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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灿烂的日子》叙事学分析

2011-11-16南京师范大学

电影评介 2011年15期
关键词:叙事学第一人称日子

南京师范大学 王 营

《阳光灿烂的日子》叙事学分析

南京师范大学 王 营

《阳光灿烂的日子》虽以“文革”为背景,但它不同于第四代、第五代导演们从社会政治视角之下对那段历史进行反思,它把视角对准了那个无序的年代疯狂成长的少年岁月,虽然故事发生在那个特定的年代,但我们看到的是一段不同以往文艺作品中的“文革”历史。影片以独特的视角、个性化的表达,塑造了强烈的时空纵深感,以崭新的话语方式讲述了那段历史,表现了那段已逝去的青春记忆的飘忽、迷茫和充满不确定的诗意。

叙事学 时空意识 个性化叙述

《阳光灿烂的日子》是根据王朔小说《动物凶猛》改编,是姜文导演的处女作。本片虽以“文革”为背景,但它不同于第四代、第五代导演们从社会政治视角之下对那段历史进行反思。它把视角对准了那个无序的年代疯狂成长的少年岁月,虽然故事发生在那个特定的年代,但我们看到的是一段完全不同以往文艺作品中的“文革”历史。

影片的表层主题有两个:一个是友谊,一个是爱情。这两个主题都是青春的梦幻和激情下的表现。阳光灿烂的环境、洒脱爽朗的心情、纯洁的友谊、躁动的青春、诗意中带着朦胧的爱情,再加上英雄式的暴力场面与以往反映历史的文艺片确实有很大的不同。它的出现标志着中国电影进入到一个新的时代,现在距离影片放映时间已有十五年之久,但该片是我比较欣赏的一部电影作品。每次看的时候都会有不同的感受,让人心里激起一种特殊的冲动,赞叹姜文的才华,佩服他的睿智。今天再来对其进行审视欣赏的时候,场面的华美与效果应退居其次,更应该从叙事学角度进行分析。

《阳光灿烂的日子》1994年公映的时候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国内外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并多次在电影颁奖礼上获奖,之所以取得这样的成功除了演员的出色本真的表演,摄影师独特的拍摄视角,更重要的是与影片所展示的叙事艺术密切相关。本文从电影叙事学的角度,从叙事规则、叙事时空、以及叙事风格等方面来阐述这部影片的独特个性魅力。

一、叙事主体的确立

正如克里斯蒂安麦茨所讲:“一个影像的存在本身表明他是经过某些叙述人理性的选择与安排的,无论那是导演的、作为电影表演本身的、还是一种出于影片背后某处的“潜在语言焦点”的理性。观者在翻阅一本事先安排好的画册,可是翻转每一页的都不是他本人,而是某些司仪,一些伟大的影像制作者。”本片负责翻阅画面的就是叙事者。导演巧妙地利用了第一人称的回忆叙事,这种叙事可能会引发的叙事范围上的限制性以及使叙事带有叙事人的主观色彩,但这种第一人称的叙述,也让观众觉得更真实。既然是“我”来讲述,那就肯定带有主观因素,“我”对事件的理解与判断也并不是准确无误的。这种方式有时也会给影片叙事增色,成为片中亮点。

在《阳光灿烂的日子》中,导演采用了这种第一人称的叙事方式,完全把观众带入到叙述者的个人世界里,仿佛与他一起穿越模糊的记忆,回到少年时光,去体会那种少年的不羁与放纵,将这种回忆的主观性、不确定性融入情节之中。片中大量运用旁白,组成两个不同层次的讲述者:马小军以及第一人称的我。导演运用“我”引领观众进入电影情节中,并不时的说出一些让人思考的话语,惋惜曾经的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他那强烈的带有主观意味的旁白总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比如:“那时候好像永远是夏天,太阳总是有空出来伴着我们,阳光总是太亮,照得人眼前一阵阵发黑……”这样类似的话语在片中多次出现。另外一个执行叙事的人——成年后的马小军,在叙事中开始怀疑自己,使用疑问的口气,影片中最突出的就是在老莫餐厅的一场戏,马小军的反常举动,从而也让观众从“观看回忆”中间回味过来,观众对自己也产生了怀疑,这样产生了一种别样的的联想意味。

