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明的诗

张小明

张小明的诗

张小明

城市

像一张精美的名片，泊在

流浪的风里。与贫瘠的土地相比

城市的诱惑，更像一株

娇艳的罂粟

当一条道路怀着美好的愿望

牵手田野乡间

我的勤劳质朴的乡亲，纷纷抛弃庄稼

千里投奔城市的胎盘

习惯山野土路的布鞋

总是喜欢拿深山里的大树参照

面对耸入云天的钟楼，他们的仰望

是那样可望而不可及

在钢筋水泥坚硬的表情里

小草见缝插针却无法落地生根

低矮的绿化树，被自己的影子

钉在大街的十字架上

只有当夜深睡

街道收起窸窣的脚步，一楼的窗户

才透出耿耿光亮，星星点点

映照城市的人间烟火

现在，一群蚂蚁顶着烈日

行进在城市的边缘，尘埃一样

聚拢，消散

被城市的大手轻易抹去

他们中间有的已非常城市了

比如买彩票得中头奖的张伯

比如下海经商发了横财的李叔

比如被大款包养的漂亮的村妹

更多的仍盘踞在城市的角落

像吸附在胎盘里的怪胎

等待分娩的阵痛

抑或胎死腹中

远方

远方是个模糊的概念

如今却被一弯孤月擦亮了

低矮潮湿的工棚底下

乡音狗吠山门土路鸡舍瓦房

像久违的庄稼，一头栽进梦的

土壤，郁郁地疯长

宽敞的街道，林立的高楼

琳琅的商铺

虚构都市的繁华

在烈日和暴雨下，一群蚂蚁的命运

掐在西装革履大腹便便手中

跟随机械的轰鸣，上上下下

团团打转

煤井透水，大桥垮塌，尾矿库崩溃

死亡的威胁每天张开狮盆大口

他们中的一些人就这样回家了

生命化作一缕青烟

留下远方的梦，如同一页白纸

被另外一些人蘸着血泪续写岁月的沧桑

当一场危机

像甲型H1N1流感

在全世界蔓延，我的农民工兄弟

不得不忍气吞声

默默地卷起铺盖

茫茫然涌向更远的远方

我的庄稼

春天里萌芽

小小的梦里藏着金色的向往

希望全部托付给泥土

在节令唱成的吆喝中

搀扶着长大

玉米，崭齐的水稻

饱满的豆荚

我的庄稼与稗草为伍

携风雨作伴。寂寞的时候

听青蛙飞歌传情的欢唱

一路神采飞扬

叶片在薄薄的风中自由舒展

生命在雨中层层拔节

从不知什么是喜怒哀乐

扶着父亲期待的目光

当脱粒的秸杆

淡出视线，刈割的田野沉入

阵痛之后的宁静和幸福

一群金灿灿的孩子

雀跃着回归炊烟袅袅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