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缠绕的线[组诗]
2011-11-20微雨含烟
互相缠绕的线[组诗]
无名诗
我不动笔,因为无笔可动。
不说话,因为无人可以对面而谈。
使这一切有如昨天,握到另一双写字的手。
爱,因为这些注解。第一百八十七页。
不是一部普通的字典。这是明亮
和多出的第十三个月。
使我们成为那在季节中以树为舞的风。
使我们随处充满与敲动。
有一种小小的动荡
自有旋律。
使那长满芒刺的挫去利刃。
使落下来的成为拥有。
使这一次书写成为
时间里诚实的开口和碰撞——
我们的全部和开始。
叠加
写到这里,时针指向第二日的一时一刻。
更多的一或者加一,等待结果。
使这深夜多一次碰撞和灵感。
灯光照见书籍,水瓶空旷。
不同的交叉
成为抵达黎明的梯子。
而风一直关在窗外,猛烈但不寒冷。
将是零上的温度。给春天一个递升的回应。
只要看见,那一片油然而生的绿
你就做一个无端的扭转。为明日
递出希望的叠加。
雪在阳光中撒下鳞片
起伏的春天,因为雪
推迟。我们说起灯光。
蓝色一经出现,
惊慌便被揽在宽大的手掌中。
因为投靠,所以无边。
因为初始,所以延续。
计程车经过石桥,一抹烟尘
自夏日午后的末端,绕起一个圆满。
衣裳碰起小心的抵御,自那穹形的屋顶。
绣花手指尚有消毒水的味道。
酒菜有些凉,但夏日炎热
自额角流下压抑的汗水。
突然停滞是因为虚构的现实。
说话人时断时续,樱桃摆在四方桌上
小小部落里的鲜艳
需要一双发现的眼睛。
互相缠绕的线
在钢琴伴奏中,读一首诗。
出现旧去的门楼和向上的风。
这时,再想一想芦荻
左边门洞里那朵红色的记忆。
窄的窗子始终面对我,
半升的窗帘提醒我高处的距离。
也许不是我,一个词语
将是春天
想要的一切。
小城的电杆伫立在风中。
偶有几只燕子飞来。无端的居所里
现实的身体忙来忙去。
而聆听是一种习惯。想象也是。
默默写下一个词语
并在词语中露出端倪。
成为彼此旧去的时光与跟随。
心之寻
雁子北回。昨日的鸟巢蓄着现在的灰尘。
灰色的屋顶和天空
一个复苏的春天。
将是沉默而后的再一次深陷。
词语,声音,电杆上落着的麻雀
所有抵达和内心。
那么现在,随我一起耕种。
绿油油的春天,任何人都能
向正在拱起的草芽儿俯身。
那曾经深埋的根茎,枝蔓无穷。
任何人都能挑起事物的一端,猜测
并怀疑。
但这些草不能。
这些温暖起来的风不能——
只在空旷的田野里向往。
没有跟随,连同自己
也是虚无的。
偏重
而所有人都喜欢站在雨淋不到的地方。
朝向虚掷的黄昏。黄昏里
飘着蒙语歌,献给妈妈,献给那在雨雾里
推小车送菜之人。
雨一滴滴落下,由小到大。
沉默的孩子陷进某个不存在的现实。
双手紧握,向压下来的黑暗
传递黯淡的光束。
不知雨什么时候停下来的。窗子上
那被洗亮的正逐一道出今晚
隔窗送过来的夜风。没有可以吹送之物
一切安静。音乐正循环放至第十三遍。
绽开
春天突然到来。满树桃花并未开。
叶子披满整条街道。不同于往年
雨水特别多,花特别少。
有点辜负那些等待艳遇的眼睛。
事实是,只有我们看到那棵树
结满粉红的花朵,在雨中
在隔街的空气中,恣肆地开。
这是暗中的期待。
在紧密的绽开里
在迫切的提升中
在似笑非笑的幸福里
在——
所有在。
水命
命,被算命之人掐在手里。
水命,大溪之水,以润木。
但木不在这里,它在七月的海
十一月的生日里拍摄蜻蜓和
深紫色的葡萄。
旋转与流空,白鹤在最近的远处起舞
那消逝的行将消逝。
交与虚无。
虚无里的真假和刻意隐瞒,
真实里的秘密检举和突然发生。
什么在这个下午宁静着?
不可到来的和暗自发生的
昨天细节:
巧克力、甜饼和汉堡,和
无以到达的秘密垂涎
你我等待的那一日
这一等竟是多年。
我看过春天和秋天
只欠一季,你我便成圆满。
但时间如此漫长,如此低热
一只青蛙等成一张皮
子孙们继续一个未完成的等。
这有多好。不只是我们
和我们的子孙
这冬日里的朝阳也像是最熟悉的一个
鸭脚汤盛在碗中,最贵的一碗
秋天的盛宴。我们经过高大的芦苇
而我那时不懂回荡,空空让它们
在车窗外错过。
使小性子终是不好的。所以
等你替我拂去额角的褶皱
青苔在脚下踢出一个安宁,和安静的院落
我便还你一个有朗照的深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