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军的小说修辞理论
2011-11-19廖四平
廖四平 汪 冲 黎 敏
关注或熟悉当下中国文坛的人,都会接受这样一个判断:“对于当下中国文坛来说,李建军已经成为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①具体地说,他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批评家和小说理论家。作为一个批评家,李建军主要以客观、公正、犀利而又剀切的评论享誉文坛;作为小说理论家,李建军则主要以小说修辞理论著称于世——该理论主要见诸其专著《小说修辞研究》②。
一
李建军在《小说修辞研究》中对“小说修辞”做了新的界定。从内容构成来看,小说修辞研究的内容,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小说修辞的主体关系:“小说修辞的主体关系”主要包括作者与隐含作者,作者与作品中的人物、作者与读者等关系。在任何一部小说中,都存在一个真实的作者形象,他决定着作品的基调和基本性质;都包含了作者关于政治、宗教、情感、道德方面问题的观念。暗含作者(即隐含作者)与真实作者在成功的作品中应该是统一在一起的。只有通过作者的修辞性介入姿态,小说中的人物才能被生动而完美地表现出来,才能让读者更好地理解和接受小说。作者应该让人物充分地享有对话权,让他在和作者平等的思想对话中展示自己深层的心理世界,以建构起更加完整、和谐的主体关系,从而实现小说修辞追求的终极目的——各种主体间的契合性交流的理想情境。
二是修辞技巧:小说的“修辞技巧”分为宏观修辞技巧和微观修辞技巧,“宏观修辞”主要研究叙事层面的小说修辞技巧,主要包括“视点控制”、“距离控制”、“讲述与展示”等;“微观修辞”主要讨论具体的修辞格被延展性运用于小说中所呈现出的性质、特点和样态,主要包括“反讽”、“象征”等。他对这些具体的修辞技巧,也都做了更完整的阐释和新的界定。例如,他这样界定“视点控制”:即小说家为了展开叙述或为了读者更好地审视小说的形象体系所选择的角度及由此形成的视域,视点的选择往往体现着作者的价值立场和情感态度,直接地影响到读者对小说所塑造的人物、刻画的情节以及描述的事件的认识和评价,也影响着作品的优劣甚至成败。他对“讲述与展示”的研究也非常深入,他高度评价卢卡契的观点,并言之成理地分析了亨利·詹姆斯、热奈特、瓦特、罗兰·巴特等人的关于“叙述”和“描写”的叙事学观点。反讽和象征也是李建军深入研究了的两种修辞技巧,他这样定义“反讽”:“反讽是作者洞察了表现对象在内容和形式、现象与本质等方面复杂因素的悖立状态,并为了维持这些复杂的对立因素的平衡,而选择的一种暗含嘲讽、否定意味和揭弊性质的委婉幽隐的修辞策略。它通常采取对照性的描写或叙述、戏拟、独特的结构、叙述角度的调整,过度陈述、克制陈述、叙述人评价性声音的介入等具体手法。”他还说明了反讽的这样一个特点,那就是,它的性质的形成和功能的体现,决定于“作者在小说中的非直陈式修辞性介入”、“两极对立因素的相互对比”、叙述者(即反讽者)“轻松自信的超脱感和距离感”等。这样的界定和说明,显然既全面又准确,很有学术价值。他对“象征”的研究也具有同样独到的见解和价值。
三是修辞效果:小说的修辞效果就是小说家利用小说艺术的各种技巧手段,对读者发生的积极作用,即通过说服读者接受作品所塑造的人物,认同作者在作品中宣达的价值观,从而最终在作者和读者之间达成精神上的契合与交流。小说写作本身就是一个道德行为,修辞技巧的选择和运用,本身就体现了道德性质;一位伟大的作家之所以伟大,固然因为他的文学成就的伟大,但也因为道德精神的伟大,或者说,也因为他的作品能从伦理观和道德精神方面给人们带来积极的影响;小说修辞追求的终极目的就是实现对读者的精神生活的积极影响,就是对读者的人格发展和道德升华产生潜在而巨大的推动作用。因此,小说家要在小说中突出自己的道德关怀,并向人物施加自己的道德影响,使小说蕴含着潜在的道德效果。
二
