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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快乐主义

2011-12-24孙慕天

民主与科学 2011年5期
关键词:感官精神生活

■孙慕天

古希腊哲人伊壁鸠鲁是快乐主义哲学的开创者,他说:“快乐是幸福生活的始点和终点,是最高的和天生的善。”其实,比他还早,中国古籍《管子·内业》就说过:“凡人之生也,必以其欢。”把快乐作为人生的基本目标绝非错误,而是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的标志。动物是消极地适应自然,其生存本身仅仅属于必然王国;只有人才认识自然和改造自然,进入自由王国,享受理想生活实现所带来的美好和快乐。这恰恰是唯物史观的基本观点。恩格斯明确指出:“人类社会和动物界的本质区别在于,动物顶多只能采集,而人则能生产。仅仅由于这个唯一的然而主要的区别,就不可能把动物的规律简单地搬到人类社会去。由于这种区别,就有可能使人类不仅为生存而斗争,而且为享乐,为增加自己的享乐而斗争。”正因如此,归根结底,社会主义的目的就是要使广大人民群众解除痛苦,享受幸福和愉快的生活。所以,追求快乐不是罪过,而是合理的人生目标。

随着中国社会的转型和经济的迅猛发展,广大公众拥有了几千年来从未有过的丰裕的物质生活,与此同时,公众对享乐的要求也普遍地空前高涨起来。这是正常的,是历史的必然。但是,在追求快乐的大潮中,也泛起种种泡沫。有一种“找乐哲学”或“唯乐主义”十分流行,一位红得发紫的笑星在回应对“三俗”的批评时,理直气壮地宣称:什么俗不俗?我能叫你哈哈一乐就行!一些拥趸也一拥而上,反对文以载道,颠覆雅俗界限,主张唯“乐”高于一切,口号是“只要高兴痛快,怎么都行”!

这倒不可不辨了:究竟什么是快乐?

首要地是必须分清快乐和快感。无论从心理学上还是从美学上,都明确规定快感(pleasure)是指各种自然冲动或愿望所固有的寻求自我满足的倾向,是适意的生理感受,即使其中包含心理上的快适也是由感官的快意引发的。快感不等于快乐(happy)。本能的生理需要是生存的前提,所谓“食色性也”,是人的自然规定,也是人类文明的基本前提。但是,为追求生理快感而纵欲,却是对人性的扭曲,因为人之为人,正是由于人脱离了动物界,不再把动物式的生理满足当作幸福生活的目标。伊壁鸠鲁说:“当我们说快乐是终极目标时,并不是指放荡的快乐和肉体之乐,就像某些由于无知、偏见或蓄意曲解我们意见的人所认为的那样。构成快乐生活的不是无休止的狂欢,美色,鱼肉及其它餐桌上的佳肴”。快乐不是肉体的而是精神的,肉体的安适或物质上的满足也许是快乐的必要条件,但却不是快乐本身;而且只有凭借精神的体味人才能从物质的满足中得到快乐。钱钟书说:“因为你心上的没有挂碍,轻松的灵魂可以专注肉体的感觉,来欣赏,来感受。”所以,人类的饮食与猪吃食不同,不是单纯的果腹,而是饮食文化,曰餐,曰宴,或家宴,或婚宴,或国宴,并有“春夜宴桃李园”、“韩熙载夜宴”、“寿怡红群芳夜宴”之类的佳话。李白描述他与诸从弟在桃李园的夜宴,揭示了快乐的缘由:“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李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历数筵宴中的四大快乐,而美食却未列其中。王勃《滕王阁序》提出的快乐元素是“四美具,二难并”,“四美”指“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二难”指“佳主、良朋”,这些要件不包括肉体上的快感,全是精神性的。把快乐混同于快感,是把人性贬低为兽性,使人堕落,是对人类文明的糟蹋。随着社会的进步和物质生活的丰富,人们越来越意识到仅靠财富增多并不能给人带来幸福和快乐。毋庸讳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缺乏必要的物质条件,侈谈快乐是违背人性的;但是,幸福和快乐首先是一种精神感受,所以快乐指数的指标主要是主观幸福感,而经济增长和快乐增长并不同步,这被称作“伊斯特林悖论”。钱钟书认为,把快乐分成肉体的和精神的两种,是“最糊涂的分析”,因为一切快乐的享受都属于精神的,“发现了快乐由精神来决定,人类文化又进了一步。发现这个道理,和发现是非善恶取决于公理而不是取决于暴力,一样重要”。

