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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年的中国:与世界共赢

2012-01-28程国强,隆国强,高世楫

中国发展观察 2012年9期

隆国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外经部部长):

本次汇报是世行课题组和中心课题组合作完成的报告的第五部分。我分三个部分汇报:第一部分是关于我国未来发展的国际环境;第二部分是回顾和展望中国未来进一步融入全球市场;第三部分是中国作为一个崛起的大国在全球所要担负的责任,包括外方对中国的理解和期待,这是一个比较新的领域。

在过去的30年里,中国的发展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我们抓住了全球经济发展的机遇和全球化的机遇。过去30年,一方面全球化在不断深化,贸易投资自由化稳步推进;另一方面,全球经济在2007年以前经历了一轮比较长时间的繁荣。我们抓住了全球经济繁荣的机会,跨国投资的机会,贸易发展的机会。

在研究未来20年发展的时候,首先要看到我们所处的国际环境有哪些新的变化。课题组成员花了很多精力去做长期预测,这是非常具有挑战性的。总的判断,在未来20年里,综合考虑很多因素,我们认为全球经济是会减速的。这不完全是因为金融危机的爆发,但金融危机确实是一个很重要原因,导致发达经济体面临着要处理危机以后带来的冲击。除此以外,还考虑到一些其他因素,例如人口总量和结构的变化、资本的积累、土地的利用,以及发展中国家的城市化等等。总体来看,全球经济发展会减速,增长格局同以前会有很大变化。新兴经济体保持较高的增长速度,发达经济体相对比较低迷。在国内很多研究机构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另外,在全球贸易格局中,新兴经济体的地位会持续上升。

全球贸易投资的自由化过去主要是靠多边推进,但是未来多边推进的动力在减弱。例如,WTO中包括150多个成员要协调一致是很难的,而且现在有人说“多哈(回合)”已经死了。我们可以看到,未来10年的变化主要是区域贸易一体化。这是中国需要面对的一个很大的变化。多边自由化可以搭便车,也就是说别人推进自由化,中国不承诺也可能享受贸易投资自由化带来的好处,但是区域一体化带来的贸易投资自由化,如果我们不积极去配合,不仅搭不了便车,还会受到所谓的贸易转移效应的负面影响,所以,未来的贸易投资自由化面临与以前不一样的环境。

在国际环境发生变化的同时,我们还观察到中国自身的比较优势也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现在,中国面临着从高速增长转入中速增长的转折时期,展望20年,我们不可能继续过去二、三十年的高速增长,也就是从20年的跨度来看,我们会进入一个中速增长时期。同时,在一些低端的劳动密集产业上,正面临着很多新兴经济体的追赶,一些传统的比较优势正在逐渐丧失。与此同时,其他的一些新优势正在涌现出来,包括本土大市场、产业配套能力,以及完善的基础设施和人力资源的改善,这些都将成为未来中国参与全球分工和全球竞争新的优势。

在这样的国际环境背景下,我们需要考虑调整对外经济战略。在这个报告中重点考虑了三个方面,一是对外贸易。中国过去30年整个开放主要围绕出口创汇来展开,成效非常显著,成为世界第一大出口国,在全球的市场份额接近11%。中国是一个制成品出口大国,如果把初级产品剔除,光看制成品,2010年中国在全球制成品市场上已经达到了15%的份额,这在报告中有比较详细的数据。带来的问题是,因为市场份额很高,而且很多制成品的出口恰恰是进口国关税水平、保护程度都比较高的产品,带来的最大矛盾就是贸易摩擦的快速增加,所以中国从1995年开始,就是全世界被反倾销、反补贴调查案例最多的国家。毫无疑问,我们是全球贸易保护主义头号受害者,这个趋势在未来还会延续。所以在外贸政策上,报告着重建议要设法创造一个更好的贸易环境。

贸易环境方面,报告主张中国作为最大的出口国和第二大进口国,具有一定影响国际贸易的能力,因此建议中国积极地推进全球多边贸易投资自由化。一个更加稳定和开放的全球贸易体系对中国绝对是利大于弊。报告建议,一方面中国应该在多哈回合里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推动多边贸易投资自由化,另外一方面也要积极地去参与全球区域贸易的自由化。

从世行角度来说,世行一直倡导开放的地区主义。所谓开放的地区主义,就是我们成员之间达成了贸易投资自由化的协议,这种成果是可以让非成员来享受的。但是,越来越多的区域安排不是开放的,而是封闭的,就是成员之间可以享受贸易自由化,而非成员遭到歧视。那么从中方的战略来看,我们自己单方面去实行开放的地区主义是不现实的。最后,报告中建议开放的地区主义和一般的区域贸易安排(就是通常我们说的FTA)要兼顾。

