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艺术特性 找准专业定位 促进多元发展——专家谈演艺灯具的性能和功能

文/本刊记者 熊 英 张冠华

LED灯具广泛用于演出 LED光源有待突破

与会人员认为，目前，我国已形成了研发、制造LED灯具的热潮，企业生产方向已从初期的娱乐业LED效果灯为主，到开始涉及电视和舞台照明LED灯具的开发和生产；LED灯具已广泛应用于演艺活动中，并基本上能够满足电视演播室的要求，但在可控性、光通量等多项功能特性上与舞台灯光要求还有一定的差距，有待光源等相关技术的进一步发展。

周太明（复旦大学光源与照明工程系教授）：

LED光源有很多优点，LED灯具适合用于演艺照明中。

我首先谈关于白光LED显色性的评价问题。目前广泛使用的CRI显色指数评价系统在用于白光LED光源时有许多问题。Ra（显色指数）数值的大小在很多情况下不能与人眼的感觉相一致。CIE（国际照明委员会）于2006年成立了一个新的技术委员会，致力于开发并推荐一个新的CIE系统，最终取代CRI。

Ra数值与人眼的感觉不一致的明显例子是钕（泡壳含钕）灯。它照明下物体的颜色都显得生动而且美丽，常胜过普通的白炽灯。但普通白炽灯的Ra是100，而钕灯的Ra只有77，这种评价是不公正的。对于通过RGB三种或多种颜色的芯片混色获得的白光LED光源，采用CRI来评价它的显色性能时问题更大。

目前，美国已有专家开发了CQS系统，在保留CRI计算框架的基础上做了重要的改进。对于采用RGB混色获得的白光LED光源，采用CQS系统比CRI系统更接近我们的视觉感受。而对于P-LED（荧光粉转换LED）和传统光源，Qa（由CQS系统确定的色质指数）值和Ra（显色指数）值基本保持一致。

因此本人建议，对于采用RGB混光型的白光LED，目前暂时采用加入了饱和色样的修正的CRI方法进行显色性评价。

第二点，关于白光LED中蓝光辐射对人的影响问题。有人担心白光LED在室内使用时会伤害视网膜，扰乱生物钟。CIE前任主席Wout van Bommel教授经计算得出：色温在2700 K 3000 K，且显色指数在80 以上的白光LED，可以放心在室内使用。2010年，中央电视台王京池高级工程师主持了“LED照明灯具在电视演播室应用研究”研究课题，其中也研究了LED照明对皮肤的影响，结果表明，在实验短期测定的情况下，LED灯具对人体皮肤肤色无不良影响。

赵铭（北京星光影视设备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副董事长）：

LED灯具用于舞台、剧场照明具有80%的节能效果。北京长安大剧院采用了“星光公司”生产的LED灯具以后，节能效果非常明显，在同等演出量的条件下，它的年耗电量从原来的65万度下降到9万度，相当于只用了17%的能量，就达到了过去100%的效果。北京市的59个大中型剧场中，目前已经有14个剧场跟星光公司签订了改造合同，可见，LED灯具得到了很多用户的支持和欢迎。LED用于剧场照明市场前景良好，相信这也会推动整个行业的发展，推动核心竞争力的提高。

陈国义（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教授）：

我认为，目前LED灯具在戏剧舞台上使用还不是太成熟，不能完全替代常规灯具。最主要的原因是其功率还不够大，另外它的调光性能也有不足。有的LED舞台灯具甚至节能效果也不明显。

目前LED灯具的制造企业主要有两类：一类是生产电脑灯的企业，另一类是生产常规灯具的企业。他们生产的LED灯具也各有优劣。电脑灯企业生产的LED灯具，功率很大，色彩方案和色温种类都很多，但不足之处是光的可控性稍差一些，调光过程不够好。而常规灯具企业生产的LED灯具，工艺较细致，调光控制性能和光束成像性能都非常好，缺点是功率比较小，一般只有几十瓦到一百多瓦，有待进一步提高。

推动LED灯具的发展，不要太性急，可以局部替代，彩色LED灯具和小功率LED灯具可在适用的场合逐步扩大应用。LED灯具彩色光的色彩特别好，像红、绿、蓝这种很纯粹的色彩，常规的灯具根本无法实现，建议考虑在有这方面需求的演出场合推广应用。总体上，作为舞台要求，希望LED灯具能够功率更大一点，效率更高一点，色彩更好一点。

