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教育观念 提高学生综合素质

　　胡锦涛同志在党的十七大报告中指出，要深化教学内容方式等改革，提高学生综合素质。《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下面简称“《教育规划纲要》”）也指出，要“把教育资源配置和学校工作重点集中到强化教学环节、提高教育质量上来”。党的教育方针的贯彻、素质教育的实施、人才的培养，主要是通过课堂教学来实现的。课堂教学是实现教育功能的主渠道。一个学生从小学一年级到接受完九年义务教育，一共上课9522节，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三毕业一共上课13000节，学生绝大部分时间是在课堂上度过的。课堂教学是学校的第一要务，搞好教学是校长、老师的第一任务。上好每节课，提高每节课的质量，其作用是巨大的。
　　要提高课堂教学质量，必须更新教育观念，实现六个转变。
　　第一个转变，由主要是给学生传授知识向提高学生综合素质转变。党的十七大报告和《教育规划纲要》均提出要全面提高学生综合素质。过去的课堂教学主要是传授知识，今后要转向提高学生综合素质。牛顿、莎士比亚、丘吉尔、帕瓦罗蒂、乔丹、毕加索，谁的素质更高？谁更聪明？很难说。他们的素质、他们的聪明才智表现在不同方面。美国著名教育心理学家霍华德•加德纳提出多元智能理论，把人的智能概括为语言、数理逻辑、艺术、运动、空间关系、人际关系、自我认知、自然认知和幽默等九个方面。过去的课堂教学，往往只注重语言和数理逻辑两个方面，这是不全面的。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特殊的智能结构，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优势智能，从这个意义上讲，每个学生都有成才的潜能。所以，《教育规划纲要》要求“树立人人成才观念”。我们不能笼统地讲哪个学生更聪明，要具体地讲哪个学生在哪个方面更聪明，要发展学生的优势智能，提升学生的弱势智能，提高学生的综合素质。我侄女参加美国研究生入学考试(GRE)，满分2400分，她考了2254分，而美国的学生只能考到一千四五百分，美国的老师惊讶得不得了。我跟我侄女讲，美国的学生考不过我们。她说论考试，他们是考不过我们，可到了实际工作岗位上，我们往往不如他们。他们的综合素质比我们强，实际工作能力比我们强，动手能力、活动能力、公关能力比我们强。这就是说，在实际工作岗位上起决定作用的不是考分，而是综合素质。在 “首届中国科学家、教育家、企业家论坛——中国实施人才强国战略峰会”上，一个企业家讲，他有两个孙子，出生相差15天（当然不是一个儿子的），一个在国内念小学三年级，一个在美国念小学三年级，暑假在北京相会。国内那个孙子成绩好，字写得很漂亮，数学题做得也很好。这些美国孙子比不了，但美国孙子很活跃，兴趣、爱好很广泛，知识面很宽，特别是动手能力很强，玩具他随便拆，电视机他都敢拆。这表明中美教育有所不同，我们重在知识传授，而美国重在学生综合素质的培养。我们的教育在这方面必须改变。
　　第二个转变，由传授式教学向启发式教学转变。英国教育家威廉•亚瑟讲：平庸的教师只是叙述，较好的教师是讲解，优秀的教师是示范，伟大的教师是启发。他把教师分为四个等级：平庸的、较好的、优秀的、伟大的。伟大的教师启发学生思维，启发学生探索，启发学生创新。“启”与“发”是辩证的统一：老师的“启”是前提，是基础，而学生的“发”是目的，是结果，教学要由教师的“启”达到学生的“发”。中国古代教育家孔子就提倡启发式教学，“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在西方，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也提倡启发式教学。传授式教学是18、19世纪工业化时代的产物，统一的图纸、统一的工序，加工成一个模子的产品。与这种生产方式相适应的教学就是传授式教学。一位教育家讲，传授式教学是把穿着五颜六色服装的中小学生经过十几年的学校教育，都培养成穿着同一服装的学生。现在是21世纪了，传授式教学已不能适应时代的需要，信息时代、知识经济时代要求培养出具有综合素质的复合型、创新型人才，这就需要启发式教学。《教育规划纲要》中也强调了启发式教学。
　　第三个转变，由给学生浇水向教会学生找水转变。我念小学时听说，“要给学生一碗水，教师就得有一桶水”。当时，我很欣赏这句话。我大学毕业后留校当老师，时任教育部部长兼清华大学校长的蒋南翔同志和我们新老师座谈，要求我们新老师不但有一桶水，还应当有自来水和长流水，不断把新知识浇到学生的心田。当时，我很受鼓舞。现在看来，一桶水、自来水、长流水的说法很有道理，但是还不全面，除此以外，还要教会学生找水，让学生自己发现水源，并把它开发出来，自我成长，自我完善，自我提高。浇水是一次性的，被动接受式的，获得的知识是有限的；而找水是主动探究式的，获得的知识是无限的，有助于学生终身发展。