除此之外,不仅要创造一个好的外部贸易投资自由化的环境,还要增强自己的竞争力。低端的会慢慢地丧失竞争力,我们需要做的是,一方面优化贸易结构,报告中建议加快服务业的开放,增强服务业的竞争力,另外还要尽量地进入外部的政府采购市场,这样就需要签署WTO的政府采购协议。

从出口的角度来看,中国一方面是大宗产品的出口国,更重要的是一个大宗商品的进口国,所以报告中建议要确保我国大宗商品进出口的安全。如果出口国随意地对这些出口的大宗商品进行政策调整、管控,我们受到的伤害会很大。所以,我们要赢得一个比较稳定的大宗商品进口环境,自己也要约束一下自己的行为,否则其他国家可能以牙还牙,这对我国自己的资源安全是不利的。

第二个重要方面是跨境投资。以前我国是一个“引进来”的大国,现在也是“走出去”的大国,所以这一部分是把“引进来”和“走出去”的部分放到一起来分别讨论的。“引进来”主要是提高利用外资的质量与水平,包括我们更好地鼓励新兴产业和研发活动的跨国投资。同时,投资环境转型,或者是给予优惠政策转向创造一个好的投资环境。另外,要通过一系列的政策措施来充分挖掘外商投资企业的技术溢出效应,扩大服务业的开放。大家可以看到,在两个地方我们都提到了扩大服务业的开放,一是从优化贸易结构的角度,另一个是从通过开放来提升服务业的竞争力和促进服务业发展的角度来提出。也就是说,服务业应作为未来一个非常重要的开放领域。

“走出去”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新的领域,同时也是事关未来中国发展的重要的新领域,所以在世行报告中着墨比较多一些。

中国现在正在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投资来源地之一。在2010年,我们已经上升为世界第五位的对外投资大国。按金额来计算,过去大量的投资集中在资源类,因为初级产品特别是矿业的项目都比较大。另外,确实我们也意识到我国依赖海外资源、能源的趋势不可逆转,所以从政府的角度来看,要鼓励我国大企业,特别是国有大企业到海外去投资资源类的商品。除了获取资源以外,其实中国更需要获取技术、国际品牌以及渠道。从目前来看,总的趋势是投资增长非常快,在短短的几年里增长了20多倍(2003年只有28.5亿美元的对外投资,到2010年涨到了689亿美元,增长了24倍)。增长快就带来很多问题,表现在:第一,一些项目存在比较大的盲目性,有一些项目过多考虑政治因素,还有缺乏经验、缺乏人才,是否能真的实现投资预定的目标还没有来得及认真评估,所以未来希望多注意对外投资的风险,要确保在商业上是可持续的,而不仅仅是响应政府的号召。要做到这一点,企业本身要改进经营能力以外,政府要创造一个好的对外投资环境,首先要消除中国企业对外投资的准入障碍。

第二,保证投资安全,例如,需要和外国签订投资保护协议。在这里有一个需要讨论的问题,就是我们应该把重点放在双边的投资保护协议上,还是多边的投资保护协议上?OECD国家正在酝酿投资协议,有一些想法,实际上很多恰恰是针对中国,比如说针对中国的国有企业投资行为到底是战略性投资,还是其他,或者说是政治目的还是经济目的。我们的国有企业在海外受到一些额外的限制。现在,我们正在跟一些国家在谈投资协议,比如说中日之间的双边投资协议,最核心的一个问题就是是否能够提供准入前的国民待遇。这涉及我们政府对于投资,特别是外来投资管理体制问题。到目前为止,国内的阻力非常大,但是如果不能够给外来投资提供准入前的国民待遇,那就意味着我们的企业对外投资也可能面临歧视。以前我们是引资大国,只需要考虑引进来的事,现在又是一个对外投资大国,所以在考虑我国的投资管理体制、投资政策时,要兼顾两个方面,既要为外资创造一个更加高效的、更加便利的投资政策环境,相应地,我们的对外投资也会赢得一个相对好一点的环境。

第三个方面是进一步融入全球的金融体系,这对中国来说也是一个相当新的课题。在过去,我们实行的是固定汇率、外汇管制,这对经济发展的稳定是起到积极作用的,是不能否定的,随着开放度越来越高,这种固定汇率和资本管制可能导致内外失衡,过去10年我们已经看到了。