李建军的小说修辞理论,既是他本人对小说修辞深思熟虑的结果,是其本人创造性活动的产物,但也是他吸纳中外文论的精华的结果。如果稍加“穷本溯源”,又不难发现,它与中外文学、文论,尤其是西方文学、文论渊源深广,具体地说,与以下作家或文论家的观点或理论颇为相关。
李建军与布斯的学术关系最为密切,受他的影响也最大。李建军高度评价布斯的小说修辞理论,认为布斯的小说修辞理论令人信服地阐明了小说的修辞性质,改变了人们关于小说的错误观念;不仅具有启发人们正确地理解小说艺术的价值和功能的作用,而且还有助于克服在20世纪颇为流行的表现主义、唯美主义、客观形式主义以及否定人的主体地位和作用的结构主义等理论和思潮中的消极因素,有助于人们认识和分析与小说样式密切相关的结构主义叙事理论的局限和问题。两相比较,不难发现,李建军受布斯的影响颇大——他“正是沿着布斯开创的理论路径”③而展开其理论的,而且在具体观点上,他受到了布斯的“对应性”的影响,如他给“小说修辞”所下的定义的“关键词显然也是来自于布斯”④的。又如,布斯认为,所有的小说创作都具有讲述性,作者应该积极介入小说以进行讲述,是作者完全控制着人物而不是主人公控制着作者;传统小说注重贴近读者展开讲述,在促进读者与作者的沟通和交流方面提供了经验和规范,而现代主义小说由于刻意求新而无视这种经验及一味地反叛这些规范,已变得越来越难以理解,离普通读者越来越远;不能对展示和讲述做简单的优劣高下之分,更不能在视点的转换和固定与否这个问题上制定任何绝对的规则……这些都能在李建军的小说修辞理论中找到“对应点”。
巴赫金的叙事学和修辞理论也是李建军特别关注的学术成果。李建军认为:巴赫金的小说修辞理论,提高人物在小说中的地位,强调小说的重要特点在于能够并行不悖地使用各种类型的语言;既表现了近代人文主义运动和启蒙主义思潮的精神,又与现代主义思潮是相通的,表现了解构主义反对绝对中心和“全在”话语的典型特征,有校正现代主义小说将人物符号化、抽象化、物态化、理念化的作用。从具体的观点来看,李建军受到了巴赫金实实在在的影响,如李建军的“让人物充分地享有对话权,让他在和作者平等的思想对话中展示自己深层的心理世界”的观点虽说受到了布斯相关观点的影响,但又显然受到了巴赫金“小说对话性理论”的影响,“只有通过作者的修辞性介入姿态,小说中的人物才能被生动而完美地表现出来”这一观点更是针对巴赫金的“否定作者的主导地位和修辞性介入的意义和作用”⑤这一缺陷而产生的。
亨利·詹姆斯是一个有着自觉的小说理论的小说家。他把小说修辞的中心和重点放在人物身上,给描写技巧制定了死板而无用的纪律,倾向于对人物的客观、精细的描写,而反对突出情节和作者自己的情感、态度的讲述。针对这样的小说修辞思想,李建军进行了细致的分析,指出了它的得失和利弊。卢伯克小说观与亨利·詹姆斯较为接近。卢伯克考察认为小说家必须有稳定不变的叙述观点,必须首先为自己的小说确立明确、单纯、稳定的主题,然后才能有效地展开描写;将真实性当做小说写作应该追求的首要目标,将固定的主题和唯一视点的确立作为出发点,将“戏剧化”描写和展示技巧奉为考察小说修辞技巧原则的圭臬。李建军对卢伯克的局限性的分析尤其具有实践上的意义,因为,卢伯克的过于机械和僵硬的“规则”已经成为捆绑小说家手足的一种束缚。李建军还对热奈特的用“talking”的方式弥补“telling”与“showing”之间的裂痕的创见,对伊恩·瓦特的“描述现实主义”或“叙述现实主义”与“评价的现实主义”的观点,进行了非常精彩的辨析和评价。同时,针对罗兰·巴特独尊“可写性”的偏见,他也结合具体文本,做了令人信服的驳论。
