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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媒介与文学的大众化回归

2011-12-29茹燕玲

新闻爱好者 2011年24期

  如今大众媒介在社会文化生活中已经占据主导地位,面对大众媒介对文学的种种冲击,有人悲叹,有人雀跃。悲叹者认为,大众媒介营造的是具有巨大震撼力的视觉文化,当人们习惯于平面化、通俗化、大众化的视觉享受后,就不会再去阅读深度的、个性的、精英的文学了,大众媒介宣告了文学的终结;而雀跃者则认为,大众媒介的技术优势、受众优势,为文学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契机,给文学嫁接了长空搏击的翅膀。笔者持后一种观点。
  传播媒介是文学生存、发展的重要条件之一,随着大众媒介对文学领域的不断介入,文学迎来了众多发展的机遇,借大众媒介之势实现文学的大众化回归就是其机遇之一。
  一
  从人类文学的生成历史考察,文学本来就是大众化的,它是大众在劳动实践中生成的,作品也是由大众集体创作、在大众中口头传播的。由于它运用大众语言,表现大众生活、抒发大众情感、反映大众愿望,因此在大众中广为流传。从文学形式看,最初的文学,都是口头文学。口头文学是起源很早的最古老的文学,它是后来书面文学的始源。
  人类是情感动物,早在原始社会时期,人们在生活实践、社会实践中,必然会有丰富的经历,积累丰富的经验,产生丰富的情感,由于那时还没有文字,人们要表达自己的感情,记录某些生活经验,阐述某种时空感受,只能用口语表示,久而久之,一些简单的文学样式就随之慢慢产生,比如上古歌谣、民间传说与神话等。我国最早的民间歌谣被认为是记载在《吴越春秋·勾践阴谋外传》中的《弹歌》:“断竹,续竹,飞土,逐宍。”这首歌谣,从语言形式到反映内容,都可以确定为上古歌谣。在我国,上古歌谣都是《诗经》以前先民的集体创作,以口耳相传为主要传播方式。上古歌谣,确立了后世诗歌的雏形。同歌谣一样,上古神话与传说以故事的形式表现了远古人民对自然、社会现象的认识和愿望,具有极大的文学魅力,同时也启发了后世的文学创作。无论是上古歌谣还是神话传说,在当时都是大众集体创作,口头传播的,开启了后世的个体文学创作,这种口头文学在大众中具有极其强大的生命力,即便是书面语言占领了文坛后,它也在大众中顽强地生存,并对大众产生深刻的影响。
  今天我们能够看到的被文字记录下来的最早的文学作品,就是古人口头集体创作的大众文学,如我国《诗经》中的“风”、藏族地区流传的《格萨尔王传》、欧洲的《荷马史诗》等。
  文学的去大众化,是在文字产生以后文学书面化过程中产生的,而文字产生于阶级时代,文字学家裘锡圭认为,从现有的知识来说,从来没有一个民族是在进入阶级社会之前就创造了完整的文字体系的。人类进入阶级社会后,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分裂、对立,文字、文化为剥削阶级所垄断,随着书面文学的产生、兴起和对文坛的独霸,文学开始走上了所谓的精英化道路,从而逐渐脱离了大众。这是文化发展的一个怪圈。文字的诞生,使得人类的传播摆脱了时空的限制,但是文字反过来又限制了大众的传播,因为文字的阅读能力是需要后天培养的,不像口语传播时代,听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从我国历史来看,文字的学习或者文化的学习权利,在封建社会一直掌握在统治阶级手里,最广大的人民大众被排斥在文化大门之外,这样的社会状况造就了大量的文盲,书面文学自然就越来越脱离大众,成为少数所谓文化精英的活动。五四新文化运动以后,尽管文人的创作采用大众化的白话,但实际上这种白话是白话的新文言、欧化的新文言,从反映的内容看,五四之后,作家们虽然注意社会问题,同情第四阶级,但是五四时期所提出的所谓人的文学和平民文学的口号在实际上只能局限于城市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不仅如此,五四提倡的是文学教化功能,文学大众化其实是“教化大众”,正如瞿秋白所说的,革命的知识分子——小资产阶级,还没有决心走进工人阶级的队伍,还自己以为是大众的教师,而根本不肯“向大众学习”。因此,他们口头上赞成“大众化”,而事实上反对“大众化”,抵制“大众化”。新中国成立以后,经历了“公式化”、“口号化”、“工具化”的文学阵痛后,20世纪70年代末,文学进入新的时期,迎来了新的繁荣,“伤痕文学”、“反思文学”、“改革文学”、“寻根文学”、“朦胧诗”、“意识流”、“先锋派”、“新写实”、“身体写作”、“网络文学”等渐次登场,一片喧哗,然而在热闹的背后,我们看到的是越来越去大众化。比如“伤痕文学”等是启蒙主义的延续,“意识流”等是对国外的移植,先锋文学玩的是文本游戏,“新写实”陷入了“后现代主义的‘抵抗政治’的摹仿和形式主义依赖,并没有让新写实小说走向真正的‘文艺大众化’道路”,而后的“个人化写作”作家更是以个人为本位,关心的是一己的生命体验、私人化心理和隐秘的身体欲望。