所以,未来我们需要在金融领域做出改革,更深地融入全球金融体系。这里涉及几个方面,一是开放资本账户和取消国内的金融管制,从发展中国家的角度和历史经验来看风险非常大,所以注重金融改革和金融开放的时机和顺序是非常重要的。一方面要往前推进,另外一方面又要能够规避风险。这是从很多发展中国家的经验教训里面得来的。我们建议按照这样的顺序:第一是汇率的市场化,第二是金融的自由化和利率的市场化,第三是在这两个前提下,推进资本账户的开放。在国内,前两年讨论非常热门的一个话题——人民币的国际化。在这个报告中也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讨论和回应,总的判断就是,人民币的国际化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能操之过急。一种货币的国际化需要一些条件:别人对你的信任,其本身的稳定汇率和通货膨胀,保持币值稳定的能力。另外,人民币资产有相当大的市场,使得其有良好的流动性。应该说,人民币在很多方面还不具备这个条件。人民币的国际化从长期来看对我们有好处,但是在看到益处的同时要看到人民币国际化过快推进可能带来的风险。本报告基本的判断,可能读起来觉得都非常平和,实际上隐含的判断是人民币的国际化不能操之过急,是一个中期甚至长期的过程。

第三大部分,讨论的就是中国的国际责任。随着中国的崛起,国际社会越来越期待中国在全球治理体系中能够发挥一定的作用。总体来看,中国是全球化里面受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之一。中国经济规模小的时候国际社会可以容忍你搭便车,随着经济实力壮大以后,西方国家或者发展中国家对你的期待越来越高,都在问中国的责任是什么?中国的责任应该说涉及方方面面,是非常复杂的一件事情。在发挥作用的同时,实际上也是国际影响力增加的过程,本来是一件好事情。但是,承担国际责任是要投入资源,是要花钱的。国际社会看中国责任,和中国自己看中国的责任是有一个很大的落差,为什么?因为国际社会看到的是中国经济总量,看到的是中国是第二大经济体、第一大出口国,而中国人自己看到的是人均水平,人均只有5400美元,还是排在全世界大概第90位左右的发展中国家。所以这个巨大的落差就形成了。在讲到中国责任的时候,国际社会和中国自己想的和做的有着巨大的落差,国际社会认为中国没有履行其应该履行的责任,而我们认为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已经做了很多了。如何更好地履行国际责任,实际上对于中国的崛起,对营造一个互利共赢的国际环境是非常重要的。

在报告里面我们集中阐释了三个方面。一是气候变化,怎么能够推动国际社会达成一个公平有效的气候协议。当然这个气候协议是在共同的、有区别的责任原则基础上的协议。世行的专家认为达成这个协议对中国有好处,因为中国减排的空间比别人大,这样也就可以从碳交易中获利。站在西方国家的角度看,有这个协议会迫使更多的国家来减排,尤其中国是最大的排放国之一。气候问题上,如果中国做不到减排的责任,那全世界减排都会流于空谈。

第二个方面是国际金融的监管方面。金融危机以后,如何进一步改善全球的金融环境,特别是跨境金融监管,变成金融改革中非常重要的话题。对中国来说,在全球金融监管规则如何进一步改进方面,实际上受我们自身能力约束,话语权不多,所以总的来看,更多的是引入国际监管的新规则,来让我们自己的金融发展更加稳健,然后慢慢学会去参与新规则的制定。

第三个重要的方面是官方援助。中国直接掏钱给的援助并不多,但是一些类似优惠贷款或者发展性的贷款总额已经超过世界银行。中国最近开中非部长会议,非洲人对我们很友好,因为我们没有附加一些政治条件。另外,我们比较注重受援国基础设施的改善。这是从我们自身的经验,认识到“要致富先修路”,也就是说要先完善基础设施才能发展经济。西方当年更多的注重一些民生的设施。我们早年也是一样,修体育场、修医院、修学校,这个容易树立形象,但是对发展来说还不够,所以中国这些年有很大的变化,除了搞民生设施以外,还注重基础设施的建设。这个建设不是直接赠款,更多的是优惠贷款,再加上中国有庞大的施工能力,也让发展中国家,特别是非洲一些基础设施薄弱的国家非常受益。

这样一来也会带来一些问题,一方面受援国的期待越来越高。发展研究中心也办外援班,这些官员们到了北京、深圳、上海一看后说,中国哪是发展中国家,完全就是发达国家!比纽约还好看,马路宽阔、高楼林立。所以,我认为以后还要带他们到欠发达地区去看看,让他们真正认识到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

另外,要看援助到底对他的发展起到什么样的实际作用,这是我们应更关注的。

除了中国和受援国的关系,还要处理好另外一个关系,就是与传统施援国之间的关系。传统的施援国也就是传统的发达国家。现在中国来了,对他是釜底抽薪,因为发达国家的援助是附加很多政治条件的,例如要实现民主化、尊重人权才会援助。中国的援助不讲求这些,不附加任何条件,西方人就批评中国人说,你给一些所谓的独裁、专制、不讲人权的国家援助,是为了掠夺资源。本来中国是做好事,但在西方的舆论里,你就是在掠夺资源,变成了坏事。所以在官方援助方面,我们不仅需要处理好跟受援国的关系,还要处理好和传统的施援国之间的关系。

