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婚姻
2011-12-29林振宇
北京文学 2011年3期
爱情固然重要,但爱情不能当饭吃,中国人比较讲究实际,现实就是如此。但这不能完全否认当下中国人的婚姻中就没有爱情,至于有多少,则是无法调查和统计的,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中国男女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应该结婚生子,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儿。婚姻对于中国人来说可谓人生大事,因为它主要承担着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重要使命。中国自古就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警语,这种传统思想观念在中国人的头脑中已根深蒂固。结婚生子在崇尚孝道的中国有着特殊的意义,你能说它不重要吗?当然,现在的社会上也有所谓的“独身主义者”或“丁克”家庭,但毕竟是少数。
在中国,男女双方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而不结婚,则被认为是一种不太正常的现象,因为它不符合孝道和人之常情。当然,此现象并非绝对,在一些大城市,大龄青年未结婚的就很多,也很普遍,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而在农村,男女青年结婚的年龄和城市相比则比较低,如果年龄偏大而不结婚,这种现象在农村就比较少,往往被人们视为不正常。
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未结婚的大龄青年心里都需要承担着很大的压力,这个压力来自两个方面:外界的和家里的。假使你是个大龄青年,你或许有过这样的经历,在社会上,熟人见你就问,“有对象了吗?个人问题解决了吗?”仿佛一夜之间人们真的关心起你,谁见谁问,你说烦不烦?如果你久未结婚,别人还会在背后议论,说你莫非生理上有“毛病”,如果你想解释,人家只一句话,“没毛病咋不结婚?”就把你顶得哑口无言。回到家里,你还得“牺牲”双耳,忍受父母的唠叨:“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也好早点抱上个娃娃。”你瞧瞧,你的婚姻大事都成了父母的一块心病了。你不着急不要紧,你父母着急啊,老人家还等着抱孙子呢!中国人迫于内外两方面的压力,不得不及早解决个人的终身大事。
谈论婚姻,不能不提到爱情。因为爱情是婚姻的基础。那么,爱情对于中国人来说,到底需不需要、重不重要呢?我们可以从传统的婚姻中找到答案。在旧社会,大多实行包办婚姻,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是不能自主的,男女双方无论相识与否,有无爱情,是否愿意,都必须听命于父母和媒人,名正言顺地拜堂成亲。如有反抗,则是大逆不道,这有悖于传统礼教,必将受到惩罚和谴责。可见,旧时中国人的婚姻几乎没有爱情。
现在的社会,虽然人们提倡自由恋爱,但是对于中国人而言,爱情归爱情,婚姻归婚姻,两码事。有爱情的不一定就能走进婚姻的殿堂,无爱情的因为某些因素,比如说,社会地位,经济条件等,反而能缔结婚姻。爱情固然重要,但爱情不能当饭吃,中国人比较讲究实际,现实就是如此。但这不能完全否认当下中国人的婚姻中就没有爱情,至于有多少,则是无法调查和统计的,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现代人试图寻找爱情,而爱情像金子一般稀缺,很难寻觅到,所以显得愈发珍贵,于是有些人沉浸在影视剧或言情小说里,只能找到爱情的影子。而在现实生活中,爱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以至于成为人们的一种奢望。