这种第一人称叙事方式在影片中多次出现,贯穿始终,让观众游离在主人公的回忆与现实之间。回忆性的第一人称叙事虽然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和限制性,但如果运用恰当丝毫不会影响观者对感情上的认同,叙事人的真诚使观者心甘情愿的“偏听偏信”,自觉的站在叙事人的角度来看待所讲之事,而不是被欺骗的感觉,这就是艺术所渴望达到的“移情”效果。

二、时空意识:从历史到当下、从历史叙述到个人记忆

1.塑造时间纵深感

时间在影视叙事中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热奈特在《叙事话语》中曾援引麦茨的一段话:“叙事是一组有两个时间的序列:被讲述的事情的时间和叙事的时间。它要求我们确认叙事的功能之一是把一种时间兑现为另一种时间。”①这种双重性让一切时间畸变成为可能。在影视叙事中存在三个时间:一是原始事件时间,二是本文叙述时间,三是播映时间。在《阳光灿烂的日子》中原始时间就是马小军几十年的成长岁月,这种原始时间可以在叙事中被无限的放大或缩小、强化或舍弃。在《阳光灿烂的日子》中,成年的马小军回忆自己曾经青春年少时的放纵与激情,从小学、初中到现在的成年,按照成长经历向观众展示那段值得怀念的历史,然而在展示过程中几十年的原始时间在短短两个小时十分钟的叙述时间内讲述完成。导演任凭记忆压缩或延长故事的时间,如跟米兰相处的美好时光就像时间停滞一样,跟大伙闹翻后时间过得极快。这体现了影视叙事时间的可伸缩性。影视叙事中的时间的灵活性不仅表现在可伸缩上,还表现在它的方向可逆转上。本片通过回忆将时光倒流,引导观众跟随主人公一起进入到那段青春躁动与梦幻激情并存的时代。这种没有秩序没有方向的时间形式不仅形成了导演的创作风格,也说明在电影叙事中,叙事本文的时间是由导演自由支配的。影片以极为个性化的表达方式,对青春岁月作了诗画的描述,正是这种时间的灵活运用促进了艺术之花开放。

2.创造空间历史感

从叙事学角度来说,电影叙事由于能够通过一系列画面的排列与组合(时间畸变)来刻画形象、描绘时间,从而获得了强大的叙事性表现力,电影叙事是以直观的视觉画面为基础来“讲述”故事的。因而画面构图、光线运用、色彩调配、镜头的变化成为电影叙事构成的重要空间艺术元素:在影片的最后,成年马小军及其伙伴们坐在加长的林肯车里喝着XO酒绕北京在天安门前经过时,影片的配色是黑白的,然而青少年时代的回忆确是彩色的,在色彩上的强烈反差是导演的刻意安排,表达了对过去时光的依恋与怀旧。成年的物质生活是充裕的,然而在精神上却没有少年时代的那种色彩,导演在最后再次迎合了主题。《阳光灿烂的日子》是一部关于成长的寓言,是青春的呓语或抒情诗。其次:营造空间纵深感的还有声音的运用:《阳光灿烂的日子》是从一个成年男人低沉的声音开始的,明确道出了作者的心声:“那时总是阳光灿烂”,给影片奠定了一个无限怀念的基调,把观众带回到一段回忆的往事中。《阳光灿烂的日子》中还穿插了十几首70年代的革命歌曲,带来了浓浓的的70年代文革的气息,奠定了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同时,少年主人公在与伙伴们聚会嬉闹时,又演奏了许多前苏联歌曲。这些声音唤起人们怀旧的情感,这是马小军回忆里始终伴随的声音。影片发生在文革时期,文革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段黑暗的日子,然而导演却一反往日沉痛的基调,从头到尾, 画面始终保持明朗, 色彩绚丽, 光线充足, 人物生活在无优无虑的阳光下。这就大大丰富了影片的叙事空间。