因此,我们建议,要更加注重援助的效果,提高援助的透明度,改善标准,防止腐败,最后达到确实改善援助效果的目的。

高世楫(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信息中心主任):

很荣幸有机会对《2030年的中国:建设一个现代和谐有创造力社会》“中国与世界共赢”专题报告部分的内容作一个简短评论。很有幸参加了发展中心和世界银行合作的《2030年的中国》研究和报告写作,这是一个艰苦的研究过程,也是一个愉快的学习过程;研究过程中我个人从外方专家和中方团队的其他成员身上学了很多东西,就中国和世界的关系而言,通过这项研究我对未来中国面临的国际格局的理解更加全面。

隆部长今天的报告对《2030年的中国》报告有关中国与世界的关系部分的介绍很全面,回顾了改革开放30年在开放方面的重要政策,更多的是展望未来20年我们要面临的国际环境,那将和中国改革开放前30年完全不一样,会有根本的改变。我这里面想讲三点:

第一,经验总结的基本判断。这30年,中国是主动参与全球化最大的受益者,这个判断从各方面来看都不为过;把这个信息传达出去也是积极的,说明开放是正确的。

第二,在新的世界经济格局中,中国和其它发展中国家的作用越来越重要,这一结论传达的内容是很丰富的,也是很积极的。这个报告中,我们希望讨论如何积极参与营造有利于我们国家发展的格局。世界银行这一国际机构在支持发展中国家成长的同时,也希望中国能够承担更多的义务,在中国跟其他发展中国家共同成长的过程中,要遵守他们所认可的一些合理规则。在这个问题上其实双方的认识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但是通过本次研究我们也可以更加全面地理解国际机构和国际社会对中国未来所扮演角色的期待。这个报告对未来二、三十年中国发展所面临的外部环境的判断,有一个平衡的考虑,表述比较中性、平和。

第三,在这个报告中没有写得很清楚,就是全球经济格局会非常复杂,一个直接结果,就是对外开放会比较困难、甚至比国内改革更难。在我们加入W TO之前,我们看到发达国家做得挺好,我们跟他们学就能跟他们做得一样好。现在,美国金融危机引发的全球经济大衰退暴露出发达国家在经济制度和政策上的问题,发达国家的榜样作用受到怀疑。我们30年发展中人均GDP和经济总量的增长速度傲视全球,在一定程度上滋生了现在的骄傲自大心理。目前国内经济格局变得异常复杂,不同利益主体的利益显性化使得它会利用各种借口来抵制影响其既得利益的改革。过去是以开放来促进改革,但现在开放促改革的合理性、合法性降低了很多,所以对外开放会更加艰难。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全球化面临新的挑战。有一些国际问题专家分析,前30 年美国所主导的全球化已经走向了终结。两年前,美国学者Stephen Cohen 和Brad De Long 出版的新书《影响力的终结》(The End of Influence),主要讲了美国主导世界的格局发生了变化,现在很多国家都有钱,中国有钱了,石油国家有钱了,这些国家有条件利用其财力、包括利用主权投资基金去参与全球经济活动、政治事务,甚至定义新的文化趋势。最近美国学者Ian Bremmer 的《Every Nation for Itself: Winners and Losers in a G-Zero World》, Charles Kupchan 的《No One's World: the West, the Rising Rest, and the Coming Global Turn》都认为,世界正在走向多极化,每个国家都有自己发展的独特条件和独特选择。每个国家都从自己的国家利益出发,去考虑经济政策、环境政策和在国际事务中的立场。这将是一个新的全球互动格局。在这样复杂的国际环境中,中国如何能够获得有利于自身发展的机会,如何实现共赢,对我们挑战是很大的。

程国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学术委员会秘书长):谢谢评论人精彩的演讲,看看大家有什么需要进一步学习和交流的。

孙兰兰(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国际合作局局长):二位精彩的演讲提出了一个引人深思的问题——共赢的问题。共赢是我们追求的目标,但是并不是世界上所有国家都追求的目标。共赢的含义是要共享,是share,并不是所有人都想与你共享,一些国家是不愿意也不甘心和你共赢的!总要给你找麻烦,不让你过好日子!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应有清醒的认识,不能一厢情愿地抱有幻想。另一方面,我们提共赢的口号,这是个美好的愿望和有吸引力的目标,我们对外合作需要有国家形象,共赢的口号要为塑造国家形象发挥作用。既然打出共赢的旗帜,就要学会怎么做才能共赢。要共赢首先就必须融入世界,不融入世界大家庭就谈不到共赢,如果老在大家庭之外,你说的共赢人家不会相信,你做的事情让人家不理解甚至害怕,更谈不上建立和维持国家间互信的问题。

