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韶集》辑评(之三)
2011-11-19陈廷焯撰孙克强杨传庆点校整理
[清]陈廷焯撰 孙克强 杨传庆点校整理
(南开大学 文学院, 天津 300071)
卷一四
国朝词
词创于六朝,成于三唐,广于五代,盛于两宋,衰于元,亡于明,而复盛于我国朝也。国朝之诗可称中兴,词则轶三唐、两宋,等而上之。国初如梅村、棠邨、南溪、渔洋、珂雪、艺香、华峰、饮水、羡门、西堂、秋水、符曾、分虎、晋贤、覃九、蘅圃、松坪、莘野、紫纶、奕山诸家,各具旗鼓,互有短长。而圣于词者莫如其年、竹垞,两家譬之于诗,一时李杜,分道扬镳,各有千古,词至是蔑以加矣。朱、陈外,首推樊榭,而南香、石牧并重于时,继云小山、鹤汀、香雪、昙华、滓虚、绣谷诸家,俱能变化三唐,出入两宋,而独树一帜,此词之再盛也。嗣是而后,板桥名重江南,竹香名重武陵,渔川名重临潼,橙里名重安徽,而琢春、梅鹤尤为杰出,名不逮板桥诸家而词骨突过之。益以淡存、龙威,并时两雄,遂佺、梦影亦不多让,位存起而囊括之,信为当时第一作手,此词之又盛矣。继而春桥、荀叔、湘云、秋潭、圣言、对琴诸家,风格微低,犹堪接武。而铜弦以魄力争雄,竹屿以风流制胜。自璞函出,直逼朱陈,分镳樊榭,芝田、晴波、蠡槎、薲渔起而羽翼之,此词之复盛也。乾嘉以还,谷人一时独步,而蓉裳、伊仲、次仲、频伽、米楼、荔裳、吉晖诸君古风虽远,亦不在元人下,故论词以两宋为宗,而断推国朝为极盛也。
李元鼎
丑奴儿令(稀疏红翠檐前滴) 精秀绝伦,如闻湘灵鼓瑟之声。
吴伟业
梅村词一片哀感,其词纤丽如揽嫱施之袂,其旨悲凉,实屈子美人香草之遗也。
生查子(香暖合欢襦) 新词丽句却不伤雅。
浣溪沙(断颊微红眼半醒) 何等姿态。传神绘影,千古咏美人者说不到此。
采桑子(低头一霎风光变) 娇态如画,既曰后约,又曰商量,何也?盖当抵死推聘,不得不稍为婉款,读末句真乃妙绝,真有此理,真善于商量。
醉春风(眼底桃花媚) 一句一意,描摹殆尽。
南乡子(皓腕约金环) 传神之句。直似丽娟,不止如太真出浴时也。
满江红(沽酒南徐) 怀古苍茫,议论雄快。可胜浩叹。悲郁。
木兰花慢(冰轮谁碾就) 此词绝洒落,直似坡仙手笔。胸襟高旷,语亦奇警,合东坡、稼轩为一手。
龚鼎孳
芙蓉词秀而有骨,故佳。
点绛唇(帘外河桥) 情韵并胜,突过原作。凄秀。
青玉案(金阊个是迷香路) 语义、笔力俱臻绝顶。精湛逼人。
曹溶
洁躬词直追南宋,无一字不雅。
十六字令(轻) 蛱蝶不惊,极写轻之至矣。真乃画笔。
满江红(浪涌蓬莱) 此词沉雄悲壮,卓为千古名作。如目睹潮至。雄文骇俗,读之起舞。
蝶恋花 (深巷买花将客唤) 闲雅似陈西麓。不落纤冶,斯为雅正。
赵进美菩萨蛮(兽香不断红茵暖) 婉丽。低徊婉转。
李雯
菩萨蛮(蔷薇未洗胭脂雨) 凄艳。声情俱妙。
梁清标
棠村词,风流秀丽,犹胜叔原,但风格微逊。
如梦令(露下秋宵方永) 秀丽欲仙。
生查子 (兰汤浴罢时) 此词绝丽,尚不流于淫。丰神绰约。
菩萨蛮(乱鸦啼处春风晓) 自然丰韵。娇绝媚绝,落下半天丰韵。
双调南乡子(深院西亷纤) 细丽,真非臆想所及。凄秀突过叔原。
一剪梅(宛婉冰轮上画楼) 一层一层曲曲叙来,极尽闺夜之致,“香奁体”至此可称精工秀丽之极。
钗头凤(帘栊悄) 秾丽之句,读之心悦。曲折入微。下三字最难匀贴,三“恨”字却妙。
玉楼春(花飞南陌东风暮) 清词凄绝,不让叔原。何等凄感。
望江南(银灯剪) 婉丽有情,虽用成典却自成妙语。
曹垂璨
点绛唇(柳眼拖青) 笔端有神。秀丽之词,凄惋之神。
忆秦娥(声凄切) 凄清。情词都妙。
季振宜
南乡子(晓雾如烟) 清丽芊婉,不减五代人。
宋琬
玉叔词凄凉婉丽,高在雅致,不作佻语。
浣溪沙(乍暖犹寒二月天) 婉丽芊绵。
蝶恋花(月去疏帘才数尺) 此词最佳,在不即不离之间,非真有本领者无此贴也。
满江红(试问哀蛩) 只咏一蟋蟀而落想凄切,自是有心人语。凄凄切切,不忍卒读。
宋征舆
小重山(春流半绕凤凰台) 凄清之调,最足感人。
魏允枚
苏幕遮(陇头云) 凄清而遒劲,尽有笔力。如画。
唐梦赉
浣溪沙(愚谷山头放画桡) 佳句令人想入其境。婉丽语。
王庭
点绛唇 (曲港萍开) 点缀如画。“秋在斜阳里”五字警动千古。
丁彦
浣溪沙(日尽苍寒引翠尊) 凄切非正面。益切咏梅之难。
周茂源
浣溪沙(燕寝凝香赋倍工) 骚情雅致。婉至。
毛万龄
潇湘神(丛嶂迷) 有古致。
王士禄
浣溪沙(金井风微响辘轳) 西樵词刻意雕琢,有过于求奇之病,非词家本色,宜为《四库提要》所讥。
曹尔堪
南溪词婉丽有情,字字和雅。
长相思(溪边芦) 何等雅致,其西堂所谓扬湖海而不叫嚣者欤?
点绛唇(沙暖蒲香) 好在“似补”二字。
采桑子(晚风吹破流苏暖) 婉丽无比。如见盈盈之致。
清平乐(眉痕频皱) 情词凄艳。凄绝。
醉花阴(烘桃熨柳春方纵) 想入妙境,然巧不伤雅,情词绝妙,不减秦七。
周季畹
蝶恋花(影落中庭花欲舞) 此词情词凄婉,字字闲雅,恰到好处。婉妙。
张渊懿
砚铭词温婉流丽,入西麓之室。
南歌子(篆冷香魂去) 只此数语而情致自见。
捣练子(香乍烬) 清澈在骨,而句特和雅,真化于古者。
浣溪沙(春事飘零付晚风) 凄情慧意,措词之妙,不减陈、吕。
渔家傲(野草萋萋经雨碧) 警句亦是情至语。情景兼工。
满江红(南陌春光) 此作缠绵凄艳,无一字不工。写景深长。凄切之词,令读者情深一往。句婉而妙。
王士祯
渔洋词,意极沉着,语极风流。如海上三山烟云缥缈,富丽矣,又清虚也。吾乌乎测其所至。小令为最。
望江南(江南好) 结句妙,盖当此情景,乐者自乐,而有心人若不自知其何以乐也。
望江南(江南好) 上章是岸上,此章是水中,俱有情致。
点绛唇(水满春塘) 婉雅亦不让原词。
浣溪沙(柳暖花寒懊恼时) 作词第一要以情胜,此作遣词绝丽,微嫌词过于情,亦犹东坡之病也。
浣溪沙(小院蘼芜欲作丛) 婉丽。描写入妙。
减字木兰花(纱窗梦起) 不着力而情词兼胜。凄艳。
应天长(饯春时节深深院) “偏髻”五字谁不曾见,却未经人道过,所以为妙。
醉花阴(香闺小院闲清昼) 雅丽自是渔洋本色。情不深而词极婉转凄凉,并情亦深矣。
蝶恋花(凉夜沉沉花漏冻) 渔洋此词成后,京师见者呼之为“王桐花”,以“郎似桐花,妾似桐花风。”一语也。
浣溪沙(北郭清溪一带流) “绿杨”七字,江淮间取作画图,然此词之妙神韵天然,无一字不骚雅,此七字犹是写景之工耳。
菩萨蛮(玉兰花发清明近) 青溪遗事诸阕摹仿坊曲琐事,尽态极妍。邹程村谓阮亭拂笺吟咏时,便如杜牧、韩偓,身经游历,寻欢窈窕,合睇芊绵,青楼紫陌,得此点染,又何必周昉辈以写生论工拙耶?
丁澎
飞涛词风流美丽,情味无穷,读之使人心醉。
捣练子(情脉脉) 直似中晚唐人绝句。
甘州子(昼长人梦小红楼) 情节之妙,一至于此。
双调南乡子(柳色半红楼) 慧心蜜意,妙绝千古,洵是可儿。情真语真焉。得不令人骨醉。
摊破浣溪沙(一剪鸦翎半亸肩) “自今年”三字妙绝。蜜意柔情,写来妙甚。
醉花阴(帘影沉沉移午昼) 凄艳之词亦不减易安。飞涛每一词必有一二动人之语,如此结二语是也。
虞美人(夕香人去金猊冷) 触物生愁。异样凄艳,飞涛真才子也。
踏莎行(浅碧藏鸠) 点染入妙,是何等新艳却不着力。何等姿态,艳夺千古。
蝶恋花(嫩绿枝头莺睡稳) 婉丽闲雅。情词凄婉,摽梅、蔓草之遗也。
行香子 (才住香车) 曲尽别离情绪,字字工贴,凄凉景况,那不魂销。
黄永丑奴儿(风风雨雨) 雅丽。笔致轻婉。
孙旸
蔗庵词绝似南宋陈西麓。
忆旧游(喜故人无恙) 起数语叙明来历,以下便写送别情景。下半阕是写刘到武陵后,应如此如此,俱是预想之词。
解连环(线笺题遍) 蔗庵词浓处固佳,淡处尤见笔力,非真作手不能。“杨柳岸晓风残月”是水路之景,“鸡声茅店”是陆路之景。
李天馥
曹秋岳云杨用修评陆务观词,行艳如淮海,沉雄似东坡。余谓容斋能兼擅所长。容斋词秀绝矣,而笔力警炼。
巫山一段云(远来春潮白) 如画。精秀有神,画所不到。
乌夜啼 (远山渐隐斜阳) 想入妙境,双关得好。
菩萨蛮 (落红万片花如雨) 音节自然合拍。温丽和雅。
张锡怿
长相思(楚江秋) 气韵沉雄,情词凄婉,斟酌于东坡、淮海之间。
邹祗谟
浣溪沙(何事连宵唱懊侬) 凄清之景。
毛际可
会侯词,思深词艳,“香奁体”之最高者。
苏幕遮(早春天) 寄衣诗词,古今佳者不可胜数,然总无出此词之右者。淋淋漓漓,一片血泪。
青玉案(弹筝银甲寒初卸) 不是愁人知夜长,实在愁人苦夜长。真妙,真服他想得出。
谒金门(雏燕啭) 何等姿态。
眼儿媚 (蛾眉谁不斗婵娟) 人耶?影耶?卿耶?我耶?卿不如我耶?我不如卿耶?镜里池边,以人较影落,想真妙。
孔尚任
鹧鸪天(院静厨寒睡起迟) 此词无限感慨,如读楚骚,如读汉乐府,如读杜诗,其妙令人不可思议。
张养重
浣溪沙(狭巷朱楼认妾家) 闲雅。自不及阮亭作,然情韵亦佳。
卢元昌
醉花阴(暮雪蔼蔼高楼闭) 有志之士,方有此种语。笔力甚劲。
魏际瑞
蝶恋花(小院日高花影转) 自然丰韵。深情丽句不减晏、欧。
曹贞吉
实庵词风韵之高,不减南宋诸贤,词至是一变,诣道矣。
卖花声(风紧纸窗鸣) 凄清而和雅,真不减宋人也。哀感有情。
玉楼春(蘼芜一剪城南路) 只如此写,情味自胜。其神味在骨不在貌。
御街行(寒芜极目连三楚) 视阮亭原作,应相伯仲。意极凄清,而语不激迫,风雅之遗。
扫花游 (元宵过也) 咏雪之作,古今佳者多矣,然未有如此作之雅者。旁面点染,亦不伤雅。
金缕曲(鸦阵来沙渚) 写鸦之神。一“鸦”字写得尽致,题魂俱出。通首亦脱胎李供奉《乌栖曲》一作,而波澜转折处过之,洵足并称千古也。
水龙吟(平湖烟水微茫) 宋末咏白莲名作多矣,总无此作匀贴。运典亦轻松有致。闲雅之极,真古人也。
董俞
苍水词取法叔原,而静细之致。
忆江南 (江南好) 秀炼中自觉静细,自是本色。
菩萨蛮(草堂人去烟光夕) 凄秀入神。静秀之至,如读王孟诗。
菩萨蛮(去年元夕和君别) 语极轻快,意极婉转。凄绝,秀绝。
眼儿媚(乱蝉衰柳泣邗沟) 一片眼泪。凄恻在小山、淮海之间。
董元恺
如梦令 (枝上题鹃如诉) 幽深窈曲,楚骚之遗。景中生情。
江皋
江神子(几株疏树近斜阳) 题本凄绝,自宜有此凄恻之笔。情词凄楚。
袁于令
浣溪沙(郭外红桥半酒家) 秀丽。香艳中妙有哀感,笔致自胜。
余怀
浣溪沙(燕子衔春入画桡) (“隋家宫殿久湮销”句)吊古不必多着墨,只此七字便是。以下便略略写景,笔分最高,不愧宋人。
忆秦娥(蛾眉淡) 描写芊丽,却极温雅。
陆埜
相见欢(碧桃落尽前溪) 怨得无端,故妙。善于融化易安词,却无痕迹。
醉花阴(细雨轻风花满路) 婉丽有情。亦是常用之意,然却不陈腐。
毛先舒
汉宫春(何处飞来) 起笔神来,亦如飞来峰从天而降。大笔如椽。数语淡写,有浓必须有淡,一定之理。结笔神来。通首作势,在一起一结。
张潮
浣溪沙(日影罘罳罢晓眠) 低徊婉转,不减孙孟文诸阕。
钱燫
昭君怨(簌簌风敲帘箔) 似施浪仙一派笔墨,而精雅过之。
王晫
忆少年(春山淡沲) 丹麓小令亚于飞涛。何等情态。
醉红妆 (单衫鲜似杏红娇) 风致如此,柳耆卿、黄山谷之流亚也。
洪云来
菩萨蛮 (春风吹淡梅梢翠) 情中有景最佳。婉转哀啼,如见其形。
吴绮
艺香词名最胜,出入西麓,而显豁近人。
忆王孙 (昨宵冻合) 婉丽之词是薗次本色。“红”字押得新警。
归自谣(深院静风飐落花) 丽句。婉妙无比。
点绛唇(几度莺啼) 凄艳。好句不减宋人。
点绛唇(素緌高嘶) 凄凉凭吊,如泣如诉。
钗头凤(灯花滴) 短句须简措,无一字软弱,试观此作,有一字不协否?结三字真妙。
两同心(舞煞东风) 字字凄婉。运典清虚,自是词家手笔。
高士奇
双调望江南(堪忆处) 婉艳有情,艳词如此便足,便觉风雅,否则失之流。
丁炜
紫云词艳而不佻,自是正声。
鬓云松(碧帏深) 写景绵丽似六一公。丽而有则。
碧窗梦春(莲漏催蟾影) 情致微妙。
青玉案(兰桡拍浪浮烟浦) 以往日情事,供今人词料,那得不工。“吐”字妙。情词凄艳,不减草窗。
丁火阜
澡兰香(汀蒲战雨) 起三句写渡口如画,琢句亦凝练。
宋泰渊
千秋岁(荷花如梦) 无一字不绵丽。描写尽态极妍。
宋思玉
点绛唇(梦冷魂销) 精秀凄清。触物生情。
吕洪烈
