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南方汉子的戈壁

　　等待沙枣花香
　　
　　他们说她的芳香
　　曾经迷醉过一个帝王
　　每年四月尽头
　　芳香还会绚烂地登场
　　一路飞扬
　　我站在戈壁滩头
　　久久地凝望
　　三月她还村姑一样大大咧咧
　　与老榆树小白杨
　　无厘头地玩耍
　　她并不在意
　　一个南方的汉子
　　早早地来访
　　正等待一场美丽的花事
　　重又鲜亮
　　注：喀什有著名的香妃，据说天生具有沙枣花体香。
　　
　　如果有一处戈壁，移到都市
　　
　　如果有一处戈壁，移到都市
　　那戈壁，就是都市的风景
　　让看惯高楼的眼睛幽深几许
　　让血脉贲张
　　原始质朴的戈壁呀
　　那是一片真正的处女地
　　有多少事物会羞愧难当
　　但谁又能守得住这种贞操
　　偌大的城市哪里还找得着
　　这样的尊严
　　只有古老的月亮
　　可以保养
　　城市陈列馆的史料中
　　总缄默着一种喧响
　　
　　羊，散乱的诗行
　　
　　茫茫的戈壁滩上
　　散乱着一只只羊，慵懒着
　　真像我散乱的诗行
　　牧羊人戴着朵帕
　　手拿着羊鞭，又吹着唿哨
　　把羊圈诱惑成
　　一个温暖的家了
　　我却无法将诗句
　　赶进院子
　　我手无权杖
　　也匮乏干草的清香
　　我只能坐进羊群之中
　　让自己也变成一只羊
　　
　　篝火燃起来了
　　
　　篝火燃起来了
　　白杨木嗞嗞地发笑
　　沉寂的戈壁
　　跃动起一团激情
　　灼破了天地
　　那迸溅的火星
　　恰如彗星的倏忽
　　欢乐地蹦跳随即隐入黑暗
　　神秘地消逝
　　沧桑的灵魂
　　在火舌上起舞
　　噼噼啪啪的音律中
　　听得见自己的心音
　　今夜星光不见
　　但满眼都是闪烁的精灵
　　
　　一群大尾巴羊，走过
　　
　　羊在戈壁公路闲庭信步
　　眼睛都不乜斜
　　这些黑头白身的大尾巴羊
　　无视达官贵人
　　也不惧怕车队辘辘
　　它们是戈壁滩见识过大世面的
　　高原踩在脚下
　　游走神山圣湖
　　倒让来自都市的我们
　　怀揣着小兔
　　很想与它们一聊生活的感悟
　　它们正鼓着美食家的嘴巴
　　咀嚼着那沙土里的草木
　　
　　我听到一些对戈壁的非议
　　
　　我听到一些对戈壁的非议
　　是南方淅沥的细语
　　滴落在心叶灼烫
　　我却不想传递
　　戈壁于我如孪生兄弟
　　一样的血性
　　一样看破世俗天际
　　孤傲得连尾巴也不翘一下
　　对生命又无限悲悯
　　那非议也在悲悯之列
　　深切如亿万年的镌刻
　　让那细雨飘逝
　　就犹如一声叹息
　　
　　戈壁阵雨
　　
　　你飘落的几滴清泪
　　怎能唤得回戈壁的深邃
　　他也曾期盼过你如约而来
　　排山倒海洗濯
　　他的胸膛他的魂魄
　　那时一定长成大片的白杨
　　和回馈你绿草的蓬勃
　　如今他的脸颊已经灰黄
　　郁结的情感也凝成了砾石
　　持续无垠的缄默
　　几滴清泪飘然而下
　　只能让他灰色的衣袍
　　一时的斑驳
　　而这一梦之后
　　又会往哪里漂泊
　　
　　既然戈壁也想奔放
　　
　　我不相信图画是准确完美的
　　我要以自己的脚步去丈量
　　那一丘丘的砾土
　　早已沉淀了太久的梦想
　　不会忽略皲裂的沟壑
　　抑或夸大那波浪型的土壤
　　尽管它像海一般地激荡
　　它们的面貌它们的形状
　　既然戈壁也想火热的开发
　　就得精心打造一个宫殿
　　让百姓分享
　　来吧明天
　　我用裸露的胸膛
　　等待你冷冽的检阅目光
　　
　　戈壁是一只手掌
　　
　　戈壁是一只手掌
　　天空是另一只手掌
　　手指轻触
　　围合一个世界空空荡荡
　　一个浸淫泥巴
　　另一个也沾满了尘沙
　　我在戈壁上像一滴水
　　沿着纹路缓缓流淌
　　阳光眼神迷蒙
　　浮尘俯身过来探望
　　这顽童的手掌
　　玩着泥土的芬芳
　　也惹我一身童年的想像
　　当暮色渐起
　　上面的手掌正徐徐沉降
　　我鸟一般地逃离了
　　我听见妈妈唤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