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青年的社会资本与政治参与
2012-03-04张云武
□ 张云武
一、导 言
西方学者认为,政治参与只有在民主制度下才能产生,而在威权主义的社会主义体制下不会产生真正意义的政治参与①Freidrich,Carl,Michael Curtis&Benjamin R.Barber 1969,Totalitarianism in Perspective:Three Views.New York:Praeger.Liu,Alan P.L.1976,Political Culture and Group Conflict in Communist China.Santa Barbara,Calif.:Clio Books.,因为在这样的国家,强大的政府和党的机构的存在、国家对社会全面的渗透、独立政见团体以及利益表达机制的缺乏、严格控制的媒体以及长期缺乏自由竞争的选举,对于公民的政治参与具有抑制作用②Jennings,M.Kent,1991,“Political Participation in the Chinese Countryside.”The 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 91(2).。但是,随着政治参与概念内涵的扩大,一些学者研究发现,在威权主义的社会主义社会,也存在着公民的政治参与,只是参与方式与多党制的民主社会有所不同。在社会主义社会,公民的政治参与更多是试图影响政策的实施而不是决策,更多是以个体的、非正式的方式进行政治参与。比如,比尔勒(Sweryn Bialer)研究了苏联时代公民的政治参与,发现苏联民众更多参与日常生活、社区事务以及工作单位直接相关的政策实施③Bialer,Seweryn.1980,Stalin’s Successors:Leadership,Stability,and Change in the Soviet Union.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在我国,1949年以后的很长时间,频繁的政治运动以及高度集权的政治体制,极大地压制了公民参与政治的热情。1978年以后,迄今遭到严重破坏的各种公民参与政治的体制,如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政治协商制度、基层民主自治制度、信访和举报制度等陆续得到恢复。特别是近十年来,为了适应民主政治发展的要求,还开辟了一些新的公民政治参与渠道,如社会协商对话制度、舆论参与和监督制度、专家咨询制度、民意测验制度等等。这些制度的恢复和渠道的开辟,为公民多样性地参与政治创造了条件④陶东明、陈明明:《当代中国政治参与》,浙江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81-243页。。
当代青年的政治参与,可谓是近十年来国内学者的一个研究重点。一些学者研究了青年政治参与的重要性,认为只有使广大青年具有较高的政治参与性,才能有利于广大青年从政治上、思想上与党中央保持一致,并且有利于青年自身的健康成长①金国兴:《试论青年的政治参与》,《北京青年政治学院学报》,2000年第4期。。一些学者研究了青年的网络政治参与,发现网络政治参与是“草根式”自下而上的、开放自由的、理性与非理性并存的政治参与形式,对国家政治既有建设性的影响,也有破坏性的影响②曹雅丽:《网络时代的中国青年政治参与》,《中国青年研究》,2001年第6期。相关观点同时参见孙兴春:《对当代青年的“政治冷漠”现象的分析与思考》,《中国青年研究》,2006年第9期。罗迪:《青年网络政治参与与政治稳定》,《中国青年研究》,2007年第3期。。另外,还有学者研究了青年政治参与的方式、动机、效能等③邵念荣:《当代中国青年政治参与初探》,《上海青年管理干部学院学报》,2000年第2期。相关观点同时参见王玲、邓希泉:《当代青年政治参与新特征之辩证观》,《当代青年研究》,2010年第7期。。但是,综观国内学者的青年政治参与研究,可以说存在两个不足:其一,相关研究大多是宏观层面的理论探讨,研究观点缺乏一定的实证性;其二,大多数研究是对于青年政治参与的现状描述,缺乏对于现状形成原因的调查分析。