桃源忆故人(梧桐露滴冰轮洗) 写月夜秋景,画所不能到。婉曲入情。
佟国鼐
望江南(觅宿处) 雄壮之气,虽一小令,亦不可遏。
佟国器
酷相思(百尺高台临鹤渚) 淋漓悲壮,放开笔写。上半阕沉雄,下半阕凄咽。
佟国玙
浣溪沙(午倦慵将绣帖移) 结七字七层,绝妙画图。
佟世南
梅岑词,善写闺中情事,凄艳入神,不乖风雅。
宝鼎现 (长村雨过) 此词清微苍雄,高超阆远,东白词中杰作也。“任闲庭云卧花冷”真不食人间烟火语,秦、柳哪有此种笔墨。此段“既见”之后写得如许芊绵,如许高远。结更警绝,直似嵇、阮之流。
望江南(闲倚槛) 运笔精秀。结笔微至。
点绛唇(忆昔芳时) 秀雅。凄断之句。
谒金门(春寂寂) 凄艳不堪重读。结五字警绝,不减唐人,宋人无此笔法。
山花子(芳信无由觅彩鸾) 情词兼胜,少游之匹也。
小重山(日暖池塘春草齐) 写景清秀。韶华一瞬耳,如何不爱惜春光。
天仙子(隐隐青山蒙碧雾) 是写桃花,偏说无处可问,通首疑仙疑隐,笔墨之妙,不可思议。
顾湄
满江红 (曲罢峰青) 此种题目,其词必工不待,着词者而知之矣。然工亦颇非易易,此作佳绝,微嫌运典太多。
邹宏志
望江南(江南好) 念蒪四时词俱极隽永轻秀。
望江南(江南好) 亦静细。
望江南(江南好) 念蒪四时词自是工绝,犹嫌其对仗太工,转觉不免小家气。
望江南(江南好) 此章尤为四章之冠。
周纶
鹰垂词风流雅秀,直逼叔原。
忆江南(多少事) 精秀之句,艳夺千古,真才子也。
忆江南(门昼掩) 低徊曲折,情致不泛。
江南春(云漠漠) (“一鞭茅店远,万里壮志违”句)十字如读唐诗。结语隽绝。
洛妃怨(寂寞时时池馆) 凄惋闲雅。情景俱佳,俱有意味。
浣溪沙(懒捉琼梳倚镜前) 娇娜之态,一一如画,不减孙孟文。
卷一五
顾贞观
词贵以情胜,情到至处,其词无有不工,如华峰词是也。
如梦令(颠倒镜鸾钗凤) 深情如诉。言情必真,斯为情至。
归国谣(舒玉腕) 娇态如见。婉丽。
南乡子(嘹唳夜鸿鸣) 凄凄切切,笔力甚精劲雄苍。凄婉。
百字令(冷清清地) 一起魂销。华峰词一片哀感。自是本色。情词凄咽。
采桑子(秋来看尽星河也) 深情款款,不尽低回。琢句精湛。
金缕曲(此恨君知否) 问得妙,妙在无端。华峰心中、眼中不知有多少眼泪,故落笔间有过分语,不必讥其荒淫也。“秋无数”三字奇警。
贺新郎(季子平安否)(我亦飘零久) 二词如说话一般,而淋漓痛快,婉转反复,两人心地境况,一一可见。既悲之,复又慰之,情词兼胜。上章寄吴,历叙其家事,后章兼自慨,将十年心迹举以告吴,字字从肺腑流出。末段仍归到吴身上,冀其留身后之名,情真语切。结二语妙,妙是寄书体。
钱芳标
葆馚词风流秀艳,不落凡近,得骚雅之遗。
点绛唇(络纬声中) 本色最妙。从向镐《如梦令》化出。
万里春(顋霞鬓翠) 情态如见。“爱极”二语奇警有情。结二语不言之言。凡作亵词以合而不露为妙。
卜算子(寒食雨和烟) 莺梭燕尾极陈腐,字面一侧用便有情。
南歌子(添麝更衣后) 似和凝。
七娘子(辘轳声断珠犹滴) 凄凄切切,如闻秋虫。伤情语。
忆少年(小屏残烛) 字字仙艳,真楚骚之遗。婉丽。
陈玉璂
赓明小令,不减毛文锡。
渔歌子(绣阁香浓花缀枝) “欲骂东风误向西”直想到无可想处,真乃绝世聪明人语也。与元人“一样东西两样吹”同妙。
望江南(芳堤畔) 字字如画。
忆汉月(明月一天如水) 起二语奇警,“梦魂”二语婉转有味。写尽“慵”字。
汪懋麟
误佳期(寒气暗侵帘幕) 写“怨”字。风流凄艳又娇痴,又苦恼,真正妙绝。
好女儿(十五芳时) 遣词必丽。若无心若有心,不语之语,煞是妙绝。
王士祜
丑奴儿(去年今月) 风韵自见。两面都到。
叶燮
遐方怨 (妆未了) 字字婉丽有情。不减晏、欧。
纳兰性德
《饮水词》含情绵邈,言有尽而意无穷。
如梦令(黄叶青苔归路) 容若词深得五代人之妙,如此阕及下《酒泉子》一阕,尤为神似。
采桑子(谁翻乐府凄凉曲) 凄凄切切,不忍卒读。
采桑子(冷香吟遍红桥梦) 凄艳入神。凄绝。
酒泉子(谢却荼蘼) 凄婉。端己、正中不得专美于前。
谒金门(风丝袅) “草草”二字妙甚。婉约。
浣溪沙 (微晕娇花湿欲流) 秀绝矣,亦自凄绝。结笔从旁面生情。
浣溪沙(杨柳千条送马踪) 情景兼胜。
浣溪沙(万里阴山万里沙) 一片凄感。笔笔凄艳是容若本色。
蝶恋花(又到绿杨曾折处) 情景兼工,亦有笔力。一味凄感。
南歌子(暖护樱桃花) “不信”二字真妙,真有情人语。凄艳欲绝。
秋千索(药阑携手销魂侣) 悲惋。曰似去年,已不胜物是人非之感,再加以帘纤雨,有心人何以为情也。
好事近(帘外五更风) 淋漓沉痛。
太常引(晚来风起撼花铃) 只“那更”七字便情景兼到。真达人语。
菩萨蛮(知君此际情萧索) 画景。笔致秀绝而语特凝炼。
清平乐 (风鬟雨鬓) 婉丽。“便”字、“从此”二字中有多少沉痛。
临江仙(飞絮飞花何处是) 明月无私令人叹息。情词兼胜。
天仙子(梦里蘼芜青一剪) 措词遣韵,直逼五代人。
高层云
摸鱼子(讶娥江) 一幅妙画。谡苑工于长调,极挥洒淋漓之致。高雅。
叶舒崇
浣溪沙(仿佛清溪似若耶) 婉丽。娇娜有致。
浣溪沙 (潜背红窗解佩迟) “知”当作“时”,否则与下“知”字复韵。一往情深。
浣溪沙(斗帐脂香夜半侵) 凄丽。情词都妙,不减秦淮海。
赵执信
浣溪沙(寒雨声声滴小窗) 语亦沉至。
沈朝初
如梦令(花里莺声歌溜) 语不多,自觉淋淋漓漓,情词兼胜。
点绛唇(薄病恹恹) 婉丽。妙在有意无意之间。
彭孙遹
羡门词,风韵微逊阮亭,而骨力则过之,两人各有千古也。
忆王孙(梨云婀娜柳云斜) 凄艳,不忍卒读,亦教人不忍不读。
生查子 (薄醉不成乡) 情词楚楚,飞卿之匹也。秦柳云乎哉?
浣溪沙(客里佳辰只自怜) 不必深刻而语自沉着。
宴清都(四壁秋声静) 通首无限凄感,楚骚、乐府之遗。描写正面亦有致。伤今吊古,水逝云消,可胜痛哭。
花心动(几阵西风) 迤逦写来,绝有笔致。情深一往得还,恐怕一接更觉缠绵。无限凄断。结更凄感。
浣溪沙(翠浪生纹点曲池) 秀丽。雅韵芊绵。
柳梢青(何事沉吟) 羡门词洋溢海内,此词尤脍炙人口,然煞是凄艳,哀感入神。
苏幕遮(柳花风) 凄切之词焉得不工。归怨娄水,情之至也。
浣溪沙 (逐水寻幽路不穷) 暮景如画。“野菊”七字别有风致,“归云”七字雄秀入神,结笔尤佳。
王顼龄
螺舟词不独情词兼胜,其骨法亦遒炼,亦纡徐,自是作家。
如梦令(窗外一声啼鸟) 悔得妙,真情至语。结写景亦自有情。
长相思 (风凄凄) 情词俱佳,构局亦层层递入。
点绛唇(日暖风和) 警句。情词凄婉,上接飞卿。
御街行(秋山木落枫林赤) 写途次秋景,无限凄凉。如画。结三语高,真视富贵如浮云者。
秦松龄
柳梢青 (小艇横斜) 特用三“秋”字,三“残”字警炼有味。三“归”字与上映照有致。
陆葇
台城路(九龙雕辇南京驻) 虽是句句遣事,而语极修洁,情词兼妙,无堆栈之病。感慨无限。结更凄咽。
汤斌
满庭芳(云澹霜州) 即景最佳。文正公配飨圣庙,大节昭然,观此词一种闲远之致,亦不减靖节风度也。
尤侗
西堂词,情文相生,风流哀怨,令人不忍释手。西堂词,秾丽中寓感慨,《骚》、《雅》变相也。
醉公子(何处贪杯酒) 自然合拍,想入非非,真才人之笔也。描写闺情尽致。
忆王孙(一春心事付眉间) 每读西堂词,如读初唐诗。
转应曲 (春雨) 西堂词含情绵邈,不第以词胜,韵胜也。
春光好(绣阁掩) 情态最佳。风致不减和凝。
醉花间(兰汤沐) 如古乐府。丽绝千古,妙是情胜,非词胜也。
卜算子(秋雨急如筝) 起十字胜读吴梅村诗,哀感凄怨,是白石化境,非徒貌似也。
菩萨鬟(一阶芳草茸茸绿) 寓意好。其妙令人不可思议。
踏莎行(独上妆楼) 凄咽缠绵。情深语至,可以怨矣。
齐天乐(小园疏柳斜阳晚) 为有寓意方耐人玩味、凄恻。遣词运典无一字不凄断。
满江红(对酒当歌) 直起。哀感顽艳不减草窗。风流蕴藉。
念奴娇(江山如梦) 此词字字凄感,吾不知梅村见之何以为情也。凄凄切切,不忍卒读。情词之妙,可兼苏辛。
毛奇龄
西河渊博如海,著作等身,国初才人之冠,词非先生之至诣,然一种婉丽之情亦不在宋人下也。
相见欢(倚床只绣芙蓉) 婉丽有情。是何等姿态,问读者肯释手否?
点绛唇 (恼煞啼鹃) 如闻其声。风韵有馀。情词兼胜。
风蝶令(喜摘惟红豆) 写得又聪明又娇羞,绝世可人。绮丽有情。
小重山(麦垄青青菜垄黄) 语不必多,只结三句,而一无心一有心,写来情至。
徐釚
电发早岁有“残月无情入小楼”之句,以此得名。所著《菊庄词》,流传海外,词名之盛,无出其右者。北宋风流之目,亦非虚誉。
昭君怨(愁尽远山镜里) 如许有情。情态逼真,自是可人。
生查子(晶帘乍卷时) 婉丽。其秀在骨,先生自赞。
减字木兰花 (垂鞭欲暮) 回首可怜。诗情画景,绝妙好辞。
清平乐(梨花无语) 平叙无味,着“变做”二字便有味。一“雨“字写得触处皆情。
凤栖梧(亷纤丝雨春阴重) 情词凄艳,永叔、圣俞、君复后有嗣音矣。婉丽有情。
朱彝尊
词至竹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博而不杂,丽而不佻,茂矣,美矣!
竹垞词,小令之工,兼唐宋金元诸家,而奄有众长;长调之妙,尤为沉郁顿挫,独往独来,取法南宋而不泥于南宋,先生真人杰哉!
竹垞辑《词综》一书,洗花间、草堂之陋,一以雅正为宗,千载后古乐不致泯没者,皆先生力也。余选此集,屏邪抚雅,大旨亦不敢外先生也。
竹垞自题词集云“倚新声玉田差近”。此先生谦词,亦犹少陵之师开府,太白之师宣城,才大者心必小,其实竹垞之词实驾玉田而上之。千古词人除北宋方回、美成,南宋白石及国朝陈其年外,莫与先生争锋矣。余选此集,自唐迄元,悉本先生《词综》,略为增减,大旨以雅正为宗,所以成先生之志也,故集中选先生词独多。
解佩令(十年磨剑) 字字精炼而夭矫。幻影空花,离骚变相。眼光如炬,不独秦黄避席,即玉田亦当却步。
霜天晓角(青桐垂乳) 只写本地风光,不言情而情自胜,可与知者道耳。
桂殿秋(思往事) 真唐人化境。余常谓长调以南宋为宗,小令则以五代、北宋为宗,然不至于唐不止也。凄惋在“一”字。
高阳台(桥影流虹) 情关一座,谁能跳出?低徊欲绝。“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亦此音也。
生查子(密树引长堤) 措语必真。写晓发后情景,画所不到。
卖花声 (衰柳白门湾) 气韵沉雄,却不涉叫嚣,不流散漫,出苏、辛之上。结得妙,妙在其味不尽。
酷相思(社鼓神雅天外树) 如见如画。自然合拍。
满江红(玉座苔衣) 通首气魄悲壮。无一弱笔,乃至无一弱字,真神绝之技。沉雄悲壮。
风蝶令(青盖三杯酒) 中有感慨。风流悲壮。
好事近(新月下孤洲) 小令亦有如许气骨,此美成、白石化境也。
秋霁(七里滩光) 作严滩诗词不可胜数,或流板腐,或涉轻佻,或不免粗鲁,绝少合者,此作只写高隐,不涉光武事迹,眼界自高。
祝英台近 (女墙低) 感慨斯人。惟先生方许与太白代兴,言非夸也。
百字令(崇庸积翠) 写晓起度关,画所不到。上半写景,以下必须吊古,议论纵横,慨当以慷。
消息(千里重关) 淋淋漓漓,以吊古之情写旅人眼中之景,无一字不精神。只“有限无多”四字中有多少感慨。
满庭芳(独眼龙飞) 魄力雄大。其气有若长虹。无限叹息,深惜唐室终亡,司马温公入寇梁之书令人发指。
画堂春(东城朝日乱啼鸦) 秀练。语不深而情却一往。
四和香(小小春情先漏泄) 六字妙甚。其情在骨不以词胜。
摸鱼子(一身藏) 起笔奇警。笔力雄劲,情词都妙。情文相生。
摸鱼子(擅词场) 将其年一身心事绘出,不独深得其词之妙也。因空悟色,朱、陈二公同一用意,相知之深,两人有心相印者。竹垞题其年词与自题词集皆同一道破,空中幻想,非实有燕钗蝉鬓也。朱、陈相交最深,其词分道扬镳,一时瑜亮,其大旨则一也。
迈陂塘(记分襟) 字字高雅。
迈陂塘(对屋檐) 竹垞词,无论自作及题他人词集,俱是一团感喟,却只不露。其词温厚和平,其意则看破红尘,不如归去。读者试于言外求之,其一唱三叹之神,至今犹在人耳。
迈陂塘(更无须) 画境令我神往。一冷一热,言中有味,令读者涵咏不置。
迈陂塘 (玉玲珑) 脱口而出,绝不轻滞。豪哉!遣词必雅,雅而不激不佻。
迈陂塘(爱莲洋) 借事运词,非绝大本领者不能。豪情逸致,我恨不与君同时,然安知当时不有我也?
