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偏离与生态关注——卡明斯诗歌 Me up at does的生态批评阐释*

韦雪梅,王 婷

(重庆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重庆401331)

诗歌、偏离与生态关注
——卡明斯诗歌 Me up at does的生态批评阐释*

韦雪梅,王 婷

(重庆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重庆401331)

借用文体学法分析方法,从语言形式层面的偏离现象入手,对卡明斯的代表作 Me up at does进行较系统深入的描写、赏析,分析了该诗在书写、句法上的偏离特征及其产生的文体效果,从而引出诗歌的深层次主题——生态关注。为文学研究提供了多方面的理论启示,对人类中心主义进行了有力的批判,表现出回归自然、寻求人类与动物和谐共存的美好思想,为构建良好的文化生态以及对和谐社会的建立指明了方向。

卡明斯;诗歌;语言偏离;生态主题

0 引 言

卡明斯(e.e.cummings,1894～1962)是美国现代实验派诗人的杰出代表之—。作为现代主义先锋派诗人,他敢于突破传统诗歌形式的束缚,在诗歌的词汇、句法、语义、拼写等方面进行创新,形成了别具一格的卡明斯诗歌风格[1]。正如国内外评论家所指出的那样,从形式层面来看,其诗作以标新立异的文体风格而著称于世;从内容层面上看,其诗中有两个互为补充的动力:一是表现“永恒的我们”现在的欢欣,一是对他称之为“繁忙的巨怪、不善的人类”(特别是都市社会)的无情讥讽。但就主题思想而言,其许多诗作都是有关人与自然关系问题的,表现出作者对人类生存境遇的深切关注。本文借用文体学法分析方法,从语言形式层面的偏离现象入手,对卡明斯的代表作 Me up at does进行较系统深入的描写、赏析,并从生态批评的独特视角对诗歌的生态主题进行阐释、评价。

1 诗歌偏离现象

1.1 排版、书写偏离

偏离(Deviation)是对常规的违反,指共核语言之外的那部分特殊语法。其可分为两类:一类是质的偏离。雅各布逊把它看作是“对于常用语言的有组织的暴力行为”,即明显地违反语法、词汇、语义、语音、语调、书写等规则;另一类是量的偏离。恩克威特认为,如果语篇中的语音、语法、词汇等语言特征的出现频率及所占比例超出了其他同类作品,那么某一语言特征便构成了量的偏离[3]。

突出(Foregrounding)一词是由布拉格学派在20世纪30年代提出的,国内也有学者将其译成“前景化”。这派学者认为文体具备引人注目的、新颖的、系统地违背常规的特征[4]。诗中,Me,i,You,Stare分别出现了一次。卡明斯故意违背 Me,i,You,Stare的大小写字母形式,从而造成一种质的偏离。作者通过偏离,形成一种“突出”,产生了一种视觉上的前景化(Foregrounding)。作为一个宾格形式的代词,当“me”出现在一个完整的句子中时,首字母不能大写;“I”作为第一人称主格的形式,无论用在句中的哪个位置都应该大写;“You”此时用作主格形式,应小写;“Stare”作为普通谓语动词,用在句中应小写。但在此诗中,四个词的大小写异常,通过视觉上的前景化产生一种诗的独特的意境,引发读者深思。“Me”指第一人称的故事叙述者,其大写流露出人类的傲慢;“i”是老鼠的自称,在这里用小写表现出老鼠的谦卑;“You”是老鼠对叙述者的称呼,对人类的称呼;而“Stare”一词的出现,使得叙述者好像被老鼠诧异的眼神盯得良心不安,不得不反省自己对老鼠的所作所为。这些大写单词就像敲击诗人心灵的鼓点,向读者传达诗人写作时的思绪起伏或情感节奏[5]。

该诗的排版很新颖,整个布局表现出一幅老鼠趴在地上,惊恐地望着诗的叙述者,为了迎合老鼠的目光,叙述者需要同时俯视着奄奄一息的老鼠的一幅视觉图。整首诗作者没有用一个标点符号,似乎只是在随便断句,给人一种很混乱的感觉。结尾也没有句号,透露着一种很独特的意味——人类对待老鼠、对待动物、对待大自然的这种行为还远远没有结束。

