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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红仙:珠落玉盘,余音绕梁

2011-11-06文/信

上海采风月刊 2011年3期
关键词:蝶恋花艺术

文/信 芳

余红仙:珠落玉盘,余音绕梁

文/信 芳

余红仙从艺55年演出

2010年11月25日下午,上海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成立60周年纪念大会在上海展览中心友谊会堂举行。在放映《文联60年》专题片时,一组演唱为毛泽东诗词谱曲的评弹《蝶恋花·答李淑一》和中央领导嘻笑鼓掌的精彩镜头,令正坐在前排观看的一位演员激动万分,她就是当年演唱的演员、后被誉为评弹界“金嗓子”的弹词表演艺术家余红仙。此刻在她身旁的我不由惊呼:“余老师,这是你吗?”余红仙笑了:“嗯,已经50年了,我当时只有20岁。”

是啊,一曲《蝶恋花·答李淑一》唱响了大江南北,而且让世人领略了评弹这吴侬软语的迷人魅力。当天晚上,我拨通了余红仙家的电话。不久,我又来到了她的寓所。我知道,这座华山路上的有名公寓,周璇、乔奇、孙景路等艺术家都曾在这里居住过。就在这座充满艺术氛围的公寓里,余红仙“退而不休”,还在为评弹艺术发挥自己的余热。

学沪剧的她改行唱评弹

余红仙告诉我,其实她原名余国顺,“余红仙”是她的艺名。60年艺术生涯,人们早已把余国顺忘了,而“余红仙”则名副其实地成了她的大名。余红仙是浙江杭州人,但她生在上海。父母喜爱京剧,特别是麒麟童(周信芳)、盖叫天等人的演出。在这样家庭里出生的余红仙自然也爱上了文艺。她说,五六岁时,她就跟着父母亲一起到天蟾舞台看京戏,当然只是最便宜的三楼边座,而在家里,“无线电”(收音机)好像被她包下来似的,不是听越剧、沪剧,就是滑稽戏。

一边听,一边就学唱起来。由于她天生有副好嗓子,像模像样地学唱,竟引来周围邻居的欣赏和关注。正巧有位邻居是沪剧名家石筱英的妹妹,她称赞余红仙唱沪剧学得“像得来”。于是,余红仙想跟石筱英学沪剧。热心的邻居带着小姑娘去见石筱英,石筱英一听她的唱,觉得是个“苗子”,当即表示愿意教她。可回到家里,余红仙将这一想法与父母一说,父母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小小年纪的余红仙已经想学艺术,但当时只有父亲一个人工作,想到自家经济拮据,恐怕一时也拿不出很多钱来供她学艺术。不过做父亲的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于是建议她学评弹,父亲说,说书不需要多少行头,蓝士令布旗袍一穿就能登台,这我们还供得起。

就这样,余红仙来到评弹老艺人醉霓裳的家里。醉霓裳不兴摆酒,磕个头就能拜师,但却要试试余红仙的嗓子。余红仙唱起了沪剧《碧落黄泉》中的“志超读信”。有着明亮嗓子的她把沪剧唱得有板有眼。但评弹能不能唱好呢?醉霓裳遂以蒋调《战长沙》为她开蒙。余红仙学得认真,唱得也动听。醉霓裳笑了,这才正式收下了这位女徒弟。是年1952年,余红仙12岁。

当时,年过半百的醉霓裳擅长说唱弹词《双珠凤》。勤奋好学的余红仙不久就与老师、师姐拼档演唱《双珠凤》了。那年,她14岁。两年后,余红仙与王再香拼档弹唱《双珠凤》《贩马记》,受益良多;1959年进入上海长征评弹团,与李伯康合作弹唱了《杨乃武与小白菜》等。1960年12月,余红仙进入了上海人民评弹团,这成了她艺术发展道路上的重要转折点。人民评弹团名家云集,余红仙如鱼得水,先是与陈希安拼档《党的女儿》,继而与徐丽仙合作《双珠凤》,接着又与蒋月泉拼档现代长篇《夺印》,还参加了《人强马壮》《红梅赞》《晴雯》《点秋香》等多部中篇评弹的演出。在名家指点下,她的演唱艺术日趋成熟。如《夺印·夜访》一回,开始她唱来高亢有余、神韵不足。蒋月泉提醒她不要因天赋好而尽向高音区发挥,一席话使她茅塞顿开,懂得了正确处理演唱与书情、人物间关系的重要。丽调创始人徐丽仙则教她如何谱曲,如何铺排曲词,如何将各种戏曲曲艺提炼并溶化成评弹。此外,余红仙还向朱雪琴学过琴词和《珍珠塔》折子,向郭彬卿学过琵琶。