迈陂塘(最撩人) “最撩人”三字极妙。必须情景兼写。笔致精秀,意亦超玄。“拖条”二字妙甚。
金缕曲 (谁在纱窗语) 去华存实,此词家老境,非圣手不能。春去奈何。情词兼胜。
卜算子(残梦绕屏山) 字字幽秀。风雨送春,有心人何以为情。
摸鱼子 (粉墙青) 精秀绝世。凄咽。凄绝缠绵,字字骚雅。结凄警。
渡江云(冬冬街鼓歇) “白日澹幽州”五字直压千古。笔笔警拔。无一语不曲折深入,气骨最高,情韵最胜。结笔如此便住,却佳。
木兰花慢(今年风月好) 上半写上元灯景如火如荼,下半写观灯美人如画如见,自是绝唱。一句一意,一字一转,千古艳词于此极,非细读领会不来。结二语尤妙。
南乡子(明月别离人) 情至语。
南楼令(疏雨过轻尘) 婉丽有情。情真语真,不以词胜,而情之至者,词亦至。凡有绝妙之词必须有绝世之情,非可强而至也。
南楼令(垂柳板桥低) 凄秀绝伦。
一叶落(泪眼注) 如读汉人短乐府。
无闷(密雨垂丝) 迤逦写来,清寒入骨。(“无计才独眠,更坐起。”)八字写得出。因凄凉景况我受之而想到我同心之人今夜亦同受之也。情真语切,一至于此。
风蝶令(秋雨疏偏响) 与上篇同一笔墨而语更精炼。
忆少年(一钩斜月) 简括。一片凄感。
临江仙(削就葱根待束) 婉丽之词却不淫亵。诗人之词丽以则,如是如是。
秦楼月(凉烟翠) 低徊往复,绵丽有情。
双双燕(问银海水) 起笔好。“沾向长亭”二语加一倍力量写。淋漓目折,泪痕满纸。结二语尤极淋漓。
玉楼春(柔条曾记春前种) 婉至。“梦中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小山名作也,彼以梦为醒,此以醒作梦,同一婉妙。“欲折翻连”八字真绝。
疏影(是谁种汝) 凄切生愁。
疏影(西风马首) 只起三语便令人魂销。情致不泛。可叹。结亦凄切。
长亭怨慢 (结多少悲秋) 起笔神来。竹垞咏物诸篇大率寓身世之感,以凄切之情发为哀婉之调,既悲凉又忠厚,读之久而其味愈长。
暗香(凝珠吹黍) 凄丽。一本删去“抬”,殊为无理。慧心蜜意,曲折传出。
春风袅娜 (倩东君着力) 通首风流蕴藉。风鬟雾鬓,若有若无,极尽此题之妙。缠绵往复,情味无穷。风流婉丽,一至于此。
浣溪沙(惜别愁窥玉女窗) 集句原非正格,且近小家气,然借古人往日成语写我今日性情,又必须脱出,而出亦非易易,录先生词四阕可见一斑。
浣溪沙(十二层楼敞画檐) 结句神妙,与上二语连用双字映射成趣。余集唐绝句百首为友人挽,故绣云扶书中有云“自休自了自安排,两散云飞自此乘”亦了无痕迹。工绝。
临江仙(无限塞鸿飞不度) 集成语如己出,一片神行,无穷哀感。语极工整,意极悲凉,出自成语,所以为难。
解佩令(城头画) 联句亦非正格,存之以备一格。联句必须彼此会意,方是一气。
严绳孙
秋水小令,情词并胜。出入唐宋,自成一家。
浣溪沙(绿拥红遮恼暗期) “慧心”七字,真传得出。似正中、永叔一派。
双调望江南 (临欲别) 字字凄婉。凄绝之时写婉丽之词,即《西厢》“风弄竹声”四句之意。彼在事前,此在事后,各极其盛。故人不尚蹈袭也。
虞美人(征帆只是悠悠去) 似耶?非耶?
踏莎行(月魄分桥) 迷离绰约,神女、洛神之流也。精绝。
风入松(星移帆影) 情能生文。情韵并胜,语似元人,骨则宋人。
陈维崧
其年词,沉雄悲郁,变化从心,诗中之老杜也。词至北宋,方回、美成各极其盛。南宋而后,竹屋、梅溪诸家,各树一帜,而总其全者,则白石老仙也。元明以来,作者无几。国朝者则竹垞、其年也。今就两家论之,竹垞以高胜,其源出于玉田,而缜密过之;其年以大胜,其源出于苏、辛,而悲壮过之。譬之于诗,如少陵、太白各有千古,未可别为低昂也。其年词,能包一切,扫一切,源出于苏、辛,实包姜、史之长,真词中之圣也。其年、板桥皆祖苏、辛,然板桥不免叫嚣,失雅正之旨。其年则学苏、辛而出其上,既淋漓悲壮,又忠厚温柔,除竹垞外,谁敢与之并驱哉?其年年近五十,尚为诸生。学业最富,又目睹易代之时,其一种抑郁不平之气,胥于诗词发之,而词又其最著者。纵横博大,鼓舞风雷,其气吞天地、走江河。而其大旨仍不外忠厚缠绵之意,后人蹈扬湖海,那有先生风格耶!
词虽小道,未易言矣。低唱浅斟,不免淫亵;铜琶铁板,见笑粗豪。舍是二者,一以雅正为宗。又动涉沈晦迂腐之病,必兼之乃工。然兼之实难。余谓圣于词者有五家:北宋之贺方回、周美成,南宋之姜白石,国朝之朱竹垞、陈其年也。
望江南(如皋忆) 其年小令诸篇,虽非正格,然独来独往,自成一家,亦如少陵七绝也。但学其年者,不宜从此入门。
卷一六
望江南(如皋忆) 悲郁。
望江南 (如皋忆) 此词婉转流美,小令正声也。
浣溪沙(秋染包山树树苍) 小题耳,却写得如许感喟,寓意深长,令人玩索不尽。
浣溪沙(窈窕山塘半酒家) 以其年之才而为小令,如豢神龙于池沼中,虽有风韵而桀骜之气不减。
梅子黄时雨 (天水空蒙) 凄切悲郁,其年本色。不得意者,情词如见。
琐窗寒(此地当年) 起三语便钩引出无数感慨,通首那得不佳。吊古苍凉。凄切。
春夏两相期 (有罗罗) 曲折画境,他手叙来,风致必秀,此独字字有骨力,而其秀亦即在骨,真词坛巨擘也。雅秀入情。
东风第一枝(檐溜才停) 数语写踏青来路,清雅。秀而必炼。词必警快方工,否则虽然秀雅,终嫌平弱。
翠楼吟(小院虫虫) 字字凄艳,并东坡、稼轩、玉田、草窗之长。旧迹徒存,可胜浩叹。
齐天乐(洗妆楼下伤情路) 此词风格俊上,气韵苍凉,出陆义山一阕之上。凄咽悲凉,自是本色,放笔写去,悲壮沉雄,大声一哭。结二语不关正文而魄力如许。
过秦楼(鸟啄双环) 情词双绝,骨力似竹山,体格兼东坡、淮海,真一时绝技。何等感慨,何等姿态。
洞仙歌 (碧云耿耿) 其年才大如海,其于倚声,独开门径,别具旗鼓,足以光掩前人,不顾后世,如神龙在天,变化盘曲,他手自不能到。即如《乞巧》一题,佳者林立,问有此种笔墨否?自是神技。
金凤钩(东风里) “只我”七字七滴泪。
系裙腰(满园草色绿迢迢) 其年词以气魄胜,绮语非其所尚,然偶一落笔已足迈等越伦,自是大才。
芭蕉雨 (轻暖轻寒时节) 清丽。情致不泛。有情然后有词。
临江仙(自别西风憔悴甚) 凄切如此,盖自叹也。低徊婉丽,情韵无穷。
蓦山溪(碧云薄暮) 字字婉丽有情,兼东坡、淮海之长。绿杨依旧,人面不知何处去矣,可叹。
极相思(湿云未敛) 一题便有幻影空花之妙,词中那得不好。是真是假。
拂霓裳(酿寒天) 此词绝丽而骨格却高。令人神往,未尝无感慨。馀韵最胜。
醉落魄(春闺日暮) 情词都妙。凄冷如此。
七娘子(红檠斜照人无语) (“梦中怕到魂销处”)七字凄绝。风致颇似永叔,才大者无所不能。
愁春未醒(莺窥燕垒) 精秀在骨,情韵并胜。曰扶残醉,曰理梦,皆绝妙好辞。
愁春未醒 (攀来尚隔) 绝是感喟句。句是题目,却字字是自叹。写意芊绵。
东风齐着力(春困初浓) “又是”二字感叹无限。即“膏沐为谁容,倚楼春梦中”之意。
满江红(二十年前) 直起老横。血泪淋漓,其年词多悲调。有不期然而然者。不堪卒读。
满江红(铁笛细筝) 悲歌呜咽,真正绝唱。字字是泪,情词都佳,骨力亦警拔。
贺新郎(小酌酴醾酿) 徐郎名紫云,广陵人,冒巢民家青僮,儇巧善歌,与其年狎。其年尝画云郎小象,遍索题句,渔洋、西堂诸名家各有题咏,至是出囊中金为云郎合卺,复系以词,情致酸楚,云郎宁不骨醉情死?
夏初临 (中酒心情) 写来如画。轩然波起。令人只唤奈何。
小诺皋(密洒修梧) “如此”二段振下段之神,大家手段与人不同如此。疏疏落落,写来一层逼一层,逼出“无限事”二语起下半阕,触景生情,运意运笔,俱跳跃动荡,那得不空绝前后?后半阕悲壮盘屈,敲碎玉唾壶,其年外无第二人。题为思乡,而作淋淋漓漓,即令方回、美成、白石、竹垞为之,亦不能及。
琵琶仙 (暝色官桥) 用白石韵,词亦似白石体,其年真无可无不可。
齐天乐(分明一幅江南景) 幽洁明朗。情韵正复不浅。情既深,词亦至,合白石、梅溪为一手。
一萼红(屐初停) 曲曲传写,如景如画。笔致精警。以气运词,兼竹垞之长。结笔高逸千古。
月华清(漠漠闲愁) 深情旧事,一片凄感,往事不堪重记省。血泪模糊。
浣溪沙(出郭寻春春已阑) 联句妙,自然一气相生,如生一人之手,首唱出自其年,故附录先生词后。
邱象随
浣溪沙(清浅雷塘水不流) 风流凄秀。渔洋一阕外,断推此作为最,他手皆不及也。
孙枝蔚
临江仙(春到扬州人又去) 风流凄感。情词双绝,非出入两宋者不能。
王昊
望江南(思往事) 回环入妙,但非正格耳。结句凄清。
李良年
符曾词,奄有三唐两宋之长,独辟机杼,其才力亚于竹垞,其识力当于竹垞并驱。
暗香(春才几日) 衬染有情,笔力亦精劲。凄艳。凄切芊绵。
柳梢青(春事闲探) 婉约。凄秀有神。
西兴乐(天街灯火绣帘重) 心心相映。凄艳。
疏影(旗亭陇首) 通首无一字不凄切。白石、梅溪之匹也。竹垞和作亦不能出此作之上。并存千古可也。曲折缠绵。
绮罗香 (僧磬才闻) 画境,令人神往。句法、字法真姜、史化境。情韵如许。
好事近 (相对卷珠帘) 句不多而姿态有馀。一味咏灯船,纵写得十分精工,便作一百首,一千首,也只是无谓,必须有此感慨,方历久愈新。
惜秋华 (乱插疏筠) 情词凄楚,咏物不滞于物,方有意味。
留客住(楚天杳) 情景兼写。情至之语,凄艳无比。
钓船笛 (曾去钓江湖) 回头是岸。真高、真雅、真不食人间烟火者。
柳梢青(前度芳游) 婉丽。风流凄艳。
生查子 (松翠石楠红) 冷寂。艳绝千古。风致绝佳,却雅而不佻。
凄凉犯(蒲荒菰冷吴淞) 笔路雅近白石。触景添愁,文胜于情。
玉女迎春慢 (裁取杉心) 字字细腻。逼真梦窗,而清快过之。旁面自不可少。
月下笛(白下迢迢) 先生自谓兼梦窗、玉田之长,今读此曲,益信。先生之词视蘅圃、分虎,有过之无不及也。
高阳台(屋背空青) 感慨无限。情韵之妙不减白石。情词凄切,别乎其年、竹垞外自成高手。
踏莎行(两岸洲平) 沉雄悲壮。相题行文,写金陵之景语必沉雄,意必凄感,方是合作,否则有何趣味?
解连环 (冷云吹絮) 好景如画。绮丽。此所谓一曲“大江东去也”,不如“杨柳晓风残”。
减字木兰花(楚堤行徧) (“客与杨花共一村”句)佳句。句亦精秀。
三姝媚 (曲栏春已谢) 不刻意摹写,是其高处,不脱略不写,是其精处。点缀亦不可少。结得高雅。
摸鱼子(记年时) 咏蒪者,千古佳作多矣,后有作者,每好出奇制胜,终近小家气。此独就题言题,益以身世之感,不求胜而自胜。
蝶恋花(映水藤边丝万缕) 婉丽。情词兼胜,风韵无尽。
李符
分虎词,疏快处似竹山,而一种精深雅秀之致,是又竹屋化境,其年、竹垞不可及矣,岂在武曾下乎!
