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断头机
2011-10-27张若愚
文/张若愚
最后的断头机
文/张若愚
The Last guillotin
法国有一个人,名叫吉约坦,他向法国大国民议会去兜售快捷而痛苦小的砍头方式。他对议员们说:“这个机械落下来时,那可真叫快如闪电,头颅‘咔嚓’一声飞下来,血‘哗’地一下喷出来,这人就不再存在了。”他讲的就是后来有名的断头机,这些议员们听得入了神,嗜血心理大为满足,一致通过,以后再执行死刑就用这玩意儿。还将这断头机,直接采用了吉约坦的名字。
从此,断头机使用了近两个世纪,一直到了19世纪70年代晚期,法国人开始反思,自己的斩首方式,与欧洲各国咋就不合群?于是扪心自问:这断头机是不是看着忒残忍了点。法国的最后一次公开处决犯人,是在1939年。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断头机的使用逐渐稀少了,一直到1965年,断头机一共用过九次。
乘客小解发现女尸
1974年7月6日,这一天是周六,天热得紧。一个年轻人坐着车,出了马赛城,开出去有几英里远。他有些内急,便让车停下,他下来伸伸腿方便。他下了路,来到一块大石头后面方便,又站在那儿点支烟。这时,他看到了一具尸体,那是一个年轻女人,已经死得透透的了,躺在地上,离他也就有几步远。看她衣服都撕开了,肯定是遇到了强奸犯。她的罩衫被搂到了乳房上面,裤扣解开了。
这男人慌慌张张跑回汽车前,告诉司机他看见的惨状。司机一踩油门,开车便去马赛城报警。马赛重案组认为,这姑娘是被杀在别的什么地方,抛尸在此,或者是用车拉她到被发现的地方,然后杀了她。这条路上车很多,是通往马赛城的大道,但很少有行人。在这里能看到的女人,通常怀疑是妓女。
还真是这样,当她的照片被拿到马赛城红灯区认了一圈后,受害女人便被认出来了。侦探打听到,人们叫她伊丽莎白,据说她有个男朋友,是个一条腿的突尼斯人。人们有些日子没看到这一对儿了,以为两人动身去了巴黎。调查人员从每一个角度考虑,包括看了马赛城各医院里的记录。其中一条记录,上面是一个年轻的突尼斯男人,叫哈米达·丹多比,他是做了右腿截肢手术,那是因为一次农场里的意外造成的,手术时间是在1971年。难道说,他与医院里的女护士好上了?警方又发现,在1971年时,这家医院里有四个叫伊丽莎白的女护士。丹多比那时是21岁,而四个伊丽莎白中,有三个年龄过了30岁。就剩下一个姑娘,她叫伊丽莎白·波斯科特,在1974年7月她应该是21岁。调查人员一直追寻着,查到了这对男女直至1973年3月的踪迹。
凶残的折磨和杀害
看起来他们与普通情侣没有什么两样,两人在家里也不争吵,在外边也不惹事,可是为什么只有不到一年时间里,这姑娘咋就沦落到了红灯区了呢?在法国,妓女是非法行业,可执法就大有弹性了。现在警方的眼睛盯紧了马赛城的红灯区,要做一次大清理,因此他们特关注伊丽莎白的情况。也许是警察认了真,很快就有了线索。一个妓女跟警察说,在伊丽莎白尸体发现一周前,曾与她有过一次交谈。
“你什么也帮不了我,”伊丽莎白对她说,“要是你知道我生活有多可怕,那会更糟。我完全受哈米达摆布。”这妓女对警察说,那个丹多比迷上了红灯区,要伊丽莎白当妓女。这一对儿还收留了两个离家出走的小姑娘,住在一起。丹多比常常与那两个女孩儿发生性关系。开头,伊丽莎白以为他只是开玩笑,但接着他殴打她,与她发生关系,送她去红灯区遛街。在经历了几个月的虐待后,她受不住了,去找警察。警察告诉她,他们去警告他一下。7月4日,两个警察来到了他们住的房子,丹多比正独自与这两个女孩在一起鬼混。
当伊丽莎白晚上回家时,遇到了最吓人的事。他命令她脱光衣服,伸开四肢躺下。然后他对两个女孩儿讲,要她们看看不服从他的后果有多严重。他解下自己的金属头皮带,开始抽打伊丽莎白。伊丽莎白乞求他住手,但他把她毒打了整整四个钟头。
