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示陈祖芬
2011-10-30马玉田
马玉田
展示陈祖芬
马玉田
“六一”前夕,陈祖芬把她新近出版的《童话展示柜》送给了我。书不厚,又图文并茂,我立马读了起来。读着她越来越少儿化的文字,看着那些摆出各种姿态逗你玩儿的小仙女、小公主、小天使、猪八戒、兔儿爷、米老鼠等诸多小精灵,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真是少有的精彩阅读,少有的狂喜阅读。读完重看书名,我觉得书名叫《展示陈祖芬》或许更恰当。
几年前,我到祖芬家,她打开一间屋子的房门说,这间屋子不对外开放,今天对老马例外。我高兴能得到贵宾般的待遇,径直走进屋内,立马被映入眼帘的景观惊呆了:在约十平方米的屋内,书架、桌子、凳子上摆满了各种玩具娃娃。祖芬说,她为了打扮这些小精灵,一夜一夜地为它们缝制衣服。它们也不辜负祖芬对它们的疼爱,一见她就不
安分起来,说呀、笑呀、唱呀、跳呀,全都活了起来,竟成了祖芬“取之不尽的美好和快乐,用之不尽的想象和创意”。
在这本《童话展示柜》的字里行间,充满了祖芬对童真、率直的向往与呼唤。
祖芬说,“社会越是现代化、数码化,越是应该唤醒童真”;
“社会为什么不能越来越少儿化呢?社会越是发展,越是要更多的幽默和欢笑”;
“人类发展必然伴随着人性的回归,童性的回归”;
“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的第一特征就是笑,人类越是前进,笑的功能就越是发达。可以有一个研究题:现代化和笑。当代人,笑一笑”;
“人总是要长大的,但是眼睛不要长大,人总是要变老的,但是心不能变老”……
如果你把这看作一种憧憬、宣言,一种自己并不践行的空洞口号,那就错了。祖芬的生活、写作,她的一切,确实充满了童真、幽默和欢笑,即便在艰难困苦的状况下,也是如此。
祖芬是作家,写作是她的事业,她无时无刻不在写。有一次她到医院看眼睛,在候诊的空当,她从书包里掏出纸、笔,伸开左手当小桌板,站着写。当时她的左眼已经上了麻药,她只能睁开右眼,好像打开一只聚光灯,她的笔便在她眼睛的追光中飞舞。数年前,她的腿出了毛病。当时我正好去看她,只见她席地而坐,一腿挺直,一腿弯曲,纸和笔放在一块特制的木板上,艰难写作。作为朋友,我有时打电话,劝她注意身体。她总是哈哈大笑之后说,有好多东西想写,老觉得时间不够用。慢慢地我体悟到,写作对她来说,不是工作,更不是任务,是其乐无穷的乐趣。乐趣对一个人而言是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
祖芬家两口子,一位是作家,一位是著名学者,两人谁也不想在买菜、做饭这些事情上多花时间,因此伙食就异常简单了,常常是冰箱里有什么就吃什么,逢年过节也是如此。祖芬说她逢年必病,就该丈夫大展厨艺了。一次她的丈夫说想做一只香酥鸭,还有一次说要做东坡肉来犒劳祖芬。结果香酥鸭“全身乌黑,像涂了金鸡鞋油似的,只好请鸭某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地走了”;东坡肉呢?烧得皮和肥肉全化作一锅油汤。鸭飞了,肉泡汤了,他俩互开玩笑,一阵戏谑,这些“美食”竟成了他们自编自导的赵本山式的小品。
祖芬从不以名人自居,她有一句话我特别欣赏:“过于看重自己的人便是不叫人喜欢的人。”记得1994年,市文联为纪念老舍先生诞辰95周年,组织“人艺”的一些艺术家朗诵老舍作品片段,也请祖芬到会。演出刚结束,只见祖芬挎着一个大书包,笑盈盈地挤到苏民先生面前,掏出笔记本,站在那里采访。那样子,不像一位知名作家,活像一个中学生。过了没有几天,她的文章在《北京晚报》发表了。十几年后,相似的情景又在我们眼前出现了。一次,她与丈夫去北京大学图书馆查资料。她说:“我背着可怜的帆布书包,丈夫挺着伟大而庄严的肚子。丈夫通行无阻地从学生阅览室走进教师阅览室,又走进善本室。而我在学生阅览室就被喝住了:‘同学,把书包放下!’我乖乖地把书包放在学生存包的架子上。”你看,这位知名作家,人家把她当作女学生,她没有责怪,反倒说,“当个长不大的学生多好”。
近年来,祖芬遇到了很多困难。先是她年近90岁的母亲摔坏了胯骨,她要陪母亲看病、手术,忙着找人照顾老人的生活起居;之后他的弟弟重病住院,她丈夫的腰也出了问题,她照顾了这头又照顾那头,常常奔波于朝阳、东城之间。我担心她的身体,有时打电话慰问慰问。她照例哈哈大笑,说她现在全仗着一种好心情撑着,不然早垮了。
我只是根据平常的接触,特别是她的《童话展示柜》中的一些素材,展示了陈祖芬的某些侧面。其实陈祖芬的思想、性格要丰富得多、深刻得多、有趣得多、超前得多。她走南闯北,采访过各色人物,经历过许多事情,从中汲取了丰富的思想资源,形成了她对社会、对改革、对人生、对爱情的许多独到而深刻的见解,浓缩在《爱是圆的》这本人生百科格言式的著作里。我们可以从她的著作中了解到她的人品、风格,若没有那么多时间,仅阅读《童话展示柜》和《爱是圆的》这两本书,陈祖芬的全貌大体就展示在你面前了。
作者系第九届北京市政协常委、原北京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主任
责任编辑 崔 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