河满子(惨淡君王去国) 不必作一深责之词,而大铖无耻之事自于言外可见,去风人犹未远也。
绮罗香(屏山翠远) 情节之妙,虚虚实实,不可思议。凄楚入骨,兼草窗、西麓之长。
齐天乐(野塘水漫孤城路) 一幅画稿。凄秀而精警,几欲与竹垞并驱,分虎真词坛一战将也。
摸鱼儿(镜奁中) 笔端有神,令读者犹如置身枕尾,高歌横卧,满耳秋声。绝妙画本。
摘红英(鸳衾冷) 写春雨落花,狼藉惨淡,有情。姿态有余。
好事近(梦里旧池塘) 岑寂。兼南北宋之长。
水龙吟 (天孙织就轻绡) 风流绮丽,冷艳在骨。此题佳作最多,此作全在旁面取势,风致独别。旁面极力渲染,便自恰切不移,不必呆写题面也,真词中能品。
疏影(双桡且住) 一“影”字写得低徊婉折,情词都妙,洵足分镳竹垞。精深雅湛,真出入南北宋而自成一家者。
华胥引 (试妆才罢) 迷离惝恍,仙耶?人耶?的是梦境,凄婉入神。
凄凉犯(翠针秀罢吴绫窄) 先写制枕之精细,下言离别之恨。情况试想。镂金错彩,如见如绘。不专咏物,旁及玩物之人,方有意态。
摸鱼儿(几年来月泉吟社) 风流自赏。字字清雅。分虎词一味闲远,自是本色。
汪森
晋贤词,气骨最高,遣词亦精警,高者亚于竹垞。
十六字令(闲) 凄切有味。
摸鱼子 (正端居) 叙事中带写景物,姿态有余。不必争奇斗胜,平淡写去,而意味正自无尽。
步蟾宫 (平沙雁叫西风冷) 无一字不精湛。结二语空蒙天际,有此画不可无此词。情感无限。必夹写景色而情愈出。一望不尽。
烛影摇红 (霁月湖山) 精丽。元夕词佳者多矣,似此雄伟之词,固应压倒千古。
临江仙(长忆里湖芳草畔) 上半阕是追叙当年情事,下半阕是追思当日而系慨而今也。
浣溪沙(油壁轻车断陌尘) 婉约。不减元人。
巫山一段云(野雾沉山郭) 此词去唐人、五代人尚未远。
王显祚
点绛唇(青粉墙高) 婉丽。秀语必以精湛之笔出之方有味。
曹尔埏
青玉案(晓妆才罢香云拥) 凄艳之词有此雄秀之笔,愈自出色。婉约。
董以宁
文友闺词,丽而不佻,去古未远。
鹧鸪天(豆蔻香含正未笄) 文友《鹧鸪天》诸阕风神俊秀,香奁词之有则者。风致可人。
鹧鸪天(绣苑晴光尽日佳) 婉丽之词,最耐人味。何等姿态。
鹧鸪天(赋得将离向绮窗) 丽而雅,唐宋之遗也,元明云乎哉?慧心慧术,妙笔千古。
鹧鸪天(两小无猜直到今) 极写得十分秾艳,而遣词仍是不佻,自是作手,足以愧煞马浩澜一流人。
鹧鸪天(何处春风着柳斜) 工丽有情。语极低婉,意极缠绵。
鹧鸪天(昨夜天孙罢锦梭) 曲曲达出,语至情真,古今绝唱。婉丽工极。
曹封祖
玉连环(春连绣阁衣香润) 语亦清雅。婉丽。
徐喈凤
点绛唇(紫媚红嫣) 徐野君谓竹逸归来将毋优游。愿息斋中所作诗馀萧寥工雅,兼备风骚,如聆清琴,不觉意消心远。
程康庄
桂枝香(吴头楚尾) 吊古流连,无限感慨,不涉叫嚣,是其高处。风流悲壮,苏、辛、刘、陆之亚也。
吴棠桢
伯憩词风流秀曼,不减南唐二主,其一二沉雄之作,尤不可及。
南歌子(山色晴还好) 此词绝有姿态,但微嫌太露耳。
甘州子(鸦啼露井玉楼寒) 婉妙流丽无比。
蝴蝶儿(锦楼东) “酒病”十字凄绝。结二语尤有意味。
湿罗衣(兰堂春夜遇娉婷) 好在一半风景依然,个人何处,能不伤心。
相思引(珠殿金宫帝子家) 气韵沉雄,《吹香集》中罕见之作。
清平乐(秋来风雨) 妙如说话一般,深得北宋之妙。结笔情态无尽。
山花子(江影涵天萝月青) 字字传出,描写闺阁性情如见。结笔尤妙,大抵总不外一情真耳。
山花子(狼藉残花水面红) 凄冷情况。雄秀之句,其年、竹垞之亚也。《吹香集》中偶见。
两同心 (斗帐刚垂) 此词绝细腻,较梁棠村《一剪梅》词犹觉曲折有致。“不回头”二语写闺词至此其妙已尽。
雨中花(暗竹敲风声不定) 凄秀而精警,真作家也。结五字精深婉约。
朱辂
蝶恋花(十里西陵杨柳渡) 语亦精秀。触目声情,其味愈出。
高不骞
探春(采尽珊瑚) 笔致疏雅,深得白石、梅溪之妙。言有尽而意无尽。
魏允札
法曲献仙音 (霜鹤衰翎) 柯南陔谓东斋始学稼轩,纵横排奡,不可捉搦。既而焚香静寄,洒然有得,铲除豪气,一归清雅,吾观此词益信。结笔雅甚,绝无怒容。
孙鋐
渔家傲 (泼泼冲波鸂鶒舞) 通篇字字精秀。卢文子谓思九词精丽圆妥处不减梅溪、片玉。信然。
王潞
风流子(晚风吹荷叶) 此词骨似北宋,语似南宋,精工凄秀,卓然佳作。低徊欲绝。结更呜咽。
陆次云
苏幕遮(卖花声) 《四库全书提要》谓次云《北墅绪言》有属友人改正诗馀姓氏书,盖因《西泠词选》借名刻其词三首,故力辨之。高士奇称其自处甚高,今观所作乃往往多似元曲,不能如书中所称周、秦、苏、辛体也。
万树
浣溪沙(鱼子兰香晓露滋) 本地风光,点染得妙便是佳,佳作不必别求新奇也。
姜培颖
小重山(隋苑春深燕语柔) 情词凄艳,仿佛渔洋老仙一派。
赵维烈
一痕沙(记得君行春暮) 承哉词,能于婉丽中时见骨力,固自高人一筹。
踏莎行(云散高城) 写影绝妙。风韵有余,不待做作。
越溪春(城绕乱山山拥树) 雄肆苍凉。结二语抵美成《西河》一篇。
沈丰垣
点绛唇 (花雾冥蒙) 兰思词甚幽秀,格不过高,而意味却不乏。
王绍
浣溪沙(望去平林矬晚霞) 凄艳。凄婉无限。
曹鉴征
山花子 (小院西风木叶残) 似五代人手笔。语工秀而意凄凉。
诸匡鼎
鹧鸪天(人在红桥第几家) 婉丽之词不减董文友。何等姿态。
卷一七
沈皞日
融谷词风流疏雅,深得南宋之妙。
红娘子(送我花间去) 巧而雅。语虽工致,意却清虚。婉丽。
凄凉犯(飞花两桨催人去) 语意缠绵,气骨疏朗。叔夏画境也。冷风飒飒。情词之妙,直似白石。
满庭芳(野渡莺疏) 情景兼写景妙。合张、王为一手。
百字令(水西门外) 词不可无情,融谷词情最深婉。感慨自不可少。
醉落拓(孤鸾罢舞) 凄惋。与上半同一笔法,影射成趣。
解连环(断蛩吟晚) 情词凄断。老怀如见情感之妙,真不亚玉田。
摸鱼子(着征衫) 离情不尽,如此如此。何等姿态,何等感喟。
孔传铎
卜算子(月吊玉钩斜) 语亦婉约。
李璇
清平乐(更筹寥廓) 好在“不管”二字。措词精湛。
虞美人(小亭阵阵飘香雨) 触景生情,无限愁思。笔致雅近六一公。
林子威
齐天乐(昨宵梦约江流住) 武宣所作寥寥,然骨力却高,兼有南北宋之长。代他打算羁旅之愁,禾黍之感,不若归来为得也。
吴仪一
清平乐(画屏烟雾) 王渔洋晚年寄怀西泠三子诗曰:“稗村乐府紫珊诗,更有吴山绝妙词。此是西泠三子者,老夫无日不相思。”其为前辈推重如此。
陈谋道
临江仙(春到江南芳草绿) 王渔洋谓心微“数枝红杏斜阳”句胜于宋子京,人称“红杏秀才”,余谓此语亦平平,渔洋此论未允。
沈氵韦
小重山(城上斜阳画角催) 通首写景真见笔力。气韵沉雄。
陈闻
浣溪沙(地僻春深竹影斜) 秀炼精工,几欲摩渔洋之垒。
孙琮
转应曲(秋暮) 情词凄切。
顾戬宜
望江南(芳草渡) 通首精湛。不独有笔力且有神韵。
计善
望江南(台城柳) 结五字写景而情自足。
沈岸登
覃九长调固佳,小令尤神明乎白石。
点绛唇 (红板桥雨) 如画。字字镇纸。白石化境。
临江仙(记得停桡柳岸) 幽艳绝俗。写景亦是他人道不出。
好事近(花径石阑斜) 精秀逼人。曲折深婉。
采桑子 (桃花马首桃花放) 如读唐人之诗。风致固佳,笔力尤胜。
浣溪沙(自在珠帘不上钩) 迭春愁妙。凄婉。凄而不婉便失词人之正。
卖花声(三亩旧柴扉) 雅秀。秀而有神,味之不尽。
步蟾宫(云花未净侵阶滑) 婉丽如此。丽而有则,字字雅湛,真竹垞之匹也。
点绛唇(花下重门) 感物生情。
卜算子(长簟点点萤) 兼竹屋、梅溪之长,真出神入化于白石者。结二语是从辛稼轩寻芳草一阕脱胎,但句法颠倒耳。
永遇乐(何事飘零) 其意击碎唾壶,而其词温厚,绝不激迫,深得风人之旨。
如梦令(才见绿杨飘絮) 言中有物。
齐天乐(天涯怕见年华度) 乐者自乐,异乡人何以为情耶?无可奈何,惟望梦中归耳,情真语至,一至于此。
沈雄
浣溪沙(压帽花开香雪痕) “种愁根“三字精绝。字字精绝凄绝。结笔和雅,通篇精炼近于刻矣,有此和雅,结笔方合于古。
王绍雍
浣溪沙(红蓼黄芦覆远汀) 结七字精绝绝伦。
王武功
踏莎行(断岸烟荒) 可怜歌舞地,那不魂销。悲郁。
曹亮武
渭公词不大而情胜。
浣溪沙(画阁春眠贴绣茵) 语亦婉丽。凄艳芊绵。
剔银灯 (戛触琅玕欲碎) 如萤如豆,冷气入骨。情致凄婉。
徐允哲
清平乐(似花如雨) “扶住”二词古人惯用,偏用“扶去”二字,另一种意味,押韵须知有变幻,读此可悟。
陈维岱
河传(风气邨里) 无一语不精湛。“堆”字警绝。
杨通佺
生查子(欲绣合欢襦) 绮丽风骚,仿佛梅村先生手笔。
盛枫
浪淘沙(槐影绿毵毵) 凄婉。情词都妙。
盛禾
清平乐(遥天玉砌) 干卿甚事,而曰莫题红叶耶?盖情至之人有是情至之语。
陈见钅龙
在田词不减五代人。
十六字令(清) 神味自足。
调笑令(百舌) 与伯镐“影也把人抛躲”同一敏妙。
更漏子(塞垣风) 凄婉。逼近飞卿。
龚翔麟
蘅圃词冷艳入骨,可亚于梦窗。
醉公子 (马首山无数) 艳笔亦与他人不同。蘅圃词清警多,秾艳少。即一二艳作仍是清警,深得姜、史之妙。
好事近(极目总悲秋) 真非世俗所有之句,其实亦是众人所有之景。
生查子(风急布帆偏) 措词如画而用意深沉。
甘草子(无寐) 精切。情词之妙,直逼小山。
好事近(久雨霎儿晴) 好词好景,令读者作遗世之想。
秋霁(买酒西泠) 极力写湖中晚景。上半写景,此则景中带情,方有意味,其实是一定之法。
天净沙(草芽径浅春还) 此调最难合拍,此作尚不离于古。
冯瑞
霄燕词情似子野,而才更过之。
更漏子(藕花风) “秋兰绕夜烟”五字精绝千古,冷绝千古,秀绝千古,宜其冠绝千古。
青玉案(芙蓉露染轻红透) “窗隙灯光漏”此种句法神似子野。凄切。
满江红(夜永更阑) “满庭残月”四字妙是写秋风之神。真有此情,即《西厢》“风弄竹声,只道金佩响”之意,却更紧切。
临江仙(草碧芳堤春水涨) 情词凄艳。凄艳绝世,不能卒读。
俞兆曾
法曲献仙音(护玉帘深) 笔路不俗,盖亦沐浴于南宋者。曲曲传出,描写殆尽,巧不伤雅,所以为贵。
沈昆
锁窗寒 (雨细吹丝) 凄清之感。触物生愁。一片凄感,兼草窗、梦窗之长。
潘宗洛
清平乐(罗帏凉到) 他本“斜枕照”作“窥枕照”,窥、照二字斗。字字凄婉,可以怨矣。
孙致弥
松坪词婉丽处妙有风神,深得方回之妙,雄快处不涉浮躁,是又沐浴遗山而得之也。
浣溪沙(千顷云边笑语来) 粲花妙舌。
浣溪沙(未解学相思学避人) 婉约如此。风致不减叔原。
青玉案(十年不踏行春路) 两“边”字用得绝妙。何等疏狂。
望江南(人去也) 梦由心而生,便梦里也苦离别,故曰“纵是”、“梦难留”真情至之语。
虞美人(青旛半卷花枝动) 芊丽。凄艳之词,北宋秦淮海一派。
摸鱼子(挂蒲帆) 笔力清劲。(“月黑雁无影”句)雄劲深沉之句。骨力沉雄坚拔,深得遗山之妙。
狄亿
立人词秀而能炼,几欲夺竹坡之席。
南柯子(暖日娇晴柳) 无限村景,只数已描绘殆尽。
忆王孙 (秋风一叶满天涯) 雁归人未归,可叹。
点绛唇(日暖烟销) “镕”字炼。写景见笔力。“呈”字妙。
点绛唇(柳岸谁家) 冷绝凄绝。“随”字婉细。
菩萨蛮(平湖渺渺烟波路) 景物凄凉。神韵悠然,不绝如缕。
忆秦娥(庭除静) 清秀而炼。无情处都有情也。
临江仙(城郭依然风景异) 沈雄悲壮。何等感喟,骎骎乎唐人之诗矣。
临江仙(月满楼台花满路) 写景写情,语意俱臻绝顶。情词之妙兼东坡、淮海之长。
蝶恋花(夏日园居何所事) 不着意而姿态有余,风格俊上。眼前景,点缀却妙。
姜遴
浣溪沙(描黛无心锁镜鸾) 凄婉。精秀之句,妙在清虚,绝不着实,骚、雅之遗也。
焦袁喜
广期词非一格,奄有众长,小令尤工。
采桑子(藓阶苔砌无人迹) 广期小令语似劲直,意则芊婉,最有神致。
菩萨蛮(盈盈步袜花阴里) 回首一想,空唤奈何。
更漏子(漏初残) “忆他临别时”五字真绝,盖最难忘情者,每在临别时也。
西江月(斜日赤阑桥影) 《西江月》一调最滥,难得佳者,此作去古未远。
蝶恋花(草绿闲阶花满砌) 情词凄秀。运笔婉妙无比。
姜宸英
蝶恋花(浪逐韶光朝复暮) (“梦魂又向花间去”句)从小山“又踏杨花过谢桥”化出。情词凄绝。
魏坤
禹平词能得味外味,自是知音。
十六字令(眠) 语亦幽秀。
南乡子(鬓影西风) 情景兼写,意味深长,音节凄断。
城头月(凌风玉剪穿帘去) 言中有意,故韵味深长。
摸鱼子(禁烟时) 语意笔力雅近美成。情词俱妙。结得冷艳。
范允钅芮
苏幕遮(粉墙阴) 笔致亦佳。字字婉丽,不减元献。
陈聂恒
黄金缕(帘卷一层波万顷) “冷”字警绝。直似仙笔。写清妙之景,尽有神味。真东坡复生。
减字木兰花 (城东归路) 神韵苍凉。情词之妙,逼真周、秦、苏、辛。
姜垚
忆少年(悄携纤手) 仙乎,仙乎?婉约不减五代高手。
江尚质
惜秋华(瑟瑟金风) 凄切入骨,只要两心知,便受些烦恼何妨。
叶寻源
蝴蝶儿(蝴蝶儿) (“日长舞影迟”句)静细之句。风致最佳,不减五代张泌一作。
徐履忱
满江红(石马金舆) 雄秀之句最为生色。回头一想,当是繁华,谁不猛省。
范缵
蝶恋花(狼藉梨花飘冷雨) 笔致闲远。绝精妙之句,而无凝炼之迹。
周禹吉
捣练子(青雀舫) 画境。直似唐诗。
沈渭
浪淘沙(别酒冷还温) 韵致宛然。亦凄婉。
孙传志
愁倚栏令(层楼外) 一层深一层,凄切入骨。
金长舆
点绛唇(一抹轻烟) 愁来无端,触目便是。婉约是晏欧一派。
周珂
望江南(江声咽) 众人惯见之景,偏说得如此神奇,全仗一管灵语之笔故也。“扁舟”七字高雅。
屠文漪
浣溪沙(上巳才过春又阑) 凄婉有神。
苏幕遮 (柳啼乌) 从解学士中秋待月化出。情词兼工,最为出色。
齐天乐(千年未了青娥恨) 自宋迄今,咏蝉者不下千百首,此作虽未能超出古人,然音调凄清,哀而不伤。虽起白石、梅溪诸家为之,无以过也。
屠宸桢
满江红(山寺春游) 婉丽。凄艳之词如泣如诉。
惜红衣(云绽长天) 用白石韵,笔路亦雅过白石。不涉情而情自胜,白石化境。
徐瑶
惜红衣(云母屏前) 狄立人谓天璧才擅众长,词非一格。尤展成谓此调惝恍迷离,得神光掩映之妙。余谓此词诚佳,真高唐、洛神之流,但与梦表单元格貌似而神不似,不必拟梦窗也。
离亭雁(谁把飞流横泻) 气象雄伟。笔力雄大,气韵苍凉,名作也。
柯炳
浣溪沙(雨冷风寒深闭门) 娇鸟依人,风致可想。
周稚廉
冰持好为艳词,合者不减李后主。
相见欢(小鬟衬着轻罗) 娇态如画。情致尤妙,在有意无意之间。风致如许。一片柔情,有谁省得?
生查子(鸂鶒翠钿飞) 绮丽极矣。淫亵之词出以雅丽之笔。妙只不露。
玉蝴蝶(越罗初绣双鸾) 丽绝千古。慧心妒意亏他写出。何等风流,令人心醉。
卜算子(刬袜坠金菱) 自解自剖,妙绝人寰,我如何不醉。何等神致,令读者拍案叫绝。
添字昭君怨 (斗帐朝搴银蒜) 风致绝佳。个人心事一一绘出。
浪淘沙(把盏饯东君) 曰不憎春,盖甘心为情死矣。情词之妙,超出古人之上。
送入我门来 (清粉墙头) 新词丽句,凄艳绝世。初见再重逢,情致愈深,起下“尊前”句。切切凄凄,冷风苦雨,魂断千秋。一结爱怜备至。
王宗蔚
临江仙(门外新潮催桂檝) 凄婉。似中唐人五律。
潘云赤苏幕遮(五更初) 写得凄凉。触物生愁。
柴震
更漏子(麝烟微) 秀婉。“梦回”五字情真语至。
高宗元
菩萨蛮(绿杨枝上吹晴雪) 佳期似梦中,与上柴尺阶“梦回还当真”句一反一正,皆情至语。“做”字妙。
杨之顺
踏莎行(红叶重帘) 凄绝冷绝。曰梦里相逢已自凄绝,曰醒来依旧。此愁何日得消耶?
俞美英
忆秦娥(风淅淅) 凄凉之景。沉雄悲切,虽不及“西风残照”,故自不凡。
许田
莘野词音调凄清,风流名俊,虽不逮其年、竹垞,要自不在分虎、符曾诸公下也。
如梦令(春夜小楼寒重) “串”字妙。神在个中。
浣溪沙(春涨平泻碧油) 一副画图。笔端亦有冷气。
采桑子(缕金秀带同心结) 曰不动尘,正形容出上文“稳称”二字。凄艳不减“雨打梨花深闭门”之句。
小重山(百啭新莺在柳梢) 风致可想。
扬州慢(隋苑春残) 追思往迹,水逝烟消。今之视昔犹后之视今,后之视今亦犹后人之视后人也,能不销魂耶?