长期的磨砺,“金嗓子”余红仙的弹唱既有蒋调的雍容醇厚,又有丽调的委婉柔美;既有琴调的欢快跳跃,又有俞调的一波三折,且熔铸成自己独有的刚柔相济、热情奔放的艺术风格。余红仙以半个世纪不懈的努力,成为新中国成立后成长和发展的艺术名家中杰出的一位。“弹词表演艺术家”的称号对于她,用苏州话说,“一点不虚,实实在在”。

一曲《蝶恋花》红遍大江南北

1957年,《诗刊》杂志发表了毛泽东主席的18首诗词后,全国掀起了毛主席诗词热,音乐界纷纷为毛主席诗词谱曲和传唱。1958年秋天,当时还是上海红旗评弹队青年演员的赵开生以评弹曲调谱写了《蝶恋花·答李淑一》,由余红仙在上海西藏书场作为正书前的开篇试唱。新作融化了蒋调、丽调、俞调、薛调等多种流派唱腔的旋律,很有新意。虽不太成熟,但听众非常欢迎。后来赵开生、余红仙在著名前辈艺术家周云瑞、徐丽仙、张鉴国等的帮助下,继续对《蝶恋花》进行修改、加工,使演唱上更富激情。

1960年夏,中共中央在上海召开工作会议。经陈云提议,在锦江饭店北八楼开设了一个临时小书场,周恩来、陈云、薄一波、张闻天等同志成了常客。有一天余红仙演唱《蝶恋花》。陈云听了笑得直鼓掌,刘少奇也在演出后与她亲切握手。可是那天周恩来总理因为有事来晚了。陈云先让评弹团团长吴宗锡到后台关照余红仙暂时不要卸妆。周总理来后,陈云马上向总理热情地推荐:“今日有个《蝶恋花》演唱,很好,您可以听听”。在全部节目演完后,余红仙上台再唱了一遍。总理听了,也很赞赏。总理和陈云一致认为,曲调谱得好,唱得好,尤其是“忽报人间曾伏虎”唱出了气势。总理又说:“杨、柳二位烈士到了月宫,寂寞的嫦娥就不寂寞了。”但总理说,“泪飞顿作倾盆雨”的“泪”,毛主席是说烈士英灵知道推翻了蒋家王朝高兴得流泪了,这是激动之泪,是喜泪,不能用悲伤流泪的动作来表露。毛主席是用革命浪漫主义和革命乐观主义的方法写的。所以在唱“泪飞顿作倾盆雨”时,用了一个挥泪的动作,这并不符合毛主席原作的思想感情。余红仙从心里佩服中央领导,深深感激总理的讲解。总理接着说:“评弹可以多谱唱些毛主席的诗词,以后我还要听你唱呢!”

余红仙没有辜负总理的期望,以后又相继演唱了毛泽东诗词《咏梅》《十六字令三首》等。那天,当周总理听余红仙演唱完《十六字令三首》,很高兴地提出,在配乐上还可以加工提高。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经著名作曲家、指挥家黄贻钧和司徒汉等人的精心配器,由此成为了大合唱作品。1961年1月22日,评弹谱曲的《蝶恋花·答李淑一》以崭新的形式与观众见面,余红仙独唱,上海合唱团200人的合唱队伴唱,上海交响乐团伴奏。《蝶恋花·答李淑一》以抒情的演唱和恢宏的气势顿时轰动了乐坛,从此传遍全国。

余红仙领唱《蝶恋花》

余红仙年轻时

谢晋曾想邀她拍摄《舞台姐妹》

余红仙音色明亮华美,高低裕如,在演唱方面有着非凡的才华,她不仅擅唱多种弹词流派唱腔,而且呈现出旋律华美、激情洋溢的特有风貌。她不仅演唱的《蝶恋花·答李淑一》红遍了全国,而且她演唱的开篇《莺莺拜月》《柳梦梅拾画》以及《双珠凤》中“为千金”“惜别”等唱段,都因风格鲜明而脍炙人口。以致在评弹界有“唱不哑的金嗓子”、“唱勿煞的余红仙”等美誉。但是余红仙的艺术成就并不止于演唱、说表方面,在刻划角色方面,她也有着深厚的功力。她台风稳重,说表清晰,角色刻划真切感人。

