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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排斥视角下的城市贫困空间问题研究—以大连市低保家庭为例

2011-12-27徐祥运李晨光

大连大学学报 2011年6期
关键词:大连市群体

徐祥运,李晨光

(1.东北财经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5;2.北京大学 教育学院,北京 100871;3.大连民族学院 经济管理学院,辽宁 大连 116600)

社会排斥视角下的城市贫困空间问题研究—以大连市低保家庭为例

徐祥运1,2,李晨光3

(1.东北财经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5;2.北京大学 教育学院,北京 100871;3.大连民族学院 经济管理学院,辽宁 大连 116600)

本文以社会排斥理论为基础,以大连市低保家庭为例,从城市的贫困空间研究着手,就大连市低保群体的空间分布特征、个体生存状况,以及受到的包括经济、制度、社会关系和市场等方面的排斥进行系统分析,并在此基础上提出解决城市贫困的政策建议。

社会排斥;城市贫困空间;空间集聚;大连

一、引 言

城市社会的贫富分化与贫困群体的产生使得一个社会分层结构之外的社会底层阶层形成。城市低保家庭群体是贫困底层中具有很强代表性的城市贫困主体,他们往往受教育程度有限,缺乏就业技能,与劳动力市场联系薄弱等约束,生存问题面临困境。产业结构调整,以及自身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的局限使其难以找到合适的经济收入来源,长期生活在贫困之中。

在以经济为主因的作用下,城市低保家庭在城市社会空间的分化过程中显现出空间上的弱势趋势。快速的城市规划建设,城市中心房地产价格的飙升,低保家庭个体拥有资源的不充足,从区位上使他们远离资源丰富的城市中心地带,集中于偏远的城市边缘地区;从群体发展方面,他们受到经济,市场,文化,教育等的多重排斥,不断地被社会边缘化,很难分享到社会资源,最终被束缚在贫困的牢笼中,无法脱身。所以从社会空间的分异角度,探讨城市贫困群体的生活状态,分析他们被排斥的种种因素,有助于进一步了解城市贫困阶层遇到的问题,发现并力图解决他们的困境。

在我国经济不断高速增长的同时,贫困问题依旧是我们面临的严重问题,这种持续的群体贫困会引发很多新的社会问题。本研究的意义在于,通过以大连市低保家庭为例,对城市低保群体社会空间状况的分析,以期发现我国城市社会救助政策中的疏漏,在此基础上提出贫困救助和贫困治理的政策性建议,推进社会管理创新和社会建设,引导社会资源的合理配置,使城市发展更加高速平稳,使整个社会更加健康稳定发展。

二、大连市低保群体的空间分布

(一)自然环境因素对居住空间的影响

大连自然地理上的特点,反映到城市的规划和建设上的特点,就不能像平原城市那样可以呈环状向外无限延伸,以扩充城市规模。而只能以地貌特征为基础,因地制宜的顺势发展城市建筑和硬件设施,城市的整体规模和地理扩张程度相对较小。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化,大连这座城市积极发挥自身优势,合理规划城市建设,吸引外资,在市场经济的发展浪潮中,经济、物质和文化等全方面得以提升。近些年来,伴随大连的经济发展,产业调整和人口压力的双重作用,城市居住和建设的规模都在向外部扩展和延伸。居住空间拓展的主要方向集中于城市的北部、西南部和南部地区,这些地区多是城市边缘的农村地区整合后开发利用,所以居住的人口庞杂,环境和基础设施落后,社会管理较差。这种居住的郊区化,使旧城区人口向外迁移,流动人口在城市外围的分散化居住,有效缓解了城市的居住空间压力和人口的居住问题,并且有效遏止城市中心区地段房价的过快上涨。与此同时,由于外迁居民多以中等以下收入人口为主,居住的被郊区化呈现明显的趋势,随之城市人口的居住空间隔离现象初露端倪。

(二)传统产业和经济结构转变对居住空间的影响

以东北老工业基地为依托,大连城市早期的发展也以大型国有重工业结构的发展为重。传统的重工业国有企业影响大连的经济发展,同时也深刻影响着城市人口的居住格局。改革开放前,大中型国有企业厂办大集体、企业办社会的现象十分严重,职工的居住安排都由企业包办,基本是以厂区为中心建设大型的工人居住区,结合当时十大工业区的建设,兴建了百万平方米的住宅区。计划经济下的单位制,使国家和个人通过单位的形式紧密联系起来。个人的观念中有以单位为家的意识存在,单位在哪里,工人的家就在哪里,并且单位承担着社会给予家庭的大部分责任,包括学校,医院,食堂等日常生活场所。所以个人对自己的居住条件和居住区位并没有过多主动的选择空间,城市居民的居住环境和条件基本是取决于其所在单位的地域空间和住房政策,“跟着单位走”是当时大部分人选择居住空间的主流思想。所以,直至今天,大连市仍然存在当时大中型国有企业包办住房留下的城区居民住宅遗迹,主要分布在金家街、工人村,春柳等工业住宅小区。这种单位制的发展,着眼于建设工业生产型城市,城市办社会现象的存在一定程度上社会功能的分工重叠混乱,也造成居民居住空间结构的低级混乱。

