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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毅多面学者

2011-10-27李静

创新科技 2011年9期
关键词:实验室年轻人科学

文/李静

饶毅多面学者

文/李静

8月17日,中国科学院公布2011年院士增选初步候选人名单,呼声很高的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院长饶毅落选。当天,这名“顶级海归”在博客上发布半年前即已准备好的一份声明,称“从今以后不候选中国科学院院士”,短短几天时间,这篇博文点击量已达8万多次。

饶毅的身上集合了各种角色:享有国际盛誉的神经学科学家;在中国最著名的北京大学推行改革的院长;对饱受诟病的中国科研体制一直保持冷静关注的观察家。

他不满足于只做一个泡在实验室和文献中的研究员。“除了做好本职,‘智识分子’对其他问题也要有自己的看法。看到问题,就要说出来。如果不敢说,那还怎么做?”

全体华人,不分地域、国籍,集体努力建设一个群体幸福的中国,以中国的实践为世界提供新的模式。

怀着梦想归国效力的科学家

“我希望,本世纪的华人能创造一个‘中国梦’:

全体华人,不分地域、国籍,集体努力建设一个群体幸福的中国,以中国的实践为世界提供新的模式。

在这个前提下,我希望有更多的人回国:失去的是以个人成功为标准的‘美国梦’,获得的是以个人与群体共同幸福为自豪的‘中国梦’;在这个前提下,我也希望归国者和国内的人成为同志:摒弃以关系为导向的旧习性,建立以事业为导向的新文化,携手并肩共同探索新道路。

如果大家携手并肩,有可能以中国为基点推动人类进步。”

2007年时年45岁的饶毅回国掀起了不小的舆论浪潮。回国即出任北京大学生命科学院院长的他,被认为是新时期归国潮中的代表性人物之一。甚至有媒体将他的回国与上世纪50年代钱学森、郭永怀的回国相提并论,因为他们都是在海外成名后,壮年归国效力的科学家。

饶毅说:“通过中国人民30多年的努力,中国不仅远离经济崩溃的边缘,而且能取得举世瞩目的经济起飞。但中国的进步并非无可挑剔,应该欢迎继续批评。正因为中国的进步有限、不如意处还很多,所以才需要吸引更多的人、需要支持和鼓励更多的人做好各方面工作。”

许多人出国是因为认为美国代表人类发展的理想。这样的想法,在上世纪80年代以前出国的华人中大概不在少数。“如果纵观世界历史、依据客观事实进行深刻的思考,我们可以提出这样一个可能:中国诸子百家的文化基础、包容传统,结合中西的理性思维,为人类发展提供了一个可能不同于受宗教极大影响的西方模式,也许优于西方的模式。”饶毅说。

“中国的缺点众目睽睽,好像从来不乏国内外的批评。中国的优点,有些却没有得到冷静的挖掘。有位尚未回国的学者说:如果中国可以自由买卖枪支,将比美国乱很多。我想说:如果美国没有宗教,腐败和道德问题可能比目前中国还多。一个不依赖宗教而建立了道德体系的文化,是世界上非常突出的成就。”

“很多海外华人批评中国的问题,有些非常中肯。但是,与其在国外批评、抱怨,不如在国内批评、在国内扎扎实实做工作。在国外批评勇气不需要很多,而且起的作用不大。在国内,目前还没有人能像梁漱溟、马寅初那样有脊梁。在国外不是不能为中国做事,但不如在国内做得多。”

正是抱着这样的理想和态度,饶毅在自己的事业活跃期选择了回国,这一年,他在海外已工作、生活了22年。

年轻人的支持和爱护者

饶毅曾和与他一同归国的施一公联合发文,呼吁《支持年轻人构建中国科学的未来》。

他说,年轻人是中国科学的希望;支持年轻人就是构建中国科学的未来。坚持长期支持年轻人,定会出现令人惊喜的结果。

纵观世界科教历史,年轻人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几乎所有学科,许多重要的原创性工作都是由年轻人做出。支持年轻人,符合科学发展的规律。年轻人是一个国家未来的希望所在,年轻的科学技术人才将决定我国能否在一、二十年内真正在科技领域全面与世界领先水平接轨,这是我国科教兴国、人才强国战略的核心。

他说,在中国大力强调支持年轻人尤其重要。习惯上讲究师道尊严、论资排辈,在一定程度上对年轻人的成长起到了负面作用。很多优秀的年轻人不敢挑战学术权威,不敢在导师面前展露自己的睿智和独到见解,过于崇拜学术大师而妄自菲薄。这些阻碍了年轻人的创新能力和创造性思维。此外,对于年轻的独立研究员来说,很多人面临着严峻的起步环境:在资源上不仅要与自己的同龄人竞争、还要和比自己出道早几年、十几年的人竞争。

在美国,有多个专门支持年轻科学家的基金,比如Pew Foundation和Searle Foundation,都要求申请人拥有独立实验室不超过三年。而我国则缺少类似的基金。“自然科学基金委的杰出青年基金,本意是支持年轻科学家的成长,但在评选时往往是年龄接近上限(45岁)、已经拥有独立实验室多年的科研人员胜出,而那些刚起步、急需支持的年轻科学家则很少有机会。”