建立互信现在可能是中国处理与世界各个国家关系的一个重要目标。现在,我们跟欧美国家、俄罗斯等国家缺乏互信,实际是处于一种互疑的关系状态,跟发展中国家也需要建立互信。我们要真正融入世界,想共赢,要把自己真实一面,自己的所说、所做、所为,让人家感觉到、看到、分享到,有更多的了解与沟通。这不仅是经济发展问题,其中还有很多跟政治、文化,包括社会人文的问题有关,需要为之做出努力。要让大家感觉到中国是真的想融入世界大家庭,中国是个负责任的国家,中国的发展与世界的发展是紧密联系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共同分享经济发展的成果。从宏观层面看,我非常同意刚才讲到的国际责任。在国际责任方面,实际上中国做得不少,但关键是如何做?做什么?过去搞了不少形象工程,现在要共赢就要真正考虑帮人家,对外援助要更加注重实际效益,中国有的农业企业在非洲就做到了共赢共享的发展,俗话说“两好轧一好”。另外,对外援助不仅要处理好与受援国的关系,还确实需要重视另一个关系,就是与传统施援国之间的关系,这个问题是很重要的。比如非洲很多国家,过去是法属殖民地,法国人对中国的援外政策和措施一直相当关注,我国进入非洲,已经让他们为此紧张了10多年。所以,如何能够让法国觉得中国的对非援助会加快非洲的发展,而且这个发展也会给法国人带来很多效益,这个问题是需要我们好好研究的。特别是,在当前世界经济调整的大格局下,国内央企大步向国外进军的时候,如何能够让人家觉得中国确实在发挥一个大国的责任,在做一个中国想融入世界大家庭、实现共赢所做的事情,而不是功利性的,不是像别人所认为的中国在掠夺世界资源。

另外,我不太认同贸易投资只是关注如何融入全球市场,更多的应是考虑如何融入全球,这不仅仅只是个市场的问题。而且在这么大一个全球市场里,共同面对的问题应该是怎么来产生成果、成效,这些在政策研究时都要有所考虑,这是第一点。

第二,刚才高部长谈到开放比改革更难,但我还是坚持改革比开放更难的看法。因为改革是基础、某种程度上是内因,更重要的是在体制上的改革,政治和社会体制的改革决定开放的容纳程度。比如说现在要金融进一步开放,金融内部制度改革没有做好,当然不敢贸然开放,只有把体制改革做到适应才能放开。当然外因可以反过来促进内因起作用,开放可进一步促进内部的改革。今天讨论的关于2030年的报告,美国等发达国家关注并力挺其中的一些观点,从积极方面看,在某种意义上对我国资源公平分配,市场开放体制的改革起到一个促进作用。

李泊溪(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两位发言和评论都非常精彩。我想知道,“中国与世界共赢”,是口号还是真信?我感觉现在四面楚歌,是共赢吗?共赢讲的很好,我赞成。如果“社会责任”是国家的一个口号,如何变成一个国民的行动,真正让外国人认为中国人是来和他们共赢的?

隆国强:李老师的问题问的非常尖锐,但是确实也非常具有现实性。以前我们要跟世界共产,现在我们强调与世界共赢。我们讲,“中国离不开世界、世界离不开中国”,就前一句话来说,现在55%的石油靠进口,70%的铁矿石要进口等等,中国确实离不开世界,需要世界的资源、世界的技术、世界的资金、世界的市场等等,而后一句话我们不能自娱自乐,当年中国封闭的时候,人家也过得挺好的,所以我们一定要知道中国是离不开世界的,所以中国要融入世界,世界没有中国也未必就不行。

那么中国和世界的关系怎么处理?我觉得也是有几种可能性,一种是它赢我输,1840年以后基本上是这种情景,人家到这儿占领你市场、掠夺你;还有一种我赢它输,中国抢别人的市场、抢别人的资源;还有一种是双输,各方面斗争,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还有一种是双赢,我好过,发展的好,也给世界带来了好的东西。所以,如何在这些可选择的选项里,我觉得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会选共赢,你既不愿意选双输,也不愿意选单输,那只能是共赢。中国作为一个大国,我认为小国也如此,你和国际社会处在一个互动的过程中,国际社会怎么对待你取决于你怎么对别人,就像我们个人一样,你周边的同事怎么对你取决于你怎么对待别人。在过去很多年里面恰恰是因为我们的互利共赢的理念不够坚定,还有很多我们企业、个人、甚至一些决策者都没有真正树立“互利共赢”的理念,老想着利用别人、通吃,所以才带来了李老师刚才说的,国际社会对我们不信任。为什么我们发展的同时给别人提供发展机会,给别人提供援助,但是别人还怕我们、恨我们,导致国际关系很紧张?

