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塬上的思绪（组诗）

■ 高若虹

坐在对面圪梁上的人

坐在对面圪梁上的人

是一颗刨出来的土豆遗落在梁上

还是一只不知回到哪个羊群的羊

秋风翻过一道梁上了一道坡

喘着 从他前面慢腾腾地走过

回头 扬一把黄土在他脸上

他侧了一下身子给风让路

虽卑微 低调 却高过了风

钉子样钉在那里 坚定而孤独

此刻 低洼处的黄土路

像一根草绳牵着一头牛

两个黑呼呼的人影

正把一平车土豆推上山坡

背对着他的是一位捡谷穗的老人

整整一个上午老人都没有直起腰杆

只有含糊不清的酸曲

在他隆起的背上习习地飞着

更远处 有苍老的咳嗽背着孙子回家

背越来越低 咳嗽声越来越高

仿佛一颗晶莹的露珠压在一片枯黄的草叶

忽然 一杆唢呐朝天吹响

吹响一顶红头巾

像一道红的烫心的伤口划过村庄

痛得几只柴狗疯了似地追着狂吠

听声音像是要把唢呐的喉管咬断

坐在对面圪梁上的人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独立学院学生都存在以上的问题，有些独立学院的学习氛围还是相对良好的，也有相当一部分独立学院的学生自觉性很强，学习上也很刻苦努力。综合来看，独立学院学生的学习现状呈两极化：一类是学习上较为努力的学生，有上进心，有较强的自主学习意识，能主动参与课堂，完成老师布置的各项任务，努力逐步减少与二本学生的差距。另一类则是以混本科文凭为目的的学生，上课积极性差，考试蒙混过关，从不主动学习，很少参加学习类的院系活动。

看着被土路勒得越来越紧的村子

他呼吸急促 肢体隐隐作痛

仿佛勒紧的是他

渐渐地 渐渐地 他低下头

滴下两行沉重的泪滴

安顿在被勒紧的土地上

那个坐在对面圪梁上的人

是回来的我 还是要离开的你

穿衣服的枣树

一件汗渍斑斑的衣服

晾在院子里的一棵小枣树上

就像我的弟弟刚从地里回来

站在院子里喘息

左顾右盼的时候

看见那件衣服动了起来

仿佛真有人穿着衣服

或衣服穿着树在动

有风正途经滩头村

途经院子途经这棵枣树

衣服首先耐不住寂寞

跟着风左右摇摆起来

像要去寻找它的主人

随后枣树也被风诱拐

枣叶 枣枝 枣根

连叶子上的七星瓢虫

都没主意地跟风跑起来

从黄河滩上刮来的风 向西 再向西地吹

吹动一件衣服更像鹰的两只翅膀

要带走一个山村的惆怅和安静

包括一把上了锈的门锁

包括贴着丧联的门扇都不安分起来

唯有空空的窑洞像个被掏空心思的老人

任凭风吹过来 又吹过去

穿衣服的那株小枣树

被风拽着挣扎了半天也未移动一步

接下来 它要用多大的耐心和辛苦

用自己的泪把自己抚养成人

领树苗上山的少年

他领一捆树苗上山

他说，领上山的

是绿色的词

其实，他也是从小学语文里

被领出来的一棵小树

一路泼溅

翠绿的语言和嫩嫩的主题

有黄土顺着他细小的腿

爬上去

像抢着先绿

一捆绿，太重

他气喘吁吁

想让风和阳光扶着

它们怎能不愿意呢

领树苗上山

并不是老师说的

不是妈妈教的

就像他喜欢用绿色蜡笔

让石头长出叶子

他领着一个形容词

要把山写绿

善良又荒秃的山

忍着感动，不说出哭字

还有什么比植下小树

更让山感激

更让鸟儿感激

雨也霏霏地下来了

帮他把那个绿色的词

钉子样钉在那里

建在黄土坡上的两孔窑洞

黄土坡这个大豆荚

爆出两粒圆圆的黑豆

像一尊泥塑

有了瞳仁

两孔窑洞

代表了全村人的眼睛

站在最高处

向远方目瞭望

村里的人

不论是下地还是在墙根晒太阳

要看它，必须抬头仰视

他们说，愿意把它看高

很普通的两孔窑洞

每天却像长出红高粱一样

长出一面红旗

长出一片豆荚爆裂般的读书声

建在高坡上的学校

和高出红高粱的红

让黄土地里的孩子们

在一次次的爬坡中体会向上的艰辛

和在高处的开阔辽远

在黄土地里锄禾日当午的父母

望着越爬越高的身影说

那是庄稼在拔节

说话时，感觉他们也有拔节的冲动

不管将来怎样

孩子们再不用在黄土上写字了

奔跑的土

像一群长腿的土人

拔地狂奔

有什么在追呢

跑得这么狠

连树都拽不住

弓着的腰又弹回原状

想追回那两只被吹走的脚印

花跌了一跤，吐出了血

炊烟呀你遭遇了什么

颤抖得就像被惊吓的儿童

一块土坷垃握紧自己

守住老家与风抗衡

弯弯的黄土路

不是黄土梁的胳膊肘拐的

是上坡时皱纹刻下的

那么多的直性子

就在弯弯里憋屈着

前一头黄牛后一头驴

忽凸忽凹的蹄印直喘气

一首首民歌高又低

黄土路给弯出来的

二哥哥走了半辈子还在弯里

吧叽吧叽的脚步炊烟拽着

出门离家的眼泪

老在弯弯里打转走不出去

黄土坡

一道圪梁两面坡

妈妈伸出的两只胳膊

那么多的窑洞

在坡上疼疼地活着

种一颗黄黄的小米

点亮满地灯火

山药蛋蛋的脸上

总推出那么多的毛耳朵朵

回头看时

小草正背着露珠上坡

连牛尾巴也甩不动了

上面拽着沉甸甸的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