在大连现代产业结构的调整和发展中,第二、第三产业比重稳步上升,而第一产业的比重呈明显下降趋势。由图1可知,2003年到2008年间,大连城市第一产业比重维持在500亿元约占三大产业比重的10%,而二、三产业的比重增长迅猛,维持在年产值40%-50%的范围之内。一般来说,产业结构的调整主要表现为新兴产业的迅猛发展和传统产业的逐步衰败。进入2000年后,大连市实施政策将市内120户重污染、高耗能、盈利水平低的重工业企业进行整体迁移,并对厂区遗址进行重新规划,用于建设城市公共绿地、广场等公共设施,并发展建设高级商务服务和金融中心等其他服务性行业。使市区内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到城市以外的郊区和远离城市的开发区地带,将知识密集型产业向市区集聚。这种对产业结构的深度调整对职工和人员的素质就有了更高的要求和变化。由产业结构变动引起的劳动力需求的变动导致两个结果:一方面,从事新兴产业的职工与传统产业职工收入差距增大,这一差距主要表现在传统产业部门的一些在岗和离退休人员陷入相对贫困状态;二是传统产业部门中转移出的大量低技能简单劳动力很难进入新兴产业部门,成为下岗、失业人员,因而成为转型期城市产业结构调整中贫困阶层的主体。

重工业型企业从城市中的大量外迁及其为提高绩效进行的裁员优化产业结构,以及城市内新型产业对知识型劳动力的高要求,使传统产业的职工们受到工作地域,工作能力和工作机会上的多重限制和挤压,经济收入上的无依无靠,带来其生活和消费水平的下降,导致其家庭在居住区位的选择上更倾向于消费水平和生活成本相对较低的城郊或偏僻区域居住,这种状况的长期流动便可能将部分贫困群体从城市中剥离,形成居住空间的边缘化集聚。

(三)城市规划和住房商品化对居住空间的影响

大连市城市规划和住房的发展,很大程度受到自然地理因素的制约。大连市由于地处三面环海的渤海湾地带,多山地的地形又不能进行更为有效的空间利用,这样受其地形和地理位置的限制,整个城市的建筑面积和建筑空间资源有限。城市要拓展就只能选择向北部内陆延伸,因为大连城市中心地带,资源和信息都只集中于南部沿海地带,其他地区很难吸引较好的投资和发展,所以导致的问题是南部沿海地区资源过渡集中,北部发展相对迟缓。从住房价格上的表现也极为突出。大连市内居住空间的分化,根据区位、房价、住宅建筑质量和公共设施的完备程度等方面的状况,以及居民的职业,收入基本状况等,可以分为高、中、低三个档次的住宅居住分异格局。高档住宅区的分布主要集中在大连市商业中心、金融中心所在区域,即友好广场,中山广场的周边的商业楼盘,这部分区域是城市信息资源高度集聚的区域;星海湾、傅家庄景区和森林动物园一带以其优异的地理区位优势和海滨风光,吸引了大批强势社会群体去居住,整个住宅的建筑和设计均达到很高的水平。中档住宅区主要分布于高档住宅区的外围及西岗区和沙河口的商业区相对偏远的周边,以及市内各大高校的周边区域,这部分居住区汇聚在城市闹市区和中心区的周边地带,生活,工作和公共设施都较为便利,居民群体多以工薪阶层家庭为主,包括一般公务员、知识分子、个体工商业主、企业中层管理者等等,其家庭月收入在5000-7000元左右,家庭结构主要是三口之家,新购买的房屋主要以贷款方式购买住宅,大部分有公积金的保证,还贷的压力相对较小。低档住宅区,以甘井子区为主要集中区,以及甘井子区与沙河口区交界地带和甘井子区南部沿海地区到西岗区北部临海地区的狭长地带。就总体而言,大连市内四区的居住特点,中山区和沙河口部分地区集中了高档次高地价的建筑和住宅,属于高中人群居住区;西岗区和沙河口区大部分地区集中了中档次工薪阶层的居住群体;而甘井子区的大部分区域因其资源、环境和历史工业遗留等方面的原因,生活物价水平,房价价格等相对较低,居住人群多以下岗失业职工家庭,老年群体和外来务工人员为主。从全市范围来看,居住空间分异格局在大连市内四区已初步形成。