孙兰兰:所以,包括发展中心搞国际合作、搞科技研发更要讲互利共赢。你能给人家什么,这个是互利的过程。

隆国强:所以我认为“互利共赢”是未来处理中国和国际关系唯一的选择。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做的不够好,还没有真正在外交、安全、经济、贸易等方面做得到位,没有真正贯彻这一点,所以才会招来很多的麻烦,而这些麻烦恰恰都是我们不希望看到的,想克服这一点也只能通过实现“互利共赢”,为中国营造一个相对比较好的发展环境、国际环境。

当然,历史上每一个大国的崛起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中国作为一个崛起的大国,它的发展道路肯定也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会碰到各种各样的挑战,这是必然的。需要有思想准备。我们应该有一颗平凡心,一个一个去化解这些挑战。最根本的还是要树立“互利共赢”的理念。李老师的问题问的很明确,到底是口号还是真信?我的回答是,既是口号也是真的相信。

张立群(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部研究员):刚才听他们做了一个很好介绍,介绍非常详细、清楚,评论的要点都有,这个很重要。第一,他们对发达国家未来经济判断是进入低增长时期,中国经济发展进入到中速增长时期,这两个判断是课题研究的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在这个前提下,主要是针对进入这个时期之后中国和世界关系中几个最关键的点、最迫切的问题做了具体的介绍,而且有了几个建议。我个人想提的是,第一,对未来世界技术进步和中国未来制造业做大做强,在技术进步上对接的特点是什么?有哪些改变?第二,从发达国家经济来看,他们的经济制度也进入一个发生变化的时期,从现在到2030年是所谓“后资本主义”时期,然后中国未来在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体制方面应该也进入很关键的时期,在这个时期中国从制度上和发达国家的对接特点会有什么变化?

隆国强:你提的这两个问题都是非常重大的问题,做这个判断确实不容易。我们讲世界经济的增长,如果放到一个长的历史背景下来考虑,比如200年,其实全球的经济是在加速,当年英国说百分之一点几的增长就很好,现在是全球百分之三点几的增长,放到很长的历史背景下来看全球经济整体是在加速。第二,在加速的背景中有各种各样的周期,我认为整个加速也是因为技术原因造成的,但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后起国家学习先进的国家加入到发展的行列中,导致全球经济增长速度更快。其实非常关键的是,判断未来20年到底是一个技术创新产业化时期,还是一个相对低迷的时期是非常重要的问题。在做这个课题的时候我提出了跟你一样的问题,当时他们是在做预测,我们是在用预测的结果。实际上,这就涉及今天大家都在讲的新技术革命,现在叫第三次产业革命,或者叫战略性新兴产业,那些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技术、新能源技术到底能不能在未来的20年里突破,实现技术的产业化。如果能够突破,大规模产业化,我认为是会带来经济的加速发展。在前10年里,这些技术的产业化确实存在很多问题,看不到前景,再加上金融危机后的休整期,所以我个人认为未来前10年相对比较差,后10年好一点。决定未来发展的关键因素,是技术革命能不能产业化。20年的预测其实是非常的艰难,有很多人为因素,经济学家没有人有20年经济增长准确的判断,它实际上是一个趋势性判断。和危机前十几年情形相比,未来世界经济处于低迷这个判断,我认为还是站得住脚的。

第二个问题,各国其实也在努力,例如日本核危机以后在反思自己的发展战略,美国曾经强调服务化、金融化,现在强调的是“再制造业化”;另外,发达国家均采取很多措施来促进新兴产业发展,虽然不叫战略性新兴产业,但是实际上就是我们提出的这些东西,在欧洲有第三次产业革命的规划,所描述的这些技术大都是属于新能源、生物技术、新材料、信息技术等等,这说明各国在技术的重点选择上基本上是一致的,可能有一些小的差别,但是总体领域是一致的。

我相信大家都看到,发达国家要想走出目前这个局面,需要依靠新一轮大规模的技术突破和产业化;全球经济要想快速增长,也是依赖于技术进步。在这个过程中各国都在重视技术研发突破,所以发展理念有了变化,但是也有趋同,比如欧洲的2020战略、中国的“十二五”规划和科学发展观,和美国做而不说的理念,其实差不多,更加重视创新、重视环境、可持续发展、绿色增长,也更加重视社会和谐。在这个过程中其实是相互影响的,就是说发达国家的发展理念会影响到发展中国家,发展中国家做得好的地方发达国家也在学习。