另外，灯具企业还要注意LED的寿命和故障率问题。LED灯具的光源不易损毁，但是其所使用的电器部分寿命往往比较短，在批量使用时故障较多。因为LED灯具一般需要专业人员维修，不像常规灯具那样容易维修。希望LED灯具生产厂家引起重视，减少产品故障率。冯德仲（中央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教授）：

LED灯具目前的颜色还不够丰富。一些色标里能见到的颜色，比如淡柠檬黄、淡黄、浅棕黄、棕黄、土黄，还有粉色、桃红、深桃红、淡桃红、熏衣草色等，LED灯具还不能完全提供。所以，让所有的设计师都用LED灯具来实现理想的舞台画面效果，这肯定还不行。完全用LED灯代替常规灯，从戏剧舞台灯光应用来讲也不可行。

姚涵春（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副教授）：

LED光源在不断进步，但它的功能特性距离舞台灯光的要求还有一定的差距。

当下，LED光源的特点是功率小、光通量小、颜色丰富，这种特点被娱乐行业充分利用。用到舞台照明，LED光源的首要问题是它的光通量很难做大。例如，有一款功率为520 W的LED光源——对于LED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它的光通量是12000 lm，520 W加电源后大约600 W，光效刚刚达到20 lm/W，还不算高，还不到金卤灯的1/3。电脑灯用的金卤灯泡，功率一般可达1500 W～2000 W，光效至少70 lm/W。所以，无论是光源本身，还是其灯具的照明功能和性能，LED的指标离舞台要求还比较远，还有待光源的进一步发展。

造灯须懂造光 企业应明确产品定位

专家们普遍认为，灯具的功能定位跟企业的生产营销理念有关。不同类型企业的市场定位和产品定位各有特色，只要定位合理，各有各的发展路径，不一定追求统一的模式。应该鼓励企业认清自己的发展路径，定向进行研发生产，发挥自己的最大潜能，为社会创造更多的财富。

柳得安（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教授）：

根据目前企业生产和演艺市场实际应用的情况来看，演艺灯具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个类别：舞台灯具、影视灯具、娱乐灯具（歌舞厅）、景观艺术照明灯具等四类。面对多用途、多层次的需求，灯具生产企业应该明确自己产品的定位，根据不同的需求生产不同的灯具。比如电视灯光在调光上要求低一点，但它对摄像的频闪要求会高一点。而且有时为了满足一些功能特性，可能要牺牲灯具的其他一些特性。

金长烈（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教授）：

我觉得，制造灯具的企业必须要懂得“造光”，创造舞台上的光。

调研中发现，有一些企业在产品的功能定位上还是有点模糊，对产品应用理解不够，对舞台灯光也不甚了解，因此生产带有一定的盲目性。

希望企业更广泛深入地了解艺术，至少能够熟悉舞台光。这不完全是技术性的问题，而是观念问题。企业要加强对剧场灯光设计的了解，真正发现灯具的某些细节的不足。

还希望企业在创新时，一定要了解传统，在涵盖传统的优势下创新。现在的一些灯具，技术含量很高，很多方面有创新，但是恰恰在舞台灯光的应用上有不足。比如舞台灯光要求渐渐地变亮变暗，而很多新的灯具调光初始阶段是跳跃、闪动的，出现花的光斑，这在舞台演出中是绝对不允许的。

施克孝（中广国际建筑设计研究院教授级高级工程师）：

我建议企业在研发生产中，一定要定位精确，定向生产，充分考虑到产品的应用领域：是舞台戏剧演出，还是娱乐场所；是建筑照明，还是主题公园；是电视演播室，还是户外大型演出。不同需求对产品性能有不同的要求。企业有针对性研发、生产产品，才能羸得更大的市场和发展空间。

演艺灯具的性能和功能

演艺灯具应用面广，不同的演出样式、不同的演出场所，会有不同的要求。大家着重讨论了适合舞台演出的高端高品质灯具和适合电视演播室的灯具应具备的性能与功能，主要包括：光的可控性、优良的光斑质量、可调光性、显色性、色温与多灯一致性等。

光的可控性、可调光性必须要好

柳得安：舞台灯光设计对灯具的要求，不同的灯光师是不一样的，但总的来说有一定的规律。光的可控性是舞台的一个最重要的因素。舞台灯光是用光在舞台上作画，因此，舞台灯具射出的光及其色彩就像画家手中的画笔和颜料，必须照射到适当的位置和控制在需要的范围内，光的强弱和色彩的浓淡都是灯光设计者内心的表达。