有人把婚姻说成是爱情的坟墓,这话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爱情虽然很浪漫,但毕竟太短暂了,好似昙花一现;而婚姻就是过日子,要整日在柴米油盐中度过,琐碎的家务早已把那份浪漫和激情打磨得无影无踪。爱情只是婚姻的过渡阶段,经不起岁月的蹉跎。
在中国人的婚姻中,不一定非得有爱情,却不能没有感情。爱情不能培养,可是感情却可以培养。相对爱情而言,感情更重要,也更长久。人是有感情的,人有一种怀旧和恋旧的情结。比如说你住过的老房子,对它就会有感情,舍不得离开;比如说你饲养过的小动物,最容易和它发生感情了,舍不得送人,如果小动物不幸死了,你或许会很伤心;再比如说你从事的工作,接触久了也会产生感情,这就叫日久生情。婚姻中的男女,厮守在一起,共同生活,相互体贴,亲密接触,时间久了怎能不产生感情呢?培养感情是两个人的事,需要双方共同呵护,用心酿造,才会像酒一样愈久愈醇香。
我们之所以说感情很重要,是因为它支撑起婚姻和家庭,如果感情破裂了,就意味着婚姻的终结和家庭的破散。在法院审理的离婚案件中,我们经常能够听到这样的话:“某某夫妻之间感情破裂,调解无效,准予离婚。”由此可见,感情在婚姻关系中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感情是否破裂成为离不离婚的必要条件。
在中国传统的婚姻观念中,离婚不是件光彩的事儿。两口子无论怎样争吵,都不轻言离婚,除非到了实在将就不下去、非离不可的地步,才打算离婚。离婚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儿。旧时离婚,需要单位或街道开介绍信,证明夫妻双方感情破裂,情况属实,同意离婚。到民政部门办手续,工作人员还要进行必要的调解,几番折腾,离婚拖得时间很长,像打一场持久战。现在离婚就简单多了,只要男女双方自愿,在财产和孩子问题上相互协商一致,没有争议的情况下,到民政部门几分钟即可解除婚姻关系,也没人去调解,离婚纯属个人的私事。
现实的婚姻,往往有这种情况,即便两个人没有感情了,但为了孩子,也可能维持现状,将就着过。孩子才是婚姻关系的支柱和纽带,起着关键的作用。同时,孩子也是离婚事件的最大伤害者。孩子是无辜的,无论孩子归谁抚养,都不能抚平孩子心灵的伤痕。我曾看过一则手机短信:黄瓜与丝瓜私定终身,又因关系破裂各奔东西,以前生下个孩子现在谁都不管,后来这孩子被冬瓜收养,冬瓜见这孩子没爹没妈,怪可怜的,就给它取名叫“苦瓜”。
看看我们的周围,有很多单亲家庭的孩子,他们缺少父爱或母爱,感受不到一个完整家庭带来的温暖,多可怜啊!他们不正是那则手机短信里说的“苦瓜”吗?父母的离婚,使这些孩子人格发育不健全,心灵也扭曲了,有的甚至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据调查,在不少少年犯罪中,单亲家庭的孩子占大多数。所以说,父母离婚要慎重。
近年来,中国人的婚姻状况不容乐观,离婚率呈明显上升趋势。我们看到,在民政部门每天办理离婚的男女很多,争先恐后似的,试与结婚的比高低,其人数很难用一个准确的数字来统计。总的来说,中国人的离婚率已进入迅猛增长期。
我们不禁要问,中国人的婚姻怎么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中国人的婚姻越来越现实。我们可以从中国人的择偶标准上就能看出来。中国人旧时代讲门当户对、身份地位,现在也是如此。对于中国人来说,爱情不能当饭吃,经济基础最重要;其次才考虑长相、人品、学历。在当下社会,一个男子如果没有房子、车子、票子,就很难讨到老婆。男人有了钱,即使80岁的老汉也能讨个18岁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做老婆,这已不是件新鲜事儿了。
中国人的婚姻像似一场交易。按照中国人的习俗,婚前男方要给女方“彩礼”,至于多少,男女双方可以协商,这其中总免不了讨价还价。女方家长认为,“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把姑娘养大,白送给人不是亏大了吗?更何况这年头猪肉都涨价了!所以彩礼一定得要,而且还不能少要。男方为了讨到老婆,则千方百计尽量满足女方提出的各种条件,有的甚至很苛刻。双方就一些重要问题达成协议方可缔结婚姻。“交易”的成功让双方都从中受益,因而皆大欢喜。