本诗独特的排版使其意境更加清晰。通过一只奄奄一息的老鼠(a poisoned mouse)诧异地望着(Stare)“我”并问(ask)“我”,使人类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良心不安,重新审视自己所做的一切。

1.2 句法偏离

英语诗歌一般具有以下几个特征:首先是节奏。诗歌是有音乐性的语言,音乐作品的最大特点之一是音符的流动是有节奏的;其次就是音步类型。音步是由轻读与重读构成的;再次是诗行。英文诗每行的第一个字母都大写,但是一个诗行不一定是一个完整的句子,不一定能表达一个完整的意思,有时候一行诗正好是一句,有时两行甚至许多行才构成一个意思完整的句子;最后,英语诗歌一般都押韵[6]。

从句法上看,此诗完全违背了句法特征。这首诗里,几乎每个诗行都没有表达一个完整的意思,且除最后一行外,都不具备完整的句子结构,如果不从整个语篇看,读者简直是不知所云。同时,这首诗前部分句法偏离现象突出,而结尾时句子反而相对规范。如果没有句法偏离现象,该诗前半部分应是“A poisoned mouse who is still alive does quietly Stare up at me out of floor”,后半部分应是“is asking what have i done that you wouldn’t have”。可见 ,后半部分顺序基本没有变,句法运用相对规范。卡明斯通过句法偏离,打乱句子的顺序,表现出了整个人鼠对话过程极其复杂的心理活动:前部分描写的是奄奄一息的老鼠,它整个身体心理都是混乱的;但是当它质问人类的时候,却是理直气壮的,这从后半部分相对规范的句子可以看出。

从韵律上看,此诗只有 what和 that押韵,does和done押韵。卡明斯通过违反传统诗歌的特征,从而导致了质的偏离。

从文字上看,这首诗是由26个单词、8个诗行、32个音节组成。然而,从语篇上看,这首诗是由一个句子(Clause)构成的,即 A poisoned mouse who is still alive does quietly Stare up at me out of floor,is asking what have i done that you wouldn’t have.[7]构成这首诗的句子是一个“复合句”,但不符合句法特征。这句话的主语是“A poisoned mouse”,“who is still alive”是修饰mouse的定语从句,“does quietly Stare up at me out of floor”是这句话的谓语。仔细观察,会发现逗号后的“is asking what have i done that you wouldn’t have”并不是这句话的状语 ,而是这句话的谓语,因为出现了一个多余的“is”。然而,一句话不能有两个谓语,这就是一种语法的偏离。卡明斯运用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复合句,表达出了一种复杂的情感和深层的主题。“is asking what have i done that you wouldn’t have”的这种质的偏离也造成一种“突出”,产生了一种视觉上的前景化(foregrounding),把读者的注意力引导到“我们老鼠做了什么,你们人类不会做吗?”的问题上,值得人们深思。

2 生态关注:诗歌的深层主题

该诗描写的是一只即将被毒死的老鼠从地上静静地抬起头,吃惊地望着故事的叙述者,好像在向他质问“我做了什么你不会做的事吗”?

卡明斯巧妙地从老鼠的角度,通过对人鼠对话、人鼠心理活动的描写提出让人深思的问题:“我们老鼠做了什么,你们人类不会做吗?”是的,人类一直都是以“万物主宰者”自居。人对自然进行征服、控制、改造、掠夺和摧残,对动物任意杀戮毒害。“a poisoned mouse”只是人类中心主义导致的众多牺牲品中的一个代表而已。作为“人类中心主义”对立面的生态批评理论,是兴起于欧美20世纪后期的一种文学批评理论,它将文学与生态相结合。1978年,鲁克尔特在《文学与生态:生态批评的一个试验》一文中,将生态学和生态的概念引入文学批评中,首次使用了“生态批评”这一术语,并提出将文学与生态学结合起来,建构生态诗学体系的主张[8]。生态批评的目的在于揭示文学作品所反映出来的生态危机之思想文化根源,同时也要探索文学的生态审美及其艺术表现,重新审视人类文化,进行文化批判,探索人类思想、文化、社会发展模式如何影响甚至决定对自然的态度和行为,如何导致生态危机,从而唤醒人类树立正确的生态意识和生态责任感[9]。