接下来他脸一变,乞求伊丽莎白饶恕他,要把她送医院,让那两个姑娘跟着。但走到半路,丹多比停下车,让伊丽莎白滚下去。她身体已经虚弱得站不起来,他把她拽下车,拖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就是后来她被人发现的那个地方。
陪审团认定“残忍”
听了那个妓女的说法后,警方派了懂阿拉伯语的警察,到马赛城的突尼斯与阿尔及利亚人居住区。找个一条腿的突尼斯年轻人,不费吹灰之力,警方逮捕了他。1977年2月,公开审判哈米达·丹多比,检察官在法庭上疾声呼吁,对这样残忍的冷血杀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为达此目的,检方拿出的证据,可不只是这次凶杀。陪审团听到,丹多比曾数次被警方抓住,怀疑他与未成年女孩发生性关系。检察官分析了他的心理变态,指出他是“对社会极端危险”。而辩护律师则抓住他是个残疾人,说这个27岁的犯人,之所以对未成年少女有兴趣,就是因为他失去了一支腿。
在总结案情时,法官提请陪审团来确定,罪犯的行为是否“残忍”。如果他们首肯丹多比杀害了伊丽莎白·波斯科特,那他们也会注意到,开始时他对她的折磨。陪审团返回法庭,结论是罪名成立。丹多比被告之,他要被推上断头机。
6月9日,丹多比的上诉被驳回。他的律师不得不上诉到法国总统德斯坦,请求他的宽恕。虽然总统本人反对死刑,但自从他1974年上任以来,已批准了对四个罪犯执行死刑。其中包括两个男子,在抢劫时杀害了两个英国学生。尽管丹多比的犯罪如此野蛮,但本案受害者毕竟不是孩子,辩护律师希望打突尼斯人的悲情牌,或许能让总统发现恻隐之心。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9月8日正式宣布,由于丹多比的极端暴行,再加上他强奸未成年女孩的纪录,他将被处死。时间定在1977年9月10日。到了19世纪60年代,传统上高高的断头机,已经变得小多了,但那恶魔般的结构未变。到了9月9日,大卡车将断头机,从巴黎运到了马赛市的包麦特监狱,在院子里竖了起来。外面用黑雨布盖着,不让人们看到。吃茶时,丹多比被转移到了离断头机最近的囚室,房间里只有一件家具:一把椅子,在这里他度过生命中最后10个钟头。
人生最后的信
法国处决人犯总是在黎明时分,在死囚牢外面,放上祈祷垫子,这是专为穆斯林犯人用的。在处决前一个小时,一个穆斯林阿訇过来,超度他的灵魂。法国法律规定,要审判法官、起诉检察官与辩护律师一起到场,这样在凌晨3点钟时,他们必须赶到监狱。
死刑执行者必须是国家级身份,现在能使用断头机杀人的,只有两个刽子手了。刽子手切瓦里来了,还带来了两个助手。这两名助手的活儿是:如果丹多比反抗,他们两个就将他强拖到断头机上。在恰好凌晨4点钟,两个助手进了死囚牢,告诉这个该死的人勇敢些。丹多比点点头,说自己不会给他们两个找麻烦,他接受对自己的审判。套好自己的假腿后,他在两个助手中间走着,来到了一个大房间,在那里他待了最后30分钟。来到了桌前,由那个穆斯林阿訇陪着,请他写了最后一封信,是写给他母亲的。
然后到了凌晨4时35分,通院子的门打开了,两个助手押着丹比林走向断头机。在那里,一个狱警给了他一支人生最后的香烟。丹多比没有发出一句哀叹声。但他还没有抽完那支香烟,一个老狱警将香烟从他嘴里拔走了,他对丹多比说,“不不,这已经足够了,我们不能太仁慈了。”
刽子手一如传统,戴着高帽子,这时对他的助手点点头,两个人将罪犯的手腕扳向身后,温和而坚决地将他按到断头机上。几秒钟后,在院子里听到了“咔嚓”一声,哈米达·丹多比的头掉下来了。刽子手干完这活儿,得到了6000法郎(当时大约是600英镑),这是他处决人犯的报酬。
对政府继续使用断头机,批评之声大起,希望这是法国的最后一次处决人犯。法国国务委员会提出,要废除死刑,但却被公众意见否决了。然而随着法国政府的更替,在1981年废除了死刑。国家仅存的两台断头机,被送往巴黎博物馆。从一条腿的丹多比被处决后,刽子手再没有接到用断头机的活儿。因此,丹多比成了法国最后一个用断头机处决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