她与杨振言拼档弹唱的长篇弹词《描金凤》,受到了海内外听众的广泛好评。《描金凤》是评弹传统书目,与《大红袍》(又名《玉夔龙》)并称为“龙凤书”。这部书反映的社会面广,上至皇帝宰相,下至书生乞丐,揭露官场黑暗、世态炎凉十分深刻;书情也很曲折,富于传奇色彩。杨振言很早就与其父杨斌奎拼档演唱《描金凤》,驰誉书坛。余红仙与他拼档,上下手配合默契,挥洒自如。在“大闹德贤堂”、“换监救兄”、“劫法场”等回目中,余红仙所起王夫人、徐惠兰、禁班阿二等角色都十分精彩。除此,无论是《双珠凤》里的文必正、霍定金、杨虎,还是其他书目中的秋香、石榴、晴雯,抑或是现代人物高山、江姐、吴文英、水娥,都被她描摹得栩栩如生。

余红仙在上海书坛的名声越来越响。当时,众多文艺家,包括著名电影艺术家谢晋、舒适、上官云珠等都喜欢听评弹。而谢晋当时住在黄浦区,他成了附近南京西路“仙乐书场”的常客。他认为评弹艺术的最妙之处在于表演,其分析人物之细致,刻画性格之传神,是其他艺术样式难以匹敌的。所以他专门“看”评弹而很少在收音机旁“听”评弹。一次他听余红仙一曲唱毕,放下弦子,就变成了一名“匪兵”,獐头鼠目、低头哈腰地喊一声“报告!”忽儿又变成了匪军官,在那里指手划脚、吹胡子瞪眼,真是惟妙惟肖,乐得他前仰后合。“在一部书里,一个演员甚至可以演十几个角色,哪个剧种有这种演法?”他自问自答,“只有评弹。”

上世纪六十年代余红仙深入工农兵群众,为海军演唱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范派小生的唱段,大受欢迎,掌声热烈。因为海军战士多为北方人,听不懂评弹,但能听懂越剧。余红仙拿出幼时的“童子功”,唱起沪剧和越剧。其实,她还能将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全戏背唱下来。

谢晋对余红仙的为人性格、艺术素养和创作特长非常了解和欣赏,所以当年他在筹拍电影《舞台姐妹》时,准备起用余红仙,让她出任主角。此事还得到舒适的支持。后来由于种种原因,她的“角色”因此搁浅。不过她的声音和形象还是出现在银幕上,她曾为电影《枯木逢春》《红梅巾》配唱插曲,她表演的《蝶恋花》在影片《春天》中被记录了下来。

二十载精雕细琢《双珠凤》

几十年的舞台生涯,余红仙演过的曲目无数:《双珠凤》《珍珠塔》《钗头凤》《贩马记》《人强马壮》《战地之花》《红梅赞》《夺印》《晴雯》《点秋香》《三盗芭蕉扇》……

我问她,哪个曲目对你影响最深?她说,若以感情论,应算《双珠凤》吧。

说起《双珠凤》,余红仙神采飞扬,仿佛又置身舞台,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明代洛阳才子文必正与吏部千金霍定金那扣人心弦的爱情故事。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她的老搭档杨振言退休了。这时的余红仙如另外找个上手,既省力,又卖座,然而她却选择了另一条艰难的路。她认为《双珠凤》这部书,目前说的人已很少,如不及时继承,就有失传湮没的可能。所以她想,自己来翻做上手,这不仅对自己是很好的锻炼,同时也可以带出一个下手来。于是她决定边整理边演出这部出科书。

作为评弹传统曲目之一,《双珠凤》饱浸历代老艺人心血,有许多精华部分,但也有一些缺点,甚至糟粕。比如某些人物形象不够鲜明;某些情节过于血腥,缺乏美感。于是,她对原本仔细分析研究,并请教老前辈,吸收各派《双珠凤》的长处,去芜存菁,首先把文必正与霍定金的爱情主线理直,并根据评弹讲究“理、味、细、趣、奇”的原则,对书中人物和情节作了精心的推敲。比如书中“三斩杨虎”一节,原书中存在着不合情理和有损杨虎形象的地方,原书中,是杨虎让儿子哑子三官代文必正死,而三官不知,杨虎叫两个禁班伙计把三官揿到棺材里去。余红仙重新作了铺排和处理,现改成杨虎首先想到自己代死,但三官认为父亲代死年龄不对,容易败露,而主动提出自己去代死,而且是在乘杨虎不备时,触柱而死。这样,这段书就更加符合情理了,从而成为一个情节曲折、扣人心弦的回目。在唱腔方面,她力求出新。有的地方把朱雪琴的琴调与王再香、王月香的唱腔熔于一炉,有的地方则把蒋调与陈调巧妙嫁接,经过长期的艺术实践和艺术积累,她在醇厚的蒋调、苍劲的张调、委婉的丽调和奔放的琴调的基础上,根据书情、人物,并结合自身的天赋条件和演唱技巧,加以融合、变化和创新,无论旋律、过门、唱法等都显现出明亮华美、摇曳多姿、热情奔放的风貌,形成了具有余红仙自己鲜明特色的唱腔,恰当地表现出书中人物的性格与感情。