无节制的本能欲望是罪恶的渊薮。西塞罗说:“声色之娱妨碍判断力,阻挡理性的发挥,蒙蔽心灵的眼睛,而且与美德格格不入。”欲望的失控成为嗜好和“癖”,使主体疯狂迷乱,深深陷溺于欲望中不能自拔,用康德的话说,“癖”是“实践理性的绝症,它多半是治不好的,因为病人不愿意被治好,而且要摆脱那唯一可能治好他的原则的控制”。欲念与理性是敌对的,纵欲者耽于感官刺激而无餍足地追求快感,可以无视文明习俗、法律规范、道德戒律,以致铤而走险。西塞罗说:“感官上的享乐是自然赐予人类的最致命的祸害,为了追求感官上的享乐,人们肆无忌惮地放荡纵欲,由此可以叛国,可以通敌;贪乐的邪欲驱使人们干出各种坏事,犯下各种罪孽。”

流行的“找乐主义”正是把快乐曲解为单纯的感官享乐。市场经济对利益的追逐使文化生产和媒体经营趋利化,食利者瞄准人性的弱点,在社会转型公众信仰失重的大背景下,用色情、暴力、怪异、八卦刺激感官,在“能乐就好”的口号下面,使各种文化垃圾大肆泛滥,误导了文化生产和文化消费,扭曲了价值标准,甚至把审美变成“审丑”。一些急于沽名养望而又才智平庸之徒,更是沉渣泛起,以兜售恶俗文化为职司,如木子美、芙蓉姐姐、凤姐、苏紫紫之流,用性骚扰、色情挑逗、诽谤谩骂、自曝恶癖等手段,在商业化媒体的有意炒作下,迅速蹿红。可怕的是,许多人,多数是青少年乐此不疲,嗜痂成癖,谁要是对之提出异议,他们立即抬出“找乐哲学”,一哄而上,群起而攻之。特别是凭借现代信息技术提供的高科技手段,通过网络构筑了几乎是“无责任主体”的自由文化空间,这为“找乐”文化的传播提供了无限广阔的平台。时下色情泛滥已经成为全球现象,据统计全世界已监测到23万个色情网站,据Top Adult Siteson the Net-xxx counter的统计,其中最火的250家日浏览人数共236万人次,仅美国浏览色情网站的1200万人中,就有60万人即5%已经沉溺。这种沉湎于感官刺激的“找乐”,造就了色情狂、窥淫癖、恶搞迷、微博控等精神病态,给社会尤其是青少年带来了巨大的危害,使有识之士痛心疾首。稍有理智的人都明白,一味追求感官享乐是饮鸩止渴,这种唯乐主义的后果不是欢乐而是痛苦。罗素认为,此类“找乐”行为是“走向自欺,是步向大量的群体迷思之创造;而这种短暂的慰藉只不过增添了长期痛苦的源泉”。难怪蒙田要说这类快感的目的是想“掐死”我们。据说在感官刺激中,最强烈的莫过于吸毒,在毒品作用下得到的短暂快感胜过一切,如果说“能乐就好”,那么瘾君子应当是最成功的“找乐家”了;但是,人们都知道吸毒是人类文明的恶疾,正常人谁也不会为通过吸毒“找乐”的行为张目。那么,为什么还要为吸食精神鸦片的唯乐主义辩护呢?难怪黑格尔说背弃、轻蔑理性与科学的纵欲行为,是“与魔鬼靠拢自取灭亡”。他引用歌德《浮士德》的诗句以警世:

它蔑视科学和知性,

这人类至高的才能——

它奔降于魔鬼麾下,

而终必归于沉沦。

相反,与快感不同,快乐是精神性的,它的性质和程度与精神境界的高下正相关。快乐首先决定于价值取向,正确的人生目标鼓舞人为实现崇高的理想而奋斗,在这种努力中人不断得到精神上的强烈满足和源源不断的快乐。不错,从感受说,如其字面意义一样,“乐”总是“快”的,欢娱苦夜短,就像钱钟书所说:“永远快乐是悖论,你要永久就该向痛苦里去找。”但是,正是在战胜苦难的斗争中,在克服艰难险阻的拼搏中,人享受到无与伦比的快乐。所以钱钟书说:“人生虽痛苦,却不悲观,因为它终抱着快乐的希望。”有理想的人拥有乐观的人生,因为他们相信高尚的理想是他们终将达到的目标,而他们的每一进步都是向这一目标的靠近。乐观不是“观乐”,不是那种浮光掠影、过眼云烟的感官印象,更不是被动地接受声色狗马的感官刺激,乐观是一种世界观和人生观,是对未来发展前景的科学理解和对价值选择的坚定信念。钱钟书在谈到理想时说:“‘我们希望它来,希望它留,希望它再来’——这句话概括了整个人类努力的历史。”古往今来,多少高尚的人为正义和真理献身,从中寻找生命的真谛,如爱因斯坦所说:“我从来不把安逸和享乐看作生活的目的本身——这种伦理基础,我叫它猪栏的理想。照亮我生活道路,并且不断给我新的勇气去愉快地正视生活理想的是真、善、美。”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是英雄豪杰,都能做出惊天动地的贡献;但人的本质终究是精神,普通人也可以从自己的生活和事业中得到真正的快乐。爱因斯坦说:“每个人都有一定的理想,这种理想决定着他的努力和判断的方向。”如孟子所说,虽不能“挟泰山以超北海”,却能“为长者折枝”:彰显美德,克己奉公,急公好义,恪尽职守,这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问题仅仅是“非不能也,是不为也”。正直的人正是在这平凡理想的实现中,获得了人生的乐趣。爱因斯坦因此说:“在学校和在生活中,工作最重要的动机是工作中的乐趣,是工作获得结果时的乐趣,以及对这个结果的社会价值的认识。”从这样的价值观出发,作一个普通人也要坚持人格操守,正直地生活和工作,追求美好的理想,而为此同样会遇到种种阻力,蒙受种种痛苦,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常十之八九”;但是,恰恰是战胜困难的坎坷过程和坚守道德信念的艰苦努力,给了人最大的心灵慰藉和最高的精神愉悦。孔子评价颜回,并不是着眼于他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而是推崇他安贫乐道的精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至于说到那些为建立新中国而浴血奋战的革命者,为中国繁荣昌盛而战天斗地的建设者,也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没有研究过什么快乐哲学,但是他们却懂得人生的幸福和快乐是在为理想而斗争的苦难历程中实现的,战地黄花分外香,所以才能以苦为乐。正如钱钟书所说:“这种快乐,把忍受变为享受,是精神对于物质的最大胜利。”如果以为这无数志愿者和献身者都是懵懵懂懂的群盲,是被驱使而白白牺牲的愚顽之辈,认为只有自己猥琐在安乐窝中“找乐”才是聪明之举,那实在是对在天地翻覆中浴血前行的高尚灵魂最无耻的亵渎。