三、异于常规的因果式线性结构

悉得•菲尔德对电影剧本的戏剧性结构进行规定:“一系列互为关联的事变、情节或事件按照线性安排,最后导致一个戏剧性结局。”戏剧式线性结构的基本特征是:以时间的顺序发展为主导,以事件的因果关系为叙述动力,追求情节结构上的环环相扣和完整圆满的故事结局。本片虽然是以马小军的成长经历这个时间顺序进行讲述,然而开头沧桑的画外音陈述奠定了本片回忆的基调。以画外“我”的回忆展开故事的讲述,但又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倒叙结构,因为影片并不是先展示故事的结局再追述其原因,《阳光灿烂的日子》是以主人公的第一人称叙述展开的,带有更多的主观随意性,让观众跟随叙述者的讲述去体检主人公的幻想与真实。观众关注的焦点也从“讲什么”转化为“怎样讲”,关注事件的外部流动,不知不觉的被叙述者所操纵。但叙事者又时刻通过画外音来提醒观众哪些是真实哪些是个人的主观想象。例如:观众刚进入剧情,讲述者语气却突然一转,开始彻底否定了之前的叙述。“慢着,我的记忆好像出了毛病,事实和幻觉又绞在了一起。”在“老莫”餐厅,与刘忆苦争锋相对的场面突然定格,中年马小军用戏谑的语气说到,“哈哈哈,千万别相信这个。我从来就没有这么勇敢过这么壮烈过。”这种及时的叙述打破了观众对故事情节一味的信赖和沉溺,在虚幻与真实中保持间离,观众有自主思考的权利。

四、文化分析

通过上述分析, 我们看到,影片表层叙述的是文革时期的一段少年往事,但其叙事上的“ 症候”却透露出故事的深层内涵。当我们发现影片编导将“青春往事”进行诗意的美化,使之成为贯穿影片始终的美学原则时,我们不得不去追问更大的历史文化背景。影片最后马小军及其伙伴们乘坐加长林肯轿车,从象征着历史文化的长安街和天安门前经过时,这一场面的安排绝非偶然,它们要向观众展示的是新时期文化大腕们空前的成功和骄人的成就。他们已经不再是80年代中期精英知识分子话语中一群不入流的边缘角色,他们获得了历史性的主体“身份”。正如David Fred在其《怀旧的社会学》一书中指出的那样,怀旧首先具有美化功能,其次怀旧又是确立“自我身份”的重要途径。你只要不断地把过往的一切进行美化和提纯之后,你才能顺理成章地完成当下“自我身份”的确定。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更在赞成《阳光灿烂的日子》是一部经典的怀旧影片,一部极富个性的电影。

《阳光灿烂的日子》采用个人化的叙述方式,全片的主体结构是建立在对少年往事的回忆和叙述之上,一改过去对“文革”那段历史简单的价值判断,而是对之作了诗意化的艺术表现,影片出色的表现了那段已逝去的青春记忆的飘忽、迷茫和充满不确定的诗意,对那段历史无限缅怀和向往,由此我们不难看出,《阳光灿烂的日子》之所以成功,与其独特的叙事方式是密不可分的。一段昂然的青春经历散发出浓郁的生活气息,以崭新的话语风格走出了传统“ 文革” 电影投射政治和历史的既定模式。

[1]董健、胡星亮主编:《中国当代戏剧史稿》,中国戏剧出版社,2008 年版。

[2]李佳 浅析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中的叙事学 [J],湖北经济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6,12

[3] 胡竞《阳光灿烂的日子》的电影叙事学解读 [J],戏剧之家 2010 01

[4]宋佳玲 《影视叙事学》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

10.3969/j.issn.1002-6916.2011.15.011

王营,1987.11..6,女,回族,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在读研究生。专业学位:广播电视艺术学。研究方向:电视剧中女性形象的嬗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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