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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星枪声没影响中缅边民

2012-02-16

环球时报 2012-02-16
关键词:边民缅甸政府边境

本报赴云南特派记者 程 刚

中缅边境素以“胞波”之谊的融洽亲密而让人安心。但自从2011年6月,缅甸政府军和克钦独立军发生军事冲突以来,边境一线村寨的边民们不时听到的枪炮声给这条边界的安全和社会管理带来一定压力。不过,《环球时报》记者近日来到中缅边界,看到的情形并不像西方媒体渲染的那样,有所谓“大量难民拥入中国边境”,而是边民们出境、入境、赶街、访友,一切如常。即使有些边民家里曾接待过国界那边的熟人朋友送来暂住一两日的老人、孩子,他们也认为那是近邻亲朋之间很正常的往来。吸两口水烟、啜一口茶水的悠闲中聊起对面的零星交火,中国边民不觉得那会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一来,他们根据经验认为——“老缅军和山兵(边民对缅甸政府军和克钦独立军的叫法)偶尔开个战,以前都发生过多少次了,事情本身就不会闹到多大”;二来,他们坚信自己的国家有足够的能力在中缅边境“做好维稳”。

两国边民都在忙着收甘蔗

还在中国农历的正月里,北回归线以南的红前村边民大多已经勤快地下地砍甘蔗了。温暖晴朗的春日上午,云南省陇川县的这个边境村寨一片宁静,街上不见大人,只有几个小孩在玩耍。章凤公安边防派出所的责任民警万良中尉用手机跟什么人进行联系,没过多久,在出村通往边界的乡间土路上,一名骑着摩托车的精瘦汉子赶上《环球时报》记者一行,他是52岁的村民组长段双前。指着前方的一片甘蔗地,段双前说,那是缅甸克钦邦一个叫姐勒央的寨子的甘蔗地,从红前村到姐勒央,走路只要15分钟。两边的边民拿着边境通行证经常往来,附近的迈扎央是缅甸那边一个比较大的镇子,赶大街(大集)的时候,中国边民经常会过去,中国这边赶大街,缅方边民也大量过来,虽说是两个国家,对当地的两国老百姓来说就是邻村。

红前村的村民有不少是景颇族,段双前虽是白族,生长在这里也能讲流利的大山景颇语(景颇语的一支),克钦族和景颇族实际上是同一民族,话都能听懂,交往长了,两边的很多边民就成了熟人朋友,这里的一些边民还娶了克钦老婆。缅甸政府军去年6月和克钦独立军打起来后,确实有一些缅甸边民过来在亲戚朋友家住上一两天甚至更长时间,大多数情况是年轻人把老人、小孩送过来,怕万一有事情他们反应、行动没那么快,很多过来的人还是带着铺盖、大米住到这边的人家里,年轻人一般送完人就回去,他们白天还要下地干活。章凤公安边防派出所所长曹勇说,像这样来投亲靠友暂时住几天的缅甸边民可不是难民,中缅边境的特点是村寨、田地相连,便道众多,平常时候两边边民大量来往,要是在熟人亲戚家住下,只要到边防派出所登记办个手续就行。

段双前说,最多的时候,村里人家接待的缅方边民也不过二三十人,他的大儿子家里也曾住过一个那边的朋友。作为这个小村寨的村民组长,段双前会很负责任地把到本村投亲靠友的缅甸边民的情况逐一登记,很快报告给公安边防派出所的万良,万良必须及时造册并上报情况。只要对面的局势一平静,大多数在中方边境村寨暂时居住的缅甸边民就会马上回家。段双前说,过年以后,那边一直很平静,村里现在只剩一个90多岁的缅甸老妈妈没有回去,因为行动实在不方便,其他的都走了,到那边赶街的时候,听说缅甸政府和克钦独立军又开始谈判了,说要停战3个月,所以对面的边民要趁这段时间赶紧砍甘蔗送到中国的糖厂以避免损失,这些甘蔗是中国支持缅甸边民的替代种植项目(让他们种经济作物替代罂粟),中国的糖厂全部收购。

段双前所讲述的红前村的情况可以说是陇川县和瑞丽市的弄岛等边境地区与缅甸克钦邦交界地带的缩影。记者从陇川县公安边防大队了解到,现在全县边境村寨也就只有十来个缅甸边民还暂住在中方的亲友家中。而在红前村附近的中缅边界上,沿着中方的边境国防巡逻道一路走来,随处都能看到土路便道接通两国,一条便道的旁边,不少缅甸边民正在砍收甘蔗。

《环球时报》记者还注意到,曾有报道说克钦方面建有所谓难民营的迈扎央就在边界近旁,记者几年前暗访过那里的赌场,现在都关着门,而那个小镇上看不出有什么安置难民的地方,或许,随着近期局势的平静,那边也恢复了正常。而在弄岛的南畹河桥采访时,记者更是看见,这条克钦邦连接云南最南端的通道上,摩托车、拉着木头的卡车进进出出的非常多。负责此处出入境检查的雷允公安边防检查站的教导员熊本玛介绍说,这天正是弄岛的赶街日,过来赶街的缅方边民很多。熊本玛说,这条通道两国边民进出少的时候每天都有五六百人,缅甸政府军和克钦独立军交火后,桥对面缅方的检查站人员就撤走了,不过从去年年底以来这里的边境已经很平静,就算不赶街,持证出入的边民也很多。