今天,美国搞宏观调控的凯恩斯主义,其实很大程度上也参考了当年苏联搞计划经济的一些经验。世界是在趋同的,再加上信息化,相互取长补短,这是必然的。在这个相互学习、相互取长补短的过程中一直在相互竞争、相互合作。我认为发达国家的选择比发展中国家少,它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创新,为了创新开始做一些制度性的改革。中国其实有两条路,一个是创新,还有一个是追赶,即便全球技术进步没有那么快,中国还有追赶的空间,至少到目前为止技术进步的空间是巨大的。所以有了这两种力量,我认为中国可以比别人跑得快,但是如果忽略了创新,很可能在别人已经又到了一个新台阶上的时候中国还在传统的产业里徘徊。回顾过去200年,最大的落后在哪儿?小平同志讲“不开放、落后就要挨打”,可是在明朝的时候也封闭,但是很繁荣,可是为什么到清朝,康乾盛世之后迅速衰败,除了内因和腐败,最重要的问题是那个时候我们错过了产业革命,当欧洲在进行产业革命的时候我们关起了大门。当大家都在农业社会的时候你关起门来,靠国内市场也可以搞得不错,但是当外面开始发生产业革命的时候你再关起门来,就错失了重大机遇。未来中国面临着新一轮的产业革命,在这个时候如果骄傲自满,重新走向封闭,我们将会错失新一轮技术革命的机会,拉大和先进国家的差距。所以在这样的背景下,我认为我们更应该强调进一步扩大开放,至少在新技术领域能够跟跑,说领跑也许太夸张,至少可以跟跑不落伍;在传统技术领域发挥优势,迅速地追赶,才能够缩小差距,在20年以后再去谈超越。除了在开放领域加大努力以外,还要做很多国内体制改革。体制改革肯定越来越难,我认为不是既得利益的问题,什么时候都也有既得利益,只不过是台面上和桌面下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决策机制,就是最高决策有没有决心和能力来推进认准的改革,这可能是更关键的。

孙兰兰:我再提一个问题,第一次产业革命从工场手工业过渡到大机器生产,机器取代了人,第二次产业革命规模化生产形成了,第三次产业革命制造业数字化可能会带来个性化、定制化的生产模式,这种生产模式对世界的影响,你怎么看待?

隆国强:我认为数字化已经对我国的生产、生活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但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对未来新的影响,我们还没看清楚。生产的个性化可能是其中一个趋势,其他的趋势也可以去总结,但是整个来说,我个人总体判断,个性化对生产、生活的影响非常广泛,可以从各个角度去评论。例如,对消费者来说会增加福利,可以更好地满足消费者的需求;对生产者来说可能在布局上发生变化,《经济学家》的文章里面可能比较多地强调说,因为个性化所以可能需要更加贴近市场,也就是背后隐含了一些东西,要回归到市场,靠拢到市场。这只是一个趋势。我个人理解,实际上个性化和规模化是同时存在的,并不是个性化去替代规模化。例如,做服装是要个性化,但是织布是要规模化,所以任何一个复杂的机器都要标准化模块或零部件,规模化才能降低成本,但是最终产品的设计要个性化,所以一方面它有个性化的趋势,产生最终产品,另外一方面中间产品可能会规模化,还要强调效率。低成本依然是任何一个国家在全球竞争中赢得竞争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武器。

布局贴近市场对中国的影响,我认为不需要那么悲观,中国本身就是一个大的市场,是世界第二大市场,如果个性化带来了贴近市场的效果,我们会吸引更多的终端产业合作,反而会给中国市场带来很多生产布局的影响,这个影响可以一层一层去推理,原来中国是依赖海外市场,所以加工贸易大进大出,而且多在沿海;现在中国市场布局不一定局限在沿海,可能在人口稠密的地方。那么对地区协调发展有好处,没有那么多农民工非要到沿海去打工。所以我们就会发现,发生变化以后它的影响不仅仅是买的东西是不是更好、更符合消费者的要求,它的产业布局甚至对不同地方的社会形态都会发生深刻的影响。必须承认,对这一轮产业革命带来的变化我们没有做深刻的、深入的系统研究,还是停留在皮毛的感受上。

高世楫:刚才提到的第三次产业革命,有两份资料,一是《经济学家》杂志4月份的专刊,讲的是数字时代的大规模定制生产,包括立体打印等。另外时一本Geremy Rifkin于2011年出版的书,强调信息技术和新能源技术结合会带来一种新的能源方式和生长方式。这两份材料确实提供了很多值得思考的问题。但是,发达国家要在新一轮技术革命中重新获得制造业的优势,很重要的是其产业发展不能违背经济逻辑。产品个性化会更多地满足消费者需求,促进消费,但也必须禁得起性价比、成本效益原则的检验。更精细的产业分工,可以使部分产业规模更大,如纺织业,也可以使其规模更小,如高档的服装设计和生产。发达国家可能在部分产品市场赢回一些份额,但在对中国未来20年走向一个高收入社会所需的大批产品领域,国内市场为国内企业提供的发展机会还是很大的。就创新来讲,我国完成从追赶到创新领先还有一段距离,即使这段时间发达国家在技术上有大的突破,也没有关系,因为现在中国制造业和产业能力是独一无二的,能够迅速将技术突破变为市场接受的产品,并在这个过程中积累技术能力。国外也有人意识到这一点,认为美国高技术走在最前沿,后有一批追赶者,而中国离最前沿很近,它有非常强大的制造能力。美国科学技术水平很高,但在产业化方面不一定赢过中国;有很多发展中国家可能劳动力成本比较低,但产业基础不像中国那么强、人力资本没有中国那么丰富,所以在今后20年即使美国在高技术上有大的突破、发展中国家技术上能够迅速进步,中国在产业上还是有竞争力的。