解语花(鸭头波净) 春情偶露,如此如此。情词并妙。结笔着而不着,故佳。
査慎行
初白词沙明水浄,神味无穷。
台城路(商飙瑟瑟凉生候) 一层一层,写出无限秋声。他手至此,每写得慷慨激烈,否则凄咽缠绵,此独出以和雅之笔,令读者想见先生风度。
临江仙(两岸孤蒲闻笑语) 离乡远出,情亦苦矣,偏写得随遇而安,绝无怨怼,词虽小道,可以观志。他手非凄苦即豪迈,此独温厚和平,深得风人之旨。
念奴娇(寻春较晚) 低徊曲折,情致芊绵,临别时将往日风情,一生心事和盘托出,令人心醉。
戴锜
百字令(日趖瓶隐) 坤釜受业竹垞,竹垞称其能务去陈言,谢朝华而起夕秀。兼南北宋之长,录此一阕可见一斑。
沙张白
好事近(唤起百千愁) 凄切中妙有笔力。何等凄咽。
华宗钰
减兰(朱门更静) 寄情绵邈。凄艳直似飞卿。误佳期(竹箭水寒声咽) 婉致。语亦精炼。
陈崿
忆江南(江南忆) 咏一豆荚乃有如许情致,词人之笔如是如是。
忆江南(江南忆) 婉丽芊雅。
邵昆
望江南(青溪好) 押“灯”字独有千古。鸢灯众人所见却无人说过。
望江南(青溪好) 结五字写尽乡村小户人家光景。
秦道然
金缕曲(老矣城南杜) 起便好。绝有笔力,墨花飞舞。情词凄艳。
卷一八
杜诏
云川词清新、俊逸兼而有之。
杏花天(柳丝风翦青旗飙) 字字秾丽。情词之妙,直逼宋初。
南乡子(絮语曲阑远) 是何情态。低徊婉细,神致无尽。
西江月(人静拥炉时节) 丽词。冷俊不禁。
台城路 (石头城下长千里) 有此题,宜有是作,情词凄楚,笔墨苍凉,且处处合拍,真是知音。无穷叹息。
一剪梅(一碧秦海泻绿油) 其词清绝滔滔,可谓洗尽无渣滓,而其意则缠绵往复不尽。
西子妆(月桂香寒) 丽而有则,最佳。风致自佳。心中眼中无泪,那得有好词?结笔一往情深,正由胸中有物耳。
夜行船(趁月且从南浦去) 无一字不凄警。
扫花游 (相逢有几) 运词琢句,兼有两宋之长。一片凄感。结更一往情深。
宴清都(晕碧裁红遍) 紫纶词大有怨情,然怨而不怒,风雅之遗也。说到自己凄风苦雨中,仍自雅正,真郑板桥一流人之师也。
张梁
奕山词格清俊,兼宋元人之长。
玉京秋(凉露滴他乡) 奕山词最凄切,妙能疏密相间,兼草窗、梦窗、玉田、遗山之长。一往情深。
渡江云(雨昏杨柳岸) 芊绵中深得风雅之正。凄切缠绵。结得婉细。
洞仙歌(小桥南北) 婉丽有致。咏物词最忌呆切,正面须有此飘洒之致。
壶中天(五茸西北) 笔致潇洒可喜。风流自赏。结得豪爽,亦不减叔旸。
査为仁
忆秦娥(秋声咽) 词格清俊,是能扫《草堂》、《花间》之习而出以雅正之笔者。
菩萨蛮 (长江水白花如织) 字字婉约,在玉田、白石之间。
徐逢吉
如此江山(朔风卷) 题佳,词亦佳,有此词不负此题。情词凄切。四面渲染,笔力精湛。
点绛唇(似箭流光) 厉樊榭谓紫珊词清微婉妙,不减宋人,想指此种。
楼俨
长亭怨 (便携了) 笔亦疏放之至。雅致。精湛。结亦雅致。
夜行船(薄雾朦胧双桨去) 写夜景,画所难。情词兼妙。
厉鹗
樊榭词窈然而深,悠然而远,能令动者静,躁者安,桀骜者驯。词人可以化人气质,其樊榭乎?词贵有弦外之音,便令人探索不尽,樊榭词每读一篇,试问读者探索得尽否?樊榭词,泠泠有泉石之响,而不流于禅,国朝除其年、竹垞外,断推先生为巨擘。
齐天乐 (瘦筇如唤登临去) 雪霁情景如画。风流俊逸。警绝。神来、气来。出徐紫珊一阕之右。
百字令(春光老去) 很得妙。凄切之情,雅正之笔。悠然无际。
桃源忆故人(夜凉那更秋情独) 只写正面,尽有情致。兼写旁面。结得冷隽。“绿”字真绝。
摸鱼儿(又腾腾) 樊榭词自是樊榭笔墨,游举一篇知非白石,非玉田,非草窗、梦窗,非梅溪、竹屋,非其年、竹垞也。
浣溪沙(数到湘琴未满弦) 婉约有味。
霓裳中序第一 (墙阴拥翠浪) 遣词秾丽而气骨悲凉,可称绝唱。凄艳芊绵,不堪卒读。结亦不忽。
满庭芳(屋借峰围) 淡淡数语,写景已足,自是高手作法。写情处多,写景处少,颇似美成。
卖花声(花月抹陵秋) 起五字凄艳绝世。一味凄艳。只结二语可包括一片《琵琶行》。
水龙吟(客怀偏恨秋阴) 一片凄感,出入两宋而独树一帜。凄切芊绵。
曲春游(一水仙源曲) 情生文。词绝丽,情绝深,而措词雅正,词人有此庶几无憾。
高阳台(秋翠分峰) 起八字精炼无比。凄艳绝世。何等感喟,言中有物,故耐人玩索。
眼儿媚(一寸横波愁春留) 句法古直在骨,颇似陈其年。雅湛。
玉漏迟(薄游成小倦) 情词之妙,独有千古。似周草窗,而骚情雅致尤觉过之。
百字令(秋光今夜) 无一字不清俊。先生自云:“几令众山皆响”,斯言信不诬也。(“林净”三句)千锤百炼之句。结更高远。
忆旧游(溯溪流云去) 起三句写景清妙。樊榭胸中本无些子俗意,落笔自与他人不同。“入”字练。
齐天乐(簟凄灯暗眠还起) 凄切哀怨。遣词琢句,忽离忽合,四面敷助,绘出秋声,较之蒋竹山《声声慢》一阕体格,虽不同,而凄怨之情则无不同也。
皂罗特髻(胶鬟拢罢) 字字工丽,不落纤冶。结笔工秀。情致不泛。
八归 (初翻雁背) 淋漓凄切,情词兼有。凄绝。四面烘衬,逼出夕阳时凄惨景色来。
高阳台(缟月啼香) 冷秀在骨。无一语不凄凉,无一字不精湛。结更一往凄绝。
木兰花(自吹箫伴击) 先生之词,先生之品不必绝俗,要非俗人所能望其项背。情韵并胜。
念奴娇(孤舟入画) 真神仙中人也。五字精秀。“吟破”二字精炼。“逗”字炼。“烟路”三字妙。
琵琶仙(休恨无山) 辇土为山,起四句却写得如此豪兴,便如突过真山者。笔力兼白石、玉田之长。
摸鱼儿(杏饧香) 两“短”字有致。一片凄感。玉田之疏,梦窗之密,兼而有之。
扫花游(折花泛舸) 句句精神,不独炼字,兼能炼骨。风雅。
蝶恋花(三月风颠吹断柳) 此种句子清绝矣,其实丽绝,但俗人学之毕生不得耳。“春欲瘦”三字精绝。
谒金门(凭画槛) “人淡”二字精妙。通首写雨后情景,画所不到。上半写景,下半寄情。
澡兰香(荷声碧槛) 居然似梦窗,不独貌似,神亦似。结得精湛。
湘月(客游未懒) 炼字炼句,有此词不负此游。风雅疏狂,欧、苏风派。客里遨游,结笔勾起乡思,可谓语不忘本。
角招(话离索) 即白石“阅人多矣,谁得似、长亭树”之意,但遣词各别耳。“疟”字妙。笔仗却好。
声声慢 (帘垂有影) 字字凄清。凄婉。词不可无情,然有情无笔,竟似村歌,须观其运笔之雅。
齐天乐(夕阳才作微凉意) 八字凄警。日去年响,胸中之情,不言自见。情景兼写。
清平乐(胶环新拭) 语妙婉约,不必多着墨。风致自胜。
黄之隽
石牧词风流凄艳,能移我情。
忆汉月(没个有情如尔) 起二语似悲似喜,令我读之不忍释手。无一字不冷隽。
翠楼吟(月魄荒唐) 一“魂”字写得迷离惝恍,神形毕现,呜呜咽咽,凄凄惨惨,对之不觉魂移,读之不觉魂销,固知非石牧先生不能道只字也。
一枝春(絮扑东邻) 庑堂《香屑集》脍炙人口久矣,人第赏此貌而已,不知是先生早年未遇时笔墨,寄情美人香草,一抒其愤也,所谓丽而有则者。此词亦去古不远。
纳兰常安
如梦令(帘外月明谁共) 笔路似北宋人。
点绛唇(春老园林) “咒”字有味。凄艳绝世。
画堂春(百尺高楼月孤明) 婉约。低徊曲折,泪在心头。
眼儿媚(晚妆楼下树阴阴) 凄警。柔情蜜意,妙于无人处传出。
季元春
醉太平 (去年今年) “伤心酒筵”四字凄苦。字字凄婉。
吴雯炯
谒金门(秋已来) 厉樊榭谓此结二语非踏杨花之鬼语乎?盖兼南唐北宋之长者。
清平乐(柳长如线) 玉几称镜秋秾而不迷,艳而能清,其指此种乎?
陈沆
浣溪沙(紫陌人娇细马驮) 湛斯小令之工,不减南唐手笔。结句婉妙。
浣溪沙(帘外将雏燕语忙) 婉至。从“忽见陌头”诗中化出。
浣溪沙 (斜挂桐梢月一弓) 句亦精湛。“秋心”七字精绝。
浣溪沙(的的苔枝破腊前) 字字婉丽。
陆培
南乡词,凄凉哀怨,合者是楚离变相。
真珠帘(阿谁软语纹窗畔) 句句是咏白燕,而一生身世之感亦约略可见,所以耐人玩味。点染“白”字自不可少。
南浦(面面翠阴遮) 略略点缀景色,寄意在下半阕。一片凄感似周草窗。结数语似疎雅而实悲郁。
烛影摇红(征雁来时) 最凄苦之题,自宜有此凄苦之作。一味凄怨。凄凄切切,不堪卒读。
长亭怨慢(正啼鴃声中春暮) 自不及东坡《水龙吟》一阕压倒今古,然亦是合作,亦是从老坡一阕化出,词虽不逮而情实一也。
卖花声(月额雨频吹) 先生之情,先生之词去贺梅子要未远也。结得凄艳。
何梦瑶
殢人娇(泼火新晴) 凄切,满纸冷气。言中有泪。
金焜
齐天乐(出门便与青山近) 起七字信手拈来,却是好句。写景奇警。笔力雄苍,不减竹山。结冷隽。
张奕枢
凤栖梧(淅淅秋声天欲暮) 樊榭称今培词绮丽芊绵,淡沲平远,此作足当此八字。“等”字不与他人押。
梁文濂
点绛唇(晴昼如年) 亦有风致。情词婉丽。
毛之玉
拜星月(露洗冰蟾) 情味尽有。略作波折,愈衬出题之正面来。凄切如此。
王时翔
小山词,依微婉约,诚如自跋所云。其盖化与北宋而亦不略南宋者欤!小山词,风流蕴藉,初读似平淡,读之既久,乃觉意味深长。
浣溪沙 (消减惟应鹊镜知) 小山词,句句婉约,乃至字字无不婉约,躁心人不许读也。
采桑子(梨花小院东风谢) “记不真”三字绝有味。“上”字婉细。
采桑子(凉波倒浸层楼影) 看似容易,然非天人兼到者说来总无此合拍。
踏莎行(嫩嫩烟丝) 情词俱妙。写景处情亦在内。
一斛珠(夜来闻雨) 北宋而后,古风日远,南宋虽极称盛,然风格终逊北宋。今读小山诸篇,欧、晏、周、贺之风又可概见,宁非词坛一快?
临江仙(不断柔情春似水) 究令晏欧为之,不是过也。
临江仙 (一段旅情无处着) 字字凄艳,亦细绝。凄清微婉,读之既久,其味无穷。
钗头凤(琼窗口) 姿态有馀。无一字不婉约,最难。
青玉案(暗飘玉笛高楼暮) 以相思雨因而欲写相思句,却又肠断心碎,诉不胜诉,须待当面诉方称心怀,真乃情真语至。
行香子(锦额烟丝) 风流婉丽,雅而不佻。无一字不精秀。
倦寻芳 (画梁乳燕) 初夏情景。怨得妙。情词凄婉,不减秦淮海。
蝶恋花(晓揭风帘犹带倦) 婉丽。娇弱不胜,迤逦写来,可谓爱怜备至。
海棠春 (东风骀荡杨花舞) “已”字,“又”字中有两层,便有味。情致如许。
蝶恋花(碧树萧疏斜日漏) 冷俊不禁。情词婉丽,似张子野而才尤过之。
南柯子(锦轴寻常卷) 分作两层,自有意味,亦是常法。写景凄秀。
南柯子(丽影收清镜) 语妙能约。凄艳之词,足以情胜。
桂枝香(孤舟冻月) 居然似美成、东坡身分,小山真豪杰之士。后半阕兼有南宋之长。
雨零铃(一编香雪) 小山心折于香雪,故字字从肺腑流出。“郴江”句用东坡叹少游词,情节亦同。汉舒多才而早亡,通篇无一字不是眼泪。
秋霁(有屋临溪) 秀而能练,故佳。风致不泛。清雅疏狂,点之徒欤?
南浦(幽筑画中) 闲人之乐如此。只就题写去,尽有情致。情态如此,妙是借本地风光。结笔推开,愈见其乐。
薄幸(谢桥春晚) 虽不及东坡一阕,却出南乡一阕之右。寄情何限。接更好,真乃万缘俱灭。
浣溪沙 (晓起贪凉梦未圆) 词亦妙有淡香。句句精湛。
祝英台近(骤添寒) 睹物伤情,无限凄感。盖同一飘零,情自有不容己者。倩雁传书,古人用之累,此独预约归时,妙甚,妙甚。
祝英台近 (晓衾孤) 字字凄冷入骨。情致芊绵,两面都到,深得北宋之妙。
浣溪沙(彩扇轻遮画烛红) 措语精秀。与南唐北宋化矣。
浣溪沙(半是含娇半是慵) 婉丽如此。人谓张子野才不足而情有余,此词才情兼胜。
浣溪沙(杨柳梧桐翠色齐) 曰“梦中仙路”看是快活之句,却是愁闲之句,字字婉至。
浣溪沙(细雨尖风欲断魂) 凄咽如此。情到至处乃有此种句子。非浅情人所知也。
南柯子(握藕香沾雪) 字字凝炼。有情人触处皆愁。
诉衷情近(晚香庭院) 凄花怯柳,如是如是。凄凄切切,不必付之管弦,已觉凄清不胜。
花犯(古金昌) 以“何处有”三字起下半阕感叹。“除却巫山不是云”犹论其美耳,此结笔真乃情到里处。词以情为工。
夏云峰(淡晴天) 精秀在骨。无一字不秀炼有神。
王愫
存素词风流凄婉,亚于小山。
浣溪沙(水远波平点白鸥) (“暮天苍澹夕阳愁”句)好句。真名士之语。
浣溪沙(梦去书来黯别魂) 颇似小山。字字精炼有味。
甘州子(楚山无限楚天秋) 无可赠者,愁在言外。
清平乐(雨蒙烟暝) 婉约。低徊婉转。
山花子(帘影参差花影横) 眼前景写来如许有味。
疏影(凄风栗烈) 凄切苍凉,有生意尽矣之叹。不堪再读。
毛健
鹤汀词法南宋,几与小山分道扬镳。
菩萨蛮(流苏百结参差影) 此词颇似飞卿,盖鹤汀虽取法南宋,而其源流仍自唐人、五代、北宋来也。
昭君怨(帘底烛花销尽) 婉丽可歌。不多着墨而意味正自无尽。
玉楼春(玉船销尽银缸焰) 婉至。情词凄艳,源出五代。
疏影(秦箫怨咽) 音调清越,兼二窗之长。一片凄感。
浪淘沙(檐外雨潇潇) 写情处约而有味。结得骚雅。
解语花 (尘埋宝镜) 凄绝。情深如此。情词双绝,兼唐宋之长。
喜迁莺(惊鸿飞雁) 一“影”字写得有如许姿态,较石牧先生“咏魂”一作相去不远。结得有致。
浪淘沙 (无处着尘埃) 飒然凉风浮满纸上。众人皆睡我独醒,禅机也。
临江仙(楼上轻寒风景悄) 美人最好佛,名士亦好佛,美人忏悔在暮年,名人忏悔亦待白发,然总不能脱去绳缚者,惟此情关一点打不破耳。
月当窗(非莺非燕) 句句紧切,“三三”二字巧不伤雅。
眼儿媚(柳条轻软杏花鲜) 婉媚风流。从彭骏孙《眼儿媚》一阕化出。
更漏子(不成眠) “空阶”五字冷,令人心灰骨死。情韵可味,亦妙在能约。
卷一九
王辂
滓虚词婉而多风,清而不瘦,视小山不多让。
点绛唇(粉絮蒙蒙) 神在“偏向”二字中。婉而多风。
浣溪沙(漠漠轻寒暝玉楼) 斟酌南唐、北宋而出之。
虞美人(经时闲却园中路) 写景凄凉。凄婉有情。
虞美人(闻说碧桃开满院) “碎”字有精神,有情态,固知词不可不炼字也。结笔妙,恍见凌波仙子分花拂柳而来。
采桑子(春光欲别园林去) 点缀有情。尽在不言中。
卜算子(低髻晚来妆) 有姿态。雅态可想。
疏影(碧云庭院) 你看他疏疏密密,整整斜斜,总写着“箇人”两字,人称“竹影词人”。然此不过一时聪明语耳,那有如此篇风流骚雅,直合两宋金元为一手耶。
王嵩
颖山词字字斟酌,亦不减滓虚。
一斛珠(香销金兽) 原本东坡。原本易安。
蝶恋花(依约春光难记省) 点缀入妙。结句虽不及“平林新月人归后”一语,然亦是佳句。
踏莎行(曲径通幽) 写景便有曲折。凄艳之词。
疏影(霜柯槭槭) 风流骚雅,骨格清高,与滓虚《竹影》一作并垂不朽。凄切悲凉,运典处亦无板滞之迹,真神到之作,真情到之作。
王策
香雪词,情到神到,尽掩古人,太仓王氏多才,香雪其尤者也。香雪小令之妙,直与晏、欧把臂入林。长调则兼有南宋作者之长,神乎技矣!北宋词每以少胜多,香雪亦然;小山自谓“学之久而弗能至”,亦非虚语。香雪词,精微婉妙,纯乎骚雅,无纡冶之失,亦无亡国之音,于其年、竹垞、樊榭外别有天地。
十六字令(愁) 余咏愁月《十六字令》中有句云“西风起,吹碎作秋声。”当与香雪此篇并传。
南乡子(日影红檐) 字字凄感。
玉连环影(丝雨) 断句易滑,读香雪诸篇可以药平庸之病。
甘州子(画眉才了换花冠) “勒”字有味。婉约。小令以婉约为宗。
天仙子(远树惊乌飞不定) 写景正如画图,摩诘诗中有画,小山其词中之摩诘乎?
