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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泽多芳草 愿君多采撷

2011-12-29杨书平

语文教学之友 2011年10期

  在品味古代诗人们的精美诗作时,我们总会发现诗歌中一些点睛之词,诗人匠心独运之笔,读来令人回味无穷。它们置于作品中,犹如泽畔岸旁的萋萋芳草,点染着诗意的绿洲,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馨香,她期待着能辨识清幽之气的知音采撷品评。
  古人讲究煅句炼字,所谓“百炼为字,千炼成句”,是古人们所推重的锤炼诗句的创作方式。我们熟知的诗句无不印证了这个复杂而又确实让人们心怀景仰的思维过程:“吟安一个字,拈断数茎须”、“三年两句得,一吟泪双流”。正因为有了这些优秀的创作。才得以让我们在鉴赏过程中品味到这样精彩的点睛之笔。
  沈德潜言:“古人不废炼字法,然以意胜,而不以字胜。故能平字见奇,常字见险,陈字见新,朴字见色。”(《说诗啐语》)从诸多诗例来看,效果极佳的炼字必是和炼意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在分析理解的时候也应从此处入手。只有炼出具体生动的富于美学内容和启示性的字,才能使“意”具备感染人的力量。这样炼出来的字也才能真正语惊四座。
  拟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谈炼字在古诗词中的作用:
  
  一、使意象(意境)生动化
  
  当我们在品读诗词时,会发现一些点睛之笔能使所描绘的艺术形象及体现的意境更形象,更生动,也更具感染力。
  如杜甫的《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诗中运用色彩鲜明的词语,除了描述写作对象,同时又巧妙地扣住意象的特征:“黄”、“翠”、“白”、“青”,不但丰富了诗歌的内容,而且增添了画面的层次感,从而使整首诗画面色彩亮丽,形象灵动,呼之欲出。
  运用通俗直白的字词同样也可达到良好的效果。如王维的《使至塞上》:“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诗人不仅抓住意象的特点,用了一个最简洁又通俗易懂的“直”字,更让人叹服的是由此让人联想到的意境:茫茫大漠,人迹尽绝,苍凉寂寥,而此时孤独而疲惫的旅人远眺那一柱浓黑的烽烟直抵天际,这给整幅画面又陡然带来了一点生机,一点活气。无论是对诗中旅人抑或是读者,这都是一种从视眼底到心底的强大冲击波,携它而来的,正是这个直白的“直”,古人所谓的“平中见奇”由此可证。
  
  二、让主旨情趣纵深化
  
  在众多的经过锤炼的诗句中,我们还会看到一些匠心独运的词语,它们可以是动词、形容词,也可以是副词、数量词,不仅使艺术形象鲜明,也更有助于诗词主旨情趣的深化。如蒋捷的《一剪梅》:“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指时光流逝之快。樱桃和芭蕉这两种植物的颜色变化,具体7d7a74f9042701c097e782f6d075d4d5060cdec34d85ffff9437dd9b0ce36205而又形象地显示出时光的飞逝。诗人抓住夏初樱桃成熟时颜色变红,芭蕉叶子由浅绿变为深绿的特点,把看不见的时光流逝转化为可视可触及的形象。而成功地将这二者流转合一的,就是具备了动词词性的形容词:“红”、“绿”二字。春愁剪不断、理还乱,词中借“红”、“绿”颜色之转变,深化了“流光容易把人抛”的感慨。可谓“陈字见新”。再如寒山的《杳杳寒山道》:“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身。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此诗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每一句都用了叠词,它不但使意象的特点鲜明生动,整首诗具有一种音韵流转的和谐美,并且随着叠字所摹拟的物态、音响、状貌、时间的不同变化,诗中的山水、人鸟、风雪、境情,也一一呈现,各具情态,而且都带有一种浸透全诗的幽冷寂寥,渲染出冷寂阴森,寒意袭人的氛围,从而贴切地烘托出诗人僻居寒岩、淡漠尘世的心境。
  
  三、使整体创作美学化
  
  诗歌中所具有的美学属性,就其大的范畴来说,无外乎就是形式美、意象(意境)美、情感美及意蕴美。我们欣赏诗作,其实就是一个审美的过程。从每位诗人创作出来的艺术作品,去体会作者的情志理趣。所以,诗人精心锤炼的每一个字词,我们同样也能感受它折射出来的美学意蕴。
  每位诗人的作品,都是与他所处的时代背景、生平际遇、思想观念以及其审美情趣分不开的,反之,诗人的创作自然也就能体现出时代特点以及鲜明个性特点,从而展示出其独有的审美角度和审美情趣。
  如陶渊明的田园诗。在他的笔下,田园风光、日常劳作第一次具有真正的审美意义。《饮酒》之五:“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在诗中,我们没有看到华丽的词藻,相反,却能从诗人精心点染的、散落在诗句中的独具神韵之词,去感受这位田园诗派宗祖笔下的质朴而又清新、古拙却又灵动的山村乡野。这幅在南山衬映下的薄暮美景,是诗人发自内心的感受,一个“见”字,体现了全诗的神韵。“见”字之妙在于表示诗人在不经意间看见的南山,是“悠然”状态之下一个非常真实而又自然的动作神态。如果改用“望”字,就是刻意追求,意味索然,与“悠然”也不相应了。我们从诗中真实地感受到人、景、物的和谐,诗人拈花一笑、物我同一的境界,永远为世人所神往。结合诗人生活的时代背景,不难体会到其中传递出的审美趣味,其美学价值体现无遗。归隐之后的诗人,将心灵的自由舒畅,通过艺术之笔,升华为一种崇高的自然美、精神美、诗歌美。这种深厚醇美的艺术境界,使得整首诗歌的美学价值纵向拓展。
  再如杜甫,这位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所创作的大量感时伤世之作,既让人们为其营造的艺术境界的宏阔深远、独到深刻所折服,同时也让我们深刻感受到诗人的伤国之情、悯民之意。杜甫“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艺术追求,在其炼字上得到鲜明体现。正如宋代范唏文在《对床夜语》一书中所说的“情景相融而莫分也”。《登岳阳楼》中“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坼”、“浮”二字,将洞庭的浩瀚无边,波浪掀天的宏伟景象尽结于此,令人回味。而面对如此壮丽宏阔的景象,不但没能让诗人陶醉其中,相反,更是触及他的内心之痛:“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联系孤苦多病之身,再想动荡不安之国,怎不让诗人涕泗横流呢?这样的情动于中,其根源自可追溯到写景的妙词之上。
  由此可见,诗歌中无论是生活美还是艺术美,只有赋予其极具个性特征的思想美、境界美。它的审美趣味性及美学价值方能得到真正的实现。
  总之,在诗歌这个众芳争春的国度里,只要我们用心寻觅,悉心体会,随处可以品味到、采撷到清丽芳香的花朵,并由此去感受整个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