三、大连市低保家庭基本状况

笔者通过对大连市几个社区的实地调研,在社区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直接向低保人员发放问卷,并选择部分居民进行深度访谈。结构式问卷分别从城市低保群体的个人基本状况,致贫因素,月基本收入水平、消费状况,房屋房产的居住情况等做了深入调查。此次共发放问卷200份,回收有效问卷190份,对分析大连城市贫困人口的空间排斥和致贫因素起到了重要的例证作用。

(一)低保群体的年龄分布

在被调查190个的贫困人员的样本中,中年人所占的比例较大,46-60岁之间的人群占到总调查人数的77%,其中以36-55岁的中年人比例最高,占被调查者总数的近86%;其次是56岁以上的到达退休年龄的群体,占到被调查人数的10%左右。35岁及以下年龄段的人数约占总人数的6%。出现这种调查结果,可能会受到随机选择调查区域有关,即笔者选择的地点是原大连市五二三厂所在地,下岗失业的职工比例相对会高。但是从另外角度讲,35岁以下的青壮年,因为其再学习能力较好,所以有进行工作获得收入的能力;56岁以上的老年人,因为到达了法定退休年龄,所以可以享受到退休金和养老金的工资补偿,经济有一定来源,生活可以得到保障。唯独在40-50岁之间的中年人群中,由于第一没有达到领取养老金的法定年龄,第二自身的人力资本下降,适应社会的能力较差,第三体制原因失去工作,这一年龄段的被调查对象沦落为低保户的主体。图3为低保人员年龄分布图。

(二)居住区位的选择状况

城市低保群体因为经济原因导致其无法摆脱贫困,同时也深深阻碍自身和家庭对所居住地域的选择和所居住周边物价,生活成本和生活压力问题的考量。大连市由于受历史发展的传统重工业影响,有部分贫困居民的住房选择集中在老工业企业的旧址,这些地区的物价相对市中心物价较低,家庭生活费用和生活压力都不大。加之城市中心地段的住宅价格很贵,生活成本又高,贫困家庭就不会轻易选择动迁。而在大规模城市规划和城市人员流动过程中,居住于城市内的贫困家庭和人员在选择动迁区位时,以经济因素为首位的选择就是这些老城市或城区边缘地带。在本次调查的人员中,有56.8%的人员将家庭经济状况作为选择居住地区的首要因素。其次的因素是地区的物价消费水平,占到被调查人员的20.5%。原单位分房和原来就在这里居住的居民占到21.6%,从一方面说明了原来工业企业对职工的政策影响着居民在哪里居住和生活。再者,就是政府的相关住房政策,对贫困群体居住的影响占到14.7%,与其他的因素,包括子女上学,社区环境,出行的交通状况等相比而言,影响程度还是比较高。反映出政府关于房产保障政策和法规的实施,对贫困者的居住地域产生了一定影响和作用。

四、大连市低保群体构成及特征

大连城市低保群体主要包括以下几大类别:一是因体制性因素下岗的职工和企业破产而失业的人员。随着20世纪90年代我国经济体制改革和企业改制,大批量的城市职工失业,下岗人员增加,因失去工作带来的生活状况急剧下降,使他们成为了我国社会救助的主要对象。大连是我国北方的重工业产业基地,许多著名企业包括大连机床厂、大连船舶工业公司、大连第一汽车制造厂、大连柴油机厂等多家企业纷纷进行改制。二是因企业停产或半停产的在职职工和企业的退休职工,这一群体虽处于有工作状态,但是工资和待遇都非常低,社会保险和保障很少,难以维持正常的生活和家庭消费支出。因此,这部分群体也成为城市低保的主要构成部分。三是传统民政救济对象,即城市内的三无人员,残疾人员和孤寡老人。他们的生活状况主要因为自身的原因无法得到有效保证,一直在政府的社会救助网内,是目前大连城市低保群体的一部分。

从劳动能力角度划分,以上三类低保群体可以大致划分为有劳动能力即城市下岗、失业和在职低收入人员和无劳动能力的三无、残疾和老年人员。无劳动能力的群体因为自身人力资本的缺失沦落为低保群体,无可厚非。城市内有劳动能力人员却也沦为社会救助的对象,并长期滞留在低保体系中,这是当前大连市低保也是我国城市低保迫切关注和需要解决的问题。