乌夜啼(浓香艳紫重重) 寓意深长。“穷”字中有多少叹息。“一般”二字叹花兼自叹也。
浣溪沙(绿叶啼莺卵色天) 绝妙画图。
浣溪沙(野堠斜明远树间) 精秀之句压倒北宋欧晏诸家矣。
南柯子(涧水新烟碧) 不假雕饰,胸中所有之意即发现之上,转是妙境。
河传(微雨) 居然似唐人手笔。不亚飞卿。
虞美人(恼春心事魂景) “落花”七字却妙,怪底香雪反复吟咏。曰梦中,吟情之至也。
虞美人(消他几句愁边稿) 可胜叹息。凄惨如此。
虞美人(落红铺满楼前路) “泪也无弹处”凄警之句。胸中疏癖,合有此种语。
踏莎行(短烛三条) 凄警绝伦。较叔原鬼语更觉有韵。
临江仙(彩络双钩银蒜小) 好句如珠。风流凄婉。
临江仙(诗思灯前来草草) 遣词措语俱极精炼。对法妙无痕迹。
临江仙(一棹离乡才四日) (“荒店夕阳人”句)十字如画,亦如中晚唐人诗。“花”字偏押得虚炼。
苏幕遮 (柳绵新) 凄断。淋淋漓漓,泪痕满纸。
芭蕉雨(昏昏天影如墨) 笔力精湛。一味凄苦,怨字之至矣。
法曲献仙音 (时有鸦啼) 兼玉田、白石之长。凄切,层层写入,哀怨不胜。
满江红(睡眼初回) 无一字不工细芊婉,低徊婉曲,我不忍释手。
满江红(嫩碧池塘) 情词凄婉。香雪词合之固妙,即分之亦无一语不耐人玩索也。
满江红(黛拂青螺) 精工婉丽,亦自凄艳。押“料”字警。
满江红(君去珠江) 遣词必秀。情态从闲处点出。谁谓今人不及古人耶?
燕山亭(过了春分) 此怨无端。快意快笔,快字快句。一点春意。
念奴娇(江山如画) 凄切悲凉,作者读者一齐泪下。“浮生”二语,凄绝、愤绝;然怨而不怒,所以为贵。后半言不如归隐,说得忠厚,绝无怒目之相。
高阳台(远缕娥黄) 写景奇秀,然亦是众人共见之景,特众人说不透耳。宽一步正是紧一步。
琵琶仙(秋士心情) 凄清呜咽,似周草窗。无穷感喟,人亦何能逃气数也。任汝跋扈一时,终归乌有,可叹!
玉烛新(清溪环舍后) 凄绝。狂呼骚魂要是从肺腑流出,无一丝假借得。
二郎神(白杨枝老) 一哭。凄绝真乃沉痛无比,与上一篇同一剀切也。同一伤心,香雪享年不永,于词中已可概见。
徐庾
昙花词骚情逸致,竹屋之遗也。
齐天乐(萧萧木叶荒江岸) 凄切。词不凄切其味便不深婉。点缀自佳。何等凄感。
鹊桥仙(青鸾乍订) 亦婉约。此种笔墨,逼真竹屋,盖竹屋之妙,每在若整若散,若炼若不炼间也。
扫花游(萧萧槭槭) 笔路亦雅近中仙。情景必兼写乃工,缺一不可。
甘州(记春城火齐万珠红) 写得富丽激射。下半阕“三载”句,一笔竟转入今昔之感。一“逝”字有水逝云卷,风流电掣之感。
踏莎行(蕊佩凌云) 凄切入骨。梅词最难工,似此亦可谓着尽心力者矣。吴焯
绣谷词流丽婉转,清而不枯。
惜分飞(黄鸟阴阴交接语) 不必用艳丽之词,凭仗一支笔写去,句句转接,字字飞舞,但不善学者非失之枯寂即失之平弱矣。
玉京秋(秋雨歇) 句句清硬,似美成。无一字不矫炼,真是一片精神发付出来,非瘦也。
市桥柳(听燕语) 此种笔墨又似从竹山一派。绣谷真善学古者。
被花恼(丝丝只在一丝风) 较竹垞《春风袅娜》一阕,工丽虽不及而疏落有致,情韵悠扬转觉过之。纯以情胜。
陈济
探芳信 (听莲漏) 此词笔路在草窗、碧山之间,妙在婉转。
陆震
满江红(蓦地逢君) 种园此词附板桥集中,板桥幼从种园学词,故两人词笔墨一色。把世态炎凉形容尽致,结三字尤妙。
郑燮
板桥词摆去羁缚,独树一帜,其源亦出苏、辛、刘、蒋,而更加以一百二十分恣肆,真词坛霹雳手也。板桥词,读至快处,不觉起舞。余每读板桥词,案头必置酒瓶二、巨觥一、锤一、剑一,击卓高唱,为之浮白,为之起舞,必至觥飞瓶碎而后已。板桥词,讥之者多谓不合雅正之旨,此论亦是。然与其晦,毋宁显;与其低唱浅斟,不如击碎唾壶。余多录板桥词者,一以药平庸之病,一以正纤冶之失,非有私于板桥也。不然,琢春、梅鹤,其词出板桥之右,何以所收无几耶?板桥词是马浩澜、施浪仙辈一剂虎狼药。板桥词,粗粗莽莽,有旋转乾坤,飞沙走石手段,在倚声中当得一快字。板桥词看似粗鲁,其实字字铁铸,无可移易。板桥《自序》云:“此中甘苦备尝,有获者亦不少。”真阅历过来语。
渔家傲(积雨新晴江日吐) 猛喝一声,何等笔力。议论亦平允。笔力警拔。
蝶恋花(一片青山临古渡) 写景亦是绝大笔力。精炼无比。
浪淘沙(春风晚来晴) 板桥集中惟此词最芊婉、芊丽。
浪淘沙(风雨夜江寒) 一忙一闲,相对如何?神在个中,意在言外。
浪淘沙(山迥暮雪遮) 眼前景偏写得如此壮丽。精绝。
浪淘沙(日落万山巅) 沉雄中别饶蕴藉。发人深省。
浪淘沙(秋水漾平沙) 两“怕”字极有意味,普天下世人皆雁也。
贺新郎(墨沈余香剩) 板桥《贺新郎》、《念奴娇》诸长调,独往独来,目无古今。结三句淋漓痛快。
贺新郎(抚景伤漂泊) 情景兼到。不堪回首。描写景物无限凄感。情节之妙,独有古今。
贺新郎(掷帽悲歌起) 起笔便悲而壮。人世大抵皆汹汹势也。大笔如椽,读先生词亦是海内奇观。
贺新郎(独有难忘者) 情真语至,不忍卒读。远游者,其亦可以返矣。不为二语,原其不得已之故。常使君登岱有“十万峰峦脚底青”之句。结数语勉之得体。
贺新郎(竹马相过日) 历叙当年娇小情态,画所不到。重逢情况。深情婉转令我不能释手。
贺新郎(咄汝陈生者) 好起笔,有如猛喝。名士收场每每如此,我要大哭。可胜痛哭。亦是无可奈何耳。
贺新郎(旧作吴陵客) 迤逦写来,一幅青楼画稿。情到至处,淋淋漓漓。
菩萨蛮(留春不住由春去) 无一滞语。婉约。
菩萨蛮(留春不住留秋住) 他人亦善写景,那有此笔力。
浣溪沙(万里金风病骨秋) 写尽老病之苦,前无古后无今。结七字胜似痛哭。起笔如读古诗。字字精炼。
沁园春 (飞镜悬空) 曲曲传出。凄感。笔致如此,何等姿态。
踏莎行(中表姻亲) 亦简约。既怕销魂,又愿销魂,情之至也。
虞美人(盈盈十五人儿小) 此词颇开初学心思。情致不泛。
念奴娇(悬岩千石) 板桥《念奴娇》金陵怀古十二首,圣哲、英雄、美人、名士都于笔端现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今择其尤佳者录八首。笔力雄大,虎视一切。
念奴娇(劳劳亭畔) 起三语便令人魂销。姿态飞舞。看得破,说得出。结得警绝。
念奴娇(鸳鸯二字) 艳夺千古。不可无此生色之笔。精秀绝世。板桥《桃叶渡》结数语云:假使夷光,苎罗终老,谁道倾城。哲王郎一曲千秋,艳说江楫。亦是此意。
念奴娇(逶迤曲巷) 回环有态。极力写出好处来,都为结二语张本。结穴。
念奴娇(秋之为气) 精警已极。凄凉如此,流连无尽。运事不累,议论看似刻削,其实平允。结更警绝。
念奴娇(暮云明灭) 上半阕写寺前寺后、寺内寺外之景。议论风生,诗不可无议论,词亦然也。
念奴娇 (乾坤欹侧) 大笔淋漓,亦足撑住乾坤,不令欹侧。“信心而出”二语才写出二先生来,盖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原非勉强得来。末二语骂尽千古。
念奴娇(宏光建国) 余谓宏光之谬犹不逮陈后主也。抵掌而谈,说得痛快为止。结二语亦推本之论。
唐多令(一抹晚天霞) 此词最雅正,板桥集中偶然之作。婉雅有致。
满江红(淮水东头) 上下千年,流连凭吊,遣词琢句俱极精湛。有笔力。字字凄断。
满江红(我梦扬州) 情词之妙,不能释手。笔致亦疏散入妙。语微而婉。
酷相思(杏花深院红叶许) 情致如见。摹绘入微却是不着力自胜。
太常引(满天星露压长城) 数语已尽塞外之景。庄雅。
满庭芳(秋水连天) 曰“钓艇都稀甚衣”风波之可畏也。夫人世间,一风波之薮也。高雅如此。
马曰璐
谒金门(孤村远) 写秋景如画。语淡远而有骨力。
陈荣杰
长相思(杏花红) 清虚婉约。
罗敷媚(琐窗窗外辛夷下) 扫除靡曼之音,独以情胜。
陈章
竹香词清雅腴炼,在宋人中绝似碧仙。
齐天乐(晚天微雨缲东响) 千古咏络纬者,佳作多矣,此作音调清圆,遣词骚雅,亦不让古人也。结五字写景却极贴切。
如此江山 (淮东此是吟诗地) 婉至。情致楚楚。写景雄秀。
杏花天(眠沙梦冷潇湘岸) 竹香词苦于无色,故不能悦人,然无色而有味,故不嫌晦也。
点绛唇(笑问朱桥) 婉转有致。竹香词佳则佳矣,但不免于晦,故所录从刻。
木兰花慢 (傍僧楼绝壁) 清圆流转。运词有味,不同泛衍。
谒金门(天欲暮) 浑如画境。婉约得妙,是板桥所欠。
沈德潜
解佩令(古枫江宅) 隽绝,正自风流已极。
王太岳
忆秦娥(愁如织) 芥子小令不多而有味。情词委婉。
忆秦娥(人如削) (“乱鸦声里暮云楼阁”句)好句。凄切有情。
陆文蔚
绮罗香(乍暖还寒) 神光隽永。笔致在西麓、中仙之间。笔致渊永。
江炳炎
琢春词,扫除靡曼,屏斥浮夸,独归雅正,合者不减竹垞也。琢春词,疾徐进退,兼有南宋诸家之长。
南浦(隔树漏空明) 读琢春词萧然如清风之入怀,当焚香静坐读之。精秀在骨。结凄然。
绮罗香(帆脚初收) 迤逦序入。“东风”二语可谓古今名句。以上俱写客感及玉几听敲蓬,下方听琵琶声、雨声,妙在以少胜多。
买陂塘(记年时) 曲写情景。题是咏蒪,词则一片身世之感,特借题抒写耳。
淮甸春(闲门客里) 字字高雅,去白石老仙不远。疑无疑有,极清虚骚雅之致。
八声甘州(记苏堤芳草翠轻柔) 极写当时湖上清游之乐,以起下文。思乡如此,形诸梦寐,醒来却仍在扬州,可谓神理俱足。
买陂塘(弄檐牙) 字字凄感。有笔力有情韵。无留滞之迹,笔路雅近竹垞,盖亦从玉田来也。
高阳台(野店烟迷) 泊题处先用“淡闪星灯”四字便令人眼下凄冷。曰见也酸心,不如不见倒也省却多少烦恼,情之至也。一往凄秀。
买陂塘(想伊人) 青山如旧故人非,一叹。越是才子天公越不见怜,一哭。神致在个中,音调流弦外。
垂杨(轻寒乍暖) 是“影”字。句句精秀。古雅精腴。
江月晃重山 (傍晚烟痕带紫) 冷俊。情味无穷。
扬州慢(萤坠花梢) (“瘦月上栏干”句)凄警之句。精炼雅秀,深得姜、张之妙。两心相照,古人交友之诚有如此者。
江昱
《梅边琴泛词》是其初名,后改名《梅鹤》。梅鹤词骚情古致,逼近姜、史,与琢春并峙为两雄。
买陂塘(搯檀痕) 运用古人词妙不板滞。此叹余亦有之,屡欲改而未能,盖声音之道有不期然而然者。
好事近(江馆雁声寒) 答内词却字字雅正,都从感喟中来,真合乎古者。
鹧鸪天(午夜寒多酒不胜) 凄冷如此,所谓如僧也。冷隽。
清平乐(才人老去) 言有感。遣词精警,凄冷绝伦。
琵琶仙(春草台荒古城角) 无限哀感,胥于凭吊中露出。一片凄切。结更凄断。
湘月(试想过也) 语语婉约。诗在无人境,直乃善作诗者。有景皆仙。结得有感,所谓人生行乐耳。
湘月(天涯孤旅) 上半叹之,下半慰之。痛快淋漓,有才不遇者,读之当浮一大白。
鹊桥仙(缭垣碧瓦) 亦简洁。此语绝有风致,但微嫌轻薄耳。
摸鱼子(黯销魂) 凄凄切切,对景伤心。亦悲亦喜。
清平乐(绿杨未絮) 题画如真景最妙。“飐”字有神。
念奴娇 (东风妖冶) 凄艳绝世。似耶,非耶?立而望之。结笔拼着相思不忍破除,情到一百二十分。
蝶恋花(夜定收帆葭苇际) 凄缓。破题儿第一夜。
买陂塘(古城阴) 字字疏雅。清兴如此,扫除多少烦恼,亦吾师也。令人解颐。
丑奴儿令 (玉梅花下晴光嫩) 婉约。高情逸致。
南歌子(新涨平池面) 有芭蕉最易助愁,最易成好词。今无芭蕉即以无芭蕉做出好词,虚处皆实,可以为法。
疏帘淡月(刘郎老也) 是后游。景中有情,神明乎玉田。
买陂塘(雁来时) 何等姿态。点缀蓝田不可少。风流自赏。
踏青游(燕子来时) 妙有凄感。字字有转折,故不嫌其平弱。
高阳台(架屋偏阑) 亦是满纸尘云。高情旷志,仙乎,仙乎?与汪君“近蓬莱天风怒展”并垂千古。
齐天乐(夕阳催放扁舟出) 因景生情,所谓有触,斯风人之旨。有景皆仙。
浣溪沙 (夜合花西水阁东) 画所不到,亦不能。情韵并胜。
忆旧游 (问当年杨柳) 追思当日,一层亲一层,愈生出此日之感来。即“桃花依旧笑东风”之意。
甘州(策孤筇) 自问自答,风流自赏。工秀。去路悠然。
梅子黄时雨(乍密还疏) 句法、字法俱沐浴于梦窗、西麓而出之者。一味凄警。
高阳台(门柳风疏) 是新秋。有情人语,有心人语固应如是。精秀得骚人之遗。
迈陂塘(问江南) 起便凄警。清骨珊珊,言中有味。情词凄怨。(“怕明日重来,红消翠减。”句)“怕水云一朵,重返巫山”应有此感。
楼锜
木兰花慢 (看悬蒲几叶) 绘神绘影,不独词胜,情亦胜。闪烁有情。
江昉
橙里词比肩南宋诸家,清远浏亮与渔川并峙两雄。
木兰花慢(近蒹葭野暗) 情景兼工,遣词凄婉亦不减樊榭。凄感如此。收足正面,空蒙无际。
高阳台(乍茁瑶房) 不流于亵语,是其不可及处。何等雅致,岂村夫俗子可知。写情在有意无意之间。
玉漏迟(伊人秋水远) 凄艳之词,云烟之笔,
卷二十
张四科
渔川词取法南宋,疏而不浮,深而不晦,盖兼玉田、梦窗之长者。
台城路(闲来且放登临眼) 有云烟缥缈之致。词必有感方能动人。晚景亦妙。
齐天乐(绿杨城郭黄梅雨) 无一字不骚雅,深得姜、张之妙。泉石襟期,风流潇洒。结笔精雅。
浣溪沙(一片青山枕水斜) 婉丽有情。读此词想见此图,读此图,想入此境。
齐天乐(亭西万竹烟销后) 有静中味。脱去恒径套语,故神味独永。未可与俗人言也。字字凄惋,却极闲雅。
风入松(轻衫恋体称闲寻) 此境可想。高山流水,斜日深林一一绘出,令读者情移。
凄凉犯(凄迷望极平原外) “无情自碧”四字精警。低徊哀感。一往凄断。
醉花阴(摇曳汀沙霜落后) 写景秀炼。不铺排蓼花泛话,全是写神,笔分绝高。
玉漏迟(秋来吟兴悄) “入”字警。字字凄感。从性分中流出,无一毫妆点意。结更一往无尽。
蝶恋花(绿树阴阴春欲暮) 婉致。婉而多风。
清平乐(曲阑闲凭) 押“影”字妙,亦不减“张三影”也。芊绵无尽。
清平乐(新阴满径) (“月底花筛影”句)亦不减“云破月来花弄影”之句。“始解”二字中有婉折。
菩萨蛮(一丸孤月生光悄) 秀炼。不追逐而合于古。
清平乐(怕听檐铁) 我未饮心先醉。字字匀贴,不可移易。
忆罗月(嘹嘹征雁) 一片凄怨却只不怒,岂但比肩姜、史,直欲嗣响骚雅。
洞仙歌(湖天云静) (“一片残阳恋疏柳”句)佳句。简静。写景精秀,情致自胜,不必另起情也。
点绛唇(雀舫烟篷) 凄婉。(“碧天鸿起,明月空千里”句)神明白石之句。
绮罗香(诘曲围春) 精工婉雅,无丝毫俗巧之态。情致芊绵。低徊婉转,情之正者。
绮罗香(细擘湘痕) 作此种题易流于淫,此章合上章读之,工丽婉雅,问有一丝淫亵否?亟录之,以正颓风。不必淫亵,尽有情态,世人亦何苦定欲作淫词也。
买陂塘(一枝枝) 精秀名隽。笔致固佳,笔力亦健。运典处亦不留滞,以情运词故也。
买陂塘(爱平铺) 佳句兼南北宋之长。精雅。炼字炼句,归于纯雅,白石化境。
摸鱼子(舣孤蓬) 题易激昂,此独骚雅,词中正声也。意极沉痛,语却凄婉。骚雅遗音。结笔隽绝。
史承谦
位存词,独标新异,卓然成家,在乾隆初年时,无出其右者。位存词,无一句不耐人玩索。
国朝词,其年、竹垞尚矣。朱、陈外首推太鸿,十馀年而得一位存,又数十年而得璞函。位存者其接武樊榭,而为璞函导其先路者欤!