如在“送花楼会”中的那段唱:“我是为千金不能当面来见千金,为千金无奈在轿后跟……”三十几个“为千金”,用叠句连唱,酣畅淋漓,感人肺腑。“定情”一回中原先并没有“惜别”的唱段,这也是余红仙根据书情的需要和女双档的特点重新创作的。这使得“送花楼会”等重要回目加工后成了精品。她与青年演员沈世华演唱的《双珠凤》,不但得到了广大听众的普遍赞赏,还成就了一对难得的评弹女双档。

余红仙与杨振言(左一)一起指导学生卢娜(右一)

为学生她甘作“人梯”

余红仙人到中年,越来越觉得评弹急需年轻人来接班。振兴评弹和培养下一代被余红仙视作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

提到余红仙培养新人。我说,2009年5月,卢湾区顺昌路雅庐书场青年演员孙庆红与颜丽红说《双珠凤》,你不放心,从5月1日开书就住到书场里来,一直住到5月15日剪书。

余红仙有点惊奇:“这个你也知道?”我笑了,告诉说,上海有位著名作家沈善增,他也是你的一位“粉丝”。那天周锡山先生请他去听书,他亲眼目睹了你为培养学生住在书场的陋室里。一个堂堂的评弹艺术家,使他感动万分,回来后就在他的博客中写道:“这次余老师为了辅导学生,古稀高龄,半月住书场,更是稀有。我用手机给余老师与所居陋室拍了照。此陋室还有一吓人之处,通向门的几级楼梯没有扶手栏杆,很容易摔跤,特别是半夜起来上厕所。所以,余老师此举不仅高尚,而且勇敢……更有历史意义的是余老师的风范,她告诉我们,什么是德艺双馨。在余老师的培养下,一对青年演员深受观众欢迎,连加座都客满。而余老师为了咳嗽嗓子不适的孙庆红,明天主动提出上台和弟子唱三个档。明天是霍定金私吊,大段唱功书,观众可以一饱耳福,但对因病与年高多时不登台演出的余红仙老师来说,不啻是个壮举。”

听到这里,余红仙不由说:“你们说得好。真的,这其实是我应该做的。”尽管这是余红仙的谦词,但我知道,她培养学生确是踏踏实实的。

余红仙迫不及待要把自己多年来的艺术实践和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青年人。然而,她择徒甚严,要为人好,有基础,有灵气,还要真正喜欢评弹,热爱艺术,守得住寂寞,吃得起苦。比如王惠凤整整接受了她两年的考察,方得以拜她为师。因此余红仙收徒不多,从1979年第一次收卢娜为学生,到前几年收下张艳,不过7名。但她教得认真,倾囊而授,不仅传艺,还传授为人之道和人生经验,在艺术上她是严师,在生活上又是慈母。这些学生在她的悉心调教下,几乎个个成才。同行对此敬佩不已:“余红仙这个老师真了不起,学生给你一带全变了,唱得好,形象也好。”

就说周红,原来是苏州评弹团的演员,她有个绰号叫“小百晓”,因为她什么都知道,评弹的历史、渊源、流派说起来一套一套,非常机灵。不过,中国的传统艺术往往讲究流派,而余红仙全无此狭窄成见,反而觉得博览众长有益,一点也不限制周红从其他老师那儿学东西,倒经常鼓励她大胆吸收不同流派和风格。1995年3月,余红仙刚刚重新谱曲《柳梦梅·拾画》的开篇,就进医院做甲状腺瘤的手术。她生怕开刀影响声带,所以抓紧时间在开刀前观察期的7天里,把这支开篇教给周红。她一句一句教,周红一句一句学。手术后又马上让周红唱给她听,她不能讲话,周红唱得对,她就点点头,唱得不对,就摇头。后来,苏州电视台要录制《柳梦梅·拾花》,余红仙就推荐了周红,可周红信心不足。余红仙竟亲自操琴为学生伴奏。老师为学生伴奏,那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啊。可见余红仙的大家风范和高尚情操。

老师爱学生,学生也爱老师。余红仙开刀住院,周红天天到医院陪伴侍奉。王惠凤、周红现在都成长为国家一级演员,多次代表上海评弹团、上海曲艺家协会晋京汇演,出访欧洲和香港、台湾地区演出、讲学。学生的成就让余红仙欣慰万分:“这是我得到的最好回报。”