对于影响政治参与的因素,以往的研究表明,政治参与除受社会的经济发展水平、国家政治体制以及公民个人的社会特征影响外,还受一个人拥有的社会资本的影响。罗伯特·帕特南(Robert Putnam)在《使民主运转起来》一书中,从信任、规范和网络三个方面定义社会资本,考察了社会资本对于政府绩效的影响,发现信任能够维持经济发展,进而确保政府绩效。帕特南的解释是,在一个共同体中,公民依照互惠规范参与的网络越是密集,越有可能为了共同利益而合作起来,进而培育相互间的信任,增强参政议政的热情④帕特南:《使民主运转起来》,王列、赖海蓉译,江西出版社,2001年版第200页。。帕特南的社会资本理论引起了国内学者的关注,胡荣运用这一理论,分析了城乡居民的政治参与,发现在关系网络、社团参与、社会信任三个指标中,社团参与对于城乡居民的政治参与均具有积极作用,而社会信任的作用却不显著⑤胡荣:《社会资本与中国农村居民的地域性自主参与》,《社会学研究》,2006年第2期。。
基于此,本文打算对于当代青年的政治参与进行实证性考察,在明确政治参与现状的基础上,重点探讨青年的社会资本对于政治参与的影响。迄今,不同的组织机构对于青年的界定不尽相同⑥比如联合国和世界卫生组织分别将15-24岁年龄层和16-44岁年龄层的人定义为青年,而在我国,国家统计局和青年联合会分别将15-34岁年龄层和18-40岁年龄层的人定义为青年。,而本文所说的青年,是指20-40岁年龄层的群体。之所以如此定义,是因为这一群体已成为我国社会建设的主力军,对于我国公民整体的政治参与具有引领作用。
二、研究数据、变量与方法
本文的数据来自2006-2008年在厦门市、福州市和上海市进行的问卷调查。采用多阶段随机抽样的方法,共抽取调查样本1203个。在1203份问卷中,有效问卷为1187份,有效率为98.6%。在1187个有效样本中,20-40岁的青年876个。其中,男性与女性的百分比分别为47.4%和52.6%;未婚者、已婚者和离异者的百分比分别为46.7%、50.1%和3.2%;拥有本地城市户口、本地农村户口和外来暂住户口的样本比重分别为65.4%、18.4%、16.2%。另外,受教育年数0-6年、7-9年、10-12年的样本比重分别为6.0%、11.2%和25.7%,而13-16年和16年以上的样本比重分别为49.2%和7.9%。因此,本文分析的样本涵盖了不同性别、婚姻状况、户口所属、受教育年数的青年,因而具有相当的代表性。
本文的因变量是政治参与。借鉴国内学者的已有研究⑦胡荣:《社会资本与城市居民的政治参与》,《社会学研究》,2008年第5期。,并结合城市青年的生活方式,本文将政治参与设计为十二种方式:(1)为维护自己或同事的利益找单位领导对话;(2)为维护合法权益通过媒体向政府部门投诉;(3)给媒体写信或打电话表达对某些问题的看法;(4)写信或者打电话向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提建议;(5)在网络上讨论国家大事和热点问题;(6)在网络上讨论本地区发展问题;(7)到政府相关部门或信访部门上访;(8)以破坏公物的形式表达不满;(9)带头到政府请愿讲理,找领导对话;(10)到法院起诉政府相关部门;(11)通过怠工表达不满;(12)通过罢工表达不满。每一种参与方式的答案设计为经常、较经常、一般、较少和没有五个选项,并依次赋予5、4、3、2、1的分值。分值越高,说明政治参与越多。
本文的自变量是社会资本。根据帕特南的社会资本定义,本文具体通过关系网络、人际信任、社团参与三个变量测量社会资本。三个变量的具体操作化设计如下:
(1)关系网络。该变量包括亲戚、邻居、同事、同学、同乡、朋友六种社会关系,具体通过询问实际拥有的数量进行了测量。
(2)人际信任。该变量是指受访者对于日常生活中十三种接触对象的信任,十三种接触对象分别是:家庭成员、直系亲属、其他亲属、单位领导、单位同事、邻居、亲密朋友、一般朋友、一般熟人、社会上多数人、生产商、网友、销售商。信任程度分为非常信任、比较信任、一般信任、比较不信任、很不信任五个尺度,并分别给以5、4、3、2、1的分值。分值越高,说明信任程度越高。
(3)社团参与。社会团体分为八种:校友会或同学会、同乡会、战友会、行业协会、社区居委会、宗教团体、学术社团、单位组织。参与方式是指聚餐、旅游、参加会议或者其他活动等。参与程度分为经常、较经常、一般、较少、没有五个尺度,并分别给以5、4、3、2、1的分值。分值越高,说明社团参与越频繁。
为了明确社会资本对于政治参与的独立影响,本文还引入了一些可能对于政治参与产生影响的变量作为控制变量,具体包括:性别、年龄、受教育年数、收入、户口类型。
