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John Henry约翰亨利》——美国黑人英雄文化在儿童图画书中的绘画表现
2011-08-16徐白虹南京旅游职业学院江苏南京211100
徐白虹 (南京旅游职业学院 江苏南京 211100)
此次讨论的版本是由Julius Lester和Jerry Pinkney于1999年创作的版本,我们知道,童书是一个提供理解社会的重要来源。它们的故事包含了一种“社会的既定规则与道德”和简单直观的表达性,提供了了一个进入成人信仰体系的窗口。而在本来就稀缺黑人形象的童书中。这个人物形象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当作主人公素材,可见其影响之大。
我们先来了解下故事:十九世纪美国的铁路运输还很不发达,铁路公司雇佣了成千上万的工人修路,约翰亨利正是其中一名,他出生于美国南部的奴隶家庭,非常强壮有力,能不分昼夜地工作。在修建西弗吉尼亚州铁路的时候,铁路公司要引进机器代替人力,为了不让他和他数以千计的伙伴们失业流落街头,他和机器比赛凿山,最终战胜了机器钻机的速度,但是他也因为劳力过度而死去。知道了基本信息,我们来看下描绘它的几个版本。
1987年:Ezra Jack Keats(凯迪克奖获得者,脍炙人口的《The Snowy Day下雪天》、《Peter’s Chair彼得的椅子》作者)绘制的《John Henry: An American Legend约翰亨利:美国传奇》,此绘本采用作者标志性的剪贴画风格,简洁鲜亮的色调配上明晰边线,使画面拥有一种复古的明快感和整体的力量性。Ezra Jack Keats向来擅长绘画黑人题材童书,这次也不例外;
2004年:Carol Ottolenghi绘制的《John Henry 约翰亨利》,绘画风格相对卡通,使用粗黑线勾勒加层次涂色的方式,整体色调较暗,更加偏向于故事性的表达;
2007年:Stephen Krensky和Mark Oldroyd撰写绘制的《John Henry (On My Own Folklore)约翰亨利(我的民间传说系列)》,全书采用丙烯绘制,有着油画般朦胧厚重的质地,画面中透出一种暖黄色的光芒,增加了角色的距离感与年代感,带来一种模糊的“神化”感;
2010年:Stephanie Peters和Nelson Evergreen撰写绘制的《John Henry, Hammerin' Hero约翰亨利,用锤子的英雄》,此版本的约翰亨利被描绘成美国超级英雄的形象,有着及其高大挺拔的身躯和强健的肌肉,美式漫画风格统领全书,英雄气概倒也引人入胜。
讲述了这么多其他版本的风格,现在我们再来看一下Julius和Jerry的版本(图1),安安静静的看完,合上书想一想,觉得似乎信息量有点大,一定再重头翻开一遍,才能慢慢感受到这个版本独有的气息。
貌似轻柔朦胧的水彩,却带来厚重写实的现实视觉;似乎是盈动透气的铅笔,却带来大量丰富的现实细节;似乎通篇是朴实无华的土色系,却无处不闪烁着彩虹的耀眼之光;似乎是英雄史诗般的强大力量,却柔美的如同天使的安静降临。真是对比曲折之中有回味,豪迈粗犷中含细腻。
图1
可以说,此版本是所有版本中画面表现最精细的一个,随便翻开一页,那重重叠叠交织的笔触,那无比丰富的细节与阴影、那层层包裹的色彩就扑面而来,人物的面容、衣褶、道具,自然的山脉、绿树、土壤,无不最大细节化展现在你面前,你单看John Henry黝黑的面庞,层叠的水彩甚至都有了油画的斑驳质感,可见作者用笔的复杂和精细度。其实在儿童绘本中,水彩多用于表现温柔简单的场景,但在这里,作者却用成人般的视角带来了一种“严肃”的刻画,细腻精准的用笔、标准的人物比例和场景透视,传统的照片式构图,完全逃脱了童话稚气的气氛。看主人公诞生的那一幕:“鸟儿们从四面八方前来看他,熊、豹子、麋鹿、松鼠甚至独角兽都从森林中走出来探望他。”这其实是一个绝对虚构近似神化的一个场景,但作者一丝不苟地画出动物的形状,骨骼造型精确,没有丝毫的变形造作。类似的场景有很多,如赛马、开山,最后战斗等。这些其实都是不可能的夸张场景,但是作者没有把这些景象画成超人世界,而是质朴地原样画出主人公的行为动作,将这神化性常人化、平凡化、现实化。唯一与凡俗相异的只有英雄身上的彩虹之光,似乎在暗示着某个上天的传说与宿命。
采用怎样的艺术手法是当然是作者自己的选择,但是在这里我们还是回头看一下作者,对比之前的4个版本,你会发现Julius Lester和Jerry Pinkney两位都是非裔美国人,而之前的Ezra Jack Keats是犹太裔波兰人,另外5位文字作者和图画作者都是白种美国人,也许其中有哪位可能会有非洲血统,但绝不像Julius Lester和Jerry Pinkney第一眼就能从肤色上看出他们的古老家乡。文字作者Julius Lester出生于1939年,在美国中西部和南部长大。1971年入美国马赛诸赛大学教书,此后一直从事研究美国黑人和犹太人历史,他还是个音乐家,出过两张原创专辑,本书中Henry死后埋葬在白宫的段落就是他所听到歌谣版本中所唱的。图画作者Jerry Pinkney1939年出生在费城,从小就展现出对艺术的热爱,他工作室的项目有非常多的主题都是关于多元文化和美国黑人的,曾经为美国邮政设计过黑人文化遗产系列邮票。他说:“我想表明,美国黑人艺术家一样可以在这个国家成为一流,我会成为示范,为我的家人和其他非裔美国人。”
我想说的是,作为纯正的非裔,他们的意识必然与其他人不一样,创作中所包含的民族沉淀,看不见、摸不着却影响深远。正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使得他们对John Henry的传说体会更加深刻,明白这不只是一个铁路边哼唱的简单故事,闲暇时用打发消遣的歌谣,也不只是一种力量的展示与崇拜,因个人英雄主义所带来的希望与激励,而是包含了更加深层的一个受苦民族的隐忍与不灭的希望,其实在比较详尽的故事叙述中,Henry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同伴们赖以谋生的工作而决定和机器斗争的,这种意愿就超越了个人,寄托着他们对现实的抗争和对未来的希翼。你看开篇第二页,小Henry长大挣破衣服的那副场景(图3),动物们第一页的欣喜表情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讶与平静,甚至黯然,也许此时,它们已经预见了这男孩的一生的命运:John Henry就像是一个天使,承载着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希望、化身为一个人间英雄在万物注视中到来,在撒下了希望之梦后安静离去。
图2
这主题实在是严肃深沉了,尤其是对于真正感同身受的非裔创作者来说,他们只能摈弃所有儿童化的外在造型和浅拙的卡通描绘,摒弃过分的艺术加工或者漫画式的商业刻画,只是如实的、朴实的、直接的绘画,用现实主义的手法再现场景,用安静斑驳的画面将你引入那一时刻,梦一般的水彩、现实的刻画,天使与英雄,缅怀与希翼。
[1][英]维多利亚•D•亚历山大著,艺术社会学[M]章浩.沈杨 译,江苏美术出版社,2009