南歌子(月上轻罗扇) 数语中情景兼到。
南歌子(茜油凝香重) “人去月痕消”五字警绝。
百字令(布帆清晓) 情词都妙,不减柳郎中而气骨过之。依微淡远,触处皆愁。
祝英台近(楚云归) 此词无一语不婉约,情词凄艳,较之《神女》、《洛神》转得甚正。情态生词。
小重山(闲倚风前数落红) 位存词无一句不耐人玩索,亦无一字不耐人玩索,如此篇是也。
满江红(才说春来) 情词婉转,款款深深,如泣如诉。(“更不”二句)此种句法,非天人兼到者不能。
采桑子(郁轮袍曲当时谱) 文言道俗情,只要说得情真,便是古今绝调。
踏莎行(荷髻翻新) 钟情天气如此。婉约。
一萼红(楚江边) 情词凄楚。较白石“野老林泉,故王台榭,呼唤登临”之句,亦不多让。凄切。
台城路(槐花忽送潇潇雨) 位存“三秋丝雨”二句诗,亦泛常不佳,词却深婉。深婉曲折。凄绝。
玉楼春(年来不觉欢情浅) 雨喻凄警。冷绝、隽绝,真有鬼气。
谒金门(凉满院) 婉雅芊丽。一“先”字,真深于怨者。
鹊踏枝(乳燕初飞春已去) 情态可想。月雨亦何心,特我自多情,故不禁有爱憎耳,真情至者。
鹊桥仙(径时消渴) 情词兼胜,姿态横生。
石州慢(寒掩空庭) 情文相生,“把酒”十字余读至数十遍而其味愈出。深情苦意,只“年时”二字中可见。
卖花声(独自掩屏山) 凄惋。低徊深婉。
留春令(薄罗初试) 清词婉折,此种笔法、句法、字法可谓无古无今。最难捱是第一夜。
东风第一枝 (杏叶阴繁) 字字工秀。触景生情,故下半阕只言情不言景,“相思”二语字字是泪。冀幸之深。
木兰花慢(记华灯飐影) 词意与上篇仿佛而语觉疏快,盖上篇是梦窗一派,此篇是草窗、玉田一派也。凄艳芊绵,于此已极。
绮罗香(风柳夸腰) 好景堪爱,我读之尚舒愁抱,何况目见者。将成典成语极力翻用,运以新意,真正作家。
阮郎归(香残翠浅正无憀) 位存小令,工致纤婉,字字有味,不减飞卿。
探芳讯 (冶城暮) 神明姜、张之作。苍茫哀怨,吊古词能免叫嚣之习,最为难得。
台城路(江南五月寒如许) 笔致凄惋,有流动之神,无衰飒之态,神明姜、张者。沉切之词,一至于此。
解佩令(澄江如练) 遣词精秀而不沉雄,用意凄惋而不悲郁,自是位存本色。
满庭芳 (灯影分红) 迤逦而来,至“渐”字一擒,至“又”字忽又一继,千回百折,转出“春晴远”三语来。凄婉如此。
任曾贻
任淡存词凄艳风流,得味外味,真渔川、橙里之亚也。
临江仙(断雁西风古驿) “砧”声十字意味深长,如读唐人五律。情词都妙。
南楼令(风外数枝凉) 写谢后荷花偏有如许风致。情词凄婉。
风入松 (数声蝉噪又新秋) 物与如此情深。词亦精炼。
踏莎行 (絮影帘栊) 有情乎?无情乎?妙极清虚之致。婉转凄凉。
阮郎归(征鸿飞尽月初生) 景中传神。心中之情无数,故耳中之声亦无数。
菩萨蛮(云屏曲曲围金屋) 宛丽无比。
买陂塘(听声声) “看此起”四语略易数字便自婉约,便非稼轩笔墨,今之学古者第学其貌而遗其神,曷不三复淡存之词乎?凄绝。
琐窗寒(败叶鸣廊) 凄切入骨。亦是昔人惯用之句缀凑得来,却成自己之妙。其味隽永。
台城路(溪光只在阑干角) 情词之妙仿佛梦窗。淡存词不沾沾袭宋人之貌,然就淡存词合宋诸家观之,不置之梦窗,不可也。
三姝媚(蟾痕生树杪) 先写景后拍题、入题。下半阕写情至,结笔仍写景。起数语因景入题,故末句还说到景上,首尾相映,方有意味,今人作词多不讲究格法,曷不熟读淡存词也?婉约而紧密自是梦窗一派。
史承豫
小重山 (曲录阑干一径通) 字字婉约沉静。情词俱妙,结二语亦是昔人屡用之句,然尚不腐。
扫花游(轻帆卸罢) 凄婉。笔致亦不减位存,可谓二难。
张云锦
龙威词凄香秀色与淡存相伯仲也。
雨霖铃(炎精消歇) 龙威词于宋人中雅近中仙。(“指一抹墙角斜阳,不照蓬莱旧城阙。”句)精绝之句。结二语与上半阕束笔是一通篇精湛之笔。
长亭怨慢(故情歇) 白石原唱云:“阅人多矣,谁得似、长亭树?若有情时,不会得、青青如此。”永推千古绝调,此作“雁来秋矣”四句亦佳,但远不及白石耳。
满江红(寂寞寒塘) 冷隽不禁。凄切格似中仙,语似草窗。
齐天乐(井栏昨夜凉初转) 凄切哀怨,亦不减樊榭原唱。凄艳工雅。凄孤如此,真令我不忍再读。
洞仙歌(凉飔怎引) 遣词精秀。题多佳作,此数语独精妙简炼,骎骎乎比肩南宋诸家矣。
朱云翔
《蝶梦词》,情词婉转,可升竹垞之堂。
疏影(墙阴深处) 词必以情为主。以凄婉之情运精秀之词焉得不妙。
一枝香 (碎锦新妆) 写得工雅流丽,不落纤靡,恍如神仙中人。低徊深婉。
玉漏迟(莽秋云一片) 起笔销魂。触物生愁,无限凄断。物我皆然,故曰同哭。
浣溪沙(淡月微黄雨乍晴) 杨柳何心,妙在有意无意之间。深婉可歌。
缪谟
祝英台近(舫装书) 凄秀而能炼。苍莽雄劲。
陆烜
梦影词瓣香白石,意味深长。玉田词疏快,非深婉者,太晖此论未允。
醉花阴(冷苑碧梧深午昼) 较之易安原唱一则凄凉,一则悲郁苍茫,并存千古可也。
点绛唇(困倚红楼) 凄婉。语甚沉着,不独凄婉。
满庭芳(细雨吹丝) 少游原唱已是空前绝后,此虽极力为之亦不及十分之一,但一种凄婉之致自不可没。
浣溪沙(好梦无端上玉钗) 叔原一派。凄婉不能再读。
夏宗沂
浣溪沙(暗别偷啼掩泪珠) 此调昔人用之屡矣,然屡用屡鲜,不病其袭也。
朱芳霭
春桥词,风流疏快深得玉田之妙。
摸鱼子(挂轻帆) 春桥词每作一题,有振笔疾书之乐。竹垞声口。即竹垞“料封侯,白头无分”之意。
卖花声 (芳草满平沙) 音调亦是自然流出。工切。
钓船笛 (雪浪打城根) 笔力雄劲,不独善写景。(“应惹”二句)春桥惯用之笔。
钓船笛(秋气满江潭) 用数虚字跌出“残”字之意来。
一落索(帘外残英风里絮) 凄婉而爽利。语极婉而笔力极爽,真能得玉田神髓者。
湘月(衔杯几日) 叙众人送行,“明朝”二语写己之去。此后相思如此。重冀再聚,是题后去路。
好事近 (流水罨吴云) 婉约。桃花流水,真“春水船如天上坐”。
好事近(澹荡占波鸥) 春桥词襟怀淡逸,想见其人,余尝谓读春桥词便可以乩竹垞,盖其渊源有自也。
齐天乐(蜀冈万树松阴翠) 穷远望山色之趣。飘然若仙。
姚培炎
忆秦娥(愁难说) 见邻墙秋千,而想到夜台遗魄,凄恻无比。
张冕
如梦令(谁弄押帘银蒜) 婉恻似北宋人。
徐柱臣
珍珠帘(云空碧落寒光透) 深深款款,反复低徊,不减西厢。冷秀之笔。“垂手”二字与上半阕“稽首”二字有不动声色之妙。
珍珠帘 (游丝袅袅春光暮) 题情之妙如此。迤逦写来,有不得不折,不忍不折之妙。“还住”二字一顿,妙有波折。题后之妙又如此。
吴烺
荀叔悲凉凄怨,与春桥并驾齐驱。
钓船笛(霜月落孤蓬) 高雅。此中有真乐,未许俗人问津。
探春(度曲人归) 凄警。《续西厢》云:“你若知我害相思,我甘心儿为你死。”此云:“便销尽吟魂,知他知未。”不顾相思死活,而惟恐其不知,真死于情者。
浣溪沙(独倚危楼望晓天) “一行香梦”句精秀。结七字婉约。
凄凉犯(夕阳帘幕波纹细) 雅近梦窗。情景兼工。
雨中花(一架西风) 通首哀而不伤,意味固自无尽。旁面衬染。工雅凄清兼而有之。
水龙吟(新凉才换罗衫) 笔致松快。上半束笔、下半起笔,都由《西厢》长亭一篇偷来。笔格警炼。
董元度
百字令 (珊珊鸿影) 直起。婉转有情。骚情赋手不谓于词中见之。呼之欲出。
汪士通
青门引(十里沿江路) 梅花题,无论诗词,古今佳者绝少。盖梅花高绝、清绝,最难落笔。此作是花、是雪二语却妙,当与释齐己前村深雪,老杜山意冲寒,坡公竹外一枝,逋仙雪后园林,放翁孤城小驿及白石《暗香》、《疏影》二词并寿千古。余乡蒋宝素有诗云:“东风吹阳和,梅花先精神。”亦不减和靖诸家。
王鸣盛
虞美人(罗帏当日梧桐雨) 笔力沉雄。
渔家傲(浅梦轻寒添酒病) 楚楚自怜。凄凉情况,我见犹怜。
王又曾
真珠帘(槐花小店鞭丝堕) 触景生情,因垆少女旋想我心中人,情深语至。既思之,又复虑之。“不敢寄红豆”恐伊凄楚也。情深一至于此。
齐天乐(东风扶上春云顶) 写景处雄阔壮丽,沉郁苍凉兼而有之。无限凄感。
査礼
减字木兰花 (愁云暗淡) 题后一层落想。神致宛然。
董均
鹊踏枝(稽阮垆边司马壁) 如此情况,非此,说得不透,语极沉着有味。
顾诒禄
如梦令 (昨夜雨声成阵) 语极闲婉,似晏叔原。
沈超
长相思(酒初醒) 凄切不减《大声集》中二阕。
卷二一
过春山
湘云词寄情绵邈,每取一篇于风前月下歌之,觉澧兰沅芷之音,至今犹在人耳。
明月生南浦 (宿雨收春芳事近) 婉雅。以情运词,风流俊逸。
水龙吟(片帆斜挂西风) 精秀绝伦。得中仙之趣,兼玉田之长,直入白石之室矣。结凄秀。
探春(小雨啼花) 笔致疏散。亦令读者不胜凄楚。
台城路(东风又入荒园畔) 俯仰流连,无穷凄感。令白石老仙为之当不过是。凄凉感喟,字字和雅,不激不随,前无古,后无今。结更警绝。词各有极,如此词不独为湘云压卷,即质之今古亦是有数之作。
临江仙(试数旧愁馀几缕) 好句胜读唐诗,湘云真古人也。
江亭怨(寒翠湿衣欲暮) 凄冷之笔。风流疏雅,不减玉田。
朱昂
秋潭词最凄切,骨似周、张,语似晏、欧。
浣溪沙(蕙鼎香微掩画屏) 语最婉约。凄艳。
一剪梅(一树缃桃浥露秾) 低徊凄婉。凄艳正如雨打梨花。
清平乐(芙蓉九朵) 不独有词且有骨。题三泖渔庄者不下数百篇,此独简静。
摊破浣溪沙 (药鼎微温枕半欹) 此词只结二语婉约,去古不远,馀俱落纤巧一派,取其所长是在善读者。
明月棹孤舟 (蔓草荒汀帆影直) 秋潭词此章最见骨力。笔力冷俊。
惜秋华(亚字城西) 兼草窗、玉田之长。情景兼到。
江立
圣言词,逼真南宋诸家,而于中仙为尤近。
琐窗寒(冷月栖霜) 笔态翩翩,而语语完密,直入中仙之室矣。字字凄感,亦《枯树赋》之流亚也。
百字令(孤云海树) “冷”字警。必以情运词乃工。深恶世尘,语妙不激。
高阳台(影带云凉) 凄感无限都在数虚字唱出。凄凄切切,语似草窗,而处处整炼,仍是中仙之妙。
汪棣
对琴词亦是取法于南宋,远追乐笑翁,近亦比肩湘云。
洞仙歌(思量不起) 笔致疏冷。笔态之妙与湘云如出一辙。
一剪梅(支枕帘垂到夜分) 字字是追思神理。婉约妙。
南浦(孤月最关情) 情词凄楚,南宋之妙境。“断桥”七字凄警婉而蕴藉。
渡江云(孤城吹晓角) 字字雄健,句句风流,貌似湘云而骨犹过之。凄而警。结二句是盘硬语,不知者以为是软语。
琵琶仙(斜日扬舲) (“秋空片云卷”句)五字精湛。“野草”三句是白石手段。千古快论,成败在所不论也。有议论,有感慨,有笔力,渊渊出金石声。
蒋士铨
心余“太史九种曲”脍炙人口久矣,词不逮曲,然一种壮往之气,自是无敌。《稼轩词》运用典实而不嫌其累,如淮阴将兵,多多益善。《铜弦词》拉杂使事而不病其粗,如仲景用药,投之所向,无不如意,真古今两雄也。《铜弦词》初看似板桥,继看半似半不似,再看则全不似。盖读书成名,二公皆可无憾,而一人有一人之心胸,故发为词章,卒不能强之使同也。板桥词看似粗莽,其实天人兼到,熟极而流,不可移易一字。《铜弦词》则粗粗莽莽,任意疾书,但不免有生硬处,视板桥稍逊一着。
满江红(凿翠流丹) 此先生少年之作,字字精悍。俯视一切。名士襟怀。
水龙吟(相逢同饮亡何) 语意、笔力当于词坛别树一帜。运词遣句,一片神行。另有一种笔致。