本文运用SPSS16.0对相关变量进行统计分析。首先通过描述性统计考察城市青年的政治参与现状,其后运用因子分析对城市青年的政治参与与社会资本进行梳理,最后运用多元回归分析考察社会资本对于城市青年政治参与的影响。
三、政治参与的现状
政治参与的现状,如表1所示。可以指出,无论对于哪一种参与方式,回答“经常”、“较经常”的比例均大大低于回答“一般”、“较少”和“没有”的比例,说明当前城市青年很少进行政治参与。但是,在“为维护自己或同事的利益找单位领导对话”、“在网络上讨论本地区发展问题”、“在网络上讨论国家大事和热点问题”、“为维护合法权益通过媒体向政府部门投诉”、“给媒体写信或打电话表达对某些问题的看法”五个方面,回答“经常”和“较经常”的比例大大高于在其他参与方式上回答“经常”和“较经常”的比例。另外可以指出,在“通过怠工表达不满”、“通过罢工表达不满”、“到法院起诉政府相关部门”、“带头到政府请愿讲理,找领导对话”四种方式的政治参与上,回答“经常”和“较经常”的比例较低。
表1 当代城市青年的政治参与
上述统计发现说明,城市青年的政治参与呈现以下三个特点:第一,在工作单位仍然掌握相当资源,对于个人利益具有支配作用的现实下,通过与单位领导对话维护权益成为最重要的政治参与方式。第二,由于近年来网络媒体的发达,城市青年大多通过网络、媒体,以间接的匿名化方式进行政治参与。第三,城市青年很少进行激进式的、直接面对面的政治参与。也就是说,当代青年的政治参与趋于理性。
四、社会资本对政治参与的影响
在测量社会资本的关系网络、人际信任、社团参与三个变量中,实际共有二十七个子变量。那么,这些子变量存在怎样的关系呢?本文运用主成分法进行了因子分析,经过变量最大化旋转,共抽取出七个因子,根据因子负载,分别将它们命名为社区外团体参与、首属关系、亲情信任、一般信任、随机信任、工作信任、社区内团体参与(如表2所示)。其中,测量社团参与的八个变量被抽取为两个因子,即社区外团体参与和社区内团体参与,前者包括校友会或同学聚会、单位组织的集体活动、同乡聚会、学术社团的活动、行业协会活动和战友聚会,而后者包括寺庙或教会的活动和居委会的会议或活动;测量关系网络的六个变量被抽取为一个因子,即首属关系;测量人际信任的十三个变量被抽取为四个因子,即亲情信任、一般信任、随机信任、工作信任,其中亲情信任是指对于家庭成员、直系亲属和亲密朋友的信任,一般信任是指对于社会大多数人、一般熟人、一般朋友、邻居和其他亲属的信任,随机信任是指对于销售商、销售商和网络的信任,而工作信任是指对于单位领导和同事的信任。
表2 社会资本的因子分析
如前所述,测量政治参与的方式共有十二种。运用主成分法对它们进行因子分析,经过变量最大化旋转,共抽取出两个因子,根据参与方式的直接性、匿名性或者合法性,将两个因子分别命名为利益表达性参与和利益抗争性参与(如表3所示)。前者包括六种参与方式:为维护自己合法权益向政府部门投诉;在网络上参与讨论、对国家大事发表观点;给报纸、电台或电视台等媒体写信或电话表达看法;为维护自己或同事利益找单位领导;在网络上发表地区发展问题;向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提意见,而后者也包括六种参与方式:到法院起诉政府或公安部门;通过怠工表达不满;通过罢工表达意见;到政府相关部门或信访部门上访;带头到政府请愿讲理,找领导对话;以破坏公物的形式表达不满。另外,本文还根据十二种政治参与方式的平均值,将它们合并为一个整体变量,即政治总参与。
表3 政治参与的因子分析
那么,社会资本如何影响政治参与呢?本文运用多元回归的分析方法明确了这一问题。如表4所示,首先模型1、模型2和模型3的决定系数(Adj.R2)分别为0.236、0.323和0.098,说明它们所示的结果均具有较强的解释力,其次模型1、模型2和模型3显示,年龄、教育年数、收入、性别、户口类型以及社会资本的各个因素对于政治参与的影响呈现以下几种倾向。
表4 社会资本与政治参与的回归分析
第一,年龄、月收入、户籍类型对于政治总参与、利益表达性参与和利益抗争性参与的影响,均没有呈现统计显著性,说明城市青年是否进行政治参与,与个人的年龄、收入和户籍类型没有关联。该发现与迄今国内学者的研究发现存在相同与不同之处。胡荣有关城市居民的政治参与的研究发现,年龄对于利益表达性参与和维权抗争性参与均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月收入对于维权抗争性参与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户籍类型对于任何形式的政治参与不具有显著的影响①胡荣:《社会资本与城市居民的政治参与》,《社会学研究》,2008年第5期。。