  可以说,中国文学自从书面化后直到今天,大众化问题一直困扰着文学的生产传播,而且作家们似乎也没意识到文学本来就是大众的。而今天,当文学遭遇到以大众为主体的大众媒介文化的时候,文学的大众化回归,就成了文学创作和文学研究必须直面的话题。
  二
  大众媒介营建的是大众文化,大众文化语境下的文学,必须实现大众化回归。那么如何实现回归呢?
  其一,在内容上要关心大众生活,反映大众情感,表达大众意志,描述大众感受,传达大众声音,表现大众生活,关注大众生存等。只有这样,文学才能在当今大众媒介文化生态下,谋求繁荣和发展的新出路,实现新世纪文学的繁荣。从我国文学发展来看,那些关注大众的文学作品,往往都成为大众所喜爱的作品。关注大众,并不是仅仅同情大众、做大众的代言人、为大众立言,而是作家自觉地将自己当做大众的一员,真正地以大众的身份去关注现实、深入生活、感受生活、抒写生活,只有这样,文学才能实现创作内容的回归。
  当代文学创作,特别是近几年的文学创作,凡是成功的作品,都是站在大众立场上的创作,比如张平、周梅森、陆天明、柳建伟等的作品,因关注社会现实、关注当今的社会矛盾、关注社会大众热点而成为畅销书。这些作家的成功证明,一个作家,只要你真正以一个普通大众的身份去贴近现实、表达大众的声音,就一定会受到读者欢迎。
  其二,就势借力,利用媒介拓展文学空间。所谓文学空间,指的是文学生成、传播流通的平台。传统文坛生产流通系统,是由职业作家为作者,文学期刊杂志为阵地,文学出版为舞台,邮局、书店为中介的文学生产流通系统结构。而在电子媒介时代,文学阵地由文学期刊一统天下,转变为网络、电视(如电视散文)、广播、报纸甚至手机等;文学的出版也由纸质的一种,变成了纸质和电子两种;文学的中介除了邮局书店外,网络成了更大的中介。而且,文学的生成场域也得到了极大的拓展。传统的文学生成场域,写作载体仅限于纸质一种,而今天,网络、手机等媒介的推广,形成了网络文学、手机文学等形式和样式。另外,电视是今天最大最普及的媒介,文学不能游离于电视之外,应当充分利用好电视这个平台,培养文学受众群。实际上,有许多作品是被改编成影视剧后成为畅销书的,比如刘恒这样始终保持低调而避免“媒介秀”的作家,其小说的畅销实际上也与影视改编关系甚大。他在1997年发表的中篇小说《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在先后被改编成电影《没事偷着乐》和同名电视连续剧热播后,小说单行本在全国热销,同时还获得多项政府文学奖。对此,刘恒感慨万千:“写了二十来年,自以为写了不少好的,最讨巧的竟是这一篇,让我吃了一惊,顿生人世无常小说越发无常之感。最倾力的作品没有响动,能把人气死。现在我不生气了。”
  网络和影视进入文学,对文学的发展必然具有积极影响,它缩短了作者与受众的距离,扩展了文学大众化平台,拓展了文学的接受方式,能够拥有更多受众,从而实现当代文学的大众化回归。
  三
  笔者认为,要实现文学的大众化回归,必须回到“大众化本位”立场,让大众成为文学活动主体。在创作上,以大众化规律为出发点,表达他们的思想、情感和愿望。不仅如此,文学还要放下所谓的架子,与媒介联姻,充分利用媒介的技术优势和受众优势,从而在创作内容和传播方式上,实现文学的大众化回归。
  参考文献:
  1.裘锡圭:《文字学概要》,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版。
  2.王小平:《文艺大众化:从现代到后现代》,《社会科学研究》,2008(6)。
  3.沈雁冰:《自然主义与中国现代小说》,《小说月报》,第13卷第7号(1922年7月10日)。
  4.旷新年:《中国二十世纪文艺学学术史》,上海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第226页。
  5.瞿秋白:《“我们”是谁?》,《瞿秋白文集(2)》,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3年版。
  6.刘恒:《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武汉:华艺出版社,1999年版。
  (作者单位:新乡学院新闻与传媒系)
  编校:董方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