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样的力量与困惑
2011-10-16崔靖芳
最近两个月以来,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的“真诚沟通”栏目,每天都反复播出同一则公益广告。片中人物是一个“光头哥”,用略带湖南口音的普通话,讲述他13年来在北京开顺风车免费搭人的故事。
他,就是被媒体和网友称为“奔驰哥”、“顺风哥”、“顺风车大王”的中国顺风车发起人王永。近日,记者采访了王永,听他讲述他和顺风车背后的故事。
“最善良的奔驰哥”
王永出生在湖南邵阳农村。在那里,搭便车是当地村民一直以来的习惯。从村里到县城的30多公里路程,每个开车、甚至开拖拉机路过的人,都愿意捎带上两三个人一起进城。每到周末,在县城上学的同村学生,也会用自行车载上顺路的同学同行。
“应该说这是我从小时候起一直以来的习惯,只是我将这个习惯搬到了北京。”在王永看来,搭便车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1996年,22岁的王永怀揣300元钱和创业的梦想,从邵阳孤身一人来北京闯荡。1998年,他买了属于自己的第一辆车。
谈到开顺风车的初衷,王永对记者说,那时每天开车往返于回龙观与北京市中心,25公里的路程耗时较长,一个人坐一辆车总觉得很浪费。
一个大雨天,一个独自在雨中无助蹒跚的老太太,促成了王永一直以来的想法。这是他第一次免费搭人,就在他买车后的第一年。
那天,当他开车行至北洼路附近时,路旁一个满身雨水的老太太进入了王永的视线,当时天色已晚。“我送您回家吧!”他停下车,将老太太扶上来,并开车送她回家。
不知是感激还是伤心,雨水还是泪水,老人当时的眼神至今都定格在王永脑海中,不曾离去。正准备出门寻找老太太的儿子和儿媳见有人开车将老人送回,对王永千恩万谢。
“对我来说,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举动。不需要轰轰烈烈的事迹,就可以给别人带来这么多温暖,我决定坚持做下去。”王永回忆道。
从1998年到现在,王永的私家车从红旗、本田到奥迪、奔驰,虽然越换越高级,但是给别人搭顺风车的习惯却从未改变。2004年,他换了一辆奔驰车后,被人们称为“世界上最善良的奔驰哥”。
这辆车号为“HT3897”的“大奔”车,已经开了6年,车内却整洁得如同新车一般:没有任何多余的挂饰和摆件,甚至没有装上座位套。
不明内情的人,会以为这个名叫王永的奔驰S350车主,或许有些轻微的洁癖。但这个37岁的中年男人却温和地解释道:“每个搭顺风车的乘客,喜好都不一样,什么都不装饰,更好。”
一位搭过他车的小伙子曾经说:“你这辆奔驰恐怕是世界上载人最多的奔驰了。”13年来,王永一直坚持着他的“顺风车”理念,免费搭载的路人已经过万。在他的乘客中,有在暴雨中徘徊的老太太;有失意想回老家的“北漂”女孩;有四处求职的大学生;也有受了重伤拦不到车的母子……他甚至无意中成了红娘,使两位在他车上相识的乘客,后来结为夫妻。
“做好事有时也很难”
“做好事有时也很难,这是我一开始没想到的事情。”说起当初他开顺风车遭遇的误解,王永发出如此感叹。
“最初的一两年时间里,经常搭不上人,今天有人,明天没有,或者只能搭一两个人。”王永说。
“刚开始开顺风车的想法就是出于分享,分享帮助别人的快乐;其次就是方便,2000年左右的时候,回龙观的交通还并不是很方便。”然而王永开顺风车的价值理念,不仅经常遭遇怀疑、冷眼、甚至还包括谩骂。
在常人看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在一个充满拘谨、防卫表情的大都市,像王永这样的热心肠怎能不被当作罕物。
每天出门,王永总是把车停在344路公交车站候车的人群边,摇下车窗,铆足劲甩出一声带点江湖味儿的吆喝:“有去双安马甸的吗?免费捎一段啊!”路人一脸狐疑。不但没有一个人上车,等他一开过,还有人在他的车后大声说:“真有病,开个奔驰臭显摆什么!”