我们对我国制造实力有一个基本判断,我们的政策不要让大家都死拼成本去竞争。10年前有人说过,中国的产品削价30%-40%,在全世界还有竞争力。现在的成本领先的边际没有那么大,但仍然是存在的,只是往往分布在国内企业不能控制的环节。如果国内政策能够支持企业挤压下游流通环节的利润,完全有在保持产品国际竞争力的同时,把这个利润边际的10%-20%用于提高提高劳动力工资和进行人员培训,企业的竞争力就能够持续提高,产业的发展就无可阻挡。但目前还看不到朝这个方向发展的势头。

美国政府在最近的创新战略中确立了5大优先领域,第一是清洁能源,包括传统化石能源的清洁使用、新能源的发展,而最近页岩气开采领域的突破,会影响其战略路径。第二是生物技术、纳米技术和先进制造技术,这是美国可能重新获得竞争优势的领域。第三是太空技术的应用,美国政府过去通过NASA的项目,把航天技术的基础研究和基础设施奠定好了,现在鼓励商业企业去开发其应用领域。第四是医疗卫生技术领域,希望能够通过数字化技术、个性化医疗等方式,实现医疗产业的革命。最后是信息化条件下的教育技术革命,即超越简单的电子化、网络化手段,实现教育方法上的革命。美国的这些战略产业优先领域,同我们的战略性信息产业有一定的交叉。仔细去看,这里面哪个领域真有大的技术突破中国企业不能够迅速跟进?回到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如果中国要坚持改革,把制度环境发展好,鼓励企业创新创业,我们是能够抓住机会的。我国人均GDP才5000多美元,还很大的上升空间,经济还是可以持续增长,竞争力还会提高,但是,就怕官员拿着总量第二说事,养成傲慢、自大的脾气。其实,我们有很多问题要解决,影响我们发展的不仅仅有外部环境问题,但主要还是看我们能否解决我们内部一些根本性的制度问题。

李国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公共管理与人力资源研究所副所长):刚才你提到“中国离不开世界,世界离得开中国”,你预测到2030年的时候这个问题会怎么回答,也就是说2030年的时候是不是世界会离不开中国?中国作为一个大国崛起,到2030年的时候对世界的影响力有哪些方面?作为2030年的研究,对未来的远景跟我们做一个比较具体的描绘,另外中国在哪些方面能发挥作用?

隆国强:这个问题提的很好,确实是需要我们好好思考的问题。到2030年中国和世界的关系,我们希望实现好的蓝图,我们都不希望中国被打入冷宫、被孤立起来。我们是按照过去30年的逻辑和“互利共赢”的战略得到了贯彻和体现,从这个角度来思考这种关系。我认为:

首先,中国是那个时候世界最大的市场。人家会把很多商品卖给中国,商品、服务、资源会有大量进口,对全国市场有很大影响。

第二,中国在全球分工体系里面占有更重要的地位。一,总量可能会更大;二,更重要的是生产价值链上人的位置从最终的劳动力密集环节逐渐往上移动。如果我们既要大搞劳动密集型,还要大搞知识密集型,这是不现实的,如果这样世界就没有分工了。中国需要让出一些劳动密集的环节,在中端和少量的中高端占有更加重要的地位。相应的,中国依然会是世界第一大贸易体,不管是进口还是出口。金融领域,我设想人民币逐渐会被别人接受,但是还很难取得像今天美元这样的霸主地位,人民币只是多种国际货币中的一种。在全球治理体系里面,我觉得中国还是一个学生。中国最难的还是软实力的提升。硬实力的提升,只要放开了,体制一对头,迸发出来的活力和创造力是没有问题的。而软实力的提升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制于我们的体制,而国内体制的改变相当艰难。我认为,20年以后很难说我们能够在全球价值观上取得一个制高点。一是价值观,20年对中国的改变还太短;二是体制机制能否配合、支持,但是制度的惯性太大,所以在全球治理体系里中国顶多是一个参与者,很难取得主导地位。另外,中国在全球安全领域里,是一个区域性大国,能够在周边的安全领域里面起到一定的作用,但还不敢说在全球安全体系里起到关键作用。这个题目太大了,需要20年以后我们再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