李建军的小说修辞理论除受到西方文学、文论的影响外,还受到了中国传统文学、文论的影响。如李建军认为:中国传统小说的许多方面并不差,有些方面还相当优秀,如“《红楼梦》第一回中那一段‘作者自云’的话,对于整部小说来讲,具有无可替代的重要性,它既增强了小说的真实性和可信度,又使我们为作者的真诚所感动,从而产生了听他讲述所历所见的故事的强烈愿望”⑥。《三国演义》第十五回写孙策引军马行至历阳一段所采取的是“内外视点的互补性配置和流转性交织,使中国古典小说的叙事,如亢龙在天,翔游自如,现在的有些论者数典忘祖,盲目趋新,毫无道理地认为中国古典小说没有视点意识,不加分析地否定中国小说的全知性外在视点的修辞功能和价值,认为只有从这种全知性的叙述视点‘解放之后,作家才能得到选择的自由’,实在是没有道理的妄断。至于说‘叙事观点是技巧探索的一个重要发现’,则更属故作惊人之论。真实的情况是,关于视点的修辞性运用,在中国的经典小说中,是早已有之的,而对于视点的认识和把握,在中国古代的小说批评家那里,也已形成了不少具有初始性质的理论形态”⑦……显然,其有关“视点”的理论受到了中国古代小说及其理论的影响。
三
李建军的小说修辞理论,具有非常明显的特点。
首先,是它的集成性。《小说修辞研究》可谓集古今中外之成,的确如陈晓明所说,是“吸取了迄今为止最为丰富的小说修辞学成果……无疑代表了当代中国小说修辞研究所达到的崭新阶段”⑧。
其次,是它的体系性。李建军的小说修辞理论具有一套内涵明确、表达力强而又彼此关联的的术语,主体部分,即小说“修辞的主体关系”、“修辞技巧”、“修辞效果”这三部分,虽各自独立但又彼此关联;在具体地展开论述的过程中,大抵是从作者论到作品、读者、社会,从作品的表达技巧论到作品的表达效果,所有的观点都“紧扣”着“小说修辞”,且观点与观点“衔接”自然而又紧密,内在结构逻辑相当严谨,对小说文本构成的修辞规律进行周详的论述,自成一体——“它的学术意义不是在于颠覆全部后现代文学思潮,而是汲取和保留其合理部分,整合传统文学经验和实践的精华,建构现代小说的合理修辞体系。”⑨
第三,是它的思辨性。李建军在展开自己的理论时,除注重“引经据典”外,还注重分析、推理、论证,又如,“对布斯的继承发扬与修正纠谬,典型地表明了李建军的‘破’中有‘立’”⑩……从而,显现出强烈的思辨性。
第四,是它的学理性。在展开其理论的过程中,李建军注重对一些概念进行辨析和厘定,“充满辨论思维的方法,吸收小说修辞理论的诸说之长,又不拘一格,联系小说创作实践,以一种发展的辩论的思维方式,来思考和建立自己的小说修辞学体系”,“贯穿着一种历史主义的方法”⑪;既旁征博引,又注重逻辑推理。而且所提出的观点和得出的结论不少都具有“原理性”或“法则性”;其理论则被丁帆称作“李氏修正定律”⑫、被陈晓明称作“人本主义修辞学”⑬、被王彬彬称作“及物文艺学”⑭,学理性很强。
第五,是它的实践性。李建军的小说修辞理论的“实践性”,一是指它“对既有理论的清理和自身理论的建构,都不是在纯理论的平面上展开的,而是时时联系着既有的创作实践”。⑮二是指它在一定程度上是针对已有的小说理论而产生的。总的来看,它实际上是针对布斯的小说修辞理论的:或是为了弥补其不足,或是为了深化其观点,或是为了完善其论述,或是为了弘扬或发展其理论;一些具体观点,如特别看重小说的“可读性”和“可读效果”,“把‘交流’提到基础性理念的地位”⑯,这在一定程度上是针对罗兰·巴特忽视小说的“可读性”、“鼓励一种艰涩、繁复的形式主义写作倾向”以及“新小说”、意识流小说等西方现代派文学和中国20世纪八九十年代盛行的实验文学、先锋文学等“比赛着看谁更拿作者和读者都不当一回事,看谁能把读者蒙得找不到北”⑰等弊端而提出的“作者积极介入”是针对自福楼拜《包法利夫人》开始的“作者退出小说”这一“反修辞”的“文学错事”而提出的;看重小说修辞的“道德效果”,认为小说家必须具有成熟的道德感和自觉的修辞意识,不仅要认识到道德效果的重要性,而且要通过巧妙的修辞技巧实现这样的道德效果……这在一定程度上是针对巴尔扎克、雨果、托尔斯泰等19世纪伟大的小说家重视小说的教化作用这一传统日渐消失以及20世纪小说中的道德问题出现了严重的混乱,作家缺乏道德激情、缺乏关注道德问题的热情,一些作家,如纳博科夫、劳伦斯,患有“道德冷漠症”等弊端提出来的。三是指它对小说创作具有相当的“指导”性。“许多人在从事‘文艺学研究’时,采取的方法可概括为‘理论—理论’”,而李建军所采用的方法“则不妨概括为‘创作—理论—创作’。这里,第一个‘创作’指既有的小说作品,第二个‘创作’则指将有的创作,或者说,指李建军所认为的将有小说创作的应然状况。”⑱因而,其小说修辞理论虽然是理论,但又不是那种“屠龙术”之类的理论,它的一些观点,如“作者介入”、作家要重视作品的“可读效果”和“道德效果”等都是可以成为作家创作的实际“指导”的,而且作家如果确实将之运用于创作,对其作品的艺术性、社会效益的实现,无疑是会有帮助的;它对西方现代主义小说和中国现当代小说创作中存在的一些问题的指斥和犀利的剖析,是能帮助唤起中国作家尤其是那些“新潮作家”、“先锋作家”对传统小说经验的重视以摆脱在创作中的“修辞”困境的。