黑格尔认为单纯的快感追求“其内容是自私的”,因而被称作私欲,并把它定义为“主观的偶性的意志”。欲望只求自我实现,对本身所求以外的一切置若罔闻。一般的自娱自乐如果有益于身心健康,当然无可厚非;但是,纵欲却是主体本能冲动的盲目发泄,是无理性的,不仅如前所述是害己的自戕,而且因为主体所求是万物皆备于我,即立足本己从心所欲对对象进行解构,所以在欲望面前,“无自我的对象是完全消极的”,既无视客观规律和社会公德,也罔顾他人的利益和感受,甚至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所以黑格尔才说“‘欲’在其满足上总是具有破坏性的”。欲望不受理性节制,常常失控而变成泄欲和纵欲,“满足只发生于个人(那是转瞬即逝的),在满足这动作本身中又产生了‘欲’”,这种贪得无厌的欲求也是纵欲的本性,叫作欲壑难填,其结果不是身心交瘁而自我毁灭,就是因犯罪而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快乐与满足私欲的快感不同,作为精神上的满足,它是受理性支配的。奥勒留说:“不要被感官或嗜欲的运动压倒,因为这两者都是动物性的,而理智活动却要取得一种至高无上性,不允许自己被其他运动所压倒。”从理性出发,就会尊重客观规律和社会公德,对行为的性质和后果负责,而不是恣意妄为。孔子明乎此而提出“益者三乐,损者三乐”,区分了有益的快乐和有害的快乐:“乐节礼乐,乐道人之善,乐多贤友,益矣;乐骄乐,乐佚游,乐宴乐,损矣。”当然,快乐首先是自乐,这无可指责,但是做乐必须顾及对他人的影响,决不能因为自己一味高乐而伤害了公众利益。更重要的是,自乐给人带来的幸福感是有限的,连孟子都知道:“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不若与人;与少乐乐,与众乐乐,孰乐?不若与众。”甚至提出“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这一“与民同乐”纲领,就是所谓“与民偕乐,故能乐也”;1300年后的范仲淹,更进而提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众乐主义”口号。年轻的马克思也说:“如果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福利而劳动的职业,那么重担就不能把我们压倒,因为这是为大家而献身;那时我们所感到的就不是可怜的、有限的、自私的乐趣,我们的幸福属于千百万人。”

有人说,社会的幸福和快乐是由每个人的幸福和快乐构成的,因此只有每个人把自己的家庭弄得舒适和幸福,才有整个社会的幸福和快乐,所以侈谈什么人类的幸福纯粹是扯淡。这种自乐主义思潮,颇受一些人的拥护,他们毫无历史感,根本不懂个人和社会的关系,却振振有词,认为今天再谈什么国家前途、人类命运是唱高调或弹老调。这里且不说唯物史观的历史哲学道理,有基本常识的人都知道,没有社会文明的进步就不会有个人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和舒适的生活,更不会有什么个人情趣,玩什么“小资情调”。试问,没有那些为科学技术进步而牺牲个人幸福的科学家,我们今天能享受到高速火车、超音速飞机、影视音像、手机网络等等时髦人士不可须臾离也的高科技设备吗?没有无数志士仁人为中国的独立富强所做的奋斗和牺牲,能有今天个人自我价值自由实现的空间吗?如果每个人都只顾经营自己的那个小小的“爱巢”,对国家兴亡、人类命运不闻不问,社会是不可能走向进步的。不能说天下大事只是少数先锋分子的事,作为普通人只需张开嘴等着享用他人烹制的“烤松鸡”就万事大吉;殊不知,没有国,哪有家?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覆巢之下无完卵;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匈奴不灭何以家为”;“嫠不恤其纬而忧宗周之陨为将及也”,——这些古之明训,难道今天都过时了吗?我们不能用狭隘自私的价值观去教育我们的青少年一代,这是关系到民族命运和天下兴亡的大节,绝对不能含糊。不错,多数人是普通人,不能都做惊天动地的伟业;但是,不能借口是普通人就放弃自己的社会责任,须知,光靠领袖人物和少数精英是不能完成历史伟业的。马克思说:“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历史事业是群众的事业,必须唤起千千万万的人民群众,使他们肩负起自己的社会责任,做历史的主人而不是旁观者,中国才有前途,世界才有未来,单个的人才有安适幸福的生活,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而今天却被一些人搞糊涂了。爱因斯坦说得好:“个人之所以成为个人,以及他的生存之所以有意义,与其说是靠着他个人的力量,不如说他是伟大人类社会的一个成员,从生到死,社会都支配着他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一个人的社会价值首先取决于他的感情、思想和行动对增进人类利益有多大作用。我们根据他在这方面的态度,说他是好的还是坏的。”还是要唤起民众千百万,同心干。还记得老电影《桃李劫》的主题歌吗?“同学们,大家起来,肩负起天下的兴亡!”