　　第四个转变，由培养单一型人才向培养复合型人才转变。我们培养的人才如果只掌握本专业的一点点知识，那是不行的。我们需要懂得多领域知识、掌握多方面技能的人才。我们因为培养的人才知识面太窄，学工程的只知道生产，学财会的就懂算账，学语言的就能当翻译，跨学科的综合性问题没人考虑，知识有空白、有漏洞，所以在外贸上吃了很多亏。我们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签订的协议中规定：进口整车税率为25%，进口汽车零部件税率为10% 。一些发达国家不向我们出口整车，而是出口汽车零部件，在我们国内组装整车然后卖给我们。我们按整车收税，他们就向世贸组织告我们违反协议。世贸组织调查后，裁决我们败诉。我们签订协议的时候，忽略了这一点，结果就让人家钻了空子。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这就需要我们改革人才培养的模式，改变人才知识结构，培养厚基础、宽专业的复合型人才。清华大学老校长讲：理工科的学生至少要获得20%文史科学分，文史科学生至少要获得15%理工科学分。清华大学的学生要文理兼容，成为具有通识基础知识的人才。这位校长是非常有见地的。
　　第五个转变，由只重视智力因素培养向不仅重视智力因素而且重视非智力因素培养转变。智力因素给人的发展打基础，非智力因素给人的发展以动力。一篇文章中讲到，对人的成长、成才起决定作用的不是智力因素，而是非智力因素。我到浙江去调研，对此感触很深。浙江面积占全国1%，人口占全国3%，但经济总量占全国7%，排全国第四位。浙江70%是山地，没有大的矿藏，没有著名的大型国有企业，都是民营中小企业。浙江人遍布全世界，再苦再累都不怕，赚全世界的钱。浙江经济发展靠的是人的素质，人的素质中靠的是非智力因素：勤劳，拼搏，进取，奋斗……所以，我们的教育不但要重视智力因素的培养，还要重视非智力因素的培养。
　　第六个转变，由“圈养”向“圈养”为主、“散养”为辅转变。我在四川雅安一个贫困山区参加一所希望小学的捐助典礼，校长非拉我去家里吃农家饭。校长家炒的鸡蛋很好吃，回锅肉别有味道，炖的鸡味道也很鲜美。我问校长：你这菜怎么做的？比我在北京吃的好多了。校长说：那当然了，你在北京吃的鸡和猪都是圈养的，我这是散养的，散养的当然比圈养的好。我就想到，连鸡和猪都是散养的好，更何况是孩子们呢？我们的教育能不能多些“散养”，以“圈养”为主、“散养”为辅呢？学校的课程表不要排得满满的、死死的，要给学生留出一定的时空发展个人兴趣、爱好。能不能小学下午3点钟以后“散养”，中学下午4点钟以后“散养”呢？这期间学校的图书馆开放，实验室开放，选修课开始上，兴趣小组开始活动，让学生的聪明、才智和兴趣、爱好尽量展现出来、培养起来。能否设想我们的中小学“课内打基础、课外育特长”呢？课堂教学是学生共性的要求，课外活动是学生个性特长的培养。《教育规划纲要》提出，“促进学生全面而有个性的发展”。北京四中是北京市乃至全国著名的优质高中，我到那里调研，校长刘长铭讲，学校下午3点半放学，学生可以回家，可以参加文体活动，可以参加选修课，学生这样自由选择，教育质量不会降低，而且还会提高。《中国教育报》刊登了中央教科所的一个调研报告，通栏标题是“教育质量与学习时间的关系”。学习时间有个最佳值，少了不行，但也不是时间越长越好，长了质量反而会下降。一味“圈养”的学校，应该进行反思。
　　
　　更新教育观念，提高课堂教学质量，还有一个问题要思考：示范课、观摩课到底要不要上？什么样的示范课算好课呢？
　　历史上，示范课、观摩课起到了很好的引领、推动作用，但近年来示范课、观摩课作假炒作的很多。有人说那就不要搞示范课、观摩课了，我觉得还是要搞。
　　示范课、观摩课应该具有以下四个特点：
　　第一，应该是一堂好课。什么是好课？课无定则，但好课对学生来讲要有趣、有得、有思。好课如登山，第一登知识的山，第二登智慧的山，第三登情感的山，第四登人格的山。
　　第二，应当是引领课。引领广大教研人员、教学人员学先进，找差距，推动教育改革，提高面上教育质量，发挥引领、示范作用。当前，好课应由一维空间课向三维空间课转变。一维空间的课传授知识、培养能力，而三维空间课是知识与能力，过程与方法，情感态度与价值观一起培养。
　　第三，应该是实在课。第一真实不作假，第二有实效、有收获，第三符合当地的实际，可取，可用，可学。北京一所高校为甘肃省140名农村学校校长办培训班，请北京最好的四个中学的校长作报告，并且带领他们参观这四所学校。这些报告、参观好是好，可是甘肃农村中学学不了北京，因为北京最好的中学与甘肃农村中学在办学条件、师资力量、学生素质等方面差距太大，没有推广价值。教育部有关部门推广了三所农村中学教改的经验，分别是江苏泰州的洋思中学、江苏溧水的东庐中学、山东茌平的杜郎口中学。这三所学校，三流的办学条件，三流的师资水平，三流的生源，但却取得了一流的教学质量。他们的经验具有普遍意义和推广价值，广大农村学校都可以学。但学习不是照搬。现在全国各地学习杜郎口经验，存在两种偏差：第一种，无所谓。杜郎口中学的老师文化水平不够，不会讲，只能让学生讲。第二种，机械式。规定老师讲课也不得超过10分钟，找人在楼道里巡视，记录讲课时间，超时要批评。这两种都是不对的。学杜郎口经验要学精髓和内核。杜郎口经验的精髓和内核可以概括为三句话：以学生为主体，以课堂教学为中心，以学生的展示为特征，调动学生积极性、参与性，发挥老师的组织性和启发性。要学这个，而不是那些形式。
　　第四，应该是启迪课。启迪教师如何通过课堂教学贯彻党的教育方针，推进素质教育，体现新课程、新教材的意图和要求。检验一堂课的好坏，最终要看落实在学生身上的六个字：学知，立德，做人。课堂学习首先是学知，在学知的基础上进行立德、做人教育。学知，立德，做人，三者构成一个有机整体。
　　
　　【王文湛，教育部原副总督学，原基础教育司司长】
　　 责任编辑/刘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