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风情画

■ 张煌新

一

我的故乡在粤东山区，是一个客家山村，村里是清一色的客家人，村庄里一条条乡间小路弯弯曲曲地在村头地尾中延伸，一条连着一条地延伸到村外。村民们祖祖辈辈踏着这些乡间小路到田里耕作，到山里砍柴割草或者打猎、采山货。到外面做工或者经商的村民，踏着这些乡间小路走出山门，去开创自己的新天地，然后又从外面归来，同样踏着乡间小路回到“生我养我”的村庄。

乡间小路给老家村庄增添了一道风景，每当太阳初露，乡间小路便热闹了。路上走着一个个勤劳的村民，他们肩扛犁耙赶着牛出现在小路上。贤惠的妇女们也走在乡间小路上，去自家的菜园里采摘还挂着露珠的青菜，做一顿早饭给家人吃了出门干活。天真活泼的孩童们，也三五成群挂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走在乡间小路上，直往学校里奔去。孩童们对乡间小路太熟悉了，乡间小路陪伴着他们上学，放学后，又陪伴着他们走到村边小溪里摸鱼捉虾，走到田间地尾挖野菜，采野花。乡间小路不知留下了村民多少个脚印，也不知留下了多少情深意浓的思念，更不知留下了多少“妹妹送哥到村口”那被痴情心绪所感动的泪水。

黄昏时分，倦鸟归巢，乡间小路风平树静，朦胧中透出几许矜持，几分含蓄。在余辉的照射下，乡间小路两边的稻田犹如一块绿毯。

天即将拉下夜幕时，独自伫立在乡间小路上，思绪在飘飞，思念许多许多。抬头纵目远眺，那曲折的乡间小路一直延伸到没有尽头的远方，使人有点渺茫。在昏黄的余辉轻轻的亲吻下，乡间小路泛着淡淡的残光。走在乡间小路上，会让人感觉到自由自在，人不必等待绿灯，也不必担心横冲直闯的车辆。台湾歌曲、民谣般的《乡间小路》中的蓝天、阳光、晚霞、荷锄、田间景象，会一幕幕地出现在脑海里，让人陶醉。

老家的村民永远地走在乡间小路上，一年四季不停地在乡间小路上来回，从孩时走到成年，然后又从成年走向老年。他们离不开乡间小路，要从乡间小路中走向人生的明天……

二

故乡的村庄多数坐落在山边，山村四周都是山，大的小的，高的矮的，连绵起伏。这些山将山村围成一个圆，把山村装扮得十分别致。山里那风中摇曳的树木、花草，那山泉的叮咚响，那散发出一阵阵香味的各种野花，让人感到真实自然，美在其中。

山村的房屋有客家围屋，有独家独院的客家小屋，这些客家房屋在绿树翠竹掩映下，别有一番景致。房屋虽然是砖瓦屋，但宽敞，且依山傍水，一年四季都流荡着清鲜的空气。田野里，一年四季都有作物，刚长出嫩苗的各种农作物，在微风吹拂下，抖落春雨溅在身上的泥浆。田间，男的耙田女的插秧，有说有笑在劳作。若是累了，他们在田埂上就地而坐，放下犁耙抽支旱烟，或者站立一下，伸伸身子扭扭腰。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进步，老家山村的农民，不再是靠田里惟一的希望。他们可以到山里去种果、种山药，也可以到河里捕鱼捞虾。即使是在田里种庄稼，也不再是单一的水稻，他们会选择价值高、产量好的农作物作为主庄稼，能卖上好价钱是他们的首选。

山村在月色下显得分外美丽，喧闹了一天的鸟儿归巢了，清风摇着树发出吱吱喳喳的响声，很有节奏感，仿佛一首摇篮曲。户户人家屋里透出灯光，山村显得宁静。偶尔有哪一户人家发出犬叫，就会打破山村的宁静。

山村人家户户都饲养有猪、鸡、鹅、鸭，都在屋外的畜牲圈里，无须担心有人去偷。好客的老家人经常来往串门，你到我家坐坐，我去你家聊聊，不像城里人老死不相往来。山村的村民淳朴、厚道，哪家人遇到了什么困难，只要一知道便会相互帮忙，哪户人家有红白事都会去帮一把力。有客人来访时，主人会拿出自己栽种的水果、红瓜、花生来招待，敬上一支烟，斟上一杯茶，倒满一碗客家黄酒，与来访的客人共坐在客厅里边喝边谈，那种浓浓的人情味，真让人感受到老家人的好客、热情。用心感受故乡山村的风情画，会感受到一切景物是那样的自然，温馨。漫步在老家山村，总是一种美的享受。

三

老家人居住的房前屋后必定是竹苞松茂，尤其是一片片的翠竹，把老家乡村装扮得分外娇娆。

故乡长满翠竹。房前屋后长着竹子，溪畔河岸长着竹子，路头路尾长着竹子，特别是房屋后山更是翠竹满山，可以说：乡村无竹不成村。

乡村一年四季都是竹子的风景，春天漫山遍野竹葱葱，生意盎然。尤其是一棵棵竹笋破土而出，给一片片竹海添增了几分活力。在夏天里，几场夏雨焕发了竹子葱葱，苍翠欲滴。到了秋天，几阵秋风，竹林婆娑，婀娜多姿。冬天来了，几番霜雪，竹海重叠，苍苍茫茫。人居住在“绿竹包围万千重”的山里，惬意、乐观、自在。

老家人善于动脑，在日常生活中会充分利用竹子。房屋里的家具基本上都用竹子做原料，竹床、竹席、竹椅、竹台、竹橱。生活工具也是清一色的竹制品，扁担、菜篮、筷子、竹笠、竹箩、竹箕，就连小小的牙签都是竹子做的。可见，老家人日常生活离不开竹子，竹子情在老家人心目中根深蒂固。

竹子出身贫贱，易种易活，粗生粗长。竹子性格坚韧，经久耐用，有忘我的奉献精神。正因为竹子有如此多的优点，老家人喜欢拿竹子取名，将竹子入画，用竹子作诗，去抒发刚劲与顽强，清贫与温柔。

老家人有着悠悠的竹子情，“食可无肉，居不可无竹”道出了自古以来老家人对竹子的爱，竹子也为勤劳的故乡人带来无穷无尽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