缅甸边民自信“山兵”政府所在地很安全

在弄岛镇的街市上问当地百姓担不担心边界那边的交火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影响,一名喝茶的老者说:“瑞丽街上缅甸人开的饭店就不少,到这边来打工的缅甸人那就太多了,他们说的都是我们当地的云南话,为啥子?从小经常来这里,本身是在两边跑来跑去长大的,还有不少人学都是在这边上的,他们就跟我们的邻居乡亲一样,有点事情到这边来找些朋友帮忙也是人之常情。”老人说,至于说缅甸内部的事情,政府军和少数民族军队打仗,几十年前就开始有了,打打谈谈停停,一般也闹不大,再说中缅的油气管道都从弄岛过,那政府肯定心里有数,油气管道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怕,老百姓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盈江县是云南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跟缅甸北部的克钦邦接壤的另一个重要的县,1987年,缅甸政府军对克钦独立军进行大规模围剿时,盈江的边境地区曾经有过一个“岔河难民营”,现在,克钦独立军司令部所在的拉咱小镇与盈江的那邦镇仅隔着一条宽不过10米的小河。

从盈江县城到那邦镇,要走将近90公里的山区公路,很多连续的盘山路弯度非常大。翻过两座海拔1500米左右的大山,进入一个海拔200米左右的山间小平坝,在一座小石桥前可以看到那邦-拉咱通道的边境检查站。中方这边执勤的是公安边防警官,而对面则是克钦独立军的移民局官员。小石桥下的拉咱河又浅又窄,挽起裤腿1分钟就能涉水而过。从通道望过去,拉咱小镇的街道两边满是小铺面,店名和招牌全是中文。最多的交通工具是摩托,很多骑摩托车的是背着AK47冲锋枪的克钦独立军士兵,腰间佩手枪的是军官。他们身穿草绿军服,袖标上画着两把交叉的刀,还印着克钦独立军的英文缩写“K.I.A”。

在那邦镇河岸边的一座小木屋前,《环球时报》记者碰到几名闲坐聊天的居民,其中一人是小河对岸拉咱镇的克钦人米东腊,在中国读完中学的他几乎能像讲母语那样讲中文。被问到为什么拉咱的街上有不少店铺没有开门,是不是因为和政府军打仗,米东腊说,克钦人大多信基督教,当天正赶上做礼拜的日子,镇上很多人都去教堂了,很多店铺因此才没有开。他非常自信地表示,拉咱非常安全,它是“山兵”政府所在地。指着对面一座小山顶上的白色两层楼的建筑,他说,那就是“山兵”总部。大概是看出记者对克钦邦的局势感兴趣,米东腊旁边的朋友介绍说,米东腊的家里有很多人都在克钦军队和政府里做官,“山兵”的总教头就是他姐夫。

只有政治谈判解决缅内部冲突

按照米东腊的说法,2011年的6月8日,“老缅军”突然向“山兵”的一个阵地发动攻击,守阵地的只有8名“山兵”,进攻的“老缅军”大概有200人,结果打了几天没有攻下来,不久,“山兵”政府正式宣布反击,交战结果是“老缅军”投入很多兵力,连精锐部队都用上了,但是没有办法攻入“山兵”重点据守的地方,反而伤亡很大。结果,“老缅军”又向“山兵”政府提出停火谈判,这时“山兵”政府不同意停火了。米东腊说,“山兵”政府之前停火17年,结果克钦邦吃了很多亏,他们认为很多资源被政府控制了,现在如果要谈判,就直接谈和平的政治条件,和平条件谈好,自然就会停火。

米东腊所说的情况和云南一名非常熟悉缅北问题人士所说的基本一致。缅甸政府和克钦独立军和解谈判目前并不顺利,主要分歧就是缅甸政府要求先停火,而克钦独立军提出要谈判就直接进行政治谈判,而不要先搞停火谈判。

或许,正是因为拉咱的“山兵”政府在谈判中表现强硬,当与陇川、瑞丽交界的克钦邦平原地区局势走向平静时,拉咱周围的山区还常常响起交火的枪炮声。米东腊能说出很明确的交战地点,大约都在离拉咱十几公里乃至数十公里之外的地方。当下,仅就军事态势而言,缅甸政府军已经对克钦独立军基本形成包围,主要交通线和大城市也都掌握在缅政府军手中,克钦独立军和其他缅北少数民族地方武装也被切割开。但在具体战斗中,克钦独立军依靠山区有利地形等因素占了上风。

拉咱周围山区里持续的交战终究还是给当地缅甸人带来麻烦。在距离那邦镇数公里的半山腰上,可以看见设在中缅边界旁的几排白色帐篷和原有的一些山间农舍。据米东腊说,那里安置的主要是孩子和妇女,是克钦邦开设的,得到了一些国际组织的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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