中国人的婚姻模式单一,流于形式,缺乏信仰的约束。西方人大多信仰上帝,他们的婚礼一般都在庄严而神圣的教堂举行。在心中的上帝面前,男女双方许下了“我愿意”的誓言,由于忠诚于上帝,因而他们的婚姻受到信仰的约束。中国人的婚姻则不然,首先要走结婚登记的法律程序,给人的感觉像是在走过场,没有西方人那种庄重严肃的气氛。然后再择吉日选择饭店举办婚礼庆典,通知亲友及同事前来喝喜酒。对于局外人来说,参加婚礼就意味着去赴一个饭局,当然也不是白吃白喝的,要“随份子”,这在中国叫“礼尚往来”。由于没有信仰的约束,婚姻道德也面临着危机,加之受中国传统封建思想“三妻四妾”和西方“性解放”腐朽思潮的双重影响,人们对婚姻的忠诚度也随之下降,于是社会上出现了“婚外情”、“包二奶”等现象,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中国人的婚姻缺乏责任感,经受不住考验。现在的年轻人往往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而发生不必要的口角,闹得夫妻反目成仇,嚷嚷着要离婚,分明拿婚姻不当回事。在他们眼中,婚姻就像衣服似的,不喜欢说扔就扔掉,毫不珍惜,这种事在过去是不多见的。那时候流传着一句话:“床头吵,床尾合,夫妻没有隔夜仇。”其实,生活中哪有勺子不碰锅沿的,两口子吵架在所难免,无论吵得多凶,都决不轻言离婚。相比之下,年轻人这种对婚姻不负责任的态度显得十分草率。
说中国人的婚姻经受不住考验,正如古人说的那样,“夫妻好比同林鸟,大限临头各自飞”。在中国,尤其是经济转型时期,社会上出现很多下岗失业人员,他们中的一些家庭面临经济危机,生活遇到了困难,夫妻不能相濡以沫,共渡难关,而是选择了离婚,这种现象十分普遍。此外,婚外眼花缭乱的诱惑也能使婚姻出现危机,可见中国人的婚姻多么脆弱。
中国人的婚姻缺少沟通。夫妻之间有了误解不能很好地交流,及时地化解,而是把话憋在心里,谁也不说,致使矛盾越积越多,遇到问题不是从自身找原因,而是把过错全都推到对方身上,不是积极地想办法解决而是选择逃避,把离婚当作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其实,沟通是建立在了解、信任、理解乃至包容基础上的,这些都是幸56519dde86cab87b4d6562dad411b755福婚姻所必不可少的要素。
笔者认为,中国人的婚姻最大的问题是出在结婚动机上。在中国人的传统婚姻观念中,男人结婚是为了传宗接代,女人结婚是为了穿衣吃饭,男女结婚都是为了找个伴,老了有个依靠。至于说为爱而结婚的情形又是怎样的呢?我们可以从社会上新出现的“闪婚”一族中找到答案。一些年轻人今天相爱了就结婚,明天不爱了就离婚,这种闪电式的婚姻十分短暂,为爱结婚也是靠不住的。可见,婚前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如果是真的怎么会变呢?爱会变即是假,假就是不真实、虚无缥缈的,所以爱并非亘古不变。其实,爱情只是人类为了结婚而找到的冠冕堂皇的借口,如果爱情真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么从古至今就不会发生两人因相爱而不能在一起的事实,况且中国人结婚并非单纯是为了爱。正因为中国人结婚动机从一开始就错了,才导致婚姻的失败。正确的动机应该是为了共同的人生目标、理想信念及价值追求。
那么,婚姻到底像什么?
有人把它比作鞋子,说合不合脚穿上了才知道;有人把它比作城堡,说城里的人想逃出去,城外的人想冲进来;有人把它比作缘,说有善缘也有恶缘,冤冤相报。
这些比喻或许都对,依我看,婚姻更像是二人三足赛,夫妻彼此的一条腿不仅绑在一起,心还应绑在一起,相互依靠,相互扶持,相互鼓励,克服万难,向着共同的目标奔跑,才能到达幸福的终点。
责任编辑 张颐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