发展是硬道理,这不仅对中国的改革开放是真理,而且也是人类文明进步和个人价值实现的普遍规律。发展是快乐之源。恩格斯认为,人的消费“一是为了生存,二是为了享受,三是为了发展和表现自己”,这三者是一个整体。生存和享受离不开发展,只有通过不断发展——个人和社会的进步——个人才会得到越来越多的快乐和幸福。发展就要奋斗,而要奋斗就会有牺牲;但是,要求一部分人为社会进步做出牺牲,另一部分人专门享受他人创造的成果,古往今来,哪有这样的道理?其实,即使从个人对快乐的追求说,也只有通过献身社会发展这一途径,才能真正实现。那些主张“宅”在自己小窝里自乐的人,并不能享受到真正的快乐。罗素说:“放弃为私人幸福所做的争斗,摈去短暂欲望之一切热心,带着热情,为永恒的事物而点燃自己——这就是解脱,也就是自由人的礼赞。”不自由是得不到真正的快乐的,那些如“偎灶猫”一样自闭在家庭小天地里的“宅男”“宅女”,思想闭塞,感情苍白,已经丧失了精神自由,他们的快乐如果不是伪快乐也是极其狭隘、十分低下的。从心理学上说,快乐来自兴趣,而兴趣是一种文化教养,只有通过学习人类创造的优秀文化,投身火热的斗争生活,并且不断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才能摆脱低级趣味,得到丰富、充实、高尚和理想的精神享受。美学家朱光潜说,趣味“必有创造性,必时时刻刻在开发新境界。如果让你的趣味囿在一个狭小的圈套里,它无机会可创造开发,自然会僵死,会腐化”,因此,他的结论是“唯有创造才是快乐”,而离开广阔的生活哪里会有创造?

总之,不仅快乐和快感不同,快乐本身也是有等级的。恩格斯主张要“为取得最高级的享乐而放弃最低级的享乐”。遗憾的是,由于“三俗”的泛滥和“找乐”哲学的误导,许多人沉陷在“低级的享乐”中不能自拔。高尚的精神生活是值得追求的,问题是我们的文化生活和教育内容没有为公众和青少年打开这个美丽壮观的文化天地,他们的眼界被封闭了,这首先是社会的责任,不能简单地归罪于公众特别是青少年。庄子在《秋水》中讲了一个“埳井之鼃”和“东海之鳖”的故事,很有意思,引在这里,请读者耐心玩味:

“子独不闻夫埳井之鼃乎?谓东海之鳖曰:‘吾乐与?出跳梁夫井干之上,入休乎缺甃之崖,赴水则接腋持颐,蹶泥则没足灭跗,还虷蟹与蝌蚪,莫吾能若也。且夫擅一壑之水而跨跱埳井之乐,此亦至矣夫。夫子奚不时来入观乎?’

东海之鳖左足未入而右膝已絷矣。于是逡巡而却告之海曰:‘夫千里之远不足以举其大,千仞之高不足以极其深。禹之时,十年九潦而水弗能加益;汤之时,八年七旱而崖不能加损。夫不为顷久推移,不以多少进退者,此亦东海之大乐也。’

于是埳井之鼃闻之适适然惊,规规然自失也。”

在埳井之鼃眼中,局促一井之中,自得其乐,以为天下至乐尽在于此;而东海之鳖,既有海样的胸怀,自然知道坐井观天的渺小,“埳井之乐”何以比“东海之大乐”?

爱因斯坦说:“一个人的真正价值首先决定于他在什么程度上和在什么意义上从自我解放出来。”要让越来越多的人,走出自我的小天地,树立崇高的理想,找到生命的真正意义,得到最大的快乐,度过幸福的人生。“生活是多么广阔,生活是多么芬芳,凡有生活的地方,就有快乐和宝藏”,这生活不是个人的生活,而是日新月异的伟大社会生活。还是马克思说得好:“那些朝气蓬勃投入新生活的人,他们的命运是令人羡慕的。”

这是今天我们面对的新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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