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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青州地区佛教造像艺术本土化探析

2012-02-15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12年1期
关键词:青州佛像菩萨

刘 鹏

(兰州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甘肃 兰州 730020)

北朝青州地区佛教造像艺术本土化探析

刘 鹏

(兰州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甘肃 兰州 730020)

印度佛教雕塑艺术在传入中国的过程中,并没有完全因袭印度佛教雕塑的内容、题材和形式,而是在中国传统雕塑的基础上,吸收了印度艺术的新鲜血液,融合为中国式的佛教雕塑艺术。

北朝;佛造像;青州;民族化

山东①古称齐鲁,地处南北、海陆及漕运交通的枢纽,自古便是东方重镇,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都很发达,佛教的的传播与发展也十分兴盛。东汉时期的佛教徒楚王英(?~71)、笮融(?~195)的活动范围即在现在鲁南、苏北一带。任继愈先生曾指出:“东汉佛教流行于东海”,即汉代佛教多发现在苏北、鲁南地区。山东是我国佛教发展较早的一个地区。

早在20世纪初期,就有中西方学者对山东的石窟、佛教造像等进行过调查、研究工作,如日本学者关野贞、常盘大定,中国的学者荆三林、阎文儒等。不过他们的论述多侧重于石窟、摩崖造像的调查研究,对山东造像内容及风格特征等有独到的见解,但并未对山东佛教造像进行系统的整理和归纳。本文拟对北朝时期青州地区造像风格演变及本土化过程进行阐述。

一、青州地区典型佛教造像遗存

南北朝时期的佛教,虽然南方承袭魏晋遗风,偏重玄谈义理,即所谓“江东佛法,弘重义门”;北朝则侧重于实践,偏重于宗教仪式,“以造塔像崇福田者为多”,但利用佛像来传播佛教思想,是这一时期的主要特点。统治阶级不惜大量人力、物力、财力,修建寺院,开凿石窟,蔚然成风,因此,佛教也叫像教。

北朝时期,统治者大多信奉和提倡佛教。《魏书·释老志》记载,北魏正光后,“僧尼大众二百万矣,其寺三万余”。南北朝时期佛教在山东地区迅速发展,刻经造像活动大大增加。在山东境内遗留下大量的佛教遗存,目前为止,山东17地市,除日照、莱芜、威海之外,均有发现,其中以济南、青州、博兴等地分布最多。

1. 龙华寺遗址

位于博兴县城东北10公里处,面积约56万平方米。始建年代不详,根据出土文物研究,至少北魏孝文帝时期已经建寺,北周武帝灭佛时被毁,隋仁寿三年(603)重建,隋末又废弃。1976年、1983年分别出土一批北朝石刻造像、铜造像等;1984年,又发现了一批具有断代意义的遗迹和遗物。这批遗物自北魏太和二年(478)至隋大业四年(608)都留有确切的纪年[1]。尤其是老子铜造像的发现,对研究我国佛教与道教的关系增添了新的内容。

2. 龙兴寺遗址

位于现在的青州市博物馆南侧,其遗址上多次发现北朝时期的彩绘贴金石造像。从史料、造像等分析,龙兴寺至少创立于北魏永安二年(529)之前,清光绪版《益都县图志》记载:(南朝)宋元嘉二年(425)但呼佛堂;北齐武平四年(573)赐额南阳寺。隋开皇元年(581)改曰长乐,又曰道藏。则天天授二年(691)改名大云。开元十八年(730)始号龙兴。宋元以来,代为名刹。明洪武初拓地建齐藩,而寺址遂湮[2]。龙兴寺佛教造像窖藏的发掘,是我国20世纪佛教艺术考古最重要的发现之一,1996年被评为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是研究我国佛教造像艺术的珍贵资料。

