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低一点点

孙香我

董桥在《记得》一书中向我们介绍谭组云：“了不得，海派著名书画家、鉴赏家，跟康有为、任伯年、吴昌硕、沈曾植、于右任深交；张大千张善孖兄弟常去谭公馆谈艺，张大千想用几幅古画跟他换他养的一只白鹤他不肯，说只赠不换，传为佳话。谭组云一度侍奉印光法师，法号德备，半辈子布衣蔬食，种松养鹤，家宅满壁古人墨迹……杏庐先生说三十年代他到海陵学苑见过谭组云，敬慕他每岁除夕在贫困人家门缝里塞红包。”

听说如今有人“高调行善”，要人家穷人排着队到他面前领红包。行善总是大好事，只是高调未必高，低调未必低。谭组云悄悄往人家门缝里塞红包，且是每岁除夕，那份体贴之心，那份仁厚之心，一定比塞进去的那个红包更让贫困人家感到温暖。我就想，人和人之所以不同，人和人的行事方法之所以不同，區别怕只是人和人的那一点点心地不同吧，高低就那么一点点。

摘自扬子文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