“奔驰哥”王永在上班路上搭载乘客。
回想起来,他也为十年前那个愣头愣脑的自己感到好笑。“人家不坐,往前走,我还边开着车追,边不停地跟他说‘上来吧,上来吧!’。”
慢慢地,他开始明白“不是你想帮就能帮”的理儿。这个城市的一切都不是家乡——湖南邵阳那般。在那里,全村的房子沿着进城的那条公路铺开,王永认识这里的所有人。村民走在乡间马路,听见身后马达轰鸣,便回头挥手,招呼车主载上一程。一切都显得天经地义,如饥食渴饮般自然。
“他们根本不认识你,你却给他们出路费和油钱,这事不符合逻辑。”王永说他越来越理解北京街头那些狐疑的冷眼。
最尴尬的一次,是在一个大雪天遇上的一家三口。男人和小孩都想上车,女人却像护雏的母鸡般将他们拉住,嘴里嘟囔:“也不看看什么玩意儿你就敢上。”
王永从未感到如此羞辱,气势汹汹走下车来,“大姐,我不是什么玩意儿,我是人!”他指指车:“我好歹开的是奔驰,一百多万吧,犯得着到公交站台打劫你么?”又拿出自己写的书和名片,最后丢下一句狠话:“你们今天不上来,我就不走了!”王永用那天的天气比喻自己当时的心情:“心里比下了雪还冷。”
这样的误解,在最初的两年里接连发生,后来,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他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344路公交车站,连公交车司机也开始帮他吆喝。终于,王永开始有了些相对固定的搭车客。
效仿者越来越多
十年来,顺风车一直被媒体关注着,王永的顺风车理念也从分享、方便,发展到了节能减排、环境保护,再发展到如今的减缓交通压力。
“我认为,顺风车的价值之一还在于促进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王永说。
当人们都把“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当作是自我保护的谏言时,像王永这样的道德榜样就越来越成为社会的需要。
他至今还记得这么一件事儿。一个农民工拎着一个很大的包裹站在路边,王永邀请他上车。农民工上车后,马上就套上了自备的鞋套,怕把车弄脏。
下车时,这个农民工还把鞋套摘下来,留在了车上。他告诉王永:“别人坐你的车,就把这个给他套上吧。”
从各标准组织的采标情况可以看出,全球主要的国际标准组织、区域测绘地理信息标准组织之间的标准化合作越来越广泛、深入,国际标准采标率越来越高。例如,NSO和DGIWG等标准组织都基于ISO标准、OGC标准和IHO标准制定了自己的专用标准,欧洲国家和一些亚洲国家也基于INSPIRE标准系列发展了自己国家的INSPIRE标准专用标准。需要说明的是,由于CEN/TC 287的许多专家都转入ISO/TC 211继续工作,这些专家不仅将先进的CEN文件发展为ISO标准,还将欧洲完善的数据政策、先进的数据建模技术等纳入ISO标准体系中,使国际标准与区域标准、国家标准得到进一步融合和应用。
“我始终相信,无论什么职业,什么阶层,每个人的心里都埋藏着善的种子。”王永感慨道,“在大城市里漂泊,原本就很孤单,人与人之间,更应该多一些温情与信任。”
把开顺风车这件事坚持下去,慢慢成为他的一种理想。有时候,甚至在不上班的周末,他也会开车出去遛遛,“能搭上一两个人,这天就会过得很不一样。”
今年的七八月份,王永在中关村附近免费搭载的一对母子让他久久不能忘怀。“妈妈,北京的叔叔这么好啊!”孩子稚嫩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回荡,挥之不去。
母子俩在中关村附近的马路边打车,王永开车经过,按下车窗。母亲掏出一张名片,指着上面的地址,她们从外地来投奔亲戚,根本不知道名片上的地址在哪里,王永费劲周折终于帮母子俩找到了要去的那栋写字楼。
孩子稚气未脱地对妈妈说:“要是知道北京的叔叔这么好,我早就来北京了。”当王永问孩子长大以后愿不愿意也帮助别人时,孩子脱口而出:“当然了!”也许王永一次顺风车的简单行为将对这个孩子今后的价值观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把开顺风车这件事坚持下去,已经成为王永的一种理想。
在王永的影响下,越来越多的人正在成为他的效仿者。“有一次在路上,一辆车突然插到我前面,从车窗探出头来朝我大声打招呼,说他搭过我的车,现在自己也买了车,并指了指旁边副驾驶的位子说:‘这位就是我搭的。’这种时候我会觉得特别舒服,特别温暖。”
推广了才有意义
“无论是‘彭宇案’,还是‘许云鹤案’,都告诉我们有时候助人为乐也会产生一定的法律纠纷。不过我是幸运的,13年了,我开顺风车没有发生过一起交通事故。”
不过,正是因为有他人搭乘,王永反而会在开车时更加精力集中、提高警惕,“我不但要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同时,还要保证搭乘者的生命安全。”
“一旦出现交通事故,我愿意承担责任,但是我并不鼓励其他人也像我这么做。我认为,在开顺风车前可以与搭乘者签订一个免责条款。”
“在经济发展的同时,我们的道德水平也应该跟上。‘彭宇案’也好,‘许云鹤案’也罢,判决都倾向弱者,这引发了公众对司法悖逆道德的强烈担忧。有网友直接慨叹,‘雷锋’死了,公益不存。我认为,司法应该起到引导社会风气的作用,不公正的司法会加速改变人的道德底线,是社会堕落的催化剂。所以,我呼吁,给良知和公德一个夹缝,不要把最后的善良也杀死!”王永意味深长地说。
“我始终相信,无论什么职业,什么阶层,每个人的心里都埋藏着善的种子。”
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解并支持顺风车后,他开始投入更多的精力,来推广顺风车的规范化、制度化。“我一个人,就算搭了10万人,也不如把顺风车理念推广了更有意义。”
2010年底,北京综合治堵方案出台,提出规范合乘出行。“好的制度能够把个人的需求、组织的需求和社会的需求很好的统一起来。”王永建议要规范合乘细则,可以从小区内部或单位内部做起。“熟人间会放心很多。”王永说,同一社区在同一商圈上班的4个人可以通过小区论坛等拼车上下班,一个月下来,每人只需要开一星期的车。
王永还提出可以为拼车开绿灯,如果让满载的小车也可以走快速公交通道,那么为了节省时间、提高效率,大家都会拉来身边的人合乘。
在王永的坚持和倡导下,目前,全国免费开顺风车的人已经过万。“重要的是你要去做。这个事情的价值在于:它很简单,但你要每天都身体力行,而且不管别人怎样误会,这确实很不容易。”
王永并没有希望自己的人生可以轰轰烈烈,他更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颗种子,虽然很小,却可以生根发芽,成长为参天大树,甚至形成一片森林。
□ 编辑 郭 铁 □ 美编 阎 瑾
榜样的力量与困惑
□ 本刊记者 崔靖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