3. 驼山石窟

位于青州城西南 4公里、王家庄西驼山主峰东南崖壁上,共有石窟5座、摩崖造像群1处。共有佛像、菩萨、力士、供养人等造像638尊,最高约6.5米,最小不足30公分。驼山造像年代可分为两期,阎文儒先生在《云门山与驼山》中认为,一期为北周到隋朝,包括第一、三、四石窟;一期为唐,为第二、五窟。它是山东地区重要的石窟之一。

二、青州造像本土化趋势

青州佛教造像,主要是指现在青州市内发现的具有典型特征的驼山石窟、云门山石窟和龙兴寺窖藏佛像。这三处佛像主要是北魏、东魏、北齐和隋唐时期的造像。其中,北魏时期的佛像本土化进程明显,北齐时,吸收了大量外来的笈多艺术风格,到隋唐时期,又融合了世俗化的审美趋势。下面重点介绍北魏、东魏、西魏时期佛教造像本土化进程。

从青州龙兴寺造像来看,北魏时期,多为一佛二菩萨的背屏式造像,主佛处于背屏的正中位置。从韩小华造弥勒像来看,弥勒的身躯高大于两侧的胁持菩萨,凸显了佛的尊位,体现了中国封建社会森严的等级观念。

龙纹背屏的出现,也是青州北朝佛教造像本土化的一个重要特征。龙在中国是神圣的象征,并与皇帝紧密联系在一起,成为权力的象征。比丘尼惠照造弥勒像,在主尊造像背光的顶端,一条腾龙托着一尊佛像。龙兴寺窖藏背屏中出现了龙的形象,说明了主尊佛的地位与君王一样尊贵。背屏中有精美的飞天出现,飞天是在印度原有的基础上,融合了中国本土的乐伎、舞蹈等姿态精华,优美生动的飞天,体现了极乐世界的美好,反映出北朝战乱时期,人们对佛国世界的向往。

青州从 469年纳入北魏版图,但从北魏末期到东魏的佛像却为褒衣博带式袈裟,如同魏晋文人士大夫的形象再现。佛像从北魏的面带微笑,肉髻高耸,面方而清秀,眼圆而眉弯,发展到了东魏时期的,面相由方而变圆,逐渐丰腴,袈裟为褒衣博带,长裙层层叠叠,削肩而含胸,体形修长。由此可见魏晋之风对佛教造像的影响。从面容上看,这一时期的菩萨造像长眉圆脸,嘴角含笑,质朴纯真,为东方女性所特有的慈眉善目的面貌。

此时菩萨造像的颈部多有项圈的装饰,项圈的下部出现了花枝图案,虽有可能是佛教中的忍冬纹,但同样具有重要意义。田自秉先生:“在装饰图案发展史上,从商周到六朝以动物纹为中心的装饰题材已近尾声,即将过渡到隋唐以后以植物纹为中心的历史阶段。这种变化,反映着生产力的发展和提高,人们在审美领域逐渐摆脱宗教意义和神话思想的束缚,而以自然花草为欣赏对象,获得思想上的解放。”[3]北魏青州菩萨造像项圈下出现植物装饰纹,也是顺应了本土装饰纹样变化的发展趋势。

北魏龙兴寺菩萨造像,大多是作为背屏式造像中的胁持菩萨,服饰素朴简洁,配饰极为简单,手中多持有莲花、桃形装饰物等,身着天衣,交叉于膝下呈“W”的形状,或帔帛交于腹前呈“X”形,“X”和“W”形呈现出了均衡的美感,体现了山东儒家“文质彬彬”、“中正典雅”的审美思想。邢长振造的一佛二菩萨像,释迦主佛与左胁持菩萨的头部已残缺,但右侧胁持菩萨基本保存完整,这尊造像背屏上有宝塔、飞天,下有龙纹、莲荷的图案,佛像和菩萨身后都有浮雕的圆形头光和彩绘的椭圆形身光,背屏上还有尖拱形的火焰纹,这尊造像代表了东魏时期佛教造像的高超水平,也是佛教造像这时期在青州地区本土化的一个显著代表。