贺新凉(蝶是庄生化) 先生《一片石传奇》表娄妃之墓极其悲壮淋漓,此词非题传奇之事,乃写自己襟怀,所以传奇之故也。警绝。
满宫花(态娇痴) 愁生于情。即满眼是相思,无说相思处之意,竹坡已言之。
蝶恋花(雨雨风风愁不止) 愁来无端,触着处皆是欲破愁城,当请如来说法。结隽绝。
贺新凉(潇洒房栊底) 我亦是钟情者。时北涯方校心余新词院本,故云。淋淋漓漓。
贺新凉(名宦何堪数) 北涯有后西楼填词,故云。着“秋宵”二字,方使“苦”字神理出。有笔力。
贺新凉(帐冷香销夜) 北涯姬人赵兰征能诗,亡后廿余日,八月十三夜,夫人将产,北涯时共友人露坐庭戺,见姬魂冉冉外来,入夫人卧内,遂生子。七日而殇。姬复见梦曰:“本非乐生者,聊归视家人耳。”北涯痛绝,为作《再生缘》乐府。
贺新凉(烛炧铜盘矣) 北涯年未五十,齿脱几半,故云。碎击唾壶。
贺新凉(老屋三间下) 语不惊人死不休。痛绝快绝。以文遣词,是何意态雄杰。
水调歌头(对酒不能饮) 其源亦出刘、蒋,而更觉粗莽有力。拉杂使事,无先生本领者断不可学。
满江红(短后之衣) 妙解人颐。振笔直书,无一毫阻滞,不必议其粗鲁也。
满江红(马铎郎当) 时北涯方纳姬,故戏云。笔力傲健,自成一家。
齐天乐(来时尽说长安乐) 三“半”字铺排有致。语极蕴藉。凄警语。结得亦悲郁亦洒脱,妙不激烈。
贺新凉(仰屋和谁语) 字字真朴,一片泪痕血点结缀而成。泪随声堕,何能卒读。凄凄切切,亏他叙此不如意事。
贺新凉(愁似形随影) 悲怆呜咽,满纸秋声,天地为之动色。以醒为梦,以梦为醒,现身说法,胜读如来几卷经。
城头月(他乡见月犹凄楚) 深一层起。凄切之笔,妙在简炼。
迈陂塘(洒秋风) 听猿实下三声泪。“青春去矣”四字有多少婉惜。笔致总不与时同。
贺新凉(一丈青凉界) 心余于诸词家最心折其年,故言之最真切。其年有灵当与先生接冥文。字字真切,真有此情。
满江红 (十载填词) 余于先生九种曲,最爱《空谷香》、《冬青树》二种。所谓脱尽脂粉气,而无堆垛之迹者也。余虽不敢谬托知音,然每读先生《空谷香》、《香祖楼》诸篇,未尝不喉中哽咽也。
贺新凉 (女子如斯也) 《西厢记》、《牡丹亭》最脍炙人口,然皆无关风化,何如先生诸传奇。
丑奴儿令(年光得得匆匆去) 刘、蒋之笔。凄感如此。
丑奴儿令 (膝前长跪惭潘令) 一笔抒洒。亦雅致。
解连环(江流日夜) 淋漓悲壮,此地不可无此健笔。上下千古感慨不尽。用唐诗亦好。
贺新凉(寇至无人抗) 二词写得英风飒飒,如见公髯眉。叙事处硬起硬转,笔力廉悍。痛快之笔,读之起舞。
贺新凉(利刃环而下) 天地为之久低昂。斗大荒城有孤星耿耿。此层断不可少。公裔孙遇龙,壬申进士,龙泉令,故云。
彭光斗
渔家傲(九日年年风复雨) 啸傲自得。笔力精湛,平淡题不可无警句。
吴泰来
竹屿词情词凄婉,宋元人之长。
凤栖梧(江梅吹尽江楼闭) 情词凄艳。竹屿词每至收笔,正如“‘馀音绕梁’三日不绝”。
卜算子(蕙帐袅残烟) 婉约有情。亦是古人惯用之词,然不嫌其盗矣也。
清平乐(紫兰香径) 妙极婉款。凄艳颇似叔原。
卖花声(风雨送扁舟) 婉转凄凉,音节浏亮。情词都妙,不求高而自合于古。
买陂塘 (又匆匆) 情词之妙,几欲与竹垞代兴。风流凄楚。凄警。情词都胜。
酷相思(烟销垂杨江色暮) 无限凄凉。愁人心里听风听雨可以为情。
王文治
酹江月(春将归去) 自是有心人语。才人之笔如是如是。一片活泼之机。有悠然自得之乐。
储秘书
台城路(秋光看到丹枫) 写十月间天气如画。词若无情便不成词,必须有此感喟。结句写景绵渺无际。
许宝善
蝶恋花 (楼上珠帘楼下路) 凄婉得欧、晏之遗。凄凉蕴藉,是北宋人句法。
阮郎归(一帘酥雨杏花残) 轻圆婉约。(“今宵和梦难”句)从“郴阳和雁无”化出。
王初桐
春光好(芦花白) 画境、诗境。婉约合乎古。
赵文哲
国初词家,朱、陈尚矣,数十年而得一太鸿,数十年而得一位存,又十馀年而得一璞函。其他名手虽多,无出此五家之右者。璞函词,亦是南宋规模。而才大心细,圆美流传,盖斟酌古名家而出之者,尽美矣,又尽善也。闺词易流淫亵,璞函《祝英台近》及《孤鸾》、《双头莲》、《摸鱼子》诸篇,词极婉雅,意味愈嚼愈出,情胜故也,不必用粉白黛绿之词,自令读者低徊不已。璞函词无一字不温婉。
台城路(奈何声里香魂断) 通首凄切而合乎古。点染有情。凄绝悲凉,声情绝世。结笔愈自生色。
台城路(乌衣巷口斜阳冷) 起便销魂。凄凉婉转,语亦秀绝。通首点染,结二句结足本题,最为完密。
河传(送客) 凄秀不减飞卿。婉约。
摸鱼子 (记当年) 追叙当年。风流云散。兼清真、白石之长。精深秀炼,竹垞不得专美于前。
摸鱼子(打疏窗) 凄感如此。有怀故里,只一二语点缀便令读者想见清幽。名士英雄兼而有之,先生襟怀可想。
南浦(昨夜又东风) 语极温婉。从对面想来凄切无比。
摸鱼子(怅江湖) 慨想旧游,不独赠郑也。樊榭谓厉太鸿,吴船谓赵饮谷。客中作乐,聊以自遣耳。
凄凉犯(沧江望远微波处) 凄清哀切。璞函词多不食人间烟火语,真可与竹垞分道扬镳。
台城路(疏枝一夜听啼鴃) 璞函芦花、落花、秋草、秋柳诸篇。凄凉深秀,永推绝妙好词。秋草一篇,尤为诸篇之冠。慷慨而今,追念当日,双收最有力。
台城路(南楼昨夜吹横笛) 名作多矣,后人刻意求胜,愈工愈下,亦愈趋愈远,似此无意求工,第以一片真情,绵邈无际,转不在古人下也。
薄幸 (闲门深闭) 哀艳。有情有景,神韵无穷。凄婉如此。
忆少年 (杨花时节) 不是凡艳,仙乎,仙乎!句绝精炼。
倦寻芳(柳遮翠馆) “不解春归何处去”即此意也。“斜阳”八字的是送春最凄切语。凄凄切切,不忍再诵,何减古人。
绮罗香(燕络晴丝) 较其年重过遗址诸篇,一悲壮,一凄婉,并垂不朽。璞函之词仿佛阮亭之诗,但阮亭之诗真气微逊,如璞函词可谓兼善。
摸鱼子(记荒郊) 写景精炼。即“酒醒何处”之意。一片凄感而语特精绝。璞函词押韵坚确而不板滞,可谓神明变化。
霓裳中序第一 (轻烟弄暝色) 凄警。情词之妙,远接白石,近比竹垞。曰“别后休思今夕”语,真泪随笔堕语。
绮罗香(乳燕栖梁) 客里相逢,悲喜交集。婉丽无比。后半阕低徊曲折,一往情深。极淋淋漓漓之致,便令竹垞复生,亦丝毫不能相过。
祝英台近八章 璞函词《祝英台近》诸篇,遣词轻婉,脱尽凡艳,前无古,后无今。
祝英台近 (映红霞) 此章叙见面之始。玉筝柱,十三龄也。
祝英台近 (采茶天) 此章访之。借乞浆以入门,风流闲雅,我见犹怜。
祝英台近 (凤钗盟) 此章订约,特移居以就之。“心事尚难料”,五字妙绝,是初订约时心情也。草草移居,结句拍题。
祝英台近 (拓书巢) 此章移居已成。上半阕喜得与玉人相近,下半阕叹佳约仍是无凭,殷勤反复,以起下章之意。
祝英台近(井桐阴) 此章因比邻既久,有隙可乘,遂赴佳约也。通首无一字不轻婉,令人心醉。词必极丽,情必极深。
祝英台近(月如弓) 此章写第一夜离别,又重订后约也。第一夜别后相思,如是如是。
祝英台近(卷鱼云) 上章访彼美,此章是彼美自来,情节特妙。曰“谁禁”者非比前日,至彼美之畏人知也。情韵如此。
祝英台近(扬茶烟) 此章叙离别中有一片不得已之情,欲言难言,令读者自悟。结三句,“回头一笑百媚生”以云情深,结处自宜回顾是。若论风格,结三句只作心灰意死之词亦可。
忆少年(迢迢烟水) “谁怜”十字,情词既妙,风骨亦高。
酷相思(草草一尊临欲去) 运用柳词,妙是自出机轴。凄清如此。
一萼红(步深幽) 璞函词几欲与竹垞相等,似尤出位存之右。凄感不胜。一片凄感,极风流酸楚之致。
孤鸾(当年鸳社) 丽字丽句,妙是追想当年之词,将一片绿云红粉之词都凭虚驾□□,不嫌其□也。“一任”二字与□处“当年”二□遥遥开合。
双头莲(学绣棚边) □绣时叙起,风态有余。丽句情深。凄艳芊绵,深情无限。结更凄冷。
祝英台近 (映红墙) 凄凄切切。雪里芭蕉自是天然图画,亦非于无理中求理也。此词深得古人之心。
摸鱼子(怪苔痕) 追思当日风流,几于一字一泪。凄艳如此。一往凄感。
洞仙歌(庾郎萧瑟) 风流自赏不减竹垞。词必有情辅之方觉意味无尽。
台城路(红阑桥转逢西弄) 字字雅丽,真画中人也。情词之妙,不减淮海。凄艳。一往情深。
朱泽生
芝田词信笔抒写而情韵自胜。
浣溪沙(细雨霏霏逼禁烟) 风流婉转,若不假思索而得者。
浣溪沙(细雨霏霏逼禁烟) 芝田小令之妙,几欲与藕渔后先辉映。
长亭怨(乍莺语) 何等凄感。颇似元遗山、张仲举笔法。绵渺无际。
摸鱼儿(泛西湖) 精秀绝伦,凄艳无比。兼竹垞、太鸿之长。
郑沄
枫人词气骨苍凉,在草窗、玉田之间。
齐天乐(荷衣销尽烟江翠) 遣词运句自是南宋人手段。凄凉哀感,击碎唾壶,逼真草窗、玉田之作。
长亭怨慢 (甚相见) 笔力清健。低徊曲折中情胜而笔力亦胜。凄切语。结得绵远。
清平乐(雨阑风定) 语不多而情感交集。语意精警。
辘轳金井(倚楼人远) 逼真草窗。迭进一层,愈觉凄警。
月下笛(十四桥边) 题玉田词后所作,亦是玉田笔法。凄感有情。悲凉凄警,呼醒玉田。
施朝榦
月下笛(怪底湖边) 笔笔苍凉,字字精湛,此题有此可称绝调。感慨无限。一结凄切哀怨,如闻羌管悠悠。
吴省钦
忆萝月 (炉熏被暖) “梦又不来”四字妙甚。语亦清俊。
张熙纯
高阳台(眉谱慵翻) 一往缠绵,情韵并胜。策时《昙花阁词》外有《香奁》一卷,惜未传播艺林,当必有可观者。凄绝。
胡奕勋
清平乐 (烟疏古岫) 亦是常意而语特遒炼。是有情人语,是有心人语。
殷如梅
临江仙(强欲登高舒望眼) 好景可想。词胜情亦胜,颇似璞函笔法。
陈嵇
百字令(隔林萧寺) “留住人间残梦”六字精妙无比。字字精秀。后半阕一片凄感。结到题面。
邵玘
更漏子(半含桃) 字字婉约。得唐末宋初之遗。
林蕃钟
蠡槎词神明乎南宋,骨韵都高。
菩萨蛮 (春风一棹天涯客) 精炼。秀绝,警绝。妙在不多写客感而客感自觉凄切。
鬲溪梅令(荪桡载酒下吴淞) 蠡槎词语似南宋,而骨则仍似晚唐五代、北宋来者,盖先学北宋,后学南宋也。
清平乐(晚妆初就) 凄艳。柔情款款。
玉楼春(罗帏小障残寒浅) 深得冯正中、晏元献之妙。真与晏、欧一鼻孔出气。
珍珠帘(暮帆微觉西风劲) 笔意亦雅近白石。我吊古人,后人又吊我,异代亦可为友。结绵邈。
倦寻芳(薄寒未散) 清冷入骨,绝唱也。精湛之句与古人争驱。结亦有情。
浣溪沙(漠漠寒汀起暮愁) 笔致疏雅。蠡槎词惯多精秀之句,当以锦囊贴之。
梅子黄时雨 (残叶离亭) 好句令读者吟诵不置。送别、观别直写得一样伤心。
沈起凤
桐威自绝世才,喜诙谐,所著多诮世人语,自是才人之笔,但不免口孽耳。词则风流婉娩而清瘦在骨,要是本色。
谒金门(风乍定) 桐威词长调兼有众长,小令则专取法于五代也。
菩萨蛮(小屏山外春云晚) 凄艳。遣词凄秀亦瘦削。
感皇恩(流水谢桥湾) 此作颇近北宋。得耆卿、子野之遗。
浣溪沙(几度天涯夕照残) 好句如珠。风雅襟期,居然自赏。
庆春宫(波远生烟) 笔笔精秀。有词有韵,笔致在姜、张之间。对面落想,结三语挽归本题,笔力精健,语亦秀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