余红仙带学生从不计报酬,周红拜她为师时,家还在苏州,吃住全在老师家里。书坛生涯40周年演唱会,余红仙让特地从日本赶来的学生卢娜演唱《蝶恋花》作为压台,自己却唱中轴。卢娜的父亲卢文勤十分感动地说:“像余红仙这样的老师,在文艺界真是太难得了!”有人问余红仙:“你为什么这样热情地捧学生呢?”她说:“我捧学生,是为了事业,没有后辈继承,事业也没有了。”

“吴侬软语”海外觅知音

人称吴侬软语的评弹,在传播中收到种种限制,但在几代艺术家的努力下,同样以它特有的魅力早已走出了国门。余红仙就是频频受邀出访的一位。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每到一地,观众纷至沓来,真是让她感慨不已,真正的艺术不分国界,无须语言而获得人类共鸣。

有一回演出,让余红仙记忆犹新。这是1996年,一场罕见的大雪袭击了纽约。恰在此时,中国的一台戏曲即将在卡内基音乐厅拉开帷幕。“当时,都感到运气不好”,今天,余红仙回忆起当年一幕,不禁莞尔。那会儿,她与同来的中国的艺术家们心里隐隐有些担忧。本来嘛,中国的戏曲在美国能有多少知音?偏偏这场大雪又来捣乱,还有什么观众甘愿冒雪赶来观看呢?如果是京剧、昆剧,那华丽的舞台,优美的身段,给不懂中国话的外国人看来也是十分赏心悦目。可是评弹,一人一琴或者两人两琴,操着吴侬软语,即使中国的北方人也不大听得懂,何况外国人?靠什么打动他们?

陈云接见余红仙与杨振言

2009年5月余红仙指导学生住进书场陋室

就在余红仙默念间,音乐厅里的观众却渐渐多了起来,最后竟然满满当当,座无虚席,观众的热情真是足以将纷扬的大雪融化掉。当晚的演出大获空前成功,余红仙与杨振言的评弹《西厢记·拷红》赢得雷鸣般的掌声。事后,她听说很多观众是从另一个城市驱车赶来,不少华人携儿带女,要让自己的孩子感受中国的传统艺术之美。

这一次美国之行,余红仙足足停留了两个月,时间不算短,可是还有好多邀请无法践行,她从美国东部到西部,又从西部到东部,马不停蹄地奔波参加各地艺术活动,只恨分身乏术。她不仅仅去演出评弹,还登上美国大学的讲坛,讲解中国的评弹艺术。在耶鲁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由自己的搭档现场演示,余红仙担纲主讲,《拷红》《汪宣做官》……一段段娓娓道来。余红仙以中国艺术和艺术家的魅力令异国学子深深倾倒。

在加拿大,余红仙和她的评弹也一再受到当地观众的追捧,从中国去加定居的庞志雄、黄佩珍夫妇竭力挽留她,愿为她办理定居的手续。而余红仙婉言谢绝,像所有中国的老艺术家一样,出访只有一个目的:传播中国的传统文化,从无个人考虑。评弹艺术的根在祖国,只有回到祖国她才能大有作为。

工作狂讲起了“养生之道”

1997年,余红仙当选为中国曲艺家协会副主席,并出任上海评弹团艺术指导。在为评弹今天和未来倾注精力的同时,年逾花甲的余红仙也讲起了养生之道。余红仙笑道,她以前是个工作狂,由于长时间超负荷工作,严重影响了她的健康。1992年,余红仙在北京开会时突然头晕,舌头变硬,手发抖,血压升高。经医院CT检查为脑梗。经过几个月的住院治疗和在家休养,病情才好转。这一次的疾病经历教育了她,要尊重自然规律和人生规律。于是近10余年来,她主动给自己“放松”,减轻了工作量,并遵照医嘱,坚持服药,保持良好心态,控制饮食,适当参加锻炼,高血压和心脏早膊得到了有效控制。

回忆起这场病,余红仙感慨道:“人生有两个轮子,一个轮子是工作,一个轮子是养生,只有两个轮子一起转,车才跑得快。只转一个轮子,跑不远就会停歇。我之所以患重病,就是忽视了养生,忽视了保健。”她提醒人们,平时要多看些健康方面的文章,多懂得些保健知识,才能提高生活质量。

我知道,2001年,余红仙荣膺了上海市文联第二届“德艺双馨”艺术家的称号,后又被文化部评为评弹艺术传人。当我问起,在新的一年中,还有什么新打算时,今年已逾70高龄的余红仙笑了,“在评弹团里,我虽早已退休,但为评弹和整个文艺事业,我不言退休,为培养新人,我有一分热就发一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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