三、青州佛教造像与笈多风格

北魏末期盛行的背屏式佛教造像到后期数量上大为减少,并出现一些新特征,特别是到北齐时期,青州地区出现一种全新的佛教造像风格——单体圆雕立姿造像。这种风格完全迥异于上一时期青州地区的造像。佛像多是表面装饰着扁平的螺发,肉髻低平如馒头状。阮荣春先生曾指出,以“裸髻”为典型特征的印度秣菟罗佛教造像艺术是南传系统的源点[4]。青州北齐造像的肉髻上,出现了明显的螺纹,是受到外来佛教传播影响的鲜明特征。衣着上,佛衣轻薄,像肌肤一样紧贴在身体上,使身体的造型特征十分明显,为“曹衣出水”风格。从佛衣的雕刻技法上看,有的用突棱状的纹饰表示衣纹,疏密有序地随着人体曲线的起伏变化;有的采用浅线线刻的单阴线或者双阴线的技法来表现衣纹;还有的袈裟表面无任何衣纹处理,用彩绘的手法表现田字格袈裟。

从北齐佛像的艺术风格和雕刻、彩绘手法等特点上分析,这一时期的佛教造像带有典型的印度笈多艺术特色。正如黄春和指出的:“青州佛像,特别是北齐造像接受的应当是印度笈多艺术非常纯正的艺术粉本,因为青州造像不仅在衣纹表现手法上与笈多艺术十分吻合或接近,而且整体造型也与笈多造像神貌相合;尤其是其丰满健壮和富有弹性的身躯与笈多造像非常接近。试想,如果不是按照纯正的笈多艺术粉本而来,而是通过中间环节传入,那很难达到这样的艺术效果。”[5]

通过对比可以发现,北魏、东魏时期,本土化特征明显,但到北齐时,在本土化的进程中,出现了转折,融入了更多的外来风格与技术。从历史发展和佛教造像风格上来看,山东佛教造像与南朝、河北关系密切,但山东佛教造像与河北、南朝佛教造像并不完全相同。山东佛教造像以本地传统文化为基础,吸收了河北、南朝、印度等外来成分,但绝非翻版,而是经过山东能工巧匠的不断摸索,在雕刻技法、构图布局及整体的艺术风格上,都具有了新突破与发展。青州佛教造像是不断借鉴吸收本土和外来文化,形成地域特色鲜明的青州风格的发展历程。其造像艺术风格呈现出了独特的地方特色,到北齐时期逐渐形成了具有山东特点的“青州样式”,其艺术水平之高、风格之独特,在中国雕塑史上写下了辉煌的一页。

[注释]

① 历史上的山东,不同时期有着不同的区划,本文所说的山东是指现在山东省的范围。

[1] 山东省博兴县文物管理所.山东博兴龙华寺遗址调查简报[J].考古,1986(9):813-821.

[2] 张承燮,法伟堂.(光绪)益都县图志[Z].大事志上线装本.

[3] 田自秉.中国工艺美术史[M].上海:东方出版中心,1985:172.

[4] 阮荣春.早期佛教造像的南传系统[J].东南文化,1990 (5):33-37.

[5] 黄春和.青州佛像风格与印度笈多艺术[J].宗教艺术, 2003(1):39-43.

(责任编辑、校对:韩立娟)

The Art Localization of Buddhism Status in Qingzhou during the Northern Dynasty

LIU Peng

(History and Culture College of Lanzhou University, Lanzhou 730020, China)

In the course of its introduction to China, the Arts of Indian Buddhist sculpture didn’t follow the subject matter, the contents and form of Indian Buddhist sculpture. Instead, it based on the Chinese traditional sculpture, drew the fresh blood from the Indian sculpture, mixed together and formed the arts of the Buddhist sculpture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the Northern Dynasties; buddhism status; Qingzhou; nationalization

2011-10-05

刘鹏(1981-),男,山东枣庄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佛教考古。

J19

A

1009-9115(2012)01-007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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