常揽不到活,只好饿一顿饱一顿,被迫借债。逼债、坐牢,让一向沉默懦弱的狗运变成了暴烈、狂躁的狗运。他一不顺心回家就拼命摔东西;他顶撞逼债的富农,甚至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他怒火中烧,跑到土地庙把神像推倒,摔个粉碎。都说小说是活着的历史,在狗运身上,我们看到了萧殷寄托于文学的那颗心魂,是怎样地不安,怎样地悲恸,这正是作为小说家的萧殷精神内在的一份波动的持念。人来到这世上,都是渴望幸福的,但偏偏由于时代、政权、自然灾害等诸多原因,人又无不在苦难中渡行。当然,于哲学人类学及社会学而言,幸福与苦难对于人类,总是相生相随的,这也恰如佛教中的“受苦受难”之训示一样,“众生皆难(苦)”是人生的基本主题,所以释迦牟尼要“普渡众生”。因此,萧殷的精神持念,就在小说中作为他的人文关怀流动着和发展着,并在不断地延伸、扩张。他没有在小说中创造光明和幸福,也没有在人物身上塑造崇高与伟大,而是还故事于生活,还人物于真实。在这里值得我们提出来加以研究的,是作者并未由此而陷入浮泛的虚狂,去构筑脱离现实的理想塔,更没有陷入宗教,让故事、人物乃至整个社会投身到宗教的怀抱中去。萧殷只是深沉地表达:用他凄婉的叙事,颤抖的描写,如鲁迅先生所言,把苦难,一层层地撕开,让带泪带血的现实,血淋淋地展现在读者的眼前。也许,这就是萧殷先生创作小说时的持念:它是精神的,但决不迷惘;它是社会的,但决不虚假;它是时代的,真实无饰;它更是艺术的,平直中蕴藉深沉的启示意义。
在另外的小说中,萧殷也塑造了一些贫困穷苦的底层人。《父与女》中有为了给父亲治病,只好沦入出卖肉体之列,后来又被抓的瑛;《一夜》中有呆呆地坐在床前看着病儿的身子一点点变冷变僵的寡妇;《车夫阿火》中有一生忠厚,饿着肚子拉车,却碰上了一个长途,半途中肚子因饥饿而剧痛,实在拉不下去,跌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阿火。一个个凄惨的人物形象,无不因被那个社会、时代的受虐而变形。然而,正是这些变形的小人物的不同苦难,激活着小说,使它更具丰富的形象性与复杂的社会性;同时,也激活着阅读者的思想,让读者在品尝一杯杯苦酒时去思考,去寻找正义,寻找摆脱苦难的钥匙。
萧殷在《从生活出发》中曾批评“四人帮”时期的文艺作品“闻不到一点生活气息,也闻不到一点生活着的人的气息”[7]。“生活气息与生活着的人的气息”,无疑是萧殷小说创作中由精神持念到审美境界的美学操守。在萧殷的小说分析中,亦可从中体悟到这份美学操守给小说带来的特色、文本的质地及其历史性的审美价值。
萧殷的小说,离我们如此之近又如此之远,重读萧殷小说,我们被他带到了那个苦难深重的年代,听到了在苦难、沉重的历史里于地狱边缘发出的呼救呐喊,看到了这呐喊后面支撑着的一颗颗发烫的灵魂。萧殷的小说,是意识与世界关系的一个现象学问题,是由现实而想象,又将想象的艺术世界还原为意识内容的一个艺术创造。特别需要指出的是,萧殷的还原意识内容,又是从自身接受苦难的洗礼中拔出来,以新的富于社会学意义的审美眼光去作一种存在与展示的写作,并像生活世界里由树而发现水一样,让读者去作实在的理解,以此过渡到社会人类学的视域再去思考问题。如《疯子》的内心世界的艺术行走,《狗运》中狗运推倒富人的反抗与自杀,《芋园》里梅姐“最爱一个强壮的男人来强欺她”的心理及两个“强”字的词义学层面的涵意等。萧殷的小说,多是通过一个很小的视角(一户人家、一爿店、一个“疯子”或一个“乌龟”称谓)反映巨大的社会现实,让读者从一个个单一的社会细胞中看到近代中国现实世界中彼时的结构,在阅读与思考中作为一个参与者而非旁观者去感应历史,认识社会,加深对当下现实状态的实践性理解,于此,我们——作为现在时的读者,就被统一进了一个不可分割的存在着的世界里了。这正是萧殷小说的核心意义所在,也是今天纪念萧殷的目的性维度。
[1] 萧殷.生路[M]//萧殷.萧殷自选集.广州:花城出版社,1984.
[2] 萧殷.我怎样走上文学道路[M]//萧殷.萧殷自选集.广州:花城出版社:1984:963.
[3] 萧殷.灾[M]//萧殷.萧殷自选集.广州:花城出版社,1984:748.
[4] 萧殷.倒闭[M]//萧殷.萧殷自选集.广州:花城出版社,1984:770.
[5] 萧殷.芋园[M]//萧殷.萧殷自选集.广州:花城出版社,1984:740.
[6] 萧殷.我怎样走上文学道路[M]//萧殷.萧殷自选集.广州:花城出版社,1984:965.
[7] 萧殷.从生活出发[M]//萧殷.萧殷自选集.广州:花城出版社,1984:126.
(责任编辑:田皓)
I206.7;I207.42
A
1674-9014(2012)05-0101-04
2012-07-10
王学海,男,浙江海宁人,海宁市文联副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高级访问学者,浙江省作协文学评论委员会副主任,研究方向为中国近现代学术与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