四
对中国当代小说修辞研究和小说理论来讲,李建军的小说修辞理论具有多方面的意义和价值。
第一,修正、补充、完善、发展、超越了已有的小说修辞理论,推动了学界对小说修辞理论进一步的关注与思考。如前所述,李建军的小说修辞理论颇受西方和中国文学、文论的影响,有些观点在很大程度上甚至是针对西方小说修辞理论的缺憾而产生的,因而,颇具“有的放矢”、扬长避短的特性,从而,修正、补充、完善、发展、超越了已有的小说修辞理论。
例如,李建军非常认可布斯的小说修辞理论,并大体上接受了其构架,同时又清醒地看到了其缺憾:布斯的小说修辞理论没有把人物和情节这两个对小说来说至为重要的因素摆放到中心位置,忽略了小说家对技巧的选择和运用是受到小说精神、作家拥有的精神资源以及民族性格和习惯等因素的制约和影响的,缺乏历史感和时代感,缺乏对制约小说修辞的语境因素的考察,没有彻底摆脱“新批评”的消极影响,有关“隐含作者”理论,是向“新批评”妥协的产物;于是,从十九世纪现实主义小说的审美范畴的角度对之作了一些修正或补充、完善、发展。李建军始终以作者为文本的核心,即比布斯更强调主体观照意识,“更加富有包蕴性,更加富有文化意味,表现出更强烈的人文精神。”⑲“小说修辞是布斯理论的核心概念,但布斯在他的著作中始终没有给出确切的界定,他是在批评各种错误的小说观念和创作倾向中,来显示他的基本观点的。”⑳李建军则如前所述——在整合已有定义的基础上对之予以了界定;其强调“人物和情节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对人物和情节在小说中的修辞意义做了深入而又周全的考察”就是对“在布斯的理论体系中,人物和情节没有占据应有的中心位置;对人物和情节在小说中所具有的修辞意义,布斯强调得远远不够”这一“偏弊”的纠正;其强调要重视“影响小说修辞的种种‘外部因素’,诸如作者的文化资源和精神质量、作者的民族身份和所置身其中的国家和时代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状况等”,这明显是对布斯的小说修辞理论所存在的就修辞论修辞的倾向的纠正。
又如,李建军的小说修辞理论对巴赫金的理论也是既继承,又修正、补充、完善、发展和超越的——他在认可巴赫金的理论的同时又指出了其三个缺陷:①“否定作者的主导地位和修辞性介入的意义和作用”;②具有“怀疑论和相对主义倾向”;③具有“形式主义倾向”,并在建构自己的理论时有意识地克服了这三个缺陷。再如,李建军认为:20世纪小说理论和小说创作的一个突出倾向就是把展示和讲述对立起来,追求客观展示效果,并要求作者退出小说,以非人格化的方式展开叙述,从而,导致了主体关系的紧张和异化。现代小说作者只有正确地认识小说的修辞性质,充分发挥自己在小说中的修辞性介入作用,通过运用有助于读者理解小说的修辞技巧和手段,才能克服作品与读者之间的对立,才能最终解决作者与读者之间的隔绝、难以沟通的异化关系形态。显然,李建军的这一观点是对整个20世纪小说理论和小说一个突出的偏颇的纠正。
第二,对小说创作起到了“袪魅”作用。西方现代派作家大多注重作品的“可写性”而忽视其“可读性”,“新小说”作家尤其如此;自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开始至90年代中后期,中国文坛不少作家对西方现代派文学思潮一时趋之若鹜,盲目崇拜西方现代派文学而一味地追新求异,所创作的所谓的“新潮作品”、“先锋作品”“可读性”极差,而“当事者”不自知或自知而不自以为非,李建军的小说修辞理论“有着明显的为20世纪小说创作和小说理论‘结账’的意味。用更‘难听’的说法,就是‘清算’;用更‘好听’的说法,就是‘总结’”,也就是直指文坛上“现状”的,并且显然也起到了一定的“针砭”作用。