金长烈：要制造高端的舞台灯具，必须理解舞台灯光的内涵。舞台灯光最主要的目标是要实现光的可控性，也就是能够人工地控制光。自从有舞台灯光以来，几代专业人士都在这个方面努力。为了达到一种艺术效果，怎样把光控制住，即控制光的色彩、范围、亮度等特性，可以说这是评价灯具的一个首要原则。研发灯具也应该围绕着这方面去努力。即使灯具的其他指标都非常好，只要调光不好，也是不合格的。

显色性要求和思考

柳得安：灯具的显色性基本由光源决定，正确选择光源至关重要。对于舞台画面色彩效果要求较高的灯光设计师对显色性要求较苛刻，由于人眼的瞬间动态范围要远大于摄像机CCD，因此对色彩要求可能会更高。

姚涵春：LED作为舞台照明，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要有大的光通量，二是色彩问题，舞台照明一定要色彩齐全、缺一不可。现在缺少的是高显色指数、高效率的白光的LED舞台照明光源。

人眼对蓝和红的视觉敏锐度比较低，而黄光、绿光的少的能量可以产生更大的视觉效应。现在用荧光粉转换的白光LED光源，蓝光的主波长在465 nm左右。如果能把它削掉一点，用这些更大的能量去激发荧光粉，使荧光粉激发出其他颜色的光，整个光源的光效不会降低，做得好的话，光效还可以提高，这可能是一个新的白光LED的模式。而什么样的荧光粉接受蓝光射线以后可以激发出白光，则是光源厂、光源专家面临的一个很重要的课题。如果这个方面有突破，可能会引发舞台灯具的大发展。

舞台照明光源重要的质量指标是显色性的好坏。对大白光的照明来说，首先是显色指数要高。卤钨灯确实满足了这个要求。尽管它的色温是低的，光谱分布也不很理想，但是显色性很好。它的显色性就是以标准的日光5600 K作为衡量的，而标准太阳光那样的光源是最适合舞台照明的。如果哪一天光源技术能够发展到这个程度，那么可以说舞台照明的光源发展就很理想了。

色温：舞台电视各有要求

施克孝：舞台灯具色温的问题，没有一定之规。电视对色温有一定的要求，原则上主辅逆的色温是一致的。摄像机刚出现时，没有高色温的光源，还在用白炽灯照明，后来有了卤素灯，才提高一些色温，所以电视机的色温就是3200 K。现在有一种开放式的演播室，所谓开放又分两种：一种是以日光照明为主的，日光色温是5600 K高色温，灯具也要匹配为5600 K；一种就是演播室后面是编辑机房，这种环境色温高低均可，保持一致即可。

王京池（中央电视台技术制作中心制作部高级工程师）：

最近看到的LED招标文件，对色温要求3200 K±150 K，这是我们演播室设计规范里面的要求，采用这个主要是LED灯具代替传统的演播室灯具有个过程。高色温录像现在也比较时尚。例如，从2007年开始，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已连续5年全部采用高色温录像。

多光点照明的问题

王京池：多光点灯具目前有三个问题。第一是多光点照明的重叠问题，多光点是产生很多个影子，电视照明最忌讳的就是多个影子。第二是遮扉遮不住的问题，因为多个光点灯具用遮扉挡光，遮住这个光点，遮不住那个光点，通过遮扉只能减弱光的调度，不能够完全遮住，而电视照明最重要的一个要求就是光比，舞台照明也同样，希望光能够被控制，包括亮度的控制和光的品质的控制。第三，根据我们做的实验，多光点的灯具出现一个光斑的中间色温和边缘色温相差很大，比如中间是3200 K，到了边缘是1900 K～2000 K，这是电视照明中不允许出现的。

趋势：多种光源多类灯具共存

与会人员认为，新光源的应用，会带来演艺灯具的变革和创新；而同时，传统光源和灯具也在不断改进和蜕变，萌发新的生机。因此，未来一段时期，演艺灯具的主要格局，可能仍将是多种光源共存，多元发展。希望企业在原来灯具性能和技术要求基础上，根据演艺灯光的不同需求不断创新，向着创造专业型、多功能、自动化的舞台灯具的方向努力。