大连市低保群体表现为以下三方面特征:一是基本生活的贫困性。在下岗失业之前,他们主要依靠基本工资维持全家的生活,下岗失业后,他们丧失了稳定的工作,没有了谋得主要经济收入和福利的物质生产条件,没有自我支配的任何生产要素,也就无法独自挣脱贫困的桎梏,以致造成生活困难。二是表现为市场竞争能力不强。困难人口往往是与文化水平较低的人口相联系。以下岗、失业人员为主体的城镇困难群体,由于教育程度低、技能单一等原因,造成他们失业后的二次就业十分困难。三是表现为社会地位低下,由于城镇贫困群体在社会分层体系中处于底层,他们的政治参与机会少,对社会的影响力低,难以影响公共政策的制定。这也意味着贫困群体仅依靠自身的力量难以迅速摆脱困境,解决自己的问题。目前,贫困群体的经济劣势决定了其社会地位低下、人身权利和劳动权益得不到应有的保障。

五、大连市低保群体空间排斥因素

社会排斥既是一种边缘化或隔离的系统性过程,同时又涉及经济、社会、政治、文化等多方面的因素。对贫困群体空间排斥的形成,不是这些排斥因素中的某一个或两个造成的,而是由于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综合推动,导致了特定群体在空间区位上的流动集聚。尽管个体所遇到的排斥因素不尽相同,但最后的这种空间集聚趋势结果却很相似[1]。本文从贫困群体的所遇到的经济、政治、社会关系和市场四个排斥因素,分析贫困群体发生的这种空间位移趋势。为了能找到更适合自身的生存空间,避免不必要的生活资源的浪费,个体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那些压力空间相对小,生活成本相对低的区域生活。

(一)贫困群体的经济排斥

城市贫困人口所遭受的社会排斥虽然不能完全归结为经济因素,但经济方面的排斥显然是最重要的一个方面。根据我们对大连市城市贫困阶层的收入状况的抽样调查,城市贫困户的家庭收入状况如图4所示。

可以看出,接近50%的贫困家庭总收入为400到800元之间。从大连市统计局得到的数据中显示,大连市城市企业职工的年平均工资集中在2万元到3.5万元之间,那么按每年12个月计算,大连市职工的月平均工资约在1700到2600元区间。那么相对于贫困群体,家庭的收入水平与企业职工个人的收入差距就将近4倍。从数据中可以看出,能够就业对贫困家庭的生活条件的改善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解决有劳动能力的贫困者的就业问题对解决贫困问题具有深远和重要的意义。这种经济收入上的差距必然带来贫困者在选择消费和生活方式上的落差,在以市场经济,商品经济为主流的现代社会,他们不能够享受社会提供的均等社会资源,在居住上也只能倾向于公共设施较差,地理位置较偏,环境卫生不好的社区居住,以减轻他们在生存上的压力和消费的不足。

通过对大连市普通家庭和贫困家庭二者的每月食品消费支出做对比,就可以清晰的看出贫困群体面对生存的压力,在生存能力方面的薄弱,就生活食品以下就能明显看出贫困群体受到的社会排斥程度。由图5可知:大连市普通家庭每月食品支出200到1500元,所占比例在60%以上;而贫困家庭每月食品支出区间为200到500元,所占比例也在60%以上。城市普通家庭的食品消费集中于500到800元范围,贫困群体的消费则集中于400到500元之间,月消费在500元以上的人数出现急剧下滑的趋势,与此对照的是调查的普通家庭人员生活消费在1500元以上的比例在10%左右。生存是人的第一需要,食品需求的满足是人再去从事其他活动的前提。从上述的数据,就反映出贫困家庭与普通家庭在经济方面的极大差距,以维持生计为主要目的的贫困群体,又怎么会有能力来获取其他方面的需求。他们的结果就只有牺牲或者被剥夺自身应该享有的其他社会资源和社会权利,长此下去,被排斥在主流社会之外,渐渐形成一种居住区位和生活空间上的聚集。

就消费结构而言,贫困家庭以食品和生活必需品为主要消费支出的家庭占被调查人员的80%,其次是以子女教育为主的家庭和以租房为主的家庭,分别占到总数的8.8%和5.3%,没有一个家庭的消费是以娱乐为主,总体上表现出低水平的消费结构特征。