第三,切实地推动文学批评向纵深发展。平心而论,中国批评界虽然“人才济济”,批评论著“汗牛充栋”,但是,真正称得上是在从事文学批评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是在从事文学“表扬”,而像李建军那样实实在在地从事文学批评的批评家和像他的批评论著那样的的确确称得上是文学批评的,实在是少之又少。他“对深受西方现代小说影响的中国先锋、准先锋小说家,他几乎是无一遗漏地进行直言无隐的评说,对乔伊斯的《尤利西斯》、莫言的《檀香刑》、贾平凹的《废都》、阿来的《尘埃落定》的修辞病象进行了条分缕析的实证性论证,对中国的几位‘腕’级作家的挑剔,不仅更具胆魄,其意义也不同寻常。他们已被出版市场和甜腻派评论家联手打扮成标志着中国当代文学最高水准的‘大家’、‘大师’级人物。李建军却出来对其大密度地说‘不’,而且都从‘小说修辞’说到作家作品的精神品质上”,李建军的文学批评实际上既引领着又推动着中国文学批评向纵深发展,同时也是其向纵深发展的一个标志;而李建军在从事批评时,如在评论《尤利西斯》、《檀香刑》、《废都》、《尘埃落定》、《白鹿原》(包括研究《金瓶梅》)等作品时,所主要使用的恰恰是他自己的小说修辞理论,如运用“道德效果”理论对贾平凹的《废都》的批评,运用“小说修辞的主体关系”和“讲述与展示”以及“道德效果”理论对阿来的《尘埃落定》的批评,从而显得别具一格,令人耳目一新,给人一种空谷足音之感。由此可见,李建军的小说修辞理论对文学批评向纵深发展是起到了切实的推动作用的。
注释:
①陈晓明:《人本主义的修辞学— —评李建军的〈小说修辞研究〉》,《小说评论》第88页,2004年第4期。
②该书由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于2003年出版,本文中凡没有以“引注”的形式标明的李建军的观点全部见于该书;李建军的《小说的纪律:基本理念与当代经验》、《宁静的丰收——陈忠实论》等也蕴含着相当深度的小说理论。
③王彬彬:《读李建军〈小说修辞研究〉》第191页,《文学评论》,2005年第1期。
④孟繁华:《修辞理论和伟大的传统——评李建军的〈小说修辞研究〉》,《南方文坛》第36页,第2004年第3期。
⑤李建军:《小说修辞研究》第64页。
⑥李建军:《小说修辞研究》第129页。
⑦李建军:《小说修辞研究》第122页。
⑧陈晓明:《人本主义修辞学》,《小说评论》第88页,2004年第4期。
⑨丁帆:《扎实的学养与可靠的修正——李建军〈小说修辞研究〉读札》,《文艺争鸣》第4页,2004年第4期。
⑩王彬彬:《读李建军〈小说修辞研究〉》,《文学评论》第190页,2005年第1期。
⑪寸悟:《小说修辞研究的新成果》,《宝鸡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第59页,2004年第1期。
⑫丁帆:《扎实的学养与可靠的修正——李建军〈小说修辞研究〉读札》,《文艺争鸣》第4页,2004年第4期。
⑬陈晓明:《人本主义修辞学》,《小说评论》第88页,2004年第4期。
⑭王彬彬:《读李建军〈小说修辞研究〉》,《文学评论》第190页,2005年第1期。
⑮王彬彬:《读李建军〈小说修辞研究〉》,《文学评论》第190页,2005年第1期。
⑯阎真:《一部好书,可做教材——评李建军〈小说修辞研究〉》,《文艺争鸣》第2页,2004年第4期。
⑰李万武:《复活文学信仰的可能性——评李建军的长篇博士论文〈小说修辞研究〉》,《文艺理论与批评》第74页,2005年第1期。
⑱王彬彬:《读李建军〈小说修辞研究〉》,《文学评论》第191页,2005年第1期。
⑲王彬彬:《读李建军〈小说修辞研究〉》,《文学评论》第192页,第2005年第1期。
⑳孟繁华:《修辞理论和伟大的传统——评李建军的〈小说修辞研究〉》,《南方文坛》第36页,第2004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