饶毅呼吁为尚未独立的博士生和博士后提供良好的个人待遇,使他们在生活上没有后顾之忧,可以专心于科研训练;为刚刚起步的年轻独立研究员创造良好的科研环境,使他们最大限度地专注于科研创新。

课余闲暇,他还跟同学们探讨很多人生问题,教他们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他通过介绍Tom Steitz博士支持妻子Joan做科学的例子,称赞Tom不仅科学做得好,而且是支持女性做科学、建立独立事业的典范。他说希望女同学以Joan为榜样,自强自立,男同学以Tom为榜样,敢于做女性事业的支持者,这样才是真男人。2008届学生毕业了,饶毅致词说,你们的幸福是母校的骄傲。是幸福而不是成功,幸福最重要,成功和幸福有时并不相干。

激越的批评人

饶毅的敢说、尖锐在业界是有名的,甚至有人说这次的院士落选与其对中国科研体制的一贯毫不留情的批评不无关系。

从1996年开始科学中文写作,饶毅的直言在学术界一直备受关注。在饶毅看来,说和做同样重要,哪怕眼下做不到的事情说说也无妨——

“没有言论,难以改变风气。有些事情可能一下子做不到,我希望有学生在听,20年后,他们可能是决策者。”

“如果因为行政职务而不说话,那不是自设监牢吗?我的目的是做事,不是做官。所以,需要说的时候就得说。”

饶毅出了一本《饶议科学》的书,这是一本关于中国科学、教育的言论集,包括对科普知识的介绍,科学观念的培养,教育理念的实践。或痛陈弊端,或直谏对策。饶毅一直且做且说。在大洋彼岸,他敢于直言。回国之后,批评激越如故。

在博文《要求研究生“听话加干活”:老师的自信和勇敢》中,饶毅毫不客气地批评中国现在还有“很多”导师,对研究生的要求,和上世纪50年代的“五分加绵羊”没有本质区别。“听话加干活”的要求,无疑等同于技工培训所。“如果要做科学家,不要进技工培训所。如果要做技工,进产生科学家的课题组会耽误青春。”

在饶毅看来,中国本来就过于师道尊严,老师如果对学生表示不满,恐怕会发扬光大压抑学生的文化陋习,错过了老师向学生学习的机会。文末,他讽刺地说:“所以,我觉得,敢于要求研究生‘一是听话、二是干活’的导师,很有自信心和勇气。”

在饶毅的博客上,可以看到他对于学术体制机制的一些看法,《学术不端的体制性处理办法》中,他说,对于学术不端怎么处理的问题,中国急需建立规范的体制,在已经出台的条文基础上,有具体的、可操作的机制,确立对全国有约束性、有调查权威的机构。这种机构通过要求和监督各单位,而起到较好的作用。在初期,只处理可以明确界定的学术不端,而搁置尚有争议的。

对于非自然科学的学术不端,教育部、社科院等也可以设立专门机构。规范的机制是否能够运作?中国的研究经费分配也有很多问题。但是,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过去20多年的运作历史表明:建立适当的机制后,中国人、中国学术界是可以相当公平地运作的。“对比我参加过的中国和美国基金评审,我认为,虽然中国还有要改进的地方,但是,中国基金委的运作与美国的国家科学基金会无本质差别。所以,我认为建立处理学术不端的机构,在中国也能成功地运行。”文章的最后,他呼吁:总之,对于学术不端的讨论时间不少了,现在需要更强的机制保证有具体行动。

“如果因为行政职务而不说话,那不是自设监牢吗?我的目的是做事,不是做官。需要说的时候就得说。”

“慢”科研的践行者

曾经一度,我们的学者被称为多产学者、赶跑学者,好像论文的数量少了,发表的慢了,研究的速度不快了,就说明科研不如人,就会错过申请资金、评定职称等,于是,学术界急功近利之风盛行。然而饶毅的论文却从来不多。在论文发表上,他完全不同于对科研体制的批评姿态,甚是低调,他的实验也从来不快。他说:“热衷谈发论文是幼稚的喜报思维,而不是为科学而激动。”

“论文是发表研究者的科学发现。可以看数量也可以看质量。如果用《让子弹飞》来比喻,你可以算很多次枪声后击中很多目标,但也可以看看子弹击中了什么目标。中国现在可能主要看枪响后报捷的喜报用什么材料,就是问发表在什么杂志,而很少人判断和看重打下的目标。”

“我的实验室,无论是以前在美国的实验室,还是后来在北京的实验室,迄今为止,速度都不很快。我的实验室做实验完全取决于做实验者的喜好和自身动力,学生、技术员都有很大余地,而且多半很有主见,不久前组会上有个学生在回答我建议时说‘好’,实验室惊讶了半天:因为很少听学生说‘好’而不是反驳我。用一般国内实验室的标准,我实验室做研究没有‘老板’,学生决定自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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