(二)贫困群体的制度性排斥

现今阶段,城市贫困群体的主体是失业,下岗人员。90年代由于体制改革和企业改制的原因,使他们从原来的企业和单位中被分离出来。他们自身无法从单位制的观念中转变和适应市场经济的发展潮流,又因为其自身人力资本和年龄状况等因素限制,个人和家庭的基本生存问题无法得到有效解决。加之,市场经济下的就业市场发展不够充分,一时又无法吸纳如此众多的失业和待就业人员。与此同时,社会保障相关体制和社会救助体系在当时的状态下不够完善,以致对如洪水般的下岗、失业人员的基本生存问题无法给予及时的救助和保障。这样,失去工资的大部分下岗职工回到社会主导产业的希望渺茫,他们失去工作机会,没有维持基本生活的工资收入。由于社会资本的匮乏,下岗职工或是进入待遇较低的缺乏技术含量的服务业,或是无法靠自身能力进入稳定有保障的劳动力市场而靠临时工作维生。本来在原有体制里算是社会中等工薪家庭的人员,因为突然的体制变迁,顷刻间被主流社会所排斥,成为社会的贫困阶层。

就大连市自身的社会保障制度而言,也存在一定程度的对贫困人员保障上的欠缺和剥夺现象。我国社会保障制度建立的基本原则是“低水平、广覆盖”,大连在实际改革过程中一直秉承此原则,在逐步扩大覆盖面的同时,出现了覆盖范围不均衡的状况。首先,从地域上看,市内覆盖率较高,而庄河、瓦房店、普兰店、长海县等外县市区覆盖率很低,还不足50%。主要原因在于外县市区企业经营困难,面临改组改制的工作繁重,职工归宿没有着落,社会保障工作暂时搁置或进展缓慢。其次,从单位性质上看,机关事业单位、国有、三资企业参保率较高,基本能达到100%,但个体私营企业参保率较低,参保率仅为60%—70%。主要原因在于个体私营业主为节省成本不愿为员工参保,而员工为保住饭碗不敢有参保的要求,加上个体私营企业从业人员频繁变动,出现了社保的空白地带[2]。社会保障覆盖不均,一方面不能满足社会保障制度“广覆盖”的要求,另一方面也将影响到劳动力的合理、正常流动,贫困群体的看病和养老的后顾之忧没能得到很好的解决,也让其自身的生活状态处于困境和不安之中。

从调查的大连市城市贫困家庭的数据显示,贫困家庭中有患病人员的比例高达67.5%,在对患病人员的费用支付上,除了需要依靠家庭自身予以支付,家庭中享有医疗保险人员的比例达到64.7%,且享受到养老保险的人员比例57.9%,这一状况说明大连市市内在医疗和养老保险方面的覆盖程度较高,但是也能表明患病状况对一个家庭是否会落入贫困有着显性作用。而对没有社会保险的人员调查中,主要还是受到家庭经济状况的影响而没有能力缴纳社会保险。有了医疗和养老保险,可以说是解决了贫困人员最为迫切关注的两大问题。但就现在的社会保障体制,还没能够真正达到完全意义上的对贫困群体的广包含,这也就使他们在被主流社会排斥的同时,社会体制不完备也把他们挤压在了这种窘迫的生活状态之中。

(三)贫困群体的社会关系排斥

我国社会群体不仅在经济和制度上处于社会排斥之中,而且还遭受着由疏离造成的排斥,即表现为社会关系方面的社会排斥。作为边缘群体,贫困群体被排斥在社会主流的经济生活之外,甚至是整体地被排斥出了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他们成了被社会接触、社会关系和群体身份限定而在社会中最易受到歧视的群体[3]。笔者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从交往和参与社会活动的频率上来看,社区里居住的城市贫困群体有53.7%的人基本不参与交往活动,28.9%的人很少有社会交际行为,这两项的人数就占到近70%,反映出了群体的社会隔离感越来越强。他们的社会资本仅仅局限在周围的亲人、街坊邻里,且大多是和自己经济地位相当的人群。这样的交往程度和交际范围,主要受制约于贫困者自身的经济状况,从另外一方面,也反映出空间和地域上对其接触更新、更好、更有效信息的限制。居住空间从客观上决定了他们周围的人群素质,也决定了他们想要得到信息和更新观念的闭塞。由此可见,这是对他们从居住空间的客观条件影响下引发的一种社会排斥。

那么,他们在经济上遇到困难时,又会依靠哪些社会支持?通过调查发现,73.2%的人主要依靠亲戚朋友帮忙,亲缘关系在关键时刻起到重要作用,会无私的给予困难户以物质和精神方面的很多帮助,也在无偿的为贫困家庭提供工作信息和赚钱的机会。66.8%的人员在除亲戚帮助外,选择寻找社区的帮助和支持。反映了我国社区建设在低保群体救助上的直接成效,一定程度缓解了贫困家庭的经济问题,也体现出贫困群体对国家救助和保护的信赖。但是,贫困群体要真正解决贫困的真正途径还是在于解决自身和家庭的就业问题,只有参与了社会劳动,获得了较稳定的薪资收入,才会使贫困问题从根本上得到解决。一味的救助,只能够一时解决经济困难的问题,长久的解决机制还在于妥善处理就业问题。就当前的就业形势和就业市场,贫困群体同样遇到了很多无形的压力和就业排挤。

