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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的日子

2011-10-23于德北

青年文学 2011年20期
关键词:灰喜鹊蚁后蚁穴

于德北

灰喜鹊

在我写作的木亭的东南方向,有一个并不宽大的渠口,它的上端是一眼深水井,每天早晚为内湖供水,以促进内湖水系的循环。由于经常受到冲刷,渠口十分干净,并总积存少许清水,清水润凉,可以直接饮用。

渠口侧面的堤坡上,种着七八棵山楂树,春天开白花,秋天结红果,是花栗鼠和灰喜鹊的最爱。渠口正对面有一片杏林,说是林,其实总数不过三五棵,只是种得过于集中,所以给人一种林的感觉。杏子有甜有苦,分辨这甜与苦十分容易,只要看树根处的落果便能知道。花栗鼠上树,遇到甜杏子就一吞而就,遇到苦杏子,刚刚咬一口便丢下树去,所以苦杏子的树下尽是残破的杏子,遇到雨天迅速霉烂,空余一地的果核。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会有成群的灰喜鹊从园外飞来,它们啼鸣着,缠绕着,忽而前忽而后地扎入园来,落在渠口处,喝水的喝水,洗澡的洗澡,打闹的打闹。灰喜鹊的头、颈是黑色的,背脊是灰色的,翅膀是蓝色的,无论在天空飞翔,还是在近处栖息,都十分美丽。

灰喜鹊属于雀形目,鸦科,属中型鸟,外形酷似喜鹊,但比喜鹊略小。我们学习《诗经》的时候,《召南•鹊巢》里有“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一句,所谓“鸠占鹊巢”的鹊就是灰喜鹊。按说灰喜鹊是聪明的,怎么会接受这样的欺负呢?

我的朋友田成林家的小院里有一棵桑树,每年七月的时候,桑葚暗红,沉甸甸地压弯树枝。这个院子离植物园不远,所以,下午三点多钟,洗完澡的灰喜鹊便集体袭来,密麻麻落了一树,不一会儿的工夫,满树的暗红就会出现一块“斑秃”。

似乎听谁讲过,灰喜鹊像乌鸦一样,会入室盗窃。如果是夏天,你离家时忘了关窗户,恰好桌子上又有好吃的东西,灰喜鹊便三五成群地飞来,几只站在窗台上警戒,几只进到房间里美餐,如此轮换,吃好为止。大饱口福,自是欣欣然,喜喜焉,互相朋引着飞走,竟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啊!

蚂 蚁

《旧约》中有这样一句话:“去观察蚂蚁的动作,可以得到智慧。”

在东部山地居住时,我曾认真思考这句话。蚂蚁想做一件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中国有句农谚——蚂蚁搬家要下雨。如果暴雨将至,或者江河即将泛滥,蚂蚁都有感知,它们会浩浩荡荡地搬家,搬上高岗,搬到安全的地方。这种避开危险的意识是难能可贵的。蚂蚁在水里可以生存两个星期,不到最后一刻,它们不会轻言放弃。蚂蚁珍视集体的力量,无论干什么事,都不会偷奸耍滑,都会尽其全力,直抵成功。

夏天的时候,有人会提着水桶到山上去捉蚂蚁,因为蚂蚁的药用价值很高,常有商贩来收购,所以,捉蚂蚁也被视为致富之道。这些人捉蚂蚁的方法很巧妙,带几把新的刷锅用的刷子,沾上糖水,放在蚁穴的周围,蚂蚁嗜糖,很快就会爬满刷子,捉蚁人见蚂蚁多了,就拾起刷子在水桶边沿用力地磕碰,蚂蚁纷纷落水,从此坠入苦海,回头无岸。

我不会去捉蚂蚁,但我可以和它们一起游戏。

看书看累了,我就散步到林地边上,找一个庞大的蚁穴,观察蚂蚁的活动。偶尔可以看到蚂蚁翻蛋,不知是要搬家,还是分家另过了。在蚂蚁的家族中,权利最大的当是蚁后,她只负责补充营养和生育,其他一概不管;最逍遥的是雄蚂蚁,它只管交配,不需参加任何劳动;最苦的是工蚁,同样是雌蚁,它们远没有蚁后那样舒适、快乐,也失去了做母亲的满足感。终日奔波,不停劳顿,扩大巢穴,采集食物,饲养幼虫,直至老死。

蚂蚁的交配是在空中完成的,雄蚁交尾后不久就会死去,留下新的蚁后过着孤单的生活,不过,蚁后的孀居并不会持续太长时间,等到幼蚁长大,它便开始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这样的日子短到十几年,多到几十年,最多可达五十年,可见养优处尊也是长寿之道。

刚才说到蚂蚁翻蛋,不由使我想起法布尔在他的《昆虫记》中所记述的红蚂蚁,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强盗,它们长途奔袭到另一个家族去,抢夺人家的卵,运回自己的巢穴——不要以为它们有什么至真至善之心,要为这些即将孵化成幼虫的孩子充当慈祥的养父养母,它们根本就是用最小的代价把这些孩子养大,然后,逼迫它们成为这个种群的奴隶,一生为它们耕耘,一生不得逃脱。

小的时候,还听父亲讲过,冬天蚂蚁会把蚜虫、介壳虫、角蝉、灰蝶的幼虫搬运到自己的洞穴里过冬,不过,这和红蚂蚁一样,不是它们大发善念,而是它们要刺激这些“奶牛”排泄“奶蜜”,从而使它们获得过冬的食物。

这也算是蚂蚁的智慧吧?

在东部山地,我和蚂蚁做过这样的游戏,找到庞大的蚁穴后,用白糖在地上写字,不一会儿,蚂蚁来搬糖,那些字就会显形。那些字是什么呢?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不过,我写的最多的是:德北爱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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