第二,教育年数对于政治参与的影响较为复杂,具体体现为:对于政治总参与不具有显著的影响,而对于利益表达性参与和利益抗争性参与却分别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P<0.05)和负向影响(P<0.05)。这说明,学历越高的青年,越是在制度许可的范围内进行政治参与。该发现与国外学者的研究发现一致。英克尔斯以及蒲岛郁夫的研究发现,学历越高的阶层,政治参与的水平也越高②英克尔斯:《六个发展中国家的公民参与者》,《美国政治学评论》,1969年第63期。相关观点同时参见蒲岛郁夫:《政治参与》,经济日报出版社,1989年版第49页。。但是,该发现与国内学者的研究却有所不同。胡荣的研究发现,在加入社会资本的变量之后,学历的高低无论对于农村居民的政治参与,还是对于城市居民的政治参与均不具有显著的影响③胡荣:《社会资本与中国农村居民的地域性自主参与》,《社会学研究》,2006年第2期。。
第三,性别对于政治参与具有显著的影响,男性的政治总参与、利益抗争性参与均显著地多于女性。以往的研究表明,在后工业社会,男女的政治参与差异不大,而在发展中国家,通常男性的政治参与要多于女性④Nie,H.Norma,Sidney Verba,and Jae-on Kim,1974,“Political Participationand Life Cycle.”Comparative Politics6(3):319-340.。另外,国内学者的研究发现,对于农村居民来说,男性的政治参与程度远高于女性⑤胡荣:《社会资本与中国农村居民的地域性自主参与》,《社会学研究》,2006年第2期。,而对于城市居民来说,性别对于任何形式的政治参与均不具有显著的影响⑥Shi,Tianjian,1997,Political Participation in Beijing.Cambridge:HarvardUniversity Press.相关观点同时参见胡荣:《社会资本与城市居民的政治参与》,《社会学研究》,2008年第5期。。
那么,在排除教育年数、性别对于政治参与的影响后,社会资本的各个因素对于政治参与具有怎样的独立影响呢?
第一,社团参与对于政治参与产生不同的影响。社区外团体参与对于政治总参与和利益表达性参与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P<0.001),而社区内团体参与对于任何形式的政治参与虽然具有一定的积极影响,但不具有统计意义。这说明,积极主动参与社区外团体能够促进政治总参与和利益表达性的政治参与,而是否参与社区内团体与政治参与没有显著的关联。该发现与国内学者的研究发现基本一致。胡荣的研究也发现,学缘、业缘、趣缘团体的参与均有助于城市居民的政治参与⑦胡荣:《社会资本与城市居民的政治参与》,《社会学研究》,2008年第5期。。
第二,关系网络对于政治参与不具有显著的影响。如表4所示,虽然首属关系对于政治总参与、利益表达性参与、利益抗争性参与具有正向或者负向影响,但均不具有统计意义。该发现与国内外学者的研究发现具有很大不同。国外学者的研究发现,社区成员的社会交往以及关系网络的形成,会强化了彼此之间的合作,进而焕发出政治参与的热情⑧Passy,Florence and Giugni Marco,2001,“Social Neworks and Individual Perceptions:Explaining Differential Participation in Social Movements.”Sociological Forum 16(1):123-153.相关观点同时参见帕特南:《使民主运转起来》,王列、赖海蓉译,江西出版社,2001年版第203-204页。。国内学者的研究也显示,社会网络资源越多的城市居民,越有可能为了维护正当权益而进行抗争⑨胡荣:《社会资本与城市居民的政治参与》,《社会学研究》,2008年第5期。。但是本文发现,关系网络对于当代城市青年的政治参与不具有显著的影响,对此还有待于进行更为细致的研究。