(四)贫困群体的市场排斥

现代社会是以企业制为潮流的竞争社会,与城市能较大部分的贫困群体时代的国有企业和单位制时代差异很大。原本在旧体制的安逸平稳,熬时间靠年头的工作方式,在当下时代早就已经被远远的抛弃。当体制的改革,让这些怀着旧有价值观念的失业人员重新面对现代竞争社会时,他们就会感到不适应。黄金的青春时代已经献给了原来的企业,种种工作和生活方式都已根深蒂固的贯穿在整个人的心理和生活中。年纪已经老了,思想观念因为旧有的体制约束很难撼动,这些与青年人无法相比;想再重新学一门生存的技能,再学习的能力已显著下降;想在体力上找些工作,虽然是有劳动能力,但是档次低些的体力活早就被价格低廉的农民工大军占据。面对这样的场景,面对这样残酷的市场竞争,弱势群体就业的尴尬和压力从未削减。笔者从调查中发现,只想要通过劳动力市场寻找工作以维持生存的贫困人员中,几乎百分之百的人都承认在寻找工作中遇到了种种困难和压力。其中来自自身的压力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是文化水平低,在以学历为敲门砖的劳动力市场中,个人的学历被认为是反映个人能力和素质的重要指标。而企业改制下岗的失业人员中,大部分人员的学历集中在初中水平,这样就导致企业难以使其给予他们比较好的职位和薪资。其次是人员的整体年龄过大,他们的年龄集中在40岁到55岁之间,正好是在人生的过渡阶段。年龄不属于青壮年,体能和脑力都已经处于衰落和渐渐低谷期;也不属于老年人的年龄段,无法享受到社会养老保险的支持。这样的尴尬阶段,对处于经济困窘的个人和家庭都存在巨大的压力,又被无情的就业市场排斥在劳动力人群之外。第三,就是个体的身体状况问题,也给大约48%的弱势人员带来极大的压力,不能从事过于强烈的体力劳动,又不会胜任过于高端的技能型劳动,如此种种问题,使弱势群体在就业市场的剥夺感愈发的强烈。

虽然政府和相关部门,也在制定和出台相关的优惠政策,鼓励和支持企业吸纳有劳动能力的贫困人员,并且积极对贫困人员进行技能培训,提供就业机会,大连在这方面的政策可以说是走在东北地区的前列。但这还是远远不够,仅仅是杯水车薪。

六、研究结论及政策建议

本文的研究结论如下:第一,本文对大连市社会排斥与城市贫困空间问题进行研究,在大连市内存在一些生活质量和居住条件比较类似的社区,且聚集着一些生存境遇相似,生活状况大致相同的贫困群体。就大连市总体而言,尚未形成大规模和大范围的贫困群体聚居现象。存在的一些小规模的贫困空间集聚的现象,主要原因还是以多以原企业改制下岗,遗留下的部分住宅区的聚集。第二,贫困群体大多居住在人居环境质量较差的社区,由于其个体收入水平较低,因此所在居住区域的消费水平不高,存在基础设施落后,公共设施不足,房屋质量较差的问题。反映出城市贫困群体在多种社会资源方面存在着被排斥和剥夺的状况。第三,群体受到的社会排斥主要集中在经济排斥——个体和家庭收入水平低,家庭负担过重;制度排斥——社会体制转轨下的保障机制不健全;社会关系排斥——由于经济受困,导致社会交际范围和程度不足,与主流社会愈发疏离;市场排斥——个体人力资本的低下和客观条件的约束无法适应和融入现代高速运转的社会,被排挤在就业人群之外。

有鉴于此,提出如下一些政策性建议:

(一)社会制度层面上对低保群体救助水平的提升

90年代我国产生大规模贫困人员的诱因与社会体制变化不无关系。紧随时代转型的制度变迁,深刻影响人们的生产生活,也催动着整个社会价值观念、社会结构的变化。贫困群体规模在转型中急剧增长,由于经济地位的脆弱,随之带来社会生活其他方面的不灵通,久而久之,对其形成个人被社会的剥离和排挤,居住空间的排斥只是其中比较显性的表现。在自身努力摆脱贫困困扰和避免排斥下,国家和政府在制度上也需要给予其更优化的支持和帮助。维持贫困群体基本的底线生存需求,做好这方面的保障工作看似简单,实则要在实践中摸索和创新,才能渐渐达到科学化和人性化的管理。因此,在低保制度中的动态性管理至关重要。首先是国家和政府相关部门要做好对低保群体资金和物质方面的救助和保障,紧随物价供需变化和其他消费补贴金额及时做好动态调整,以满足困难群体基本生存需求;其次,低保制度中加强动态监管机制,即时跟进贫困人员纳入和退出低保机制;对低保家庭的具体状况信息能够大体把握,适时采取针对性的救助和支持措施;第三,动态性还表现在对就业市场需求的反映,对贫困群体有针对性的做好与社会对接的技能培训和教育,使其更好适应就业市场。要在物质保障同时加快扩展福利保障范围和深度,深入一线关注贫困群体的及时需要。特别是在群体甚为关注的医疗和养老问题上,因为市场消费模式带来的种种排斥和阻碍,困扰着贫困家庭的看病贵和养老难问题,多方部门应在通力协作和配合下尽快找到保障途径,落实保障措施。最后,对解决贫困问题而言,政府只采取一味的支持绝非是解决贫困的根本方法,在保障群体利益的同时,要防止产生福利依赖问题。给予是手段,但绝不是出路。怎样在制度层面做好对贫困人员的激励,使其享受权利的同时积极的履行义务,由内而外产生再次劳动和二次就业的主动性,才是制度建设的最终目标。

(二)城市低保引进资产建设的必要性和针对性

个人资产缺少积累的问题越来越被认为是造成贫困的重要因素,这不仅导致了低收入者较低的经济地位,并且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们的经济流动性,阻碍着他们个人发展和家庭生活质量诸多方面的提升和改善。国外有学者提出建立一种新型的“个人发展账户”[4],帮助低收入者建立资产积累的机制,改变其长期贫困的处境,促使和激励低收入者主动进行储蓄为动机,基本过程是通过建立个人资产账户,低收入者按月向账户内存款储蓄,政府和保障机构按配比给储蓄账户内存入相应数额资金,这部分资金作为低收入者的资产储蓄,以备将来其用于购买房屋、子女教育、医疗养老保障或其他发展目标而存在。只针对贫困群体的资产建设项目,为他们提供制度结构和津贴以促进储蓄,它通过参与者接受金融教育,为他们提供社会支持和财政顾问,以达到帮助改进贫困人群发展的目的。以贫困家庭子女教育为例,在儿童开始上学前就可以设立资产账户,家庭按具体月份向账户内存储资金,同时政府进行长期的配额支持,最后,将学费和其他费用转缴给学校,在这期间学生以及他们的家庭不会直接得到资金。这样既发挥了家庭成员积极劳动,积累资金的主动性,也解决了子女教育的费用问题,提升了个人和家庭的发展机会。这种以资产为基础的社会福利政策是针对以收入为基础的传统福利政策而提出的一种替代和补充。从贫困者个人而言,至少可以有效催动有劳动能力的贫困群体积极参与社会劳动,提升个人就业技能,主动寻找就业机会,以资产补贴解决贫困者个人面临的重大经济生活问题;就制度建设和福利保障来讲,从国家财政对贫困人群的被动补贴转换成主动激励和引领,有效避免贫困者的福利依赖问题,促进了福利制度的可持续性发展。资产建设制度的推广可以成为权力平等、人力资本发展和社会再分配的重要手段。10多年来,大连城市低保建设已经取得显著的成绩,但在前文中也提到教育、住房、就业问题像全国其他城市一样,依旧是贫困人员面临的主要压力,如果能结合地方实际,有效开展资产建设制度建设,必将为我们解决城市贫困人群生存和生活问题,提供新的发展动力和有效手段。

(三)提升有劳动能力群体的人力资本

无论是制度层面的保障和保护,还是对贫困群体以经济等方式的变相激励,最终能够使贫困者脱离贫穷的根源还是在于人力资本的提升,以达到适应劳动力市场和社会发展的要求。美国经济学家舒尔茨首先提出人力资本概念,是指一个人拥有的从事具有经济价值活动的知识和能力,是附着于人身上的知识、技能、信息、健康、道德、信誉、社会关系的总和。人力资本开发是反贫困的重要手段。贫困虽然直接表现为物质的匮乏,但其实质是机会与能力的匮乏,所以,增加机会、建设能力是反贫困的根本之道。解决贫困人员的人力资本开发的根本途径,一是盘活贫困人口的人力资本存量,包括为贫困人口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激发他们的劳动积极性,扶持创业,减少社会排斥,促进劳动力的合理流动,从而优化人力资本配置;二是增加对贫困人口人力资本的投资。其核心的投资手段是增加教育投资,提高教育水平。因为教育的功能是多方面的,不仅可以提高受教育者的知识和技能,而且可以改变其行为和态度,使其更有上进心、责任心和义务感。因此,提升有劳动能力群体的人力资本的具体对策,可一分为二来看。从外因角度,政府的宏观政策要加大对个人的激励,对吸纳贫困人员企业的奖励和优惠,民政、社区部门应针对贫困人员年龄过大,教育水平偏低,技能落后等状况,组织相关的技能培训和教育,发挥其在社会阅历和工作经验方面优势,取长补短。从内因角度,在于有劳动能力的贫困者积极发挥个人劳动意愿,通过接受培训教育,主动提升个人素质和能力,努力实现自身的社会价值。