多元发展的灯具市场格局

姚涵春：光源是灯具发展的原动力。只有光源的大发展，才有灯具的大发展。现在我们为什么用LED灯具？是为了低碳、高效，解决能耗的问题，而不是说LED灯具以后能一统天下。比如，去年飞利浦金卤灯又推出了一个新的高端产品系列——铂金系列，国内有的企业的几款新的金卤灯产品就用了这种新光源，从而带来了灯具新的发展。

我提倡光源的多元发展，特别是舞台演出对灯具照明性能与功能的要求非常多样，不可能用一种光源来替代其他所有光源，至少在若干年里不提倡这种说法。

PLASA专业灯光音响协会主席迈克·伍德曾对各种光源发展的趋势作出了预测：卤钨灯已经基本没有发展空间，无非是性能上再改善一下；气体放电灯，特别是HID（高强度气体放电灯），还有一点发展空间；而LED灯具的发展空间是大大的，他预测是5年到10年的时间，市场化的产品的光效可以提高到250 lm/W。那是相当可观了，现在市场提供的产品的光效已超过100 lm/W，等到200 lm/W时，同样的功率它的光效更高了。因为有这些新光源的支撑，有技术的支撑，我们才可以预测未来的发展。所以我对整个行业的发展是看好的。

冯德仲：就舞台演出来说，随着时代的变迁，几种光源将同时使用，并将在一个较长时间内共存。因此，要继续完善常规灯具、调光设备和LED成像灯等设备，包括工艺、外观、造型等各方面。

我和电影学院电影制作的一些老师有过交流，他们大部分还是反对舞台采用LED灯具，主要是因为LED灯具的频闪、饱和度和显色性还存在一些问题。但舞台灯光设计中，设计者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全用LED光源灯具，也可以全用气体放电灯，可以是全部高色温灯具或全部低色温灯具。艺术院校在培养学生时，也应倡导照明灯具多样化。

代旭（广州励丰文化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总裁）：

作为企业，可能老想找标准答案，这样就一劳永逸了，这个想法可能不大现实。谈三点感受：第一，企业要找好自己的定位，在市场里面选择产品定位，确定到底要进入哪一个细分市场，制造灯具的应多参与演出活动；第二，掌握国际上的技术发展趋势；第三，多参加艺术实践。此外，我们也在考虑如何用数字技术处理一些芯片，修正光源的一些缺陷，解决灯具的不足。

关于第三代舞台聚光灯的思考：

金长烈：从聚光的角度来说，我觉得舞台灯具已经发展两代了。第一代舞台灯具就是现在常说的常规灯具，品种细分有很多，它能够把舞台光会聚起来，但是它只能控制光的亮度和改变光束角度的范围。第二代就是成像聚光灯，在可控性上有进步，它不仅能够控制光斑，调节亮度，而且可以控制光斑切割的各种形态，可以人为地控制光的面积、投影效果。其质量和舞台灯光效果的表现力比第一代大大提高了。

至于第三代，我认为应该是专业型、多功能、自动化的舞台灯具。我认为第三代舞台灯具的名称应该是“舞台多功能自动化聚光灯”。电脑灯是现在发展的一种很好的新型灯具，但由于电脑灯是从娱乐灯具发展起来的，生产企业也自然而然地沿着娱乐的方向在定型，因此严格说，还不能称其为专业型的自动化舞台聚光灯。当然，现在国内电脑灯发展得很快，跟国外的差距越来越缩小了，说明我国高端电脑灯产品的制造能力非常强，有一定的发展潜力。

第三代舞台聚光灯应具有两个特点。首先是专业型，其内涵应涵盖并且高于第一代和第二代的功能特性。第二是自动化，它涉及到剧场照明的工艺设计和控制系统的开发，更涉及到艺术照明观念上的变革，这是一个系统的变革。希望企业能够创造出真正的专业型的第三代舞台聚光灯。

朱新村（中国演艺设备技术协会理事长）：

这次活动得到了主要灯光生产企业的关注和肯定。这次研讨对演艺灯具的性能和功能的认识问题，进行了初步的、基础的交流，应继续努力探究专业灯光技术的深层问题。我有三点希望和建议：第一，灯光技术的进步，要体现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体现节能、环保、低碳的理念；第二，灯光技术的发展，要准确定位，反映市场的需要，满足不同市场、不同使用者的要求；第三，灯光技术是光、机、电的结合，要多学科探讨实践，共同研究，以推动灯光技术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