一只被毒害的生命垂危的老鼠的质问引起了人类的深思:人类的所作所为将会使人类自食其果;人类中心主义将把人类引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人类的现实生活离不开自然环境;人类中心主义的发展观把人从自然中抽取出来并把自然视为可征服的对象,人与自然对立的观念造成了割裂整体、以偏概全、用人类社会取代整个生态世界的偏斜,产生了日益严峻的生态危机。打开报纸,我们会看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的响着生态警钟的新闻:沙尘暴、水污染、核废物倾泻、臭氧层破坏、全球气候变暖、酸雨、物种灭绝、水土流失、石油泄漏、食物中毒、铅等重金属中毒致残、森林大火……,我们生存的环境正在日益恶化已是个不争的事实。今天的poisoned mouse也许就是明天的人类自己——“poisoned man”。我们的日常生活被噪音包围,空气中弥漫着有害生命的污染物,生活中的垃圾以淹没城市的速度堆积;现代化带给我们物质生活享受的同时,也在破坏着生态环境,破坏着我们生活的家园。生态批评就是要把视野投向一向被忽略的自然生态环境,把文学放归大的整体世界中,借助文学文本呼唤自然生态意识的觉醒。它的产生及发展主要表现在人与自然不断变化的关系上。“强调整个生态系统的完整性和人类的系统生存,主张人类应该放弃一切干涉、破坏生态系统的技术、社会体制和价格观念,与生态系统中的其他存在物平等对待、互不干涉、和平共处。[10]”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要处理好人与动物的关系,更要处理好人与整个自然界的关系。

3 结 语

通过从语言层面和生态批评角度对 Me up at does的分析,可以看出卡明斯的生态学思想以及对人类中心主义的反思,为摆正人类在自然界中的位置提供了有益的借鉴。作者故意小写自己的名字“e.e.cummings”,表现出作者对人类与动物和谐相处的愿望,这对于和谐社会的建立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1]傅铮.卡明斯“in Just-”中的视觉效果[J].昭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0,32(3):27-30.

[2]Widdowson H G.Practical Stylistics[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2.

[3]吴显友.文体学中的几个基本问题[J].重庆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2):100-101.

[4]Enkvist N E,Spencer J,Gregory M J.Linguistics and Style[M].Lond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4.

[5]张冰.陌生化诗学[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126.

[6]秦秀白.文体学概论[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7:62.

[7]徐春捷,张旭红.视觉诗“Me up at does”视觉语法结果分析[J].黑龙江高等教育研究,2009(6):207-208.

[8]王诺.欧美生态文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4-7.

[9]韦清琦.打开中美生态批评的对话窗口——与布依尔对话[J].文艺研究,2004(1).66-68.

[10]王进.我们只有一个地球—关于生态问题的哲学[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99.

Poem,Deviance and Eco-criticism——An Analysis of Me up at does from the Eco-criticical Perspective

WEI Xuemei,WANG Ti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and Literature,Chongqing Normal University,Chongqing401331,China)

This article uses the stylistic methods to study Me up at does,the representative work of e.e.cummings by discussing the poem’s graphological,syntactical deviation features and its stylistic effect from the level of the linguistic form,and finally elicits the deep theme of the poem ——eco-criticism.It provides various theoretical inspirations for literary studies and forms strong criticism to anthropocentrism,expressing beautiful wish of natural regression and seeking harmonious coexistence of human beings and animals and also gives the bright direction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good cultural ecology and the establishment of harmonious society.

cummings;poem;language deviation;ecological theme

I052

A

10.3969/j.issn.1673-1646.2011.02.022

1673-1646(2011)02-0094-04

2010-09-11

韦雪梅(1987-),女,硕士生,从事专业:英语语言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