第三,人际信任对于政治参与具有不同倾向的影响。亲情信任对于政治总参与和利益抗争性参与产生显著的负向影响(P<0.01),随机信任对于政治总参与和利益表达性参与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P<0.01),而工作信任对于利益表达性参与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P<0.01)。根据帕特南的社会资本理论,社会成员的相互信任能够促进利益群体的形成,推动社会成员与政府组织的交流。本文的发现与帕特南的理论存在一定差异,说明不同制度文化下,人际信任对于政治参与的影响不同。另外,国内学者的研究发现,我国农村居民的社会信任对于政治参与没有显著的影响,而城市居民的社会信任对于政治参与却具有不同倾向的影响①胡荣:《社会资本与中国农村居民的地域性自主参与》,《社会学研究》,2006年第2期。。因此可以说,在我国,人际信任对于政治参与的影响,城市青年与农村居民不同,而与城市居民相同。这恐怕是由于城乡居民的生活方式、维权意识以及城乡社会文化的差异所致。
五、结论与讨论
以上对厦门市、福州市和上海市调查数据的实证考察表明当代城市青年对于十二种方式的政治参与均有不同程度的参与,说明当代城市青年的政治参与已经呈现多样化。既有为维护自己或者同事的利益找单位领导对话这样计划经济时代的参与方式,也有通过网络媒体维护权益这种具有时代特征的参与方式,还有诸如通过破坏公物、怠工、罢工这样激进的参与方式。但是总体上,当代城市青年的政治参与呈现如下特点:
第一,政治参与行为很少。这一发现与国内其他学者明确的我国公民的政治参与现状一致②陶东明、陈明明:《当代中国政治参与》,浙江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81-243页。,说明在党中央大力提倡“坚持国家一切权力属于人民,从各个层次、各个领域扩大公民有序的政治参与,最广泛地动员和组织人民依法管理国家事务和社会事务、管理经济和文化事业”③侯福同、黄列,《扩大公民有序政治参与》,《团结》,2008年第4期。的社会现实下,虽然促进公民政治参与的社会基础日趋扩大,公民的政治参与热情普遍提高,但是包括城市青年在内,我国公民的政治参与意识仍然较弱。
第二,当代城市青年主要以与单位领导对话的方式和通过网络媒体以间接匿名化的方式进行政治参与,而以破坏公物、怠工甚至罢工的方式进行政治参与的行为较少。这说明,虽然当前单位体制已经解体,原来的“单位人”已经转变为现在的“社会人”,但是单位仍然掌握着相当重要资源的社会现实下,以与单位领导对话的方式维护自己或者同事的利益,已经成为城市青年主要的政治参与形式,这无疑体现了中国社会背景下的独特的政治参与方式。但是,1978年以后城市化的快速发展,使得我国进入了信息化、网络化时代,城市青年充分利用网络媒体这个平台进行着不同形式的政治参与。因此,在城市青年的政治参与方面,也体现出了当今我国正处于“传统与现代”的社会转型期。可以预测,随着城市化的进一步发展,今后网络媒体必将成为城市青年更为重要的政治参与平台,届时会有更多的城市青年借助网络媒体表达对社会公共事务的关切,进而对于政府的决策过程产生影响,并使得当前“传统与现代”并存的政治参与方式进入到以“网络政治参与”为主的时代。
第三,在影响城市青年政治参与的各个因素中,除教育年数和性别之外,社会资本是重要的一环。在测量社会资本的变量中,对于诸如校友会、同学会、单位组织、同乡会、学术团体、行业协会、战友会等社会团体的积极参与,以及对于随机关系和工作关系的信任,均对于政治参与产生了积极作用,而对于亲情关系的信任却对于政治参与具有消极作用。该发现无疑为如何促进城市青年的政治参与找到了解决途径。(1)努力培育社会团体。人们通过参与社会团体,才能从首属关系中的个体转变为社会中的公民,进而在社会团体的生活舞台上,培育出热心公益的公共意识;(2)在城市青年中,大力进行以提升普遍信任为目标的诚信建设,这里所说的普遍信任是指对于诸如生产商、网友、销售商这样的陌生人的信任。只有普遍信任的增强才可以凝聚人心,增强对于团体利益的责任意识,进而产生对于社会公共事务的参与意识。
综上所述,当前城市青年较少进行政治参与,但是参与方式方面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并且趋于理性。作为促进城市青年的政治参与的有效途径,除加强政治参与的制度化建设、提高青年政治参与的素质之外,更重要的是,结合当前城市青年生活方式开放、趣味爱好多元化的特点,加强社会团体的建设以及以提升普遍信任为目标的诚信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