(四)“大混居”、“小聚居”的社区居住模式

以市场经济的价值规律做为区分标准,居住空间的差异遵循了土地价值的规律,有利于土地的高效利用和资源的优化。但从社会的运行过程和整合来看,不同群体空间居住上的隔离和分化,会因为贫富差距和群体矛盾,导致社会冲突和社会问题增加,不利于社会稳定,群体的融合,更不利于整个社会的和谐。从引起居住空间分异的机制出发,在城市规划、政府政策、社会管理三个层面都应采取相应的措施。首先是城市规划方面,应该在政府行政力量的主导和驱动下,在不同空间区域内建立多样化的房产结构,采取不同类型的住房政策和住房补贴机制,有的放矢反映出不同群体的利益。通过物质空间建设改善分异状况,达到混合的城市住宅居住布局,完善公共设施建设,打破群体空间隔离格式,以增进群体间相互交流和沟通的机会,形成群体多元的社会网络关系,潜移默化达到价值观念和理念的认同和支持。其次是政府对住房政策的把控,要引导和控制城市房产开发和投资方向,权衡经济利益和社会发展利益,控制城市公共空间资源,进而起到保护经济弱势群体需求,抑制区位空间分异的趋势。最后,在社会管理层面,提倡和鼓励邻里间的交流和群体性互动,加大社会网络服务,完善社区服务和管理。

总之,通过建设“大混居,小聚居”的空间居住模式,减少阶层间的隔离和排斥,防止敌意和歧视的发生,有助于各阶层群体的融合,改善人员社会交往层次,增进彼此间的沟通,互信和互助。甚至,为贫困群体提供更多信息和就业,生存机会,无形中带动群体的个人工作、生活的主动性,有益于形成良性社会流动,达到较稳定的社会整合,实现社会的良性运行。最后需要指出的是,城市贫困群体的贫困排斥问题还有许多方面需要深入研究和解决,比如政府在城市建设、规划方面如何定位,更加合理地配合市场选择机制,从而消除城市贫困空间形成的硬件基础;城中村的建设应以怎样的形式和方式存在和发展,社会福利制度应该如何改革;社会成员应如何提高自身社会资本,防止陷入贫困等问题都需要深入的研讨。我们相信,随着中央政府对解决贫困问题的重视,城市空间分异、贫困空间的聚集等问题必将得到缓解和控制,广大人民群众必将共享改革发展的成果。

[1]葛忠明.话语分析:社会排斥和贫困研究的新视角[M]//王思斌.社会工作专业化及本土化实践.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

[2]李静.大城市低收入人口空间分布及其聚居形态研究[D].辽宁师范大学学报,2009(5).

[3]马广海.社会排斥与弱势群体[J].中国海洋大学学报,2004(4).

[4][美]谢若登.资产与穷人[M].高鉴国,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286.

On Urban Poverty Spac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Exclusion——A Case Study of Families Enjoying Minimal Assurance in Dalian

XU Xiang-yun1,2,LIChen-guang3

(1.Department of Sociology,Dongbe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Dalian 116025,China;
2.Graduate School of Education,Peking University,Beijing 100871,China;
3.Department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Dalian Nationalities University,Dalian 116600,Chin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al exclusion theory,this paper takes families that enjoying minimal assurance in Dalian for example.The study starts from urban poverty space,analyzing the spatial distribution characteristics of the poor in Dalian,their living condition and the social exclusion they experience in economy,institution,social relation and market.Based on this,the author proposes some suggestion and measures to solve urban poverty.

social exclusion;urban poverty space;space agglomeration;Dalian

C912.22

A

1008-2395(2011)06-0070-09

2011-10-20

徐祥运(1963-),男,东北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社会学系主任,社会学研究所所长;北京大学教育学院博士生。主要从事社会问题与社会发展;教育社会学,教育经济与管理;科学社会学,科技政策与管理研究。李晨光(1985-),男,大连民族学院经济管理学院